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1章 chapter 21
莊栖風是在上飛機前給商郅郁留言的:這兩天什麽時候有空?我明天到,有手信要帶給你。
他才把短信發出去,商郅郁的電話就追到了。
“幾點的飛機?”商郅郁的聲音又有好久沒聽到了,依然溫醇低穩,波瀾不驚。
“八點,我現在就在飛機上,馬上就要關機了。”莊栖風忍不住揚起嘴角,在另一頭回答。
對面停頓一下,似是在計算時間,然後說,“大概明天上午到?”
“嗯。”
“回去休息一下,晚上到我家來吧,我會做好晚飯等你。”商郅郁說。
聽他這麽決定莊栖風心中不由雀躍,“嗯”了一聲道,“說定了,我先關機,明晚見。”
“好。”
商郅郁挂了電話,開始考慮明天要做什麽,雖然只有兩個人,但想到莊栖風一直在澳大利亞,應該很少能吃到米飯和炒菜,他一面決定一面列了張清單,還記得上一次他炖的湯被莊栖風喝了個精光,炒的幾個小菜也從沒有被剩下,雖然沒問過他是什麽口味,但憑先前的印象,商郅郁覺得莊栖風并不是特別挑食的人。
快到九點的時候,商郅郁接到了顧筠蘭的電話,最近他們每周都要見一次,雖然誰都沒有說破,可總有一股約會的味道,商郅郁看得出來顧筠蘭的心思,她想要在一起的意圖很明顯,他默默思考兩個人的将來,十年間他不是沒想過這個可能,也許那時他不提出分手,現在兩個人早已有了孩子,美滿地生活在一起,但當年如果真的錯了,是否現在挽救為時已晚?若真要挽救,勢必要比十年前更加慎重,那時遭遇的一切導致了分開的決定,那麽十年後的他是否真的已經成熟到能夠擔當起另外一個人的人生?
“今天忙嗎?”若是不見面的日子,顧筠蘭的電話總會在這時響起,一般如果商郅郁接起來,那就代表他已經在家,就算不在家,至少也沒有緊急的工作在忙,不過顧筠蘭每次來電會習慣性地問上一句,以免耽誤商郅郁工作。
“還好,你的進度如何?”商郅郁問的是她的牆繪。
“還需要一陣子,這周周末你有時間嗎?”
“現在還不确定,後天我再給你電話。”
“嗯,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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說了“好”之後顧筠蘭一陣沉默,過了好一會兒,她輕輕喚了一聲商郅郁的名字。
“嗯?”商郅郁自然地應着。
“你今晚……”顧筠蘭只說了三個字,又匆忙地說,“啊,沒什麽,你早點休息,後天記得給我電話。”
“好。”
商郅郁答應下來,顧筠蘭知道如果自己不先挂斷,商郅郁也不會挂電話,她又磨蹭了一會兒,想說的話終于還是沒能說出口,只好先挂斷。
放下手機,顧筠蘭對着仍是空白的牆面微微出神,最後默默垂下頭。
她……真的好想現在就見到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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門鈴聲響起時,商郅郁才剛洗好米把飯煮下去,這意味着莊栖風來早了。
擦了擦手去開門,門外除了莊栖風,還有一只超大行李箱。
“嗨!”莊栖風摘下墨鏡,精神抖擻地出現在他的面前,臉上的笑容十分晃眼,望着他的眼底暗藏得意,商郅郁雖不明所以,卻也不禁被他濃濃的笑意所感染,打量了他一番道,“你看起來很不錯。”
“有半年了吧。”莊栖風漆黑的眼睛目不轉睛地注視着商郅郁,低低地說。
商郅郁知道他指的是什麽,從《銀蓮花》殺青之後算起,他們已經有整整半年沒見過面了。
但對于商郅郁而言,卻好像不覺得有半年那麽久,可能是他曾花了将近一個月去洗他的照片整日對着他的緣故,又有三個月之後攝影展的事件,算起來,最多也就兩個多月沒看見過他。
“你不是來過醫院?”商郅郁笑着看他。
“睡着的人不算見過。”莊栖風撇了撇嘴。
“進來吧。”商郅郁将行李箱提進門,問他,“這是什麽?”
“給你的禮物。”
商郅郁一怔,“全部?”很重哎。
“全部。”莊栖風回過頭看他說,“你放心,你該慶幸裏面不是考拉。”
考拉?
商郅郁還沒回過神來,莊栖風自顧自地又說,“我本來是想抱一只回來養的,但至少要先種一大片桉樹林,想來想去,我就先認領,有空就去看它。”
“……”商郅郁聽他這麽說,腦子裏閃過一個奇怪的念頭,莊栖風的這只行李箱應該能裝得進一只考拉吧。
商郅郁将行李箱放在客廳,回頭對莊栖風說,“你來得好早,我剛到家不久,可能要再等一個小時,先随意坐,我這裏沒有電視機,如果有需要的話筆記本在書桌上,翻開就能用。”
莊栖風走進來,打量了一下客廳,滿意地說,“嗯,比之前那個大多了,可以參觀一下嗎?”
“當然可以。”商郅郁說着走進廚房。
莊栖風在房間裏溜達了一圈之後,又繞回廚房,他抱臂靠在門邊,看着商郅郁忙碌的身影。
“我可以把你的客廳弄亂嗎?”莊栖風忽地出聲問。
商郅郁回頭看他一眼,問,“你是要開箱嗎?”
莊栖風點頭。
商郅郁微笑說,“随你堆。”
有他這一句話,莊栖風就不客氣地回到客廳開始折騰了。
一小時後,商郅郁準備開飯,剛走出廚房,他就被一地的障礙物阻攔,以至于根本無法順利抵達餐桌。
雖然是自己說了“随你堆”這樣的話,可客廳那麽大,他可沒想到莊栖風會“堆”得如此毫無章法。
堆東西的人正被那堆東西重重包圍,見商郅郁要出來,他努力開出一條道,眼看就要撞到一旁豎着的好幾瓶酒,還好商郅郁眼疾手快,阻止了他的“暴行”,救下了那些酒。
“這幾瓶都是我們在爵士山莊裏拍攝時酒莊的人送的,家裏還有好多,我喝不完,就帶過來了。”莊栖風說。
“今晚要開一瓶嗎?”商郅郁問他。
“我開車來的,留着以後開好了,不然你喝。”莊栖風笑眯眯地說。
商郅郁笑笑說,“下次吧,我先把它們收起來。”
“嗯。”莊栖風看着商郅郁将酒收進廚房的櫥櫃裏,他雖然也想幫忙,但無奈還無法脫困。
除了酒,莊栖風還帶了一張全白的羊毛毯,他直接攤開在客廳的中央,自己則舒舒服服地坐在上面。
“這塊毛毯剛剛好,冬天的時候用很暖和。”
“先收起來,不然要被弄髒了。”
“買來就是用的,你摸摸。”
商郅郁索性彎腰拉起莊栖風,說,“先吃飯。”順便把他挪到不會幹擾他整理的地方。
莊栖風就說,“我去端菜。”然後打算繞道去廚房。
“等一等。”商郅郁三下五除二把羊毛毯收起來,再把客廳的地面上堆放的其他還沒拆幹淨的物品整理到別處。
莊栖風進到廚房洗了手,再幫商郅郁端菜擺碗筷。
商郅郁一共做了四個菜一個湯,分別是鐵板茄子、豬肝炒青菜、蔥油鳊魚、菠蘿咕咾肉和茶樹菇排骨湯。
他的手藝莊栖風最清楚,就拿炒青菜來說,莊栖風敢說他吃到過所有的炒青菜中,就屬商郅郁炒的最好吃,莊栖風是吃客,雖然不會做,但吃遍天下美食,口味早就養得很刁,好吃不好吃一下子就能分辨出來。
“真可惜今天不能喝酒。”其實一進到廚房聞到香味,莊栖風就有點後悔自己開了車來。
“你車停在哪裏?要喝的話,不如就先放在原地,或者有空我也可以幫你開回去。”商郅郁見莊栖風一臉饞樣,便提議說。
“可以嗎?”有好菜沒有酒,簡直是天大的糟蹋,聽商郅郁這樣說,莊栖風問歸問,心中已經打定主意把車留下算了。
“當然。”商郅郁走到廚房拿開瓶器,将剛才收好的紅酒拿出一瓶來,但他放下之後又有些猶豫,說,“我這裏沒有高腳杯。”
莊栖風聞言不由“嘿嘿”一笑說,“我有!”他重新回到剛才被商郅郁收拾好的那堆物品裏,翻找着說,“給你帶紅酒怎麽會不帶酒杯呢,等等,我得把抽真空酒塞、倒酒器和醒酒器都找出來,這裏面還有開瓶器和酒架,哦對了,還有一個冰桶……”他興高采烈地東找西找,商郅郁實在沒想到他是把整套酒具都搬來了這裏,傻眼的同時,看他翻翻找找的樣子真不知什麽時候才能找齊,便說,“紅酒要配西餐,這樣吧,我看你上次也喝黃酒,我這裏有不錯的紹興酒,開一瓶如何?”
“也好,不然菜涼了可不好,太多小東西,害我都忘了分別裝在哪些盒子裏了……”莊栖風苦着臉說。
“沒關系,吃完飯再整理。”商郅郁說着把紅酒放回去,取來一瓶未開封的紹興酒。
莊栖風只要是酒都好,原本黃酒配這些菜就比較适合,商郅郁打開酒瓶後頓時米香四溢,散發出濃濃的酒香。
他取來兩只杯子,一人一杯倒上了,在給自己倒的時候,莊栖風在還只是一小杯的時候就阻止了,“你不能多喝,只準陪我喝一點。”
商郅郁依言止住倒酒的動作。
“好棒!”面對一桌子的好菜,還有好酒,莊栖風忍不住說道。
“還沒吃就說棒?”商郅郁笑着說,“嘗嘗看,也許不合口味。”
“怎麽會!”莊栖風坐下,拿起筷子說,“我開動了!”
“請。”他如此有興致,商郅郁也很高興,就見莊栖風夾了一筷青菜,就着豬肝炒出來的汁,一口放進嘴裏。
“怎麽樣?”等他吃下去,商郅郁問。
“果然比我想象中的還要好吃!”莊栖風滿足得不得了,他先後将這幾道菜嘗了個遍,說,“那個時候因為我在體驗角色,所以沒能告訴你,你做的菜是我吃過最好吃的。”
商郅郁還真沒想到自己做的普通家常菜會在他口中得到如此高的評價,但見他由衷的神情,便說,“也許這些菜剛好合你的口味。”
莊栖風搖搖頭,一本正經地說,“如果你不是攝影師,我相信一定會有人聘請你去做廚師長的。”
商郅郁笑而不語,莊栖風向他舉杯,又說,“感謝你邀請我來吃晚餐,來,我們幹一杯。”
商郅郁與他碰杯,兩人同時一飲而盡,随後相視而笑。
作者有話要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