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9章
柔嘉攥着一本《玄玄棋經》對着棋盤擺着,正在納悶這步棋是如何沖的?
忽聽有人掀簾子進來,擡眼望去是蘇麻喇姑身邊的小宮女早春,”格格,太後娘娘剛起身,召您過去說話呢。”
太後拿着一摞書笑道:“眼見沒幾個月就是月光菩薩聖誕日,你的簪花小楷寫的不錯,師父說你漸有長進,這金剛經是要供在佛前的,你是女兒家心思潔淨,由你寫來正好。”
柔嘉恭敬道:“柔嘉自當認真抄經,只是怕來不及中秋的的供奉。”
太後意味深長地看着她道:“這不打緊,中秋趕不上,還有重陽呢,只要你靜心不理窗外事,認真抄寫總抄完用上的。”
端着一摞書,柔嘉極其郁悶,本還想找機會出宮回家玩玩,這下子又不成了。
蘇麻喇姑迎面走來,看着她苦着小臉,忍不住伸手捏捏她白嫩的鼓腮幫,笑道:“才抄寫這點經書就愁眉苦臉的?”
柔嘉也是在宮裏呆了幾年的人了,雖說聰明畢竟還是孩子,不禁抱怨道:“姑姑,您說太後好好地要我抄寫什麽經書啊,我還是個孩子呢。”
“哈哈,格格,您想想宮裏那麽多娘娘格格哪個不想幫太後抄寫經書,為何偏偏點名讓你抄寫?是不是你的閑暇時間過多,做了什麽不該做的事?”
柔嘉驚訝地左右看看,輕捂着自己的嘴巴小聲說:“難不成是水龍的事?”
蘇麻喇姑點點頭,笑道:“還不傻,頭一宗,太後宮裏的事,您聽着便是,但是出了門可不能外傳呀,太後自然是清楚你額娘委屈。”
“哼。我就是氣不過那個董小绾憑什麽恩将仇報,額娘對她多好,往年府裏有稀罕的新玩意兒都緊着她,甚至我都沒有。哥哥為了她,傷心的都跑四川去了。”
“咳咳,你哥哥那事,好像是自己玩心重,不關人家事吧。”
“哼,反正她就是不好,害我額娘,害我阿瑪,還害我哥哥。”
“柔嘉,姑姑在宮裏呆着時間久了,見的人也多,你是個好孩子,我就告訴你一句話:董小绾進宮是遲早的事,只是位份上許是有差異。你是自小養在太後身邊的,過不了幾年就要回家待嫁。再有自古以來只有和皇上搞好關系的格格,才能在夫家有面子說得上話。”
柔嘉聽了點頭道:“姑姑說的在理,柔嘉記下了。”又道:“太後娘娘不會再生氣了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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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不是讓你抄經書了嘛,若說太後只心疼那幾個小輩,你定在其中,這個我最信心。”
柔嘉嬉笑道:“我心知姑姑也最疼柔嘉。”
蘇麻喇姑置愉道:“可不是最疼你,你額娘見天的送稀罕物來給我,不是什麽蛋糕,就是莊子裏的果子呀西瓜的,我吃你家的嘴短呀。”
柔嘉也不言語,只是抿嘴笑。
馬德福過來回道:“主子,咱們賣那小子的豬尿脬已經賺了一百來兩了,還繼續給他供貨嗎?”
董婉兒剛吃了飯,正想在床上歪會,不耐煩道:“再撺掇他下個一百兩定金,過兩日直接将那店關了。”
“那些定好的豬尿脬,咱們還收嗎?”
“不收了,你告訴那些個屠戶,回頭會有人來買豬尿脬,沒個二兩銀別出手!”
馬德寶咧着嘴直樂:“哈哈,讓他們再高價買去,這麽多人家要是齊心都訛他,讓那幫吃裏扒外的孫子跑斷腿口吐白沫去。”
外面的仆婦們小聲議論:管家咋歡喜到蹦跳着走路?是撿到元寶了?
那邊秦志剛慌了,他從怡紅院直接去約定好的店面拿貨,哪知道門板上的嚴嚴實實的,上面貼着個紅紙:‘’店面招租。價格從優。”
他吓得眼神都直了,忙找了好幾個人打聽,才知道那雜貨店是租的,只租了兩個月的短期。
房東說是承租的店家老家出事,急着走,剩下一個月租金都不要了。
秦志剛腦子裏幾個大字壓來:人跑了!我被坑了!
他失魂落魄地走在大街上,想回去告訴表舅,可一百兩畢竟不是小數目,他填不上這坑呀!
之前賺的差價都花在怡紅院了,一思再想,他直接打個包袱跑了。
宋大被工匠催着要豬尿脬,急得在巷子口搓着手來回竄悠,脖子伸的快斷了,來往的人就是沒秦志剛的身影。
直到傍晚吃飯還沒見到人,他這才覺得不對,趕忙去秦家找人,一把銅鎖挂在上面。
大雜院的鄰居在一旁一直瞄他,見他懊惱地抱頭蹲在門口,出聲問道:“你是秦家的親戚吧?我見你來過。”
“對對,大娘,我是秦志剛的舅舅,您知道我外甥侄去哪了嗎?”
“他不是姥姥死了回家奔喪了嗎?他今兒中午背着包袱走的。”大娘奇怪地看着他。
宋大氣的罵道:“奶奶滴,小子坑我!他姥姥早死八百年了,還能又從坑裏爬出來再死一回?!害苦我也!”
董小绾在家心神不寧,總覺有事,就見西北邊一層層黑雲漸漸撲來,正覺得很不吉利。
接到門房的傳話,急急地往門外趕來。
“你是說咱們遇到騙子,定金給人蒙了?”
“是呀,小姐,這可怎麽辦?咱們現在手裏沒錢了,這急着要出的貨也沒有豬尿脬用。”
“給我去報官,把人拿了來!這還得了,竟敢在京城裏行騙!你先去把豬尿脬買回來,趕緊把手裏的活交了,銀子周轉回來。本以為你是得用的,這倒好!呸!”
宋大聽了這話刺心,便讪讪地道:“小的知道,這就去辦,只是這錢?”
董小绾只得從荷包裏拿出來二十兩銀票遞給他,又氣呼呼道:“你忙完這個趕緊去報官,沒準能把錢追回來。”
宋大心裏苦哇,這要是報官能成事的,自家外甥侄何苦跑路,唉,不管怎麽地先把豬尿脬買回來,把貨送出去把錢收回來。
即便遭遇的殺豬匠統一口徑的二兩銀子,他也沒覺得不妥,畢竟他侄子就是報價二兩銀子給他的!
過了兩日再去買豬尿脬,竟然漲價到二兩半了,尋了好幾家都是這價!
原本殺豬匠們是半信半疑,廢棄的豬尿脬賣給王府才五十文,管事的說有個大買賣送給他們:有個姓宋的掌櫃上門直接開價二兩賣!
還是殺豬李膽子大,他試着開口,姓宋的竟真的不還價!好家夥,有錢!
過了兩日,他們統一口徑試試二兩半!還是賣出去了!
宋掌櫃第三次去的時候成了三兩了,他氣的要吐血,這水龍雖是賺錢,除去成本能淨賺八兩銀子,可買個豬尿脬就要三兩!
且之前賣出去的那些家催着自己去更換豬尿脬,畢竟當初說好的:免費更換!
可那時候豬尿脬不過一兩文呀。
董小绾看着手裏空空的錢匣子也傻眼了,這賣出去一個水龍不賺錢還往裏賠錢,只能把這生意掐了。
她寫信給皇上,說自己本想造福京城,哪知道深閨女兒不懂人情險惡,讓人坑的身無分文。
如今身上又不受用,怕是日子不多了,希望皇上日後能記得自己。
看着信箋上的斑斑淚痕,這還得了,皇上急壞了。
吳良輔給出個主意:“主子,不如咱們把绾姑娘接進宮裏來吧,理由現成的:绾姑娘無償獻了水龍的方子給朝廷。”
皇上拍手叫好,徑直去往太後宮裏。
“這大日頭的,皇帝這麽來了,有話坐下說。”
皇上這才側身坐了,又将帶來的一籃子鮮花擱在旁邊桌子上。
“喲,這還帶了手辦禮,怎麽着,今日來是有什麽要求哀家的?”
“知道皇額娘喜歡花草,兒子特意親手摘來孝順額娘的,不值當什麽。”
太後只顧探身嗅着花香,并不接話。
皇上沒法,只能接着笑道:“兒子不敢和額娘撒謊,我看中董戴清的閨女了,她賢良淑德,又聰慧無比,前些日子京城裏大旱,多少家的花草樹木都萎靡幹枯,董小绾發明出一個物件叫水龍的,澆灌花草甚是得用,本是賺錢的大生意,可她不愛錢財,願意無償獻給朝廷造福百姓。這赤子之心實在難得,兒子想納她進宮,還請皇額娘賞個懿旨。”
太後悠悠地擡眼定睛看着皇帝,“那你怎麽對你堂兄岳樂交代?”
這話扔出來,燙的皇上驚慌的眼神直躲。
最終母子兩人雖是不怎麽痛快地談完這場對話,到底是經太後懿旨宣董府的董小绾進宮了,封了個常在的位份。
董婉兒得到消息,氣的踹翻了腳邊的小杌子。
她本計劃董小绾被坑掉一筆錢,讓弟弟榮德借錢給她,搞個利滾利的耍耍她。
哪知道人直接躲進了宮裏,雖然只封了個常在的位份,不如原書裏風光的迎娶進宮,又冊封的妃位,可到底還是讓她進宮了。
林嬷嬷道:“主子莫要驚慌,太後既然讓她進宮,又是常在位份,定然是不喜的,咱們只管與太後和皇後拉攏好關系,那蹄子不見的進宮就能有好日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