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6章 章節
無法看到城堡最上方的全貌,我不禁猜測它的高度是否超過了五十米。
走近後我才發現,這座城堡的頂部并不是尖銳的三角,而是呈現出圓滿的弧度。那麽之前以為它是哥特建築就錯了,這是羅馬建築。
半弧形的陽臺嵌在房間大大敞開的窗戶之下,随着風的每一次灌入,那長長的深藍色窗簾便會飄蕩在半空中,随着每一次的飛出與收回,誰的巨大身影若隐若現。
我下意識地摸了摸脖子,這裏該不會是模仿中世紀的布蘭城堡所建造的吧?列車長是吸血魔獸的話,這座城堡指不定真是吸血鬼的住所。
想象着電影中尖銳獠牙陷入大動脈,血漿流下脖子的畫面,我狠狠打了個哆嗦,用力揉搓着手臂上生出的雞皮疙瘩。
從剛才起便沒有停下對話的猛鬼獸們還在絮絮叨叨地交談着,這和上了年紀的大媽大嬸沒什麽差別,話唠一個。不過是沒有拿着菜籃子嗑着瓜子罷了。
“說起來少爺這次的惡作劇聽說了嗎?”長得比較壯實的猛鬼獸張着它齒縫清晰的白牙說着,一整句話下來,因為其中參雜的笑聲而耗費了不少的時間。
“就是皇家騎士吧。”另一只聲音嘶啞的猛鬼獸接下話題,它倒是不像身邊猛鬼獸那樣把這個話題當做笑話看,反倒真心擔憂着,“幸虧少爺這次逃得快,不然要是接下了公爵獸一擊,可不是調養一段時間好得了的。”
第三只在此時也加入了話題,它關心的又是另一方面:
“這次好像拿回了好東西啊,主人頭一次沒有訓斥少爺呢。聽說是純度極高的金屬,不知道是真是假。”
金屬?是指管狐獸告訴我的數碼合金嗎?猛鬼獸亢長的對話經過耳朵過濾,只留下較為熟悉的詞語。我下意識地瞟了眼肩上的背包,當時取得石頭還在背包裏,但是效用的話,我實在不知道要怎麽用。
又不是捏泥人,總不能就把石頭拍到管狐獸身上吧,早知道之前就找個時間問問管狐獸了。
就在我嘆息自己這不到用時不把管狐獸的話當回事的性格時,大門已經被猛鬼獸們敲動,從內側打了開來。
與腐朽污穢的大門不同,裏面的一切看起來都是一塵不染。無論是地面還是牆上,甚至連懸挂在牆面上裝飾用的南瓜鬼臉,都在熒熒燭光下搖曳出明亮的光芒。
樓梯的扶手給我的感覺像是用白骨所制成的,骷髅頭下是一寸寸灰白的棍子,但接合處有着淺淺的弧度,和形成手臂的骨頭很是相似。
手骨,這樣先入為主的想法實在不好打破,雖然樓梯又高又抖,每一步踩踏都發出吱呀的聲音,我也變得不敢去扶住扶手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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顯然輝一輝二也和我的想法差不了多少,他們同樣是一副僵硬的模樣,一步步踩着階梯向上走着,時不時會擡頭或是回頭。露出緊張卻又不動搖的表情看向彼此的眼睛。
仿佛是在告訴對方不要緊一樣,無論是為人着想的心情還是同樣的表情,都很讓我羨慕。畢竟我是家裏的獨生女,體會不到兄弟間的默契與感情,現在又沒有管狐獸和天龍獸陪在身邊,除了拼命壓抑不安外,根本無法再去想更多。
走完樓梯後,我們又穿過了長長的走廊。我數着兩邊對稱的房間,一共八組。再前方則又要經過向上延伸的階梯,不過顯然在那盡頭的主卧室不是我們可以去的地方,猛鬼獸打開廚房的門讓我們走了進去。
也許是因為這裏給人一種沒有白天的感覺,廚房內的火光讓房間充滿了暖色,橘色的光芒就像一條厚而柔軟的毛毯,在披覆到身上的那刻,一瞬間便驅散了身體的寒冷,變得溫暖起來。
溫暖的不僅僅是火焰,廚房之所以讓人感到安心,是因為這裏有着比我們生存時間要長上一倍的長者。盡管只有一位,也足以讓我們減去幾分恐懼。
“是涉谷名廚的十枝樹!”輝一明明看起來完全不像是那種會在書店雜志欄中流連的人,所以無論是都市傳說還是美食刊物,從他嘴中說出都蠻讓人意外的。
輝二似乎也和我持着同樣的想法,他先是有些訝異地瞪大雙眼望了望輝一,才轉過視線看向前方穿着廚師服的十枝樹。打量了半天他才露出“我見過他”的表情。
十枝樹,這個名字不知道為什麽有點耳熟。難道是因為樹這個字嗎?和我所喜歡的小說主人公同樣的名字。
不對,我否定了心裏的想法,這個名字的整體我覺得也很耳熟。我看着面前一身白的青年人,盯着他的臉瞧了半天,才猛然想了起來。
隔壁班上有個同學也叫這個名字,我當時跟他同班過一個學期,難怪才有耳熟的感覺。一旦想起來了,更多關于這個人的記憶便出現在腦海之中。那個男孩給人一種過于纖細的感覺,皮膚更是有着被女生們羨慕的白皙。為人平易,跟班上的任何人都是一副很談得來的模樣。我記得他的夢想,似乎就是成為西餐廚師長,模樣的話,仔細看看也有那麽點相像……應該不會吧?
這位十枝先生從我們進來後也沒有露出什麽表情,而是機械僵硬地重複着切下的動作,目光也無神地注視着下方的蔬菜。怎麽都像是□縱着的模樣。我想着這城堡的主人的确不可能吃小孩做出來的東西,有大人的确也不算奇怪。
“你們以後就跟在他身邊打雜,三樓不能去,要是按捺不住好奇的話,瞧瞧他現在的樣子就知道了吧。二樓的房間除去一四九十二室外其他的三天要打掃一次,一樓的地板和扶手一天擦三遍,地下室的書每過一個小時就要去整理一遍。”猛鬼獸有條不紊地說着。想必也是經常說的緣故,它一連說了一大串,連口大氣都沒喘,“如果做的不錯,在離開前主人會賜予相對的獎勵,若是頻頻犯錯……”
它沒有繼續說下去,但接下來的話基本可以心神領會。看看旁邊已經開始竊笑着,滿懷惡意注視着我們的猛鬼獸,我們第一次動作一致地別過頭,把它們當空氣看也不看。
交代各種事項也許就是它們的工作,說完話後,它們便從敞開的門走了出去,也是同一時間,十枝樹的模樣有了改變。
“正如它們所說的,到了這裏就不要做多餘的事情。”他拿着剛才切成薄片的蘋果放到嘴裏,迎着我們驚訝的目光,表情冷淡匮乏,“男生就去打掃房間,女生留在這裏給我打下手。”
這人竟然沒有□縱嗎,那麽難道他剛才的動作表情都是在演戲?由于不解,我目光變得局限到只能看着他那張無表情的臉,以至于沒有向雙胞胎一樣提出問題。
“根據新聞報導你已經失蹤一個月之久了,難道你和那些孩子不一樣,不能離開這裏嗎?”輝二在剛才就想起了細節的樣子,他對這個人本來思想清明着卻不想着如何離開實在不理解。但是他的困惑對于十枝樹而言毫無價值,這點從十枝樹無波瀾的臉上就能看出。
“掃把在牆角,我不管誰去打掃哪一部分,你們自己分配好。現在,從廚房出去做該做的事情。”十枝樹說完,便不顧輝二難看的臉色轉頭取過一個梨子開始削皮。他就像是只有在特定的場合才能解除魔法的機械人,一旦指定他要做的事情結束,那麽自己的思想就會被收回,再次變成一臺機器。
見十枝樹完全把我們當成了空氣,輝一拍了拍輝二的肩膀,雖然他的聲音很小,但大致上也就是說些希望輝二別放在心上的話。我見着輝二去拿了牆邊的掃帚,輝一走到我的面前,朝我笑了笑。笑容中不乏安撫關心的意味:
“我和輝二會盡快做完回來幫忙的,西園就先在這裏等我們吧。”
看着輝一一副“你被選在廚房真是太好了”的表情,我向他點頭回以笑容。才見面沒有多久,能夠遇到溫柔而為人着想的輝一實在太好了。托他的福,我覺得自己的緊張與不安似乎淡了些。
目送輝一輝二離開廚房,我走到十枝樹身邊。也不知是他才準備好的,還是之前做事的孩子使用的,我看着面前小些的菜板以及齊全的用具片刻,問道:
“我要做些什麽?”
“把意大利面煮熟,蘆筍洗淨放入開水中撈一下,再切成小段。蝦子知道要做些什麽吧?”十枝樹一邊說着,一邊把所用的食材一一放到我的面前,“這次要做的是海鮮沙拉,你既然已經做過,之後的步驟我就不用說了吧。”
海鮮沙拉啊,的确以前閑得無聊時照着電腦上的方法做過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