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6章 Chapter記憶片段

衆人在石壁間穿梭行進,說來奇怪,這個天島或許是地理位置獨立,又空間狹小,所以島上并沒有猛獸,但行至如今,連一只鳥獸都沒看到,那可就出乎意料了。難道島上只有無盡的花?不過這樣也好,省的到時碰到猛獸又是一陣激戰,大費人力。

當衆人走到終點時,發現在他們面前是一道緊閉的石門。

“這可怎麽開……”阿休看着那道門,說不出話來。

門旁有個數字轉盤,似乎是密碼一類的東西。

“……”衆人沉默着,一點思緒都沒有。沒料到此次會遇到密碼,這可怎麽辦?難道只能後退嗎?

長秋在一片靜寂中緩緩上前,雙手撫摸着那石盤,像是撫摸着數十年前的回憶。他輕輕地轉動着,“0”,然後又轉往下一個——“4”。

說實話,他也不是很肯定,只是試試。之後,是“1”。再接下來,“2”。

“轟噠”一聲,沉悶的大門打開了,從裏面投灑出昏黃的燈光,映照着衆人,像是突然回家了一般。所有人存着滿心的疑惑,不知如何解答。

這時,長秋走進了那石室中,室內有一盞清燈,像是燃燒了千萬年那般久的長明燈一般,靜靜地等着衆人。此外,室內還放着一張石床,上面固定着一個花環,一看就知道是個機關。

明白這個陵墓特點的衆人不願再上前嘗試機關,就在這時,長秋躺了上去,把頭套進花環裏。

“長秋!”修文一驚,拉扯着長秋,想把他攥下。

長秋微笑着搖頭,“不闖過這一關是無法繼續下去的。放心,我知道解法。”

就在他躺平身體之際,花環突然緊縮,花上的小刺也開始紮進長秋的皮膚裏,痛的長秋差點叫出聲來。慢慢地,花環越來越緊,長秋的頭上已是漸漸流出血珠來。

“生……日……嗚……快樂……”長秋喘着氣,忍着痛,說出這麽一句與場景不相适宜的話,但也正是這句咒語,發揮了魔力。

就像是被唐僧揭了五指山上的道符一樣,花環在剎那間放松,然後掉落,石床開始緩緩移動,露出底下的一個石盤來。

阿休緊張地上前,幫他擦去頭上的血珠,“長秋,沒事吧?”

長秋擺擺手,“沒事……這個石盤,估計就是下一處所在的傳輸器了。”

Joe擔憂地看着他,又看了看沉鶴,“先休息一下吧。等會兒再繼續。”

衆人點頭,随即都在石室內坐下休息。

長秋撿起掉落在地上的那個花環,輕柔地放在手裏,不知在想些什麽。

修文癱着一張臉獨自坐在一旁,把玩着腰間的槍。

Joe輕聲對身旁的沉鶴說,“傷口還好嗎?”沉鶴點頭。随即她的手被Joe握在手裏,“對不起……把你扯了進來……”

沉鶴一愣,沉默了片刻回道:“Joe,能幫到你,我很開心。”

“……傻瓜。”Joe看着沉鶴被繃帶包紮起來的手臂,心裏又是一陣揪疼。

陸生給阿休遞過水,“喝點下去。”阿休點頭接過。

“下回別再這麽莽撞了。”陸生一想起當初阿休在花前消失的那一幕,心就像吊在懸崖上。

阿休乖乖地點頭,“別再擔心了,陸~長~生。”阿休自知曉陸生的真名後,依然喚他“陸生”,但有時也會逗逗他,喚他“長生”。他說着,趁衆人不在意,偷偷湊過去親了一下陸生的嘴角,“你看,我現在不是好好地在你身邊嘛?”

陸生失笑,這小鬼。

片刻後,待衆人休息的差不多了,長秋起身踏上了圓盤。微光乍現,長秋消失在視線中。衆人并不慌亂,一個接一個地踏了上去,然後閃現在另一所在。

“這裏……”衆人睜開眼一愣,這裏較之先前,實在正常許多,是片青翠的草地。

而先前那電影般的景象,又出現了。似是在一個繁星閃爍的夜晚,青年與少年并肩躺在草坡上。少年懶洋洋地望着星河,“長秋,今天是我生日。你打算送我些什麽?”

青年一愣,“前幾日不是把最新的腦控定位槍送給你了嗎?”

模糊了面目的少年似是往青年鼓起的胸前看了看,“你別以為我不知道你懷中放了什麽。”

“啊?這個嗎?”青年從懷裏掏出一個花環,“随手做的……你……嫌棄嗎?”

少年一嗤,瞥了一眼花環,“嫌棄。當然嫌棄。”

青年一頓,然後把花環放回自己的懷中,“噢……那也沒事……反正,反正不是送你的……”

少年眼疾手快地奪過,“我只說我嫌棄,又沒說我不要。”

青年一笑,然後幫少年把花環戴上,衷心祝福道:“阿初,生日快樂。”

像是一個咒語般,那個花環就此緊箍在少年頭上,怎麽拿也拿不下來。

少年一驚,“怎麽回事?”

青年的聲音帶着笑意,“我看過一本書,名字叫《四個男人和一匹馬之一路向西》,裏面有個師父,給自己的大徒弟戴上了一個鐵環,只要他一念‘緊箍咒’,這個鐵環就會勒緊,讓那大徒弟痛不欲生。那個大徒弟于是只能一輩子伴師父左右,鞍前馬後。”

少年的聲音有點寒意,“你敢這麽做試試。”

青年一愣,“阿初,你誤會了……我沒想捆住你……”

他的聲音顯得有些寂寥和委屈,“這個花環是我親手為你做的,這個花環,自該是送給你的……‘生日快樂’便是咒語。你一念生日快樂,大腦裏的語言肌就會做出相應動作,刺激花環。不信的話,你試試。”

少年低聲一念“生日快樂”,他頭上的花環的确立馬松開了。

畫面到此就消失了。只有長秋長久地伫立癡望着,不願離開。如果可以,他真想再多看看。

“阿初?”Joe這時已然反應過來,“阿初……莫不是沈初?!”

衆人一驚,望向長秋,長秋覺得奇怪,“怎麽了?”

Joe猶豫着開口,“你可知道沈初?”長秋搖搖頭。

Joe嘆了一口氣,“算了,先繼續下去吧。之後會明白的。”

衆人沿着草地走了下去,當走到盡頭時,卻發現沒了路。

“這是怎麽回事?!”阿休拍着盡頭透明的牆壁。

“沒用的。走不出去。”長秋搖着頭。

Joe思考着,“如果說一樣機關對應一段回憶……激光、花環都對應了……”他突然擡起頭來,看着長秋,“長秋,0412這個數字有什麽含義?”

長秋一愣,“……好像是,我們初識的那天。”

就在這時,長秋像是想起了什麽,“燈!”

那個石室裏的燈,也是個開關啓動器啊!他居然沒發現!

衆人又趕回了石室裏,看着那散發出昏黃燈光的長燈,心裏不知作何感想。

“這個燈該怎麽解?”

長秋苦笑着搖搖頭,他也不是什麽都知道,畢竟那段記憶過了這麽多年早就模糊了,雖然他時常像老牛反刍野草般反刍着那段記憶,但也只不過是減緩遺忘的時間罷了。

Joe上前仔細地看着那盞燈,搜尋着可能存在機關的地方。

“會不會不是燈?”阿休提問道。

長秋也不确定,當初只是直覺告訴自己那盞燈有作用。

修文盯着那依舊燃燒着的燈,突然開口問道:“你們都帶照明設備了吧?”

衆人疑惑地點頭。然後修文一個大步上前,挑了挑燈芯,滅了燈。

……

室內一下黑暗下來,也就在這時,遠處傳來了開關啓動的聲音,同時,室內又出現了回憶的景象。

原來是他們把解鎖的順序弄反了啊,不過幸好這并不會多大危險。衆人靜靜地看着那虛拟的景象,心裏卻思緒紛繁。

少年在燈光下挑燈夜讀,青年走至他身後,“你怎麽用油燈?”

“沒用過,想試試。”

青年翻了翻書的封面,“論電磁脈沖武器的實用性嗎?你對軍事倒是比我還感興趣。”

“嗯。”少年只回了個音,繼續專心地看着。

青年卻有點耐不住了,挑起話題,“阿初,你記得今天幾號嗎?”

“……”

見少年不回答,青年自顧自地說了下去,“今天是四月十二啊!你還記得我們初見的那天嗎?”

“嗯?”

“四月十二號啊,你怎麽不記得。”

“哦。”

“我記得那天我打街上走過,回頭一眼就瞥見了你。”

“……”

“雖然你那時還是個髒兮兮的小乞丐,看起來也不讨喜,但那時我就想,我要把這個孩子帶回去,然後好好撫養長大。”

“……”

“阿初,那時你的眼睛,與小時的我很像。”青年撫上少年的頭,“人世間總有那麽多不幸。雖然你的不幸與我的不同,但是我想,如果拯救了你,是不是也算拯救了小時的我呢?”

少年轉頭一瞥,“不算。”

“你這孩子……”青年輕笑,“阿初,我想等我老了,我想我還會記得初見你的那一天……四月十二,春日靜好,綠柳繞街,人生喧鬧,我甫一回頭就撞進了你的眼裏……”少年似是挑了挑眉,“那我一定不記得。”

“為什麽?”

“我的大腦只記有用的東西。那麽一個無聊的日子,我現在不記得,以後也不會記得。”

青年似乎低嘆着,“阿初,你真是冷情……”

畫面到此就散了,只剩下衆人靜靜地呼吸着。

“他不記無聊的日子,那怎麽把自己的生日記得那麽牢……”阿休想起先前見到的景象,輕聲嘟囔着。看來那少年也不是什麽好人,不過是自私自利的功利主義者。

一個人對初見執念甚深,另一人卻把它抛之腦後。兩相對比,還真是諷刺。雖然心裏微痛着,但長秋并不在意,不過是一個日期罷了,有他一人記得就好了。

只是他不知,任何卑微,實際上都是從細枝末節開始的。待最終發覺時,一個人已是卑微到塵埃裏,卻沒有開出任何一朵花來,只是靜靜地湮滅着。

他,在那時已暗生情愫,而那個少年,早就在此之前已是冷心冷情。

這是他之前不曾看透,而今,也未曾看透的。這也注定了,他們二人的結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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