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章 傳說

相傳在鼎州國還不存在的時候,九州之內便各有着一個萬年蛇怪,這九怪各自為陣盤踞一州禍害一方,九州百姓深受其害苦不堪言。

在一千多年前有一名殷氏男子,不知從何處得來了九個上古洪荒神獸的相助,将那九個蛇怪一一消滅。

随後又得神谕指點,須合九州之力鑄成九個青銅大鼎,由九個神獸将其神力分別注入鼎內,而後封存供奉。則可以此九鼎守九州之萬世太平。

然而在鑄造九鼎的過程中,卻不知何故屢屢功虧一篑。最後由肖氏一族的九大長老各帶着一百一十名肖氏族人,一起縱身躍入鑄鼎爐內,以身祭鼎,九鼎方成。

彼時,九鼎之上緩緩升起了一塊由肖氏一族九百九十九條人命凝結而成的血紅色的玉墜——就是那血焰符。

殷族的那名男子遂劃破手腕,将自己的鮮血滴于血焰符之上,并對天盟誓:“從今以後,凡殷氏子孫承襲王位者,必娶肖氏女子為妻并立之為後,立其所生之子為儲君。如有違誓,殷族滅,九州裂。”待他說完此誓,血焰符便将他滴下的鮮血盡數吸進,同時發出了極耀眼的血色紅光。

後來,該殷氏男子娶了一肖氏女子為妻,此二人便是鼎州國的第一任國君和王後。于是千年以來,九州便一直由殷肖二族共同執掌。

直到二十五年前,鼎州國的最後一任國君竟突然下旨宣布廢掉王後和太子,肖氏一族随即起兵造反。

一時之間硝煙四起,內亂頻出,九州動蕩,終因內亂而致外敵趁虛入侵。五年後,鼎州國亡。

幾乎所有的鼎州國老國人都相信,這是因為國君違背了千年前的那個血誓而遭致的天譴。

此後的二十年來,在原鼎州國的國土上一直廣為流傳着一句大祭司在臨死之前所留下的預言

“九州有九鼎。九鼎定九州。九九歸一。”

據說唯有殷肖二族地族人重續千年前地血誓。而後一起用血焰符開啓九鼎之內那封存了千餘年地神力。鼎州國方能複國。

肖亦默在殷複缺告訴她這些地時候。一直低着頭木然地看着自己掌中地那枚血焰符。

她雖自小便随老管家習武。但直到今早為止。莫說殺人。她根本就連小動物都未曾傷過。

她依然清晰地記得那把鋼刀劈在人身上時地聲音。還有鮮血飛濺而出時地溫度。她不敢相信自己居然在眨眼之間便殺死了那幾十名甲士。她多希望這只是一場噩夢。

這樣失魂落魄地肖亦默讓殷複缺心痛而無奈。他将血焰符從肖亦默地手上拿開。強迫她擡頭看着自己:“我知道你憎惡死亡痛恨殺戮。我也知道你看到今天這樣地慘狀時有多痛苦。我更知道親手結束其他人地生命是一種什麽樣地感覺。但是。這都是你必須要去面對地。還記得昨天在護城河邊我們說地那些話麽?”

肖亦默遲疑着點了點頭,又搖了搖頭:“可是,為什麽一定要用那麽多的生命才能換來像個人那樣的去活着?”

“因為不論想得到什麽,都一定要付出代價。水漸國的人想得到不屬于他們的領土和資源,要付出代價。鼎州國的人想得到屬于他們的自由和尊嚴,也要付出代價。”

肖亦默垂下眼睑想了想,而後看着殷複缺的眼睛:“只要複了國,這一切就會停止,對麽?”

“只有複了國,這一切才會停止,這些代價才不會白白地付出。”

肖亦默嘆了一口氣,輕輕點點頭:“我明白了。”

殷複缺笑了笑:“我保證,我一定會盡己所能,将這些代價減到最低。”

“嗯。對了,你剛才說的那個重續血誓,開啓九鼎,需要怎麽做啊?”

“九鼎現在分別供奉于九州的“奉鼎居”內,水漸國的人想必也知道了這個預言,一直都派有重兵把守。至于你問的那兩件事嘛……其實我也不知道要怎麽做。”

肖亦默呆了一下:“你又騙我!你怎麽可能不知道?!”

殷複缺的表情要多真誠有多真誠,要多無辜有多無辜:“我為什麽會知道?這可是一千多年前的傳說,我又沒見過當時是怎麽立的血誓,怎麽封的九鼎。那就更別說要怎麽重續血誓,怎麽開啓九鼎了,這個可是連傳說都沒有的啊!”。

肖亦默徹底傻眼:“你……那……那該總有人知道吧?”

“唔……也許有人知道……”

“是誰?”

“我不知道。”

“……”

殷複缺把血焰符還給肖亦默,笑道:“如果什麽都知道了,那也就什麽都不用做了,對吧?總之,既然都是跟九鼎有關就一定要先看到那九鼎,要想看到那九鼎就先要去放九鼎的地方,要想在放九鼎的地方胳膊腿兒齊全的進去再胳膊腿兒齊全的出來最好的辦法就是先收複那個地方。那既然收複一個地方也是收,收複一個州也是收那幹嘛不收複一個州呢?明白了沒有?”

肖亦默聽得頭都大了,只得撇撇嘴道:“你不去街頭拉場子賣藝真是太浪費了。”

“哎?好主意!萬一複國失敗,這也是個不錯的謀生之道啊!”

“呸!烏鴉嘴!”

殷氏王朝的最後一任國君武烈王,在二十五年前剛一下旨廢掉肖王後和太子殷無級,肖氏一族就立刻集合了共四州的力量,以“清君側”的名義起兵直逼盈京城。威逼武烈王恢複肖王後和太子的名位,并讓位于太子殷無級。

武烈王大怒,遂調集其餘五州兵馬征讨肖氏。雙方大戰了整整兩年,死傷無數卻始終不分勝負之際,肖氏一方不知何故驟然之間起了內亂,那四州突然齊齊陣前倒戈,肖氏終兵敗。

随後,肖氏一族全族萬餘人皆被押至盈京城外法場集體問斬,一時之間血流成河,就連天空也瞬間變成了血色。

而肖王後和太子也在同一時刻被賜予三尺白淩和一杯毒酒。

肖王後死前,手執血焰符厲聲詛咒:“我肖氏一族的血債定要這九州祭上千倍的頭顱來償還!”。言罷遂撞柱而亡。

她手上的血焰符似是聽到了這詛咒一般,頃刻間便将從肖王後頭上所流出的鮮血和腦漿一并盡數吸進。随後血焰符所發出的紅光穿透皇宮的重重庭院,與法場上空的血色融為一體。

那一刻,天地之間茫茫然血紅一片。

肖氏兵敗後,鼎州國的戰亂并未就此平息。

武烈王緊接着又突然以莫須有之罪名罷黜了大司馬衛霍之後,鼎州國內竟然憑空冒出了數支實力強大的武裝造反力量,一時之間九州之上烽火連天混戰不休。

如此這般又過了兩年,鼎州國已是到處屍橫遍野餓殍滿地,民怨沸騰國力大傷。

最終,由內憂而導致外患,一直在旁窺伺的水漸國于是大舉興兵乘虛而入,僅僅用了一年,便吞下了這個三十倍于自己的龐然大物。

然而,像是冥冥之中自有天意,鼎州國歷此大劫後,殷肖二族竟能奇跡般地各留有一名後人。

殷複缺在亡國之日被澈風救走,而肖亦默的父親肖逸則是肖族族長的私生子。此人生性恬淡而一直在一處“聽雲山莊”內避世索居,種種因由之下竟未曾被納入肖氏族譜。于是也從未參與殷肖二族的争鬥。一直到水漸國入侵鼎州國之時,肖逸方憤而從軍,最終戰死沙場。

肖逸戰死後不久,有一年約四十的男子找到其遺孀柳詩,自稱是肖逸的好友,受其所托前來照顧柳詩及她腹中的胎兒。并且交給柳詩一枚血色的玉墜,聲稱此乃肖氏祖傳的信物。

這男子名叫董劍,是鼎州國的一位布衣名士,後來便做了這“聽雲山莊”的管家。

柳詩自肖逸死後一直郁郁寡歡,産下一女嬰後便去世了。這女嬰也就是現在的肖亦默。

殷複缺和肖亦默二人似乎命中注定便是為了鼎州國複國而生的。

只是,因了殷肖二族的恩怨,以及肖王後臨死前的詛咒,若想開啓九鼎而後最終複國,則要先平息肖氏一族的怨氣。

作為肖氏一族唯一僅剩的後人,肖亦默的身上有着全族萬餘人在臨死前的一瞬間所凝結而成的仇恨,這樣的仇恨唯有用無數的生命作為祭品方能化解。

這也就意味着,開啓九鼎的血焰符,其力量只能來自于殺戮和死亡。

此上的種種,殷複缺并沒有告訴肖亦默,他實在不忍心讓肖亦默原本純淨的雙眼,因為如此充滿仇恨的過去和滿是血腥的未來而蒙上陰影。然而這樣的陰影本就是避無可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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