第36章 ,怨念

第三十六章,怨念

秦空的大長腿一字邁開,快步走在了紀宇風的前面,他的身形挺拔,背部的肌肉隐隐勃發。

“記得,裏面那個家夥,你無論如何都不要讓TA碰觸到你。”

“好。”

“那東西吃人心,盡可能用利器砍掉頭顱。”

“……好。”紀宇風看着秦空伸手從背包裏抽出一把烏黑的精鋼劍,幽幽地閃着熒光。

冰冷的水滴從頭頂的鐘乳石墜下。

“砍了頭之後,那東西還不會死。”

“啊。啊?”紀宇風涼了,他想起了在雪山基地裏看見的無頭屍體,他雖然猜出來要面對的是王族的異人,但沒想到殺起來這麽麻煩。

“TA的身體會暴漲數倍,力大無窮,這時需要将他們從中一劈兩半,才能致命。”

秦空的聲音悠然自得,像帶着學生寫生的老師,提醒他們帶好鉛筆橡皮。

但他抓着卻邪劍的手卻輕輕地顫抖着。

斬殺王族異人,這種感覺讓他有種久違的興奮。

紀宇風的眼睛适應了洞裏昏暗的光線,他終于看見,在石洞的中央,藍、白、紅、綠、黃的彩布,用繩子連在一起,裏面還混着輕輕地銅質鈴铛的聲音。

叮鈴~~~叮鈴~~~~~~

紀宇風後來才知道,那東西叫風幡,也叫神幡,是表示向神靈祈禱祝願的意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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藍色象征天空,白色象征祥雲,紅色象征火焰,綠色象征水,黃色象征大地。

秦空抿成一條直線的嘴角冷峻無比。

村民和異人族居然選擇共生,用旁人的生命作為犧牲品,還自欺欺人地向神靈祈求庇護?

他早在一進村的時候就知道這裏藏着一個異人族的家夥。

那個氣息十分微弱,應該活了相當長一段時間。

他忽然不太想理會。

村民們明顯是心甘情願,通過王族異人的預知能力,保持村裏人口的極端平衡,以阻止大家接觸外部的世界,封閉在一個與世隔絕的村落裏。

但是村民又不願意犧牲自己的性命,就誘使外面來的游客進村。

作為祭祀品,成為巫醫的食物。

如此自私的人,有什麽值得同情?

秦空垂下眼簾。

一道勁風撲面。

一個黑影倏地沖着紀宇風的胸口抓來。

紀宇風躲得很快,就是一瞬間,他先是看見了那個異人的手,再看清楚了她的臉。

手背上的骨節和青筋暴突,指節粗大,皮膚像是一層樹皮粘在骨頭上,指甲堅硬呈現出灰白色,又長又尖利。

背部微微弓起,速度極快,仿佛是一頭小獸在石壁上跳躍。

臉上的皺紋密密麻麻,像是用刀刻下的。

但那雙爆出的眼睛,烏黑的沒有一點眼白,全是黑色的瞳仁!

更詭異的是,她的一頭烏發如雲,從身後看,簡直就是一個長發袅娜的少女。

她只追着紀宇風攻擊,秦空抱着手在一旁屏住呼吸,就看着紀宇風腳步輕盈,頻頻避讓。

唔,這家夥應該是個瞎子,只聞見紀宇風身上半異人的味道,就發了瘋。

他一怔,那異人的耳朵被人削去了半個,傷口平整無比,應該是被利器所傷。

再仔細看,那半張臉上也有刀痕。

看起來,是前人技術不佳,沒有把整個頭砍下,才給她留了活路。

紀宇風躲閃跑跳中,心跳越來越快,那個異人好像被他刺激到了,手下的力氣愈發發狠,尖利的長指甲差一點擦上肩頭。

秦空單手慢慢将劍舉了起來,一道光落在劍刃上,劍氣大盛,氣吞山河。

“小空,放了她。”

碼的,秦空的身子晃了晃,什麽鬼。

這聲音好像從記憶深處被放了出來。

“等一下!!!!!!!!!!!!!!!!”

轟轟隆隆,跑進來一群人,帶頭就是村長。

他那時在洞口,看着秦空一副了然于胸的模樣,就覺得不妙,丢下那群驢友連滾帶爬跑回村子,叫上了全村年輕的男丁,浩浩蕩蕩,又沖回了郭明洞。

郭明村,郭明洞,這個郭明,就是村子最早的創始人,也是他,把巫醫從深山裏請了過來。

村子幾百年來人丁興旺,自給自足,巫醫功不可沒。

巫醫雖然眼不可見,只靠觸碰手指,便能斷言老人生死,判斷孕婦身懷男女。

除了偶然要用活人祭祀這點,其餘都很令人滿意。

曾經有人偷偷進到洞裏,看見了胸部被掏空的腐屍,吓得高聲尖叫。

消息都被歷代村長壓了下去。

只要村子在,死幾個人算什麽。

紀宇風傻了眼,一群村民把那個異人老太婆擋在身後,形成了一堵人牆。

“你們這些外人滾出去。不要再進我們村子。”

村長面目恐怖,用手指指着秦空。

秦空搖了搖頭,手指在卻邪劍上輕浮地彈了一下。

“剛才問過你了,說話要算數。”

最後一個字還在洞裏回蕩,他縱身一躍,跳過人牆。

石壁上隐約投下一道飄忽的影子。

一團光華從他手中綻放而出。

那異人族老太婆的頭顱高高在空中抛出一道弧線,鮮紅的血液四處濺射。

“啊!啊!啊”

被血液濺到身上,臉上,手上的人,嚎啕大哭,那血液就像硫酸,沾到的皮膚冒出黑煙,迅速萎縮。

“用鹽巴塗上。”秦空冷冷地說了一句。

村民顧不得理會被砍掉頭顱的巫醫,争先恐後地往洞口外面跑。

只剩下村長一個人,堅定地展開雙臂,擋在倒地的巫醫面前。

“她吃人你知道吧。”秦空有些好笑。

“我不管,我只知道,是巫醫在庇護郭明村。”村長的表情大義淩然。

“你和那些被吃掉的人,在她眼中都是一樣的。”

“不可能,我們是家人,和外人不一樣。”

秦空嗤了一聲。

“小鬼,仔細看。”

紀宇風默不吭聲,他早就發現了,那具倒在村長身後的屍體,好像發酵的面包一樣,在他們說話的時候脹大了一倍。

地上的那只腳猛然撐開,比一個成年男子還大幾碼,寂然地以一個古怪的角度,顫顫巍巍地站了起來。

一個巨大的黑影将村長籠罩。

等村長感覺不妙,陡然回頭。

一只利爪“哧”地穿透了他的心髒。

骨頭和皮肉瞬間碎裂的聲音,令人膽寒。

秦空嘆了一口氣。

活該。

趁着這個無頭怪物從村長的胸腔抓出心髒的當下,秦空雙手合握劍柄,平穩氣息。

一道精光從無頭怪物正中由上而下閃過。

轟然倒下成兩半,化作齑粉。

卻邪飲血,龍吟虎嘯。

烏黑的劍身好像上蒼一只目光艱深、明察秋毫的黑色眼睛。

秦空彎腰,用村長的衣服擦了擦劍身,便把劍收了起來。

村長的屍體目眦盡裂。

秦空一腳跨了過去。

紀宇風在後面默默說了一句,“你是不是早就知道不用給錢?”

秦空回頭瞪了他一眼。

紀宇風聳了聳肩膀,和他一起走到洞口。

外面空蕩蕩的,驢友們也不知道是不是混在村民了跑了出去。

紀宇風背起O,問秦空,“下山必須要經過村子?”

怎麽辦,村長死不瞑目吶,親。

秦空的表情高深莫測,“那是正常人走的路。”

半個小時之後,紀宇風看着垂直的懸崖,頭暈了起來。

“我們從這裏下???”

秦空挑了挑眉,“徒手攀岩不是很難。”從包裏掏出一副手套遞給了紀宇風。

“還不到200米,你跟着我的落腳點下,小心點就行。”

紀宇風有點想哭,這個師傅好像不懂得什麽叫揠苗助長,過猶不及。

自己雖然跑得快點,但不代表自由落體運動也比普通人快。

沒有攀岩繩,沒有安全釘。

一聲鳥鳴,一只飛蟲,一粒落下的石子。

足以颠覆整個世界。

秦空故意放慢了速度,這個高度,又是大白天,他自己的話,十幾分鐘就下去了。

顧着紀宇風,他把每個落腳點和着手點都指得清清楚楚。

爬了半個小時,才過了一大半,紀宇風的手開始脫力了。

他咬緊牙,不吭一聲,緊緊地将全身的重量,壓在每一個不到幾厘米的縫隙中。

秦空笑了笑,單手抓住一塊突起的岩石,整個人吊在半空,低頭往下看了一眼。

嗯,接下來這步,為師得循序漸進地教一下。

他用力拉下了紀宇風纖細的腳踝。

紀宇風驚呼一聲,連人帶着身後的貓,掉落在秦空的懷裏。

秦空抱着一人一貓,腳尖在岩石上一點,在呼嘯風聲中飄然墜落。

紀宇風忽然又想起了那天從天臺上跳下去的一幕。

碼的,吓人不帶這樣的。

等秦空意識到紀宇風在生氣,已經是兩人走出山之後的事。

幾個鐘頭後,他倆在公路上攔下了一輛卡車,卡車司機以為他們是徒步穿越的驢友,便同意帶上他們前往市區。

兩人四仰八叉地坐在敞開的挂車上。

紀宇風從背包裏抓了一把貓糧出來,O扭頭拒絕。

秦空看着O的臭臉,又看了看紀宇風。

滿臉狐疑。

怎麽了,一個個都蹬鼻子上臉?

不就是跳了一次崖。

“我是笨了點。”

秦空擡起頭。

“也不能一下子就繼承你的衣缽。”

秦空皺起了眉。

“但你能不能不要那麽着急。”紀宇風這句話的氣勢一下弱了下去。

聽着有點哀怨。

“你可以慢慢和我說,慢慢地教我,我會很努力的學,但多給我點時間好不好?”

他認真地看着秦空的眼睛,嘴唇翕動。

秦空的心中一顫。

他知道自己從瀑布前的那一刻就開始煩躁。

那個莫名其妙出現在腦海裏的聲音揮之不去。

後面的每一個行動,他都帶着一些賭氣的成分。

還有一絲絲自己都沒察覺到的恐懼。

這小鬼和自己相處的時間短到可以忽略不計,居然感覺到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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