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1章
方子陽很無語， 還有點莫名心虛。
他真的沒想到傳說中威武霸氣的謝家掌權人竟然是個如此純潔的人！
他上次不就是啃了對方一口麽，根本算不得真正的接吻。盡管現在男人和男人結婚也很正常，但也不至于搞得要和男女之間一般保持距離。
就是被啃了一口，嘴皮碰碰， 應該不算什麽吧？怎麽現在好像給對方留下了多大陰影似的？
實在難以想象， 在如今這種開放的時代， 還會存在謝峥這種奇葩。一個經歷社會的老油條， 內心竟然比處女還羞怯！
這到底是什麽萬年難遇的黃花大閨男啊……
方子陽忽然有種自己玷污了什麽聖潔高冷之花的罪惡感。
默默心虛收回手。
方子陽看着面前嚴肅形象破功的男人，真的忍不住發自內心的笑了， 促狹道，
“謝叔叔， 我長得很像洪水猛獸麽？你怎麽看起來好像很怕我的樣子。”
窘迫被人家直接戳破， 饒是常年面癱的謝峥也無法控制漲紅了臉。
他能不怕麽？他長這麽大就沒遇見過方子陽這種讓他都找不到詞語來形容的人， 以前也不是沒有想攀附勾引他的人，但沒有誰有方子陽的膽子。
以前但凡碰見黏上來的人，他一個眼神過去就能直接把人凍走， 後來他傳出什麽天煞孤星的事兒後， 他身邊就直接清淨了。
然而方子陽卻是個例外，對方根本不怕他的氣勢和孤星傳聞。
上次見面上來就親， 這次見面更厲害， 直接覺得他暗戀他了！按照這種邏輯下去，下次見面是不是就得把他拖到床上去了？！
這對于感情潔癖非常嚴重的謝峥來說實在無法置信， 太可怕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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嘴角蠕了蠕。
面對方子陽促狹的笑容， 謝峥好半天才憋出一句， “雖然我只比你大十歲， 但也算你的長輩， 你這樣不好。你還有什麽問題嗎？如果沒有我還需要去參加會議。”
對一個打不得罵不行的小妖精， 最好的辦法就是幹脆遠離。
這麽多年，謝峥還是頭次因為一個人感到如此為難頭疼。
而方子陽也是生平第一次遇到這種純潔的大男人。
深呼一口氣，他實在有點不好意思摧殘這朵純潔的高冷之花了。
“行，謝叔叔你說什麽就是什麽，以後我一定當個規規矩矩乖孩子。既然謝叔叔您這麽好心，看我可憐願意照拂我，那不如再幫我一件事兒吧。”
方子陽無奈點點頭，一邊說一邊掏出手機。
将從嚴潼那裏得到那張照片手機備份翻出來，展示給謝峥看，“謝叔叔神通廣大，能不能幫我查查這照片上左邊的這個女人？”
請謝峥幫忙調查照片中的神秘女人，方子陽也是臨時起意。
這段時間他一直在想辦法找人調查，可是擔心引起方彥東的注意，他又不敢有太大的動作。
而20年前的事情，又有人刻意掩蓋，想查出其中真相也并不是一般的偵探能夠做到的。他的黑客技術雖然好，可也不是萬能的，畢竟當初華國的網絡還不像現在這麽普遍，很多資料在電腦上根本找不到。
倒是今天再見謝峥，在發現謝峥對自己态度很特別時，他忽然有了想法。
謝峥的勢力和能力都是顯而易見的強大，如果謝峥願意幫忙，那很多事情就會簡單很多。
雖然有點莽撞。
但冥冥中方子陽有種直覺，他或許可以相信謝峥。
将手機遞給謝峥。
謝峥也沒有馬上拒絕，很自然的接過查看，如果不涉及他的底限，他不介意幫忙。
然而這一看……
謝峥臉色忽然大變，瞳孔驟縮。
重新擡起頭看向方子陽的神情凝重，目光審視，先前平和的聲音中也陡然帶上了一絲難以察覺的防備和冷厲，
“你查這個做什麽？這個女人和你有什麽關系嗎？”
雖然謝峥的表情變化很快。
但是方子陽還是察覺到了，畢竟他現在十八歲的身體裏面，可是裝着同樣28歲的靈魂，經歷過那麽多的事情，他在某些方面的能力并不比謝峥差多少。
不動聲色的将謝峥異常記下，方子陽也沒隐瞞，直接道，
“從照片上你應該看得出來，這個女人和我媽媽以前應該是朋友。然而最近我得到一些消息，她可能不僅是我媽媽的朋友，還有可能是我爸爸的情人，她抱着的孩子，可能是我爸爸的私生子……”
謝峥臉色變化。
方子陽繼續說話，半真半假，
“以前我太蠢，一直以為我爸爸很疼愛我，但是直到熱搜視頻事情的發生，我才明白我一直都活在謊言當中。他對我的好只不過是在捧殺我，這麽多年他不結婚也不是因為深愛着我媽媽。”
“前段時間他還哄着我和大哥将集團股份給他，所以我合理懷疑，這麽多年他所做的一切，就是方家所有的東西留下來，等待有朝一日把他的‘真愛’和兒子接回去……”
謝峥聽着一直沒說話，但表情卻是在不斷變化。
方子陽看着對方的神情，又道，“當然，還有一個可能。”
“什麽可能？”
或許是消息太過震驚，謝峥有點無法保持冷靜，這話接得很快，很明顯對于上述猜測的話，謝峥是保持否定的态度。
“還有個可能就是，這照片裏的孩子，才是我的親哥哥……”
方子陽分析，
“雖然很荒謬，但這個懷疑我深思熟慮過。因為爸爸對待我和我哥的态度差別很大，盡管爸爸也想要哥哥的股份，可是卻不像對我捧殺般的溺愛我哥。”
“小時候我以為是我更加得爸爸的喜歡，現在看來可能是我自戀了。”
“而且從小到大我和我哥的關系都不好，方謙昊對我的态度從來就沒把我當做弟弟，我對他也生不出親近的感覺。”
“所以由此我有個大膽的懷疑，那就是我爸爸将他的私生子和我親哥哥調換了……如此，他真正疼愛的兒子就可以正大光明做方家的大少爺，還可以繼承我外公留下的龐大遺産。”
這種猜測就算沒有劉叔張媽的“調換孩子”的供詞，也是可以猜測出來的。
畢竟方彥東對待他和方謙昊的态度實在太迷惑，為什麽都是一個母親生的孩子，卻是兩種極致的偏心？
“不過其中還有一些問題我想不通，所以只能請求謝叔叔您幫忙調查了，如果不把事情弄清楚，我擔心哪天自己怎麽死的都不知道……”
說道最後，方子陽嘴角露出一絲嘲諷之色。
他上輩子可不就是到死都不知道真相麽，被人耍得團團轉，給人當了墊腳石到這輩子才發現。
豪門中的狗血紛争一直都是常事。
原本以謝峥的心性聽到這種秘事根本不會有太多動搖，但方子陽此刻說出來的東西卻讓他心緒産生了巨大起伏。
只因為，那照片中的女人他認識。
還很熟悉，那不是唐勳的母親麽……
謝峥忽然明白一直以為他和瑞克都不明白唐勳為什麽對方子陽那麽好了。
因為唐勳是方子陽的哥哥！
不管是同母同父的親生哥哥，還是同父異母只有一半血緣的哥哥，都能夠解釋這些年唐勳的行為。
只是到底是哪種，就需要詳細調查了。
事情可能不僅僅像方子陽猜測的那麽簡單。
心情凝重的拿出自己手機，将照片拍下來，謝峥點頭答應幫忙，
“好，照片上的女人我幫你查，但是你要答應我，在結果出來之前，不要亂來。這件事可能比你想象中更加複雜……”
“嗯，我知道。”
方子陽看着臉色變化數次的謝峥，心中有了底。
看來就算謝峥不幫忙，他自己也有了調查的新方向。
他果然猜得不錯，嚴潼從來不會做無所謂的事情，解開這張照片的秘密，他或許能夠得到意外的驚喜。
“瑞克？你現在立刻去科研樓那邊接唐勳回家，我馬上過去找你們，我有事情跟唐勳說。”
“啊？什麽事這麽着急，不能電話裏說嗎？”
“唐勳的身世。我懷疑鄭姨根本不是唐勳的母親，唐勳是方子陽的親哥哥，同父同母的親哥哥。”
“……”
離開咖啡廳，謝峥神情凝重的直接讓秘書将接下來的會議推掉，坐車趕往唐勳和瑞克住的別墅。
對于方子陽的話，他雖然并沒有全部相信，但也信了七八分。
其實方家的情況不是沒有人看出來，方彥東一直在養廢小兒子這件事情瞞得過別人，卻瞞不過一直關注方子陽的他、唐勳、還有瑞克。
只是他們并沒有将這件事情想得太深，只當方彥東是為了防止家族內鬥，故意培養一個兒子，養廢一個兒子。
盡管有些殘忍，但也不是不能理解，畢竟豪門争鬥太多，作為一個父親，不忍心看到親兒子們自相殘殺也正常。要怪也只能怪方子陽運氣太差，成了被放棄的那一個。
唐勳雖然很想幫方子陽，可到底手伸不到那麽長，無法摻和到方家內部。
只能私下裏看顧一二，讓人不至于長得太歪……
然而今天聽到方子陽的話，謝峥覺得整件事情問題嚴重了。
方子陽的兩種猜測，他比較傾向于相信後者。
因為如果鄭姨當初真的是方彥東的真愛，一直籌劃着将心愛的女人兒子接回家，那麽為什麽這麽多年雙方一點聯系都沒有？為什麽一點都沒有管唐勳？
要知道，他認識唐勳時，唐勳母子在國外過得并不好。
如果不是因為他的資助，唐勳別說上學了，連溫飽都是個問題。所以因此絕對可以排除方彥東一直籌劃接養在外面的真愛回家這個猜測。
如此，那麽就剩下第二個猜測。
唐勳才是真正的方家大少，方謙昊是私生子，兩人身份進行過調換。所以方彥東才會對家裏兩個兒子态度天差地別，才會壓根就不管流落在外面的唐勳。
但是這樣的話……那麽問題又來了！
既然方彥東對家裏大兒子真心疼愛，那就代表對方肯定是真心喜歡方謙昊的母親，如此，又為何容忍自己心愛的女人在外面受苦，多年不聞不問？
而鄭姨對此到底知不知道？
若是鄭姨知道，那這些年……實在細思極恐。
謝峥心情很沉重。
他和唐勳認識相交多年，外人都當他們是關系極好的上司和下屬，可是事實上他們是過命交情的朋友。
大家都當他作為謝家掌權人風光無限，但沒人知道他私下裏遭遇的困難和危險，他那連續“意外”死掉的未婚妻，和不斷發生各種意外的朋友，就是最好的證據。
他能夠走到如今地位，唐勳出了很大力氣，更是幫他擋了數不清的危險。
當初一時興起的資助，沒想到就換來一個這般相交的好友。
唐勳是個極重感情的人，他不希望有人在這上面傷害對方，今日所聞，實在太讓人震驚……
謝峥心情凝重的到達郊區別墅時。
瑞克已經帶着唐勳回來了，雖說電話裏只有短短兩句交代，也足以讓人臉色大變。
唐勳此刻臉色就有些蒼白，看到謝峥出現，立刻就急切的站了起來。
對方看上去像是受了什麽重大打擊一般，有些情緒失控，“老板，你，你跟瑞克說的都是真的嗎？我和方子陽是親兄弟？同父同母的親兄弟？”
“唐，你冷靜點，讓謝坐下慢慢說。”瑞克擔心地在旁邊安慰。
但此刻唐勳的情緒已經瀕臨崩潰，根本聽不進去，像是受到刺激般大聲道，
“我沒法冷靜！瑞克，你不知道，我冷靜不下來！你不知道這個消息對于我來說到底意味着什麽！”
“如果這是真的，我TM簡直就是個傻子，這些年一直眼睜睜的看着我親生弟弟一步一步被人毀掉！一直孝順搶走我親生母親一切的女人！”
向來脾氣溫和才唐勳頭一次在外人面前失态說出這般粗魯的話。
突如其來的真相，實在太難讓人接受，這幾乎是颠覆他所有認知的消息。
可是再不能接受，現實還是現實。
謝峥也緊握起拳頭，等唐勳情緒稍微穩定一點兒後，才艱難開口，
“雖然還沒有查證，但應該八九不離十，我仔細想過方子陽的話，所有邏輯都合理，最重要的是光那張照片就能說明很多東西……”
謝峥一邊将手機照片翻出來，一邊将之前跟方子陽的對話訴說了一遍。
順便将自己的一些猜測和分析也說了出來。
“方子陽的第一種猜測100可以排除，而你和方謙昊身份被調換這個猜測，卻是90的機率完全成立。”
“……方家那邊的情況我們都知道，就不再多說了，總之可以肯定的是，方彥東對于自己兒子被調換的事情肯定是清楚的。而我們需要想想的是，鄭姨到底對這件事情知不知道？”
“如果鄭姨不知道那就算了，如果她也知道自己兒子被調換了，那麽鄭姨為什麽在明知道方彥東對自己母子的感情，依舊選擇母子分離、遠走高飛，而不是在方夫人去世後直接嫁入方家。”
謝峥看着唐勳，只能殘忍開口，
“唐勳，我知道真相可能有點殘忍，但我們必須接受事實。将你知道的事情說出來，我們一起商量，才能想出最好的對策去解決。”
瑞克也點頭，握住愛人的手，“唐，相信我們。”
唐勳坐在沙發上身體顫抖，眼睛充滿血絲，努力壓抑失控的情緒，閉了閉眼睛，才澀啞聲音開口，
“好，我告訴你們……”
“你們不是一直都很奇怪我為什麽那麽護着方子陽嗎？那是因為我一直都知道他是我弟弟，只是不是你們以為的那種，我‘知道’的是，我是方彥東的私生子，子陽是我同父異母的弟弟。”
“在我上初中的時候，媽媽就将我的‘身世’告訴了我。她說雖然當初她和我爸爸相愛，但因為身份差距太大，方家不同意，根本沒辦法在一起，只能分手。”
“但是當初她年輕氣盛，一時想不通沒有死心，在爸爸結婚後仍舊和對方保持聯系，給方彥東當了地下情人，然後就有了我……”
“後來她很後悔，她覺得自己的行為很不對，她對不起心地善良的方夫人，不應該在方彥東結婚後還纏着對方。可是她又不忍心打掉孩子，最後只能選擇離開傷心地，帶着我出了國。”
“本來她是沒打算将事情告訴我的，只不過後來碰到了老板你，老板你資助我上學，我成績好，短短時間就跳級展現出了能力，她見我将來可能會有出息回國，所以就将身世告訴了我，讓我提前有心裏準備……”
說道這裏。
唐勳呼吸粗重了幾分，眼睛也更紅了。
“也就是那個時候，她開始告訴我，說是我們母子對不起方夫人，她曾經犯下的錯無法彌補了，希望我能夠替她回報一二。希望我回國後，能夠在力所能及的地方對方家兄弟多多照顧。”
“我能夠理解，所以我聽了她的話，這些年對方家兄弟很關注。只不過在發現方謙昊受到家族着重培養後，我就沒管方謙昊了，一直把注意力放在了更讓人擔心的子陽身上……”
雖然很多豪門婚生子和私生子之間關系都勢如水火。
但是他因為受到母親的影響，也一直都覺得是他們母子對不起方夫人，一直自卑愧疚自己私生子的身份，對于方家兄弟，他就單方面的産生了一些兄長的感情。
後來發現方子陽被捧殺，他便對這個弟弟更加心疼了，因為他們都是得不到父親喜歡的孩子。
然而。
然而現在有人告訴他，他和方子陽根本就是同父同母的親兄弟，他根本就是方家正正經經的大少爺。他一直以為的‘身世’全部都有可能是放屁！
唐勳真的難以接受，好像整個世界都坍塌了一般。
“你們說，如果這都是真的，我是不是個大傻子？我竟然一直眼睜睜的看着我弟弟變成廢物，我還很滿意得覺得我對他保護得很好……我竟然一直孝順着我親生母親的情敵……”
“她肯定知道！她肯定知道我和方謙昊的身份被調換了！她不是想讓我對方家兄弟好，而是想讓我對方謙昊好！将我當成傻子般欺騙，奪走了我的身份還要我對她親兒子好！”
唐勳睚眦欲裂。
“難怪，難怪雖然我對她敬重，卻怎麽也生不出那種母子間的親近。我原本以為是我像極了方彥東才會如此冷情，結果都是鄭雅雪的連篇謊話！”
他不想這般猜測，可種種疑點都指向這個殘忍的真相，讓他不得不這麽想。
謝峥和瑞克也被這個推斷給震到胸腔怒氣起伏。
如果唐勳的推斷都是真的，那麽鄭雅雪實在太過分太惡心了！
她以為她離開了方彥東就很善良了嗎？
如果鄭雅雪真的有自知之明，當初分手之後就不該再回去當方彥東的情人；真的對方夫人有愧疚，就不應該自私的眼睜睜看着兩個孩子被調換。
真的有良心，就更加不應該給唐勳洗腦，讓唐勳從小就背負愧疚和自卑，長大了還要去對她的親兒子好！
“Fuck！我要殺了她！”
瑞克氣得直接摔碎桌上的杯子站起來，憤怒到想殺人。
謝峥拽住他的胳膊，沉聲阻止，
“冷靜點瑞克！這件事還有一個問題，必須搞清楚才能下手。”
“什麽問題？”
“還是我剛才的話。如果鄭雅雪明知道這一切，那麽她為什麽在明知道方彥東對自己母子有深厚感情的情況下，依舊選擇母子分離、遠走高飛，到國外落魄生活，而不是在方夫人去世後直接嫁入方家？”
“這不符合正常人的行為邏輯，要麽鄭雅雪真的很善良願意退出，要麽……這中間就有什麽迫不得已的重要理由。”
很顯然，鄭雅雪顯然不可能是前者。
唐勳握起拳頭。
瑞克也冷靜下來，眯起眼睛，“我馬上聯系M國那邊去調查。”
“那麽國內方家，就由我來吧。”
謝峥目光同樣銳利。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