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3章 如果我死了
“時間還沒到嗎？”
尤斯圖在機甲裏喘着粗氣。
他們已經連續戰鬥超過十個小時了。
“沒有。”蘭奕回道。
終端那頭的聲音也是十分疲憊。
“各編隊請注意, 各編隊請注意，在坐标（631，7361, 139）附近3000千米內的所有機甲請在聽到廣播後第一時間前往坐标（631, 7361, 139）。”
“各編隊請注意, 各編隊請注意, 在坐标（631, 7361, 139）附近3000千米內的所有機甲請在聽到廣播後第一時間前往坐标（631, 7361, 139）。”
“我們也在範圍內。”尤斯圖看着雷達上閃動的小紅點說道。
蘭奕的機甲正踩在一只蟲族的頭部，刀從蟲族的身體裏抽出，連帶着紫綠色的血液一道噴射出, 在太空中漂浮着。
“走。”他操作着機甲滑行到尤斯圖附近。
坐标離他們的位置不算遠, 但一路上攔路的蟲族多的砍都砍不完。
兩個人背靠着背，一路連砍帶發射彈藥。
終于，他們到了指定坐标的附近。
蘭奕沖在前面，先看到了不遠處懸停在空中的龐然大物。
“那是.......什麽........”
那仿佛是一座立在星際中的一座孤島, 大到什麽可以在上面建座基站。
一只通體漆黑的大蟲子橫在他們面前, 足足有普通蟲族的十幾倍大。
機甲在它面前都顯得微不足道, 只是蟲後的一節身體都比兩臺機甲更大。
“這就是蟲後........”
蟲後就那麽靜靜地飄在空中, 與他們四目相對......不，應該是萬目相對？
蟲後的無數雙複眼好似都能随意扭轉方向，無數複眼擠在它不大的臉上，咕嚕咕嚕地轉着，沒有指向性, 就在無意義地旋轉，看上去惡心又瘆人。
多條觸手耷拉在臃腫的身側，湊近些就能看到布滿觸手上的絨毛朝着各個方向蠕動。
“這......怎麽打？”
“我也想知道。”
視野範圍內只有五架機甲，似乎也都和他們一樣不知道從何下手，懸停在不遠處觀察着這只蟲後。
“請問能聽到我說話嗎？”
總通訊頻道傳來一個聲音。
尤斯圖愣了一下：“袁筠郎？”
蘭奕打開了總通訊頻道，回道：“1206，1207可以聽到。”
“1176，1177可以聽到。”
袁筠郎的聲音又響了起來：“1206，1207主攻蟲後腹部，1176，1177主防守，務必阻止蟲後的尾部幹擾前方攻擊。”
“收到。”
“收到。”
尤斯圖把總通訊頻道關了才開始說話：“怎麽是他指揮？”
“碰巧在附近吧，人家權限高肯定就做指揮了呗。”蘭奕回道。
“卧槽，這蟲子殼也太硬了吧！”
尤斯圖一炮轟到蟲後的腹部，威力能将小型星球打個對穿的粒子炮竟然在蟲後殼上留不下半點痕跡。
原本在空中紋絲不動的蟲後被這一下惹怒了，它前半截身子突然彎曲了起來，而後向反向伸展彈開。
口器張開如同一張血盆大口，口器中密密麻麻的全是黃色牙齒，嘴角處還有兩對鉗子一開一合。
“小心！！”
終端裏突然傳來蘭奕的聲音，随即尤斯圖就感覺到自己的機甲被外力推出去十幾米。
就在他偏離原先所在位置的瞬間，他看到了從上方突然砸過來的一條滿是絨毛的黑色巨物，那是蟲後的一條前腿。
如果蘭奕推開他的時間再晚一秒，可能被打對穿的就是自己了。
尤斯圖背後滲出冷汗，可也沒時間讓他體驗劫後餘生的感覺。
蟲後的下一波攻擊又開始了。
“1206，1207支援尾部。”
袁筠郎的聲音又響了起來。
尤斯圖沒時間思考，和蘭奕兩人迅速駕着機甲往蟲後尾端駛去。
蟲後的尾巴像是毒蠍，長長的長滿毒針的尾巴在空中肆意擺動，猶如一條撕裂時空的長鞭。
“打它尾巴根部的地方！那裏最脆弱！”
另外正在防禦的的機甲操作者說道。
蘭奕在尾巴的不遠處伺機而動，一邊躲避着不被尾巴打中，一邊将粒子炮進行蓄力，準備發射。
突然蟲後的身子又是一陣劇烈抖動。
尤斯圖朝着蟲後的尾巴發射了幾枚炮彈，唯一打中尾巴根部的那一枚炸掉了蟲後的半片鱗片。
“就是現在！！”
蘭奕的粒子炮蓄能完畢，在蟲後微博擡起的千分之一秒，一道白光穿透空間，徹底将尾巴從它龐大的身軀上打落下來。
“袁筠郎！！”
尤斯圖突然大喊了一聲。
在蟲後的尾巴被打掉的瞬間，蟲後斜側方的觸手突然向着前方刺去。
那個方向就是袁筠郎所在的頭部。
但是總通訊頻道沒有打開，只有蘭奕聽到了他的聲音。
機甲再快也沒有蟲後觸角移動的速度快，尤斯圖大喊着沖向蟲後的頭部。
而後他看到的就是機甲被攔腰斬斷，破碎的機甲殘片如同打破的水晶球，散落在星際中。
好像有一根弦突然斷了。
他腦內一片空白。
尤斯圖生氣的時候反而是最安靜的時候。
極端的憤怒籠罩着他。
他駕駛的機甲沒有片刻的停頓，加速度越來越大，直直沖向蟲後的方面。
蟲後周圍的一般蟲族如同潮水一般向他們湧來，尤斯圖面無表情地踩在蟲後的腦袋上，一下又一下，刀刃砸在蟲後的複眼上。
他好像都能看到刀刃擦出的火花，蟲後的殼如鑽石般堅硬，這樣的攻擊對它來說根本就是不痛不癢。
他知道這樣做一點用都沒有，但是他不知道該怎麽做。
指揮官死了，那他們該聽誰的？
一下又一下，尤斯圖不知道自己在做什麽。
“尤斯圖，你在做什麽？”
一個冰冷的聲音從終端裏傳來。
尤斯圖有一瞬的失神，他幻聽了？
他突然感覺機甲的腳騰空了，而後機甲的視野逐漸遠離了蟲後。
“你清醒一點！”
那個冰冷的聲音嚴厲地說道。
“袁筠郎！？你沒死？”
尤斯圖說完才反應過來自己沒開總通訊頻道，對方壓根聽不到自己的聲音。
不知是欣喜還是輕松，或者二者兼有，他激動地打開終端：“袁筠郎！你還活着！”
“那和你說話的能是鬼？”
尤斯圖手忙腳亂地重新握回了手柄，機甲又回到了他的操作下。
“指揮官下命令吧！”尤斯圖的聲音在通訊頻道中響起。
那只蟲後他們打了足足五個小時，回到基地時早已精疲力盡。
盡管已經累倒癱在機甲停放處旁邊的走廊上，他還是不忘抓着袁筠郎問到底是怎麽回事。
他明明看到袁筠郎的機甲被攔腰折斷了。
怎麽這人還能活着？
其實确實是有機甲被蟲後擊碎了，但那不是袁筠郎的機甲。
在他們與蟲後的尾巴鬥智鬥勇的時候，又有幾臺聞訊趕來的機甲加入了戰鬥。或許是因為蟲後發出的叫聲幹擾了通訊線路，他們沒有聽到袁筠郎的指揮。
那臺被攔腰砍斷的機甲就是引誘蟲後的誘餌，裏面的操作者早就在蟲後那一擊前金蟬脫殼，坐着逃生艙跑了。
好巧不巧讓尤斯圖看到了機甲被攔腰斬斷的那一幕。
袁筠郎當時在蟲後的腹部，頂替了尤斯圖和蘭奕的位置，他是聽到通訊頻道中蘭奕的聲音才知道尤斯圖正站在蟲後腦袋上不知道在幹什麽。
之後的事情大家就都知道了。
蘭奕：“我看你那樣子，還以為你想和袁筠郎殉情呢。”
“滾你媽的殉情！”尤斯圖踹了他一腳，蘭奕笑嘻嘻地跑遠了。
袁筠郎不知在看着哪裏出神，在得知尤斯圖站在蟲後腦袋上的時候填滿他腦內的所有情感就是憤怒，憤怒于這人為什麽會做這麽蠢的事情，不拿自己的命當命嗎？
所以他自己打破了自己地指揮計劃，義無反顧地沖向被觸角包裹的尤斯圖，機甲的所有性能在那一瞬間被全數調動，精神力操作比例甚至要沖破100%。
随後，他得知了尤斯圖是因為覺得他死了才會那樣。
他又猶豫了。
他本來已經打算放手了。
他已經給過他機會了。
『要是我真的死了，你會怎麽辦？』
袁筠郎靜靜地看着他，沒有問出口。
“沒事我走了啊。”尤斯圖瞪了他一眼，見他沒說話就準備走。
“等一下。”袁筠郎從後拽住了他的手臂。
“啧，幹什麽？”尤斯圖有些不耐煩。
似乎是因為滿是涼意的一眼，袁筠郎放開了他。
“對不起。”
“然後呢？”尤斯圖轉過身，一副混混的拽樣。
“然後？”
“道歉都沒點誠意的嗎？”
“你想要什麽誠意？”
尤斯圖想了想，竟然發現沒什麽能讓他做的事情。
突然，他想到了什麽。
他湊近袁筠郎，矮人家半個頭，想要湊近袁筠郎耳邊還得踮腳。
尤斯圖很不爽。
惡趣味作祟：“要不，你也讓我爽爽？”
尤斯圖看到袁筠郎的臉瞬間黑了，沒憋住笑，在一邊笑得肚子疼。
他笑夠了，走到袁筠郎身邊。
表情有些嚴肅，語氣帶着威脅的意味：“你要是之後再敢提這件事，走夜路可都得小心點。”
作者有話要說： 袁筠郎：以後少走夜路。
尤斯圖：為什麽？爺曾經可是校霸，沒打不過的人好吧。
袁筠郎：你就不怕我幫你綁了丢進我家地下室再也不讓你出來？
尤斯圖：........
袁筠郎：你想怎麽爽都行，但我肯定比你更爽。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