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2章
林栖眼裏的探究漸漸消退, 也沒有在意:“你蹭。”
喬煜剛摸了摸,聽到身後傳來一聲平靜而危險的聲音:“你在做什麽?”
林栖一眨不眨地看着他,顯然在思考這句話的真實性。
喬煜和他對視一會就扛不住了,低頭順勢摸了摸會長的衣袖, 嚴肅地說:“快要考試了,會長,給我蹭蹭學神光環吧。”
他手一抖,緩緩放下會長的衣袖,還沒來得及站起來,就被池越擠到一旁:“……”
林栖很疑惑:“喬煜, 我是不是欠了你錢沒有還?”
“嗯?”喬煜搖頭, “沒有啊。”
池越不在, 他想問什麽都沒有被打的可能性, 很安全。
但他又不能問, 池越還在暗戀中,還沒想好怎麽進行下一步, 會長又這麽難追,要是他随便問了什麽觸發了會長的警惕心,豈不是在給他兄弟的漫漫追人路上增添絆腳石。
“既然沒有, 那你為什麽要一直在我面前嘆氣?”
喬煜噎了噎, 瞄瞄林栖身旁的空位,蠢蠢欲動。
只是他的備考過程有些困難,在他複習各科知識點的時候, 還有位同學在他面前止不住唉聲嘆氣。
“……我就是擔心考不好,嗯。”喬煜找了個理由,感覺自己真是個替朋友着想的好兄弟,池越能認識他真該去燒香。
他忍不住扪心自問,池越這種小學生真的值得同情嗎?
不值得,完全不值得。
池越若無其事地說:“有話就好好說,不要總是對你們會長動手動腳,你們會長很金貴的知不知道。”
林栖沒說話,卻是彎了彎唇角。
池越看見他的笑,不知為何,本來就是強撐起來的光明正大一下洩氣了,像是做賊的小狗狗,抿着耳朵略有點心虛地問:“我說錯了麽?”
林栖搖搖頭,聲音裏帶着輕快的笑意:“沒有,你說的很對。”
這句話仿佛皇帝禦賜的免死金牌,池越尾巴又搖起來了,理直氣壯地看向喬煜:“你怎麽還在這?”
喬煜:“……。”
高二期中考試是幾所學校聯考,晚上,兩個人下了晚自習,一起在宿舍進行最後的複習。
地點自然是在林會長的宿舍。
他倆熟悉起來後,池越也來過林栖宿舍很多次,只是都沒有久待,這還是第一次坐這麽長時間。
林會長的宿舍很幹淨,陽臺上擺着一盆仙人球,書桌上擺着的書也是整整齊齊,書旁放着幾罐顏料和一盒檸檬糖。
池越看到顏料,臉色本能地變了變,看到那盒熟悉的糖果,又眨了一下眼。
他低聲說:“我對顏料過敏。”
林栖循着他的目光看過去,想起什麽,笑起來:“我知道。”
池越同樣想起某件黑歷史,不自在地哼了一聲。
“沒拆,不用擔心。”林栖安慰地說了一句,給池越畫了幾道感覺會考的考點,“你過來把這幾段背下來。”
書桌是靠牆的,池越坐在他身旁。按理說他倆都同桌這麽久了,再坐在一起似乎也沒有什麽可緊張的地方,只是教室和宿舍這種私人領地還是有區別的,池越坐下時還是感覺到心跳快了一下。
林栖毫無所覺,學校的書桌再大也大不到哪裏去,兩個大男孩并排坐還是顯得有些擁擠。他用左手支着下巴,随手在白紙上寫下幾句填空題:“再把這幾道填空題填了。你這回語文要是再考不及格,我就……”
池越如臨大敵地盯着他:“你就怎麽樣?”
林栖頓了頓,突然感覺池越的情緒似乎緊張過了頭,但他也沒有往別的地方想,接着說道:“我就和你分家,再也不要你當同桌了。”
!!!
池越連思考都來不及,直直說道:“不行!”
林栖無情地說:“你反對沒有用。”
“你是會長,怎麽能以分數取人。”池越曉之以理、動之以情,試圖勸解林栖打消這種可怕的想法,“而且我要是考不好,你不是更應該讓我和你當同桌嗎?”
林栖不急不慢:“哦?為什麽?”
“因為只有在會長的影響下,我才能好好學習。”
“謝謝你這麽看得起我,”林栖不為所動,“不過你的會長并不想要一個語文都能不及格的同桌。”
池越:“……”
林栖瞥他一眼,笑吟吟問:“還有,為什麽只有在我的影響下你才能好好學習?”
林栖望過去的眼神很清澈,沒有多少疑問,只是當成了朋友間的玩笑。他瞳孔很黑,燈光落進他眼裏,醞釀出一捧嶄新的、盈盈的光。
沒有誰能扛得住這樣的目光。
池越啞然,完全說不出話。
他沉默的時間太久了,就算是玩笑,林栖此時也感覺到有些許異常:“池越?”
池越回過神,眼也不眨地否認:“誰說的?我有這麽說過嗎,你肯定是聽錯了。”
“你在質疑我的聽力咯?”
“幹嘛,不可以質疑嗎?”
林栖微笑:“……也不是不可以啦。”
池越很快就後悔了。
這世上哪有說一不二的暴君允許別人質疑他呢?根本沒有。
他被林栖布置的一堆作業砸得眼冒金星,怨氣十足地趴在桌子上寫作業,時不時還在讨價還價:“這麽多我寫不完。”
“寫不完就慢慢寫,”林栖散漫地敲了敲桌子,和緩地說,“要是明天遲到了,我可以幫你請假。”
“你怎麽這麽不講理?”
“對呀,”林栖用哥倫布發現新大陸的眼神,憐愛地看着他,“我就是不講理,你不是早就知道了嗎?”
氣死了氣死了氣死了。
到了時間,宿舍的燈被學校統一關閉,房間頓時陷入一片黑暗裏。
林栖擰開臺燈,見池越困倦地垂着眼皮,他不懷好意地拿出一顆糖,誘哄地說:“張嘴。”
池越本能地張開嘴,意識到他想做什麽時已經為時已晚、來不及閉嘴了,強烈酸澀的檸檬糖在口中化開,他倏地清醒了:“……”
“你到底為什麽還留着這盒糖?”池越被酸到想流淚。
“雖然很難吃,”林栖中肯地說,“但是它很醒神。”
确實,醒神效果驚人。
到後半夜,池越還是不怎麽困,不知道是糖的緣故還是因為林栖就在他身旁的緣故。
窗外遠處的燈光像是潛進水裏的魚,在他們不知不覺間,一盞一盞慢慢關了。
林栖寫完作業,複習過一輪,沒撐住突襲來的睡意,低頭睡着了。
池越捏着筆的手停下來,轉頭看着他。
林栖睡着的模樣還是和從前一樣,眼睫低垂,神情安靜,池越恍惚間又回到了初見的那一天。
……誰能想到睡着時這麽溫柔無害的人被鬧醒了就會秒變身兇殘的大魔王呢。
池越試探着伸出手,在快要觸碰到林栖的臉頰時停住,手指蜷曲起來,想碰又不敢碰。
只是之前,他怕會被林大魔王報複。
現在,他怕林栖睡不好。
半晌,他收回手,輕輕喊了一聲:“林栖,起來,回床上睡。”
林栖雖然在迷糊的睡夢裏,還是憑借強大的直覺,一把捂住他的嘴:“……不要。”
手指溫熱,在他臉上停留了不到一秒,又迅速垂下去,整只手臂都透露出和主人一樣懶洋洋的氣息。
池越怔了怔,猶豫一會,輕輕站起身,小心翼翼地把林栖抱回床上。
短短幾步路的距離,他屏住呼吸,不敢多看一眼,更不敢感受懷裏的溫度和手指觸碰到的觸感,生怕自己這麽做是在趁人之危。
好不容易把林栖放到床上,池越仔細地給他蓋好被子,剛掖好被角,林栖自動蜷縮進被窩裏,只露出來半張臉。
池越心慌意亂地掃了一眼,快步回到書桌前,拿起筆,試圖用茫茫多的作業來壓住自己不聽話的思緒。
只是思緒不聽話就是不聽話,他想壓也壓不住,雖然人坐在桌子前,腦子和全部注意力卻是都放在了身後的床上。
他看不進書,也寫不下作業,思考了一會,幹脆整理起兩個人混在一起的作業。
整理的時候,池越發現林栖給他布置的額外作業很多,但他自己也寫了很多,粗略一看,兩個人做的題目并沒有差多少。
林栖為什麽要這麽努力呢?以他的智商,他不需要這麽辛苦也可以當第一,可他依然付出比別人更多的時間,在認識他之前,池越從來不知道這世界上還會有人連鬧鐘都是英語聽力。
池越想起每一次他在排行榜上令人仰望的分數,還有別人對他的崇拜和信賴,默了默。
不知道為什麽,他忽然覺得林栖這麽辛苦,是為了維持一個形象,一個在明世學生心裏深入人心的不敗神話的形象。
理完,池越準備回自己的宿舍,往外走了幾步,他又繞回去,回到林栖床前。
“林栖,”一直在心裏翻滾的想法還是沒忍住,他輕又輕地戳了戳林栖的側臉,低聲說,“是豬。”
作者有話要說:?你說誰呢
期中考試在即, 學生們都在緊張備考,林栖也不例外。
乖乖的,和剛才氣勢洶洶的态度完全不一樣。
喬煜牙酸地倒吸了一口氣,這還沒在一起呢就這樣了,要是真的追到了,池越得黏糊成什麽樣,真是想想就可怕。
因為會長常年霸占考試排行榜第一的位置, 學校也掀起一陣逢考必蹭會長學神光環的妖風,希望這位無所不能的會長大大能在考場繼續充當他們的保護神,保佑他們逢考必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