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1章 敗仗

全星際最強的機甲部打了場最屈辱的勝仗。

當東方的太陽升起,  地面上反射出的不是暖人的黃。

而是刺眼的紅。

那是戰争結束後的狼藉。

機甲破碎的殘骸,暴露在空氣中還有在滋滋作響的斷了的電線。

屍體四散在地上,但那些屍體沒有一具是穿着帝國軍裝的。

屍體們大多穿着樸素的衣裳,  沒有奇裝異服,  也沒有統一的裝扮,就是普普通通的便服,好像上一秒他們還在寬闊的街道上,  敞亮的卧室中,  在過着自己的生活。

很多衣服已經看不出原本的顏色,  都被血液染成了殷紅,遠離地面的部分逐漸變深變黑。

這些屍體的年紀或大或小,  有男有女,表情或猙獰或安詳。

他們都不一樣,  但他們也都一樣。

每一具屍體都是Omega。

但每個人都該有自己的人生。

在戰争中,  他們從高空一躍而下,  不知是為了自己的夢想還是成就他人的美夢,  摔得粉身碎骨,以血肉彙成國家的“護城河”。

與帝國開戰無非是個幌子,是海德西上層被那虛假的國庫帳面,毫無根據的民族自信蒙蔽了雙眼,  所造就的悲劇。

海德西國階級鬥争,貪污腐敗已經把這個國家的根腐蝕殆盡了。

出生貴族的海德西将軍讓數以萬計的平民以生命為代價,  終究填不上自己誇下的海口。

海德西國以萬千Omega的血液為抵禦帝國最強機甲部的工具,  混雜着高濃度信息素的血液在空氣中蔓延。

每一個鮮活生命的墜落都是海德西用血鑄成的刀刃的再一次淬煉。

一個........

又一個.........

生命在黑暗中綻放出詭異的血色玫瑰。

像是他們給這世上留下的最後一聲無聲的抗議。

血花濺起又落下,只在血河蕩開幾圈漣漪,而後歸于平靜。

無聲無息,仿佛世上不曾有過他們的痕跡。

全星際最強的機甲部打了場最屈辱的勝仗。

他們自相殘殺,  為了那些已經爛成一灘肉的Omega。

人類是基因的奴隸。

這句話說的一點也沒錯。

最頂級的Alpha們骁勇善戰,無人能敵,但也終究敵不過對基因的臣服。

自古以來,為了取得交配權,雄性們會為了雌性大打出手,Alpha會為了Omega與同類相争。

這是寫進基因裏的,最原始的渴望。

精神力高度集中的Alpha更易受到信息素的影響,當數萬名Omega縱身躍下高臺,混雜着高濃度信息素的空氣通過循環系統蔓延至操作室,猶如吐着信子的毒蛇纏繞上沒有絲毫防備的Alpha們。

腳踝,腿腹,腰窩,胸膛........

一寸一寸,像是分食腐肉的烏鴉,将Alpha們的理智蠶食殆盡。

尤斯圖從沒有覺得自己精神力操作比例比別人低是一件好事。

直到今天。

“卧槽!!”

尤斯圖被人拽着跌進了操作室。

裏面的味道不比外面好多少。

但是聞一個人的味道總好過聞一堆人的味道。

說實話那些Omega的信息素還有血液的腥臭味混雜在一起真的很令人作嘔。

尤斯圖摔了個狗吃屎,腦袋差一點就磕在了旁邊的椅子上。

他撐着地還沒站起來,身上瞬間又多了個重量。

——車的油箱漏了,笑死,裏面根本沒油

提問:用一朵方形的雲堵住油箱上的孔需要幾步?

回答:一共需要四步。——

尤斯圖筋疲力盡地癱在操作室裏,這裏的狼藉也和外面的戰場差不了多少了。

而這一切的始作俑者已經不知道去哪了。

尤斯圖最後是被救援隊擡出去的,救援隊以為他也和外面的那些Alpha一樣因為信息素的作用喪失了神志,所以癱倒在了操作室裏。

但事實上真相到底是什麽樣,尤斯圖不想說也不能說。

全星際最強的機甲部打了場最屈辱的勝仗。

只有尤斯圖一人吃了敗仗,還丢了一世的英明。

這場戰争讓帝國最強的機甲部損失慘重,有不少Alpha在戰場上喪失神志,做出了讓他們自己都難以啓齒的事情。

同時,這一仗也讓烏利亞一戰成名。

在他被救援隊找到的時候,整個操作室裏遍布着血液,牆上,地上,操作臺上,無一例外。那不是敵人的血,也不是Omega的血,所有的血都是烏利亞一個人的。

在幾乎所有人都已經喪失神志或移處于快要喪失神智的邊緣時,烏利亞憑借着一瓶小小的心上人的信息素香水留住了最後的意志,生生将操作臺上的一塊鋼板扯了下來,眼睛都不帶眨一下的就插進了自己大腿。

他關閉了空氣循環系統,在高溫缺氧的情況下将戰場上剩餘的敵方機甲掃了個幹淨。

據當時救援隊的醫生說,如果他插的位置再深一毫米,就算是帝國最頂級的醫療恢複培養倉都救不了他這條腿。

沒人知道烏利亞到底在操作室裏經歷了什麽,人們最後只看到了勝利的榮光與不朽的帝國。

尤斯圖他們這群人屬于受影響較小的,雖然尤斯圖自己覺得自己受到的傷害真的不算小,尤其是心理層面的。但在他看到之前的戰友因為在戰場上喪失理智和Omega的屍體共舞,醒來之後沒法接受自己做過的事情,直接進了精神病院。

他就覺得自己受到的傷害好像也沒那麽重了。

他們這一屆的機甲部真的倒了八輩子黴。

這邊與海德西國的戰争還沒結束一周就又被發配去了蟲淵前線。

“尤斯圖,尤斯圖!”

“啊怎麽了?”尤斯圖回過神來。

蘭奕撇了撇嘴:“你又沒在聽我說話!”

“抱歉。”

蘭奕第一次見尤斯圖能這麽快認錯的,還覺得有點不可思議。

“你到底怎麽了?從上次那場仗打完之後,你就老是心不在焉的。”

尤斯圖“呵呵”幹笑兩聲:“可能現在對Alpha有點過敏。”

“你就是嫌我煩是不是!”蘭奕抱着他的腦袋就是一頓揉。

袁筠郎也在這次的隊伍中,而且他們的編組竟然還在同一個,真是擡頭不見低頭見。

“尤斯圖!我在這!”蘭奕招手叫道。

尤斯圖端着餐盤走近。

剛剛被柱子擋住他沒看到,走近才發現蘭奕竟然和袁筠郎坐在同一個桌子上。

“真晦氣!”尤斯圖低聲罵了一句。

“尤斯圖你怎麽不坐?”蘭奕問道。

“坐啊,為什麽不坐?”尤斯圖戳了戳蘭奕,“你往裏坐。”

蘭奕依言往裏移了一個位置。

尤斯圖一屁股坐在了他剛剛的位置上,對面就是袁筠郎。

袁筠郎只在他走近的時候擡頭看了一眼,其餘時候都在低頭吃着飯。

“沒什麽話想對我說嗎?”尤斯圖把筷子往桌上一撂,雙手交疊在胸前,一副馬上要訓人的樣子。

“沒有。”袁筠郎回了一句,頭都沒帶擡的。

蘭奕沒看出來氣氛的不對勁,自來熟道:“你倆之前是不是都是一班的?”

尤斯圖冷哼一聲:“何止是一個班呢,我倆還是同桌兼舍友呢。”

蘭奕就算再沒腦子也聽說了尤斯圖語氣裏的陰陽怪氣。

他小聲對尤斯圖說道:“要不我們換個位置?”

“不啊!為什麽要我們換位置?要換不也應該是做錯了事的人走嗎?”

尤斯圖還刻意将聲音說得很大,生怕別人聽不到似的。

“做錯了事的人”好像什麽都沒聽到一樣,用筷子撥了撥自己盤裏的西蘭花。

“喂!說你呢!裝什麽聾子呢?”尤斯圖氣得不行,桌下的腳一腳踹在了坐在對面的人腿上。

幾乎就是在同一時間,袁筠郎伸手拽住了那條腿。

他擡眼,黑色的眸子裏陰沉沉的,看不出哪怕半點情緒。

吓得尤斯圖以為這人又犯病了,連忙将腿收了回來,生怕這瘋子當着這麽多人的面做出什麽傷天害理的事情。

中午飯吃的誰心裏都不舒服。

蘭奕問他:“你到底和袁筠郎出什麽事了?我記得當時他在學校挺出名的?還有什麽溫潤禁欲學霸型帥哥的稱號。”

“我呸!你踏馬哪只眼睛看到他溫潤?哪只眼睛看到他禁欲?哪只眼睛.......”尤斯圖頓了頓,“學霸和帥哥倒确實是........”

蘭奕嗅到了八卦的味道,他們在去往蟲淵前線的路上,這一個來回起碼五天以上正巧無聊得不行。

“那你倆到底發生啥事了?”

尤斯圖也不是什麽能憋出事的人。

他清了清嗓子:“如果說,我是說如果,像袁筠郎這樣的.......溫潤禁欲學霸型帥哥給你告白了并且........還想上你,你答應還是不答應?”

“卧槽!”蘭奕難得說一次髒話,“袁筠郎想上你!”

尤斯圖彈了他腦門:“我說是如果!!”

但事實是他已經被上過了。

“那也不可能啊。”蘭奕摸了摸尤斯圖的腦門,再摸摸自己的,“你別是發燒了吧,袁筠郎那種帥哥能看上你?”

蘭奕說着,還裝模作樣地上下打量起尤斯圖了。

“滾滾滾,我才沒發燒。”尤斯圖一把拍開他的手,“不信算了。”

“我信我信。”蘭奕又湊過來,他是真的無聊,無聊的話聽尤斯圖編編故事也是個不錯的消遣。

“那你給我講講,袁筠郎要怎麽給你告白還想上你的?”

“滾你媽的!我是說如果!!如果!!聽不懂人話嗎!!”

作者有話要說:  車車被方方雲吞了,歡迎來捕捉野生方方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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