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章 章節

開合合,沈清澄臨窗而立,目色頹然。不知什麽時候起,外面的天空已經擦黑,仿佛有大雨将至。

導演走到沈清澄的身旁,遞給她一張紙片:“村長給我的,說是挺久沒聯系了,不知道能不能打得通。”

紙片上是一個手機號,號碼的主人叫郝英傑。

沈清澄攥緊紙片,轉頭看向搶救室,眼眶通紅:“郝婆婆,一定要堅持下來。”

為了不引起不必要的轟動,其餘的嘉賓和工作人員都等在醫院的停車場裏。

“我怎麽覺得小五有些不對勁?”不止夏竹音,大家都察覺到這一路上沈清澄的默然和緊張。

慕晚晝撫摸着沈清澄送她的兔子香囊,垂眸輕言:“清澄應該是想起了她的姥姥。”

紀老太太聽聞沈清澄要組樂隊出道的時候,還說一定要找個時間去現場看她演出,可誰知,世事無常。

“起初大家都以為紀家奶奶只是普通的感冒發燒,後來才知道是全身器官衰竭。”慕晚晝回想起那時紀老太太躺在床上時的情形和清醒時的囑咐,眸中泛起水光:“紀家奶奶怕打擾清澄排練,瞞着家裏一個都不讓說。她走的那天,正好是Bliss出道的日子……清澄回來後在靈堂裏跪了三天三夜,滴水未進。一直到現在,她都懷揣着對紀家奶奶的愧疚,沒有原諒自己……”

宋明言張了張口,卻未能說出一個字。周家兩兄弟也是沉默不語。

唯獨夏竹音哽咽道:“難怪那天一下臺,小五就把自己鎖在化妝室裏哭,後來慶功宴也沒去……也難怪,她寧願被粉絲說不合群,也從不和我們一起慶祝出道紀念日……”

請假

大雨如期而至,細密的雨滴從天空傾瀉而下,四周泛起如雲如煙的水霧,讓人看不真切。

藥勁過後,郝婆婆醒來發現房間內一片雪白,才意識到自己被送進了醫院。而那個對她望診問病的女娃娃正坐在床邊的椅子上,低頭沉思。

“娃娃,是你送我來醫院的?”

聽到郝婆婆的聲音,沈清澄從回憶裏抽身而出:“婆婆,你怎麽樣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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郝婆婆伸着打點滴的手,撫在沈清澄的手背上:“好多了。娃娃,老婆子能跟你商量一件事嗎?”

手掌因常年勞作而産生的繭子觸及細膩的肌膚,像是砂礫揉進了心裏。在走向人生最後一段路程時,老人家總是要比年輕人更從容。沈清澄哪會猜不到郝婆婆想說什麽,但她還是選擇尊重郝婆婆的意願:“婆婆,您說。”

郝婆婆笑着眯了眯眼:“好娃娃,等打完吊針咱們就回家吧。你們明天不是還要給老婆子過生日嗎?咱就熱熱鬧鬧的過,啥都別想了。”

“好。”沈清澄答應了下來:“那婆婆您再睡會兒,我去找一下醫生。”剛走出病房,原本躲在樓梯口抽煙的導演立刻掐了煙快步而來。

“怎麽樣了?”

沈清澄掩上房門:“婆婆想回家,而且明天的生日宴照舊。”

“這不難辦。”導演也沒想到原本是件開開心心的事,到頭來卻這般無常:“我會讓節目組一起幫忙。”

摸到口袋裏已經蜷成一團的紙張,還有撥通未果的電話,沈清澄做出了一個決定:“導演,我想請個假,明天晚上生日宴前一定回來。”

導演大概是猜到了沈清澄想做什麽,有些犯難道:“能不能找到人我們暫且不說。如果你缺席錄制,等下一期節目播出的時候,觀衆會怎麽想?”

對沈清澄來說,她進圈本就是因為喜歡唱歌,對于人氣什麽的從未看重過,更何況現在她只是個普通人:“就我個人而言,沒有太大影響。但如果您覺得會影響節目的口碑和收視率的話,我可以賠付違約金。”

“不不不……我不是個意思。”導演只是考慮到沈清澄第一期積攢了不少人氣,第二期如果缺席錄制的話,會引起觀衆不滿,畢竟郝婆婆的事也不能放到節目裏公之于衆。

沈清澄正色道:“所有後果,我一力承擔。”

事不宜遲,導演與其他嘉賓商量、得到統一的答複後,宋明言和夏竹音就立刻上樓替換了沈清澄,繼續陪着郝婆婆家長裏短的聊着,打發挂針的時間。

慕晚晝抱着慕星辰站在醫院大門口的崗亭處陪沈清澄等車,小家夥這回倒是沒有吵嚷着要沈清澄抱,而是安安靜靜地趴在慕晚晝的懷裏,時不時偷看沈清澄幾眼。

“星星,怎麽了?”沈清澄這一天光是忙着買建材和擔心郝婆婆的事,幾乎沒能顧上慕星辰。

慕星辰癟了癟嘴,想要撒嬌但又想着慕晚晝囑咐過的話:“漂亮姐姐記得早點回來,星星會想你的。”

聽聞小家夥的話,沈清澄總算露出了些許笑意:“嗯,我辦完事情就回來。星星乖,記得聽媽媽的話。”

伴随着剎車聲響,一輛黑色小轎車穩當地停在了醫院的大門口。

周維宇從副駕駛上下來,連傘都沒打,直接跑了過來:“都跟師傅說好了,他會把你送到市裏的機場,不過看這天氣山路不好走。安全起見,我讓司機繞一圈走公路,只是到那兒估計得七八點了。”

“我們剛才在找車的時候還給你買了點水和面包……”周維陽緊跟着從後門下了車:“找人要緊,但也不能不吃飯。”

沈清澄心裏一陣感動,沒想到兩大男孩考慮得也很是周全:“真是麻煩你們了。”

“一個節目組就是一家人,說什麽麻煩不麻煩的。”周維宇咧嘴笑笑:“更何況,你還是我偶像呢。”

周維陽拍了拍自家弟弟的肩膀:“行了,別唠了,趕緊讓清澄出發吧。”

“路上小心,郝婆婆這邊有我們和節目組照顧,你就放心吧。”慕晚晝知道以沈家和紀家能力要找個人并不難,所以沈清澄不會徒勞而返。只是她的心裏仍舊放不下郝婆婆。

正因經歷過那一段日子,所以沈清澄知道慕晚晝懂她:“那就拜托了。”

很快車子在磅礴大雨中漸行漸遠,直到再也看不見。

周維宇斂起了笑意,面露擔憂:“真的放心讓她一個人去嗎?”

“這是她的自我救贖,我們愛莫能助。”慕晚晝輕聲一嘆,她希望沈清澄可以就此得到解脫,不再被愧疚所縛。

沈清澄還未出生前,紀家兩老就搬回了臨安的老宅。又加上沈清澄幼時情況特殊、紀老爺子病故、紀老太太被接回京江,這一樁樁事情發生後,臨安就很少再被紀家人提及了。之後,紀老太太就在京江同沈家二老照看沈清澄,一直到她出國留學才又回到臨安。用紀老太太的話來說,落葉總是要歸根的。

在沈清澄的記憶中,姥姥和爺爺奶奶最大的差別,是那一口吳侬細語。尤其是在喊她“小丫頭”的時候,語調婉轉更顯柔情。每一次沈清澄給紀老太太做糕點哄她開心,紀老太太總是眯着眼道:“咱家小丫頭就是貼心,姥姥最寶貝你了。”待沈清澄出國讀書後,每每給紀老太太打電話,她總是在電話裏鄭重的囑咐道:“在外注意安全,姥姥在家等小丫頭回來。”

再後來,沈清澄學成歸來,抽空回臨安看她的時候,紀老太太就坐在老槐樹下的藤椅上笑着招呼她:“小丫頭來啦。”

這一幕幕、一句句,都真真切切地在眼前浮現、在耳畔響起。

沈清澄緊咬着右手食指沒讓自己哭出聲,就像在紀老太太剛走的那段日子裏,她也曾日以繼夜的如這般宣洩心裏的悲痛。

“叮咚。”手機的提示音讓沈清澄從回憶裏抽離,她擦幹眼淚,眯了眯眼睛才看清楚沈時煦發來的消息。

-【大哥時煦】:你要的資料和航班信息我發你郵箱了。

-【大哥時煦】:就算飛機正常起降等你到雲淩市也都快十二點了。我安排了人接機,他會直接送你去酒店的。

-【大哥時煦】:先好好休息一晚,養足精神明天再去找人。

-【老幺清澄】:我知道了,謝謝大哥。

沈清澄沒有拒絕沈時煦給她的安排,因為她知道養精蓄銳才能打好仗的道理。當然,還要有個知己知彼的前提,于是她打開郵箱查看起了郝英傑的有關資料。

郝婆婆挂完針準備出院回家時,下了一個午後的大雨居然停止了。天空變得明亮清澈,擡頭間還能看到一抹彩虹。

“這老天爺還是挺照顧我這個老婆子的嘛。”郝婆婆的感慨落在大家的耳朵裏,總歸有那麽些不是滋味。

回到村裏,幸虧剛才出事前周家兩兄弟和沈清澄把防水卷鋪好了,不然這一下午的大雨早漏得屋裏到處都是積水了。嘉賓們仍舊是各司其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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