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4章
修士面容扭曲,但大庭廣衆之下,為了自己的風度和形象,還是硬生生忍了。他恨恨地看了那紅衣少年一眼,目露怨恨。
紅衣少年唇紅齒白,膚白貌美,有一雙張揚的丹鳳眼,眼尾天然上翹,媚骨天成,眼波流轉間盡顯風華。
而此時這雙眼的目光正直勾勾地落在白衣青年身上。
饒昔不動聲色地應了一聲,“你怎麽到這裏來了。”
紅衣少年唇角微揚,“當然是為了哥哥你啊!”
饒昔看向店小二,“我需要一個偏裏面的房間,再送些茶水上來。”
店小二連忙道:“好的客官。”心裏納悶,這少年又是哪裏跑出來的。
等兩人丢下周圍無數人的目光,坐在了包間裏面的時候,饒昔的目光移到他身上,黑眸裏的情緒并不明顯,“沈願,你一個魔修,怎麽跑到朝雲宗這裏來了。”
山下小鎮清雲鎮,可是朝雲宗庇護之下的土地。
“哥哥與我好久不見,怎麽一見是這般姿态?”
紅衣少年眉梢一挑,語氣裏顯現出淡淡的埋怨,配着那張漂亮臉蛋,好一副略顯憂愁的嗔怒模樣。
饒昔不語,只是用靈力拿起腰間的劍柄,在沈願頭上不輕不重地敲了一下。
他淡淡道:“正常點。”
少年委屈巴巴,“傅大人……”
饒昔抿了口茶水,“說吧,來這裏幹嘛。”
昨天回來的時候就隐隐約約察覺到清雲鎮似乎有熟悉的氣息在其中。
今日又探查了一番,就更加明顯了。
“不能說。”沈願低着頭坐在木椅上,晃了晃腳丫,視線随意亂瞟。
饒昔聞言眼都沒擡。
“哦?”他說。
沈願頓時感覺壓力山大,不過還是硬着頭皮道:“反正就是……嗯,還是不能說……”
饒昔的手動了動茶杯的蓋子,那蓋子與茶杯摩擦了幾下,發出了咯咯的聲音,聲音粗砺。
沈願咽了一口唾沫,心想着左邊縮頭是一刀,右邊縮頭還是一刀,都是他惹不起的大能,還不如趁着這個時候拿點好處。
他轉了轉眼珠子,目光落在饒昔身上,語氣嬌滴滴得能擰出水來,“傅大人,您讓我親一親,我就告訴大人。”
那張唇一定會很軟吧,他在樓上就看到好多人不正常的目光了,所以在路過那修士的時候狠狠地踢了他一腳,可惜沒有再踢得狠一點,那樣又垃圾又道貌岸然的家夥,怎配觊觎傅大人。
“唔!”沈願捂着額頭,心疼地揉了好幾下,“傅大人,您怎麽又打我!”
饒昔撇了他一眼,“你膽子可真大,在合歡宗混吃混喝也就罷了,還把主意打到我身上來,庇佑不想要了?”
“當然要的!”
沈願急忙說,委屈巴巴地摸了摸自己還紅着的額頭,又低下頭小聲嘀咕,“沒有就一直混吃混喝,我還是有在好好修煉的。”
饒昔探了探他的靈力,點點頭,“确實有進步。”
“說起來,”沈願好奇地湊到饒昔旁邊詢問,“傅大人,您怎麽會去了朝雲宗,還當了那段從南的弟子?這幾日客棧都流轉着您的傳說,我不想聽都不行。”
“……”饒昔說,“其實沒什麽,這世上沒人是我的對手,一直在宮殿裏呆着太無趣了。”
“在宮殿裏呆着?”
沈願想了想,覺得他之前在合歡宗就是這樣的,睡着最好的床,穿着最舒服的衣袍,吃着最好吃的靈果,還有一堆侍女伺候,雖然連他的美貌都比不上,不過看着也不算差了,還能入眼,他覺得一點都不無聊啊。
“哪裏無聊了?”沈願的眼神裏寫滿了不解。
“沒有衣服穿,沒有吃食,只有硬邦邦的一個石座,”饒昔的語氣緩了緩,“不無聊嗎?”
沈願代入了自己想了一下,頓時喊出了聲:“天吶那也太慘了了吧!簡直不是人過的日子!”
他心疼地看着饒昔,“傅大人,您以前都是怎麽過的,真是太可憐了,要是大人又沒衣服穿,又沒好吃的,我給您錢去買吧。”
沈願說着,把一堆金銀珠寶拿出來放在了桌上,往饒昔的方向推過去,“傅大人不用客氣,我還有很多!”
饒昔:“……”
他把東西推了回去,解釋道:“那是以前,不是現在。”
“原來如此。”
沈願惋惜地嘆了口氣:“那真是可惜了,傅大人要還是以前散修的話,我可以帶着大人玩呢,現在大人成了朝雲宗的弟子,就不好這樣了。”
饒昔沒回答,不過清雲鎮已經來了沈願這個魔修的話,其他魔修估計也在路上。
像沈願有特殊的隐藏技巧,才會光明正大地住在客棧裏。
既然沒有劇透的話,到時候他就等着看好戲了,有段從南這樣的小輩在,想必他只要坐在一邊吃瓜就可以。
饒昔當即道:“我回去了,你自己保重。”
他剛往外走了兩步,沈願在他身後躊躇又小聲地問:“傅大人,這次的闡微大會您會參加嗎?”
雖然他們确實是要搞事情啦,但他還是不想搞到大人身上的,而且萬一大人真生氣了,倒黴的還是他們。
聞言饒昔眉梢一揚,他還什麽都沒說呢,這孩子就自己全說出來了。
“我不參加,難不成我一個大能還跟小輩拼名次嗎?”
這是自然的,不說沒有意思,還會被嘲笑欺負小輩,畢竟要入鄉随俗嘛。
沈願松了口氣,那張小臉舒展了笑容,顯得嬌俏可愛,像一朵盛開的玫瑰花。
“即是這樣,那我就放心了。”
因為不想再被圍觀,饒昔直接消失在了原地。
饒昔回去沒有走大門,而是拐了一個大彎去了後山。
他記得按照朝雲宗的地圖,後山有條小路可以直通九彌山。
走在回去的小路上,饒昔哼着歌,顯得十分惬意。
周圍是茂密的綠樹林,還有波折的石子路和樹林裏時不時傳來的鳥鳴聲,因為他作為大能聽覺靈敏,可以聽到遠方涓涓細流流動的悅耳聲音。
而在帝都星可沒有這麽好的體驗,風景優美的地方通常離他的家很遠很遠,他的母親特別擔心他出遠門,從十幾年前的那次事件開始。
想到此處,饒昔的眼神黯了黯,他把腳下的一個小石子用力往前踢去。
在石子滾動聲即将停下時,後面忽然跟随了一個奇怪的聲音。
他頓時想用神識過去查看,很快停下,不行,這個地方離段從南住着的庭院有些近,如果在這裏使用神識,被發現了可是說不清。
闡微大會就要到了,掉馬就不能吃瓜咯。
饒昔立刻歇了心思,改為壓低腳步聲和壓下身上氣息,緩慢接近前面發出奇怪聲音的地方。
他走過去,聽到了有人說話的聲音。
那人站在一棵樹後方,看不清樣子和身形,不過他說的話倒是挺清晰的。
“不是我說,你這只鳥怎麽這麽不聽話,沒我你早就動不了了,被我找到還這樣發脾氣?要不是……要不是你是那個人送我的禮物,我早就把你丢了,還會用靈力養着你?不要敬酒不吃……”
話沒說完,饒昔聽到一個偏小又急促的聲音,“啾啾啾啾!”
随後響起了那名男子的痛呼聲,“你這只傻鳥!”
饒昔:“……”
聽起來像是別的修士和他靈寵的瑣事,他就不要再湊熱鬧了。
饒昔轉身想走,不小心踩到了下方的一根枯枝,發出了“咔嚓”一聲,這聲音輕微,卻把男子的視線吸引過來了。
那男子淩厲的視線望過來,邊說邊走了過來,“你是哪個峰的弟子,這種時候怎麽出現在後山?”
饒昔回頭道:“我就是路過。”
兩個人都怔住了。
謝潛下意識說了出來,俊美的臉上盡是不敢置信,“傅道友,你怎麽在這裏?”
饒昔一開始覺得這個聲音有點眼熟,但是沒有去細想,此時看到謝潛的臉和他手裏的那只鳥,回神後微微一笑,“道友好。”
他記得謝潛之前看起來還挺穩重的,沒想到現在居然一個人在後山跟一只鳥叨叨了半天。
看到饒昔的奇怪目光,謝潛覺得有些尴尬,“這個……”
見謝潛手裏的力度松了,那只鳥從謝潛的手裏鑽出來,飛到饒昔的身前,撲騰着翅膀,睜着葡萄似的小眼睛,啾啾啾地叫着,比起之前兇巴巴的回應,這叫聲軟軟的,像是在撒嬌。
饒昔沒忍住摸了摸小鳥光滑的尖喙,笑着說:“沒想到你還記得我。”
小鳥立刻蹭了蹭他,眼睛裏滿是依戀和喜愛。
謝潛盯着那只鳥,投出了一抹死亡凝視。
這鳥明明是個傀儡,卻好像開了神智一樣,在他面前兇巴巴得每天都要兇上天一樣,在青年面前就立刻賣乖。
不過謝潛的目光移動到青年臉上的笑容,心裏泛起的火氣又很快消散了。
謝潛尴尬了一會兒就釋然了,他走到饒昔的旁邊,問道:“道友是來參加闡微大會的?”
“不是,”饒昔搖頭,“我是朝雲宗的弟子。”
謝潛一聽,有些緊張地問:“哪個峰?”心裏暗搓搓想,不管是哪個峰,他都會叫對應的峰主好好關照一下傅道友的。
“劍峰。”饒昔說。
“啊?”謝潛一臉呆滞。
不是吧,他那個跟個石頭一樣冥頑不化的師兄終于肯收弟子了?
謝潛收到了巨大的沖擊,表情半天還空白着。
等他回神,青年已經走出去一段路了,他連忙跑到饒昔的身邊,一臉嚴肅,“如果你是劍峰弟子的話,應該叫我師叔。”
雖然對于師兄收徒有些驚詫,但收到劍峰門下挺好的,這樣就是自己人啦。
“師叔。”饒昔對于這些稱呼沒什麽感覺,就很随意地叫了。
謝潛卻被這個稱呼弄得目光亂瞟,他視線轉到那只一直蹭青年手指的鳥身上,美好的心情瞬間遭受到了破壞。
有必要蹭一路嗎!
他都還沒有蹭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