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1章
沒有什麽證據比用實力說話更可靠。
方子陽的驕傲和嚣張從來都是建立在他對自己實力的清楚評估下， 重生之後的每一步，都是他費盡心力計算過成敗得失才會去做的。
将微博消息發出去後，第二天， 學校也就到了周五放假時間。
方子陽收拾東西回到謝峥的小莊園時， 莊園內正有許多工人模樣的人進進出出熱鬧得很。
他有點好奇， “王叔芬姨， 家裏是要裝修還是要布置什麽宴會嗎？怎麽這麽熱鬧？”
雖然總覺得住在謝峥家裏感覺怪怪的不太方面，但既然都已經住下來了，方子陽也就不會繼續矯情糾結， 很是自來熟，沒幾天就已經跟王叔和芬姨的關系搞得很好了。
見到他回來。
王叔芬姨也很高興， 趕忙幫自家少爺邀功，
“是裝修。小少爺不是要在直播搞鋼琴挑戰嗎？大少爺昨天特別吩咐咱們布置了一個琴房出來。還有剛剛從國外空運回來的訂制鋼琴， 都在琴房弄好了，子陽少爺要不要現在去看看？建材和鋼琴都是大少爺親自挑選的。”
大少爺好不容易看中個對象，她們可得幫着當助攻， 不然她們什麽時候才能看到小小少爺哦。
“他親自挑選的……”
方子陽一聽就忍不住心中嘆了口氣。
心裏肯定是開心， 因為被人關心的感覺真的很好。
可是他和謝峥注定是兩個世界的人，謝峥現在對他越好， 将來知道他的真面目肯定就會對他越失望。而他也無法理所應當的享受這些好，他真的不希望日後謝峥讨厭他，但是謝峥看起來明顯是對他動心了。
可問題是，謝峥現在喜歡的他……并不是真正的他。
看來他必須得想個辦法解決謝峥對他的感情了， 否則再拖下去，對他和謝峥都不是好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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深吸一口氣， 方子陽看向芬姨， 甜甜的笑，
“謝大哥的審美很好，他選的東西我肯定喜歡。芬姨現在忙不忙？不忙的話可以幫我去買些牛肉回來嗎？我哥和瑞克哥哥今天也要回來，今天我來做飯。”
“不忙不忙，我芬姨馬上就去買。沒想到子陽少爺還會做飯，這可真是太好了，子陽少爺還會做其他的不，我們大少爺最喜歡吃羊肉，要不子陽少爺也做點？”
芬姨喜笑顏開，自動忽略了方子陽話裏還提了其他人，曲解為子陽少爺要給她們大少爺親手做飯吃。
長得好，學習棒，竟然還會做飯，家事也不算差。門當戶對，她家大少爺選人的眼光真不錯！
“……芬姨看着辦吧，一般的家常菜我都會。”
不忍心拒絕老人，方子陽幹笑點點頭。
得了準信的芬姨歡歡喜喜去準備晚上的食材。
王叔則笑眯眯的一邊安排傭人去打掃剛剛裝修布置出來的琴房，一邊掏出手機走到角落給自家大少爺打電話。
“喂，他回家了嗎？”
那邊，謝峥電話接得很快，通話後立刻就開口詢問，顯然是等到彙報電話已久。
王叔也很高興，“子陽少爺回來了，很喜歡大少爺的安排。剛才子陽少爺還說要親自做飯給您吃呢，大少爺今天可要早點回來……”
謝峥聞言一愣，然後忍不住坐直身體，“他真的要親手做飯給我吃？”
“當然是真的，大少爺眼光很不錯。”
王叔很是欣慰，接着又道，“不過我看子陽少爺以前也沒怎麽吃過苦，等會兒要是不合口味，大少爺可千萬別表現出來，不然會打擊子陽少爺自信心的。”
“嗯。”
電話那頭，謝峥的聲音帶着說不出的開心。
王叔挂斷電話。
臉上也是滿臉的笑容。
還沒有回房間的方子陽看着王叔的舉動，心情更加難受了。
沉默良久。
他做了一個決定。
回房間掏出日記本，開始寫日記……
沒有結果的事情，還是不要給人任何希望的好。
他真的不想變得再壞了，不想。
……
這邊，方子陽對于直播來戰的事情并沒有太擔心，還有時間想其他的事。
但外面，網絡上卻又因為他的微博而熱鬧了起來。
這大半年的時間，方子陽的名字熱度可謂是居高不下，每次他露臉，那絕對必将發生網絡大事件，這已經都快成為一種定律了。
而這次又不例外。
方子陽那一條“不服來戰”的微博簡直不要太嚣張，一看就是要搞事情的節奏，因為這熟悉的格式，熟悉的配方，可不就是方子陽曾經用過的打臉宣言麽！
再看那配圖，再聯想網上剛剛傳出來的質疑流言，誰還不明白這是方子陽對于清大表演名單鬧出來的風波做出回應了。
雖然大家對于方子陽的鋼琴水平到底如何并不清楚，但是看見方子陽态度這麽強硬，一時間被震懾住。
之前抱質疑态度的網友不由開始搖擺，
“方子陽态度這麽強硬，難道真的有幾把刷子？”
“可是方子陽之前彈鋼琴的視頻水平真的也能算中等啊，這會不會就是唬人的，唱空城計那種？”
“如果是唬人危險性太大了吧，這很容易被戳穿的。”
“我覺得很奇怪诶，你們為什麽總是質疑方子陽？人家為什麽就不能成績好，才藝高。網上那些視頻說不定就是人家以前藏拙呢？方子陽家裏以前的事情大家也應該知道，他要是表現得太優秀了，還不得被他那渣爸給吃得骨頭都不剩？”
“就是，不允許人家哪兒哪兒都天才嗎？”
“說那麽多做什麽，有不滿就去挑戰我們家小少爺啊，一個個就會瞎BB！”
方子陽在網上被黑的次數太多，網上還是也很多聰明的人，早就看不出不對了。
這些網友時間一久就忍不住對方子陽生出了同情，并且對總是搞事情弄得網絡烏煙瘴氣的幕後之人十分憤慨生氣，自然而然大家的心就開始偏向方子陽了。
再說現在方子陽都直接表态有人質疑就去挑戰，這難道還不能說明什麽嗎？一個個在網上BB有個屁用！
當然，也不是所有質疑方子陽的人都在網絡上瞎BB，也有些人做出了實際行動，真的準備去周六直播跟方子陽連麥去挑戰。
裏面有一部分人是對方子陽的鋼琴水平單純好奇；
也有一部分是看這次事件吵得熱鬧想趁機在網友面前露臉撈名氣的。
汪洋就是後者。
他是京市音樂學院的一名大三學生，主學的就是鋼琴，水平很不錯，在國內各種鋼琴比賽上拿過不少獎，也是學校的風雲人物。
可是學藝術的人畢業之後工作方面都有很多限制，想發展好不容易。沒有背景沒有資本，就算擁有好天賦也不一定能混出頭去，學校每年畢業那麽多校草校花天才，真正混到功成名就的手掌都能數過來。
所以明年就要畢業了，他對自己的前途很是焦急。
不過就在昨天，他忽然收到了一個神秘電話。
電話那頭人告訴他，只要他去直播挑戰方子陽，只要他贏了，就給他五百萬和一個塔國音樂學院的進修名額。哪怕是輸了，他也能得到一百萬的安慰金。
雖然有些奇怪。
但他仔細考慮過後，還是決定答應下來。
若是能在直播挑戰中贏了，他名利雙收；就算輸了，他也能得到一百萬的安慰金，還能在那麽多人面前展現自己的鋼琴水平，怎麽都不虧。
于是挂斷電話，他就立刻跑去方子陽直播宣言和私信了。
因為種種理由最後去宣言挑戰方子陽的人數不少，這讓網上說方子陽假裝鎮定唬人的話直接不攻而破。
不過私信挑戰的人這麽多，方子陽不可能每個人都接受。
所以他直接把給他發挑戰私信的人名單弄出來，然後挂到外面去，讓網友們投票選擇。避免到時候他來選人事後又被人說暗箱操作，麻煩。
網友們喜歡看熱鬧，對此很是滿意又積極。
名單上的人名字大部分或多或少都有些名氣，名字拿去千度上一搜都是有資料的，就算不懂鋼琴的網友也能根據千度資料投票。
畢竟到時候挑戰是直播，沒點本事的人可不敢出來亮相。
最終在網友們的積極參與下，一個晚上不到人就投票好了。
一共三個人，兩個是網絡上頗有名氣的天才鋼琴少年，一個是就是汪洋這個音樂學院的校草。年紀跟方子陽差不多，還算公平。
周六早上起來，方子陽看見網友們選好了人，也不多說，直接把挑戰信息挂到直播間。
然後就出門晨跑，調整狀态，準備晚上的直播應戰。
下午的時候李骁、周俊和趙景钰跑了過來。
周俊和趙景钰沒有在清大讀書，兩人都是去的南大，現在他們除了周末能見面，平日就只能在網絡和手機中聯系。
這次兩人過來，除了給他加油助陣外，也是為了看到他的現場宣傳。
沒錯，就是宣傳。
東升制藥那邊的新産品已經全部生産包裝完畢，現在就剩下開始銷售了。
本來公司還在思考宣傳策略，如今碰上個在全網觀衆面前直播的機會，方子陽當然要抓住，這就是他的打算之一。
周六晚上八點。
方子陽準時登陸橘子直播。
他首先看了下直播間的觀衆，500萬，而且數據還在飙升。
直播間的容量也被橘子直播主臺那邊調到了最大，很顯然經過上次霸淩事件反轉直播，差點搞得橘子平臺服務器崩潰，這次橘子直播是做好了戰鬥準備。
對于方子陽的搞事號召力，他們平臺非常有信心。
方子陽一上直播，首先迎來的就是經常蹲他的粉絲。
“嗷嗷，小少爺你終于舍得又上線了？你這樣三天打魚兩天曬網才給我們喂糧，你真的不會良心痛嗎！”
“幾天不見寶寶還是這麽好看，想不通為什麽總有人黑我家寶寶，寶寶不怕，媽媽粉**你，麽麽噠～”
“媳婦媳婦，我來支持你啦。”
“上面的滾開，誰是你媳婦，這明明是我老公！我要看我老公表演打臉。”
“你們這群凡人，我家小少爺也是你們肖想的？全部給我退散，彈幕太多看不到我家小少爺的臉啦……”
網友們雖然容易被煽動，但一旦成為誰的鐵杆粉，是真心可愛得要命。
前世今生，還是第一次有外人如此維護自己。
方子陽看着這些彈幕一時間沒能說出話，不知道什麽心情，一瞬間想起了很多東西。
但也就是一瞬間的走神，很快他就打起精神，露出笑容，
“謝謝大家的支持，沒想到又被黑了，時間不多，廢話就不說了，直接開始吧，實力說話。”
不過方子陽并不知道的是。
他這小小的走神瞬間還是被人有些觀衆注意到了，并且在直播完後截屏發到網絡上引起了又一個熱鬧的讨論。
而現在，在簡單打過招呼後，方子陽就直接進入了正題，立刻與第一個挑戰者連麥。
對方也是準備着的，馬上就接通了，很快直播間就被一分為二，另一邊視頻中出現個穿着打扮和表情都非常禦姐範兒的女孩。
這女孩方子陽是有些耳聞的，畢竟他也是學鋼琴的，對于圈子裏有才的同齡人自然有些了解。
而且這女孩還跟表演名額輸給他的那個音樂小王子很熟，對方叫王嘉葭，家裏三代都是學音樂的，也是音樂世家出身，目前就讀南大，是南大有名的高冷校花。
這次跑來挑戰，王嘉葭純粹就是好奇。
她跟音樂小王子是青梅竹馬的朋友，對方的鋼琴水平她很了解，可以說是國內青少年中比較出色的了。對方不僅把學校的表演名額輸給了不說，她去打聽時，對方對方子陽的評價還很高。
像她們這種玩藝術的碰見這種情況都難免想比試比試一較高下，畢竟方子陽在鋼琴圈子裏一點名氣都沒有。
王嘉葭是個性格非常直接的禦姐，視頻接上也不啰嗦，直接道，
“我跟劉煜是朋友，劉煜就是表演名單輸給你的那個音樂小王子，他對你的鋼琴水平很是推崇，我很少聽到他在這方面贊美誰，我跟他水平差不多，所以我也想跟你試試。”
“《致康奈德》，這是我最擅長的鋼琴曲，我會拿出我全部的實力，所以請你也別讓我失望。”
雖然語氣酷酷的，但王嘉葭的态度很尊重。
說完，她就把攝像頭調好，坐到了鋼琴面前，十秒醞釀準備，開始彈奏。
南大高冷校花的稱呼可不是假的，王嘉葭在外面基本就沒露出過笑容，冷酷禦姐一個。
而當對方的鋼琴音一響，方子陽就知道這同樣是個天才少女，音樂方面的天才。
《致康奈德》雖然不是世界十大名曲，但是名氣也不小。
甚至從某種程度上來說這首鋼琴曲的彈奏難度比世界十大名曲還要難，因為想要彈好《致康奈德》需要非常豐富的愛情經驗，年紀閱歷不夠的年輕人是彈不好的。
這樣說大家可能不能夠深刻理解，那麽說一下《致康奈德》的創作背景大家也許就清楚了。
創作這首鋼琴曲的作者是十九世紀一位女鋼琴家，這首《致康奈德》是她寫給她最愛男人的，也是她臨死前最後一次創作。
這位女鋼琴家的感情經歷十分波折，她一生有過四個男朋友。
第一個男朋友是她的同學，兩人相愛多年，但男人最終卻背叛了她，跟她最好的朋友在一起了。她的男友和朋友雙雙背叛了她；
因為這個原因，女鋼琴家對愛情就開始有些排斥，不過卻最後還是被她的第二個男朋友的锲而不舍打動，兩人戀愛結婚。
可誰知道第二個男人根本就是個鳳凰男，追求她不過就是為了錢，對方在得到了她家的産業後就把她給抛棄了；
至此，女鋼琴家徹底對愛情失望，随後開始了她落魄的生活，接着就又遇到了她的第三個男人。本以為這次是救贖，誰知道又是悲劇，她再次被騙了，再次被傷害；
等到遇見她的第四個男人時，女鋼琴就黑化了，對男人産生了非常強烈的怨恨和厭惡。
然而這第四個男人卻是真心愛着女鋼琴家，一直追逐在女鋼琴家身後，但是卻始終沒有得到女鋼琴家的回應，直到對方因為戰争上了戰場，最後留下一堆遺物和骨灰回來。
男人的戰友告訴女鋼琴家，男人唯一的遺言就是他愛她……
這個消息令女鋼琴家直接當場崩潰。
她其實也愛着康奈德，只是她害怕再次失望。
她的人生仿佛就像一場荒誕的戲劇，她仿佛就是被上蒼玩弄的棋子，無盡的絕望、悲怆、怨恨、愛意、遺憾、後悔……等等情緒交織，最終創作出了《致康奈德》。
康奈德。
就是那第四個男人的名字。
寫完這首鋼琴曲并彈奏完之後，女鋼琴家就自殺在了家裏。
所以如果在感情上沒有如此深刻的體驗，是很難彈奏出真正的《致康奈德》，基本能夠把《致康奈德》彈好的人都受過嚴重情傷。
因此在鋼琴界，這首曲子又被稱作所有人都不想彈奏的音樂。
然而王嘉葭一個二十不到的女孩卻将《致康奈德》彈奏了出來，并且還彈得非常好。
就算直播間裏支持方子陽的鐵粉，此刻都不得不承認對方彈出的曲子真的很好聽，很感人。
其實真正會品鑒音樂的人不是什麽大師專家，而是根本不懂音樂的路人，因為他們并不懂音樂技巧，當他們聽完音樂後的直觀感受，就是對音樂好壞的最标準評價。
“雖然我不懂音樂，但小姐姐彈得讓我想哭，想起了那個甩掉我的混蛋！又想起了男朋友幫我系鞋帶的溫柔……”
“剛剛去網上查了一下這首《致康奈德》的背景和彈奏難度，小姐姐竟然能夠彈得這麽好，太厲害了！”
“嗚嗚，小姐姐是不是受過情傷？不然為什麽感情如此投入嗚嗚……”
直播間的觀衆們對王嘉葭的鋼琴水平一致稱贊。
這絕對是可以開音樂會演奏的水平了。
等王嘉葭從音樂情緒中抽離出來，方子陽毫不吝啬的送上稱贊，誠實微笑，“你的水平很高，這首曲子我彈不出來。”
“這是我最擅長的。”
王嘉葭很不謙虛接受贊美，微微點頭，然後等他的下文。
“不過我彈的曲子，你同樣也彈不出來。”
方子陽微微一笑，也不多說。
同樣調整了一下直播鏡頭，然後坐到鋼琴面前，打開琴蓋。
然而就是這樣随便一個動作，方子陽的氣質就在這一瞬間發生了巨大改變。
明明他還是他，但直播間中的觀衆卻仿佛忽然看到了另一個人般，視頻中溫潤微笑的陽光少年一下子變得滄桑起來。
“我彈的這首鋼琴曲名叫《深淵》，今天之前沒有人聽過，你們是它的第一批聽衆……”
方子陽的聲音緩緩從嗓子溢出。
平淡的語氣中卻仿佛帶着數不清的情緒，明明是很清亮的年輕聲音，卻無端端讓人聽出了一股滄桑垂暮的感覺。
“铮！”
當第一個音符铮的一聲響起時。
直播間中所有人就被震了一下，心神仿佛一下子就被什麽給抽走。
王嘉葭酷酷的臉色也立刻一變。
方子陽選擇的這首《深淵》不是什麽世界名曲，就像他剛才說的，此刻直播間的觀衆是這首鋼琴曲的第一批觀衆，因為這首曲子是他自己作的。
就如同曲子的名字一般，這首鋼琴曲的創作靈感，正是來源于他上輩子深淵般的經歷。
他并不是自大覺得自己的創作水平能夠跟著名的鋼琴家相比，他只是出于對王嘉葭的尊重。王嘉葭拿出了自己最拿手的曲子來挑戰他，他自然也要拿出自己最能展現水平的作品。
而有那首曲子，能夠比他自己寫的更能展現他的水平和投入的音樂情感呢？
音樂就是抒發情感的東西，能夠彈奏出感動人心的音樂，才是高水平。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