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5章
第25章
葉泉在程蔚川的威逼利誘之下,最後還是心不甘情不願地喝下了那一大碗藥汁,意外的是沒有想象中那麽苦,甘草的清香味道十分濃郁。
但是不知道究竟加了什麽,還是難喝得不行。
難喝得葉泉馬上嚼了一顆糖葫蘆壓驚。
“你看你……”程蔚川看着他孩子氣的舉動,忍着笑伸手過去抹掉了他嘴角的水漬,又指了指托盤道:“我把這堆東西送到廚房去,你要不要下來走走?”
“啊,我自己來!”葉泉叼着糖葫蘆跳下床,迅速收拾了殘羹冷炙,将空碗都整理到一個托盤上去,然後把兩個托盤重疊着端了起來。
程蔚川看着他熟練的動作,若有所思地摸了摸下巴。
然後,伸出手拿下了他嘴裏的糖葫蘆:“別叼着尖的東西走路。”
葉泉不滿:“我又不會吞掉。”
“下樓吧,你把盤子放下再給你。”程蔚川晃了晃剩下的糖葫蘆。
“你也管太多了吧……”葉泉心情郁悶地端着盤子踹門出去了,程蔚川優哉游哉地跟在後面。
叮,系統提示,您已升到51級。
這又是升的哪門子級!
葉泉很是有種想摔盤子的沖動。
斷情收到自家徒弟發來的密聊時,正跟淩淵坐在揚州河畔看烏龜。
這回的賭注依然是看五分鐘風景,不過大概是因為他剛才的發揮太出色,眼看時間已經過了十分鐘,淩淵還在糾結剛才那場切磋的事情。
“你的水月怎麽會在那個時候用……”淩淵百思不得其解,“按理說是在技能冷卻中吧?”
斷情動作飛快地回了密聊,深情款款地回視淩淵:“道長可知,心懷大愛的人,技能冷卻時間就會特別短。”
淩淵完全不接他的話茬:“那麽只有一種可能,第一次發動的水月是你的虛招……其實你并沒有用,對麽?”
“美人親我一下,我就告訴你答案。”斷情用指尖點了點自己的嘴唇。
淩淵盯了他半晌,沒做聲,斷情終于耐不住這沉默了,正打算說話,就聽淩淵忽然道:“若是貧道親你,你真會告訴我?”
斷情喜出望外:“當然!不過……要等我說停下來的時候才可以停哦。”
淩淵眯起眼看着他,似乎在掂量着什麽,正在此時,程蔚川的第二條密聊發了過來。
斷情慢慢起身,拍了拍沾染草灰的衣衫,優雅地欠了欠身:“在下有些急事,要去花谷采藥,美人可以慢慢想,下次見面的時候……再付諸行動也不遲。”
淩淵沒有起身,仰着頭看他準備神行千裏的動作,問:“斷情,你退陣營,是為了什麽?”
斷情咬着嘴唇,一臉的含嗔帶怒:“不是都說了,是為了美人你啊。”
“說謊。”淩淵淡淡道。
斷情臉上的神色有一瞬間的慌亂,又很快被笑意掩蓋過去。
“我為美人做了這麽多,美人還懷疑我的真心……唉,等我回來再好好告訴你,什麽叫大、愛、無、言。”斷情笑意盈盈地對他擺了擺手,身影一閃,便傳送走了。
春田花花養老院的幫會領地,大概算是葉泉所見過最有生活氣息的幫會領地。
在他的印象中,幫會領地只是一個可以用來收信、整理倉庫的落腳地,順便看看秘籍、買買除滞散什麽的。
大部分的人都只會在這裏停留個幾分鐘,匆忙地來,又匆忙地走了。
至少,他之前待過的幾個幫會都是如此,偶爾回去一趟買東西,也見不到人影。
但在這裏,很少會出現幫會領地沒有人的情況。
大堂裏總是擺着新鮮的熱茶和點心,書房也總是被打掃得一塵不染。
唱晚池邊永遠有人在垂釣,房頂上總是蹲着兩個隐身的明教弟子在聊天。
葉泉每次都很想問,你們難道不用做日常嗎為什麽每次來你們都在以及……那麽大聲在附近頻道聊天,隐身的意義何在!?
領地各個角落都能見到據說是成員們自己種的花花草草,還有不少寵物橫行霸道。
所以,在這裏走路踩到寄居蟹或是硬殼龜的話,完全不需要驚訝。
那一定是被主人寄養在這裏或是……因為主人匆忙跑出去做任務而被遺落在這裏的小家夥。
至于菜地?菜地早就被各種植物塞滿了。
總而言之,這裏不像其他的幫會一樣,會被幫衆當成一個沒什麽大用的落腳點。
這個幫會裏的成員,似乎更多地把這裏當成家園看待,這裏對于他們來說,并不是在忙碌的游戲旅程中的某個停靠站,而是□□和終點。
葉泉下樓的時候,似乎正是一天裏幫會領地最熱鬧的時刻。
千嬌百媚的五毒女子手裏端着一盤又一盤削好的水果,兩個小和尚穿梭在廳堂之間送上一碗碗冒着熱氣的湯面,美酒佳肴齊備,衆人圍坐一堂,談笑風生地正在——
享用夜宵。
旁邊甚至還有彈着琵琶的七秀,撫琴的萬花俠士,還有……
一個人的身形忽然從虛空之中冒了出來,拍了拍葉泉的肩膀:“嗨,哥們你醒了,沒事吧?”
葉泉差點把端着的瓷盤陶碗扔地上去。
定睛一看,這就是常常隐身蹲在房頂上跟另一個同門聊天的明教弟子,葉泉緩過神來:“謝,謝謝,我沒事……”
這時,衆人也都發現了走下樓來的兩人,紛紛停下手裏的動作,圍過來噓寒問暖。
上一次被這麽多人關心,大概還是在扛大旗的時候吧?
面前這些人的表情,令他感覺到,他們是發自內心地想要知道自己身體有沒有恢複,還會不會感覺到痛苦。
而不是想知道,他還能不能爬起來戰鬥,能不能沖到戰場的最前方。
葉泉一時間覺得有些眼眶發熱。
這種時候應該說什麽好呢?他有些不明白。
在這裏,也許戰鬥力是最不重要的因素。可是,他還有些什麽呢?
程蔚川見他半晌不語,上前解圍道:“他已經好多了,只不過說話不太方便,你們多多諒解啊。”
站在前面的天策女将豪爽道:“沒事就好,下回碰上這情況,喊我們去幫你打怪呗?妥妥的虐殺他們!”
葉泉不知該作何反應,只抿着唇點了點頭。
程蔚川看了看他的表情,又和幫衆們笑着告了罪,便推着他進了後廚。
大廳裏的談笑聲和弦樂聲重新響了起來。帶着廚師帽圍着圍裙的唐欲晚從爐竈前直起腰,和二人打了招呼:“嗨,我在炖排骨湯,要不要來一碗嘗嘗?”
夜弦本來背對着門口翹着腿坐在桌子上,聞聲也回過頭來,對二人笑了笑。
唐欲晚臉上的煤灰橫七豎八地抹着,再加上他不知何時又加上的胡茬,整張臉顯得十分後現代。不過,在習慣了這個人向來百變的畫風以後,葉泉感覺現在無論他們幫主大人變裝成什麽樣,自己都能一眼認出來。
程蔚川指了指葉泉手裏的托盤:“我們來送這個,今天麻煩你了啊。”
葉泉附和道:“幫主,給你們添麻煩了。”
“哪兒的話,都是幫裏的人。”夜弦跳下桌子,走過來輕輕巧巧接過了托盤,“留着我們收拾吧,一會他們吃完夜宵一起弄。”
“那怎麽行?我……”葉泉話說了一半,打了個哈欠,不由自主地揉了揉眼睛。
程蔚川轉頭看他:“困了?”
“沒有!”剛吃飽就困我難道是豬嗎?葉泉馬上否認。
唐欲晚善解人意道:“藥效發作了吧?上去睡吧。”
“哦,有可能。”程蔚川自然而然地牽過葉泉的手往外走,到了門口又回過頭來對唐欲晚說,“對了,下周帶你競技場上分啊,你準備一下。”
唐欲晚風度翩翩地敬了個禮:“時刻準備着。”
困意上湧得很快,葉泉被懵懵懂懂地拉着往樓上走,甚至都沒想起來要掙脫這一茬,七葷八素間只覺得被扶着上了床,往枕頭上一跌,就什麽都不知道了。
“凡人真是麻煩。”一直站在床頭的江湖指南搖了搖頭,化作一道白光消失了。
程蔚川幫人脫了鞋蓋好被子,看着他人事不知的睡顏,不由失笑:“這麽有效?”
他舉起左手,看了看一直拿着的那串只吃了一顆的糖葫蘆,湊到嘴邊咬了一顆下來。
果然還是太甜。
程蔚川皺了皺眉,還是把剩下的糖葫蘆吃完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