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章 今夜月光很亮
屋裏的燈打開着,東西被丢得一團亂。
在這一屋子的狼藉裏,陳藜第一眼就看見了麥苗。
麥苗把自己圈在牆角裏,手腳都瑟縮着。
他渾身跟水裏游過似的,熱汗浸透了背心,碎發濕黏黏地貼着額頭和臉上,眼睛和紅唇都是都是濕潤的。
從踏進這裏的每一步,陳藜眼裏的世界似乎正在漸漸變了樣,外頭的那些喧鬧聲,都仿佛是隔了厚實的海綿一般,離他的世界越來越遠。
他黑沉的眼睛裏,慢慢地,只剩下了角落裏的麥苗。
在有人進門的那瞬間,麥苗就本能地感知到了危險。
現在的麥苗,變得出奇地敏感,一點點兒的風吹草動,都能令他擔驚受怕,更何況,是來自陳藜身上的壓迫。
就跟那一回在河邊聞到的一樣。
那是緊迫的、要命的氣味,正沖擊着麥苗變得無比敏銳的五感。
頓時,麥苗怕極了,他局促地往牆裏又縮了縮。
不知不覺,陳藜已經來到了麥苗的身邊。
他眨也不眨眼地看着眼前的人,好似第一次見到,又像要仔仔細細地把人給打量一遍。
麥苗還想要躲,可躲不開去。
陳藜突然抓住了他的肩,把人給用力地扳了過來。
只看,麥苗的懷裏緊緊地攥着一件汗衫。那是陳藜的。
他這一晚,就得聞着這件衣服殘留的氣味,才能少受點罪。
麥苗雖然傻,可也知道點道理,隐約地明白什麽該做,什麽不該做。
譬如現在,他就模模糊糊地明白,啥事兒是不應該的。
麥苗劇烈地抖了起來,像是極其羞人地夾緊兩腿,在陳藜的眼下,拙劣地掩飾着什麽駭人的變化。
他這一晃動,踢到了腳邊的搪瓷水杯。
那個搪瓷杯,還是他們爹娘結婚時用的,上頭印的花紋已經斑駁不清,吊燈微微地一晃一晃,照得杯子上那紅豔豔的“囍”字都猙獰了起來。
大院裏住的幾戶人家還在外頭。他們張望了一番,等了半天都沒有動靜,琢磨着要不要再進去看看。
沒成想,屋子裏猛地又傳出來麥苗的尖叫聲。
老婆子拉着別人胳膊,急急指着裏邊說:“……快、快進去瞅瞅!”
劉嬸家的剛要去砸門,門板子就被人掀開。
陳藜用冬天睡覺蓋的棉被,把麥苗嚴密地包起來,扛抱到了肩上。
外人一看這境況,都當陳藜也壓不住事兒,連忙七嘴八舌地出主意。
陳藜緊了緊肩上的人,對着大夥兒說了一句:“我帶他到診所,讓大夫看看。”
黑燈瞎火的,街坊鄰裏誰都沒看清陳藜的神色。只聽了他的話後,莫名感覺定了心,紛紛說還是陳哥兒沉得住氣。
這時候,劉嬸家的大兒子從外頭把車給推過來:“拉驢太慢了,得騎洋車子過去,趕緊的!”
陳藜将人扛出院子的時候,麥苗還在他身上又叫又踢,那嗓子尖的,能把生魂兒都喊出來。
從村裏到公社去要走兩三裏的路,那一條道的兩邊就是麥田。
陳藜一手騎着車,另一只手把麥苗抱在身上。
陳藜原是真的有打算,帶麥苗去找大夫的——他哪有什麽主意,他也是慌的。
他、他是沒想到……他這輩子,真能找到自己的伴兒!
陳藜聞到懷裏那一股股濃到發甜的情香,軟軟的身子緊貼着胸膛,讓他的胸口再次滾熱了起來——
他們這類的,跟一般人不一樣。
陳藜也是活到十幾歲,才知道,這世上竟還能把人給分成好幾等。
這十幾個村頭,只出了他這麽一個。後來,去了部隊裏,又才知道,他們還有自己成對的伴兒。只是,這個對象到底啥樣兒的,他們誰都沒碰過、接觸過。
這個伴兒,他少年時,也想過的。
毛長齊了也想,夢裏也想。
美的瘦的,圓的扁的,甚至是缺胳膊少腿的,陳藜以為自己全想過了。
他連死的活的都想了,就是沒想過,他的伴兒,是麥苗。
陳藜一醒,心又漸漸地涼了。
可還沒等到他涼透,麥苗的病又犯了。
陳藜是知道的,跟他們成對的伴兒,長大長熟了,就會犯病。早的話十幾來歲,晚的話等到二十幾也不是沒有的。
如果有跟他們合适的在身邊,那就犯得更早,也更兇。
麥苗睜開眼,迷迷糊糊的,身子燙得吓人。
緊跟着,他就像着魔一樣,使勁兒地掙紮起來,一邊啜泣一邊發出無助的嘤咛。
陳藜硬得渾身發緊,要是現在手裏有刀子,他就能一刀捅在自己身上。
怎料,他都這樣鐵了心,還是沒能擋住麥苗的一聲“哥”。
陳藜一個趔趄,垂下頭,兩眼猩紅地看看懷裏的人。
麥苗還包在棉被裏,熱得一張臉通紅,劉海都黏在額頭。他好像發病發得糊塗了,可又認得抱他的人。
他一臉渴望地看着陳藜,那張嘴随着一下一下的喘息而翕動:“哥……”
“苗苗。”陳藜無聲地一叫喚。
一眨眼,他扔了車,兩手抱起了麥苗。
田裏的麥子都收割了,只剩下一大片的麥茬。
陳藜根本沒忍到帶麥苗去到遠處,他們最終還是一起跌在了一地淩亂的麥穗裏。
在混着泥土和麥草的野外裏,陳藜終于化成了一頭野獸。
他根本等也等不及,一欺身就去啃麥苗的脖子,咬得又亂又急,鼻子直貪婪地吸進麥苗的氣味,流連在那個地方,怎麽都不夠。
麥苗被咬得直扭臉,扁着嘴“嗚嗚”地躲,陳藜只跟第一次啃到肉似的,追着麥苗秦親脖子親臉腮,全嘗了個遍,手指理了理麥苗黏在臉上的碎發,這才低頭,對嘴親了麥苗。
麥苗攥緊着兩手,軟拳虛虛地捶了一下陳藜的背,然後,五指一蜷,抓緊了男人的衣服。
“嗚……嗯……”陳藜唆着那張嘴兒,只許一點可憐的呻吟溜出來,舌頭沒有心思弄什麽花頭。就想要麥苗,狠狠地,把人全都給要了去。
夏夜裏蟬叫聲熱烈得很。
麥苗到底是頭一回犯病,那瘾頭斷斷續續的,這會兒跟陳藜親過嘴,也算是解了些許。
濃濃的硝煙味包圍着他,短暫的滿足了以後,這時,麥苗作為一個“伴兒”,那趨利避害的本能便又回來了。
他顫顫地往後一縮,躲開了陳藜,然後就“嘶嘶”地吸着鼻子,淩亂地一翻身,手肘着地,急喘喘地要逃走。
可他還沒爬出去幾步,突然,教人一發狠地給拖回來。
麥苗“啊”地啞叫一聲,被丢回地裏,這下,是真的哪裏都逃不去了。
陳藜聽到麥苗的哭聲,這一回,他不僅沒有半點心疼,反倒是頭皮一陣陣發緊,牙也咬得疼得很,邪火全都燒到心去了。
下一刻,麥苗躲都不及,淩亂的掙紮中,被陳藜一手扯掉了褲子。在陳藜要去扒開他的兩腿時,麥苗卻抗拒得更加厲害,又是哭又是蹬的,凄慘又絕望。
可是,他又哪有什麽本事争得過,那雙用力合起來的腿,終究還是被陳藜給強行地分開了去。
這一晚的月色極亮。
就像離開家鄉的那個夜晚,陳藜第一次坐在空空的鐵皮車裏,抵着腦袋,靜靜的看着往後退的麥茬子地。
也是在相似的夜裏,他第一次知道,他們是有伴兒的。
先甭說啥模樣,那身體啥樣兒的,部隊裏的學堂可不教這些,大家都是聽來的,瞎想象過來的。
陳藜看着麥苗。
麥苗的下身是幹淨的,他見過了,可從沒上手摸過。
那胯部的根兒,如今也是另一幅光景,全身的血像是都湧到這裏來,硬硬的一小棒槌,連肉色的精囊都鼓鼓的。
麥苗的腿間也是濕淋淋的,混着汗和腥氣,和他身上的麥香甜膩地糅合在一起。
陳藜又将那兩條腿分得更開,麥苗的身子顫顫地一彈,陰莖微微彎曲頂起,鈴口也彈出幾滴稀薄的精水,落在麥穗地上。誰會想到,就在會陰那裏,竟還藏着一道窄窄的肉縫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