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7章 心裏治療

第十七章心裏治療

千雨歌一直那樣坐着不吃不喝，不管他們五人如何的權都起不到任何的效果。韓亞慧回家拿來了千雨歌最喜愛的琴曲播放給她聽，她聽過之後才緩緩的放松身體，然後乖乖的睡覺去。大夫說明天準備給千雨做心理治療，讓她們做準備。

千雨歌的心，很少有人能走進去。她不喜歡走進別人的世界，別人也別想踏進她的世界。看似很好相處的人，走近之後才發現，原來自己一直都生活在她的世界之外，而她對你的好，就像是陌生人之間的寒暄一樣，只是必須的禮儀罷了。

通過這次的事情，風天荀四人得到唯一的訊息就是她們并沒有走進千雨歌的心裏。千雨歌對她們的好，也許在下一刻也會變成比別人。如果有一天千雨歌離開了，她也不會在今後的生活想起她們曾經在她的世界生活過。

在病房裏五人看着熟睡的千雨歌，心裏都帶着隐隐的痛楚。躺在病床的人她們自以為是離她最近的人，現在才發現，其實一直都很遙遠，只是所有人看起來很近而已。現在多有人都沒有心情去用餐，都害怕自己稍微離開一會，千雨歌再也不會出現自己的世界。因為太在乎，所以即使她就在你身邊，你也會覺得她随時都有可能離開。

今夜無眠，五個人都靜靜地坐着，感覺今天的夜晚意外的長，好像有一個世紀那麽久。

第二天，太陽終于舍得露臉了，五人看着外面微微透過來的的陽光，今天才是一切的開始。

千雨歌醒來，兩眼渙散，沒有任何感情，整個人就像個陶瓷娃娃。衣服全是藍凝煙和韓亞慧換得。治療時間是在八點半開始，每個人都緊繃着心弦。早餐都沒吃只是喝了一杯的牛奶，千雨歌依舊是什麽都不吃。等到八點半的時候，她們把千雨歌領進治療室，五人在治療室外面觀看，可以通過視頻觀看到千雨歌的一舉一動。

在治療室裏，千雨歌躺在治療椅上，陳醫生坐在旁邊看是對她進行催眠。過了五分鐘千雨歌睡去，治療開始。陳醫生問千雨歌：“你覺得自己最開心的是什麽時候。”

千雨歌過了好一會，才緩緩的回答道：“聽媽媽彈琴的時候，媽媽喜歡每天都在院子裏彈琴。我坐在她的身邊靜靜的聽着。還有我每次參加古琴比賽得獎的時候，看到媽媽開心的樣子。”

“你覺得最氣憤的是什麽時候？”

“每次在報紙上看到爸爸和其他女人在一起，還有爸爸的情人找媽媽的時候。在我六歲的時候，一個女人帶着一個八歲的女孩來我家，說那是我爸爸的孩子，然後扔下孩子就走了。我不知道媽媽當時的心情，一個爸爸私生女突然出現在我們的世界，爸爸不想要這個孩子，他不承認，爺爺也是如此，她們都覺得這個孩子是家裏的恥辱。一個無辜的孩子，是因為大人犯的錯，但他們卻不願承認因為自己的過錯而帶來的結果，媽媽很是心痛。我看着媽媽難受的樣子，不知道應該說什麽。對于那個孩子，媽媽覺得她很可憐，想留下她，可是爸爸卻不同意，因此媽媽和他吵了一架。第一次看見媽媽落淚。第一次看見媽媽生氣，第一次看見那個男人比想象的還要無情。媽媽因為太過氣憤，暈倒了。我當時只覺得好像讓那個男人消失，再也不要出現在我和媽媽的世界。當時就沖着他大喊‘你快點消失從這個世界消失，再也不想看見你。’媽媽醒來的時候去求了爺爺，那個女孩留了下來。變成了我的姐姐，媽媽說姐姐是上天賜給她的禮物，所以改名為明珠，就是照亮世界，天下唯一的的意思。姐姐和我，哥哥成了媽媽生活唯一的重點。爸爸這兩個字，對于我們三個來說就像是書上的漢字，只是書面上的東西，沒有現實的意義，只是這樣而已。”

“你最恐懼的是什麽？”

千雨歌過了好久都沒有說話，外面的五人最害怕就是這樣，最關鍵的是時候，打開千雨歌心裏大門，把她從那個恐懼的世界拉出來。此時的千雨歌卻不像剛才那樣，心平氣和，而是很煩躁，眉頭緊皺。

陳醫生沉思一會，又換了其他問題問千雨歌“媽媽現在在哪裏。”

千雨歌眼角的眼淚慢慢的流了下來，“ 我醒來的時候，他們都告訴我，媽媽去天堂了，我不信，找遍了整個醫院，還有家裏都沒有。家裏卻多出了一幅媽媽的遺像。我只不過睡了一個多月，媽媽就走了，她不要我，她說要陪我的，卻不信守誠諾。”

陳醫生接着問：“你為什麽會睡一個多月？”

千雨歌雙手緊攥着椅子，“血。好多的血，外公頭上不停地流血，我想去捂着。不讓它再流了，可是我動不了，我眼睜睜看着血一直從外公的額頭向外流。。”

“外公為什麽會一直流血？”

“為什麽會流血，為什麽會流血……”千雨歌一直重複着這句話，過了好一會才停下來。“爸爸說接我和外公、外婆去醫院看媽媽，和媽媽一起給我過生日。可是我們在家等了好久，爸爸還是不來接我們，後來打電話說不能來了，只好外公開車帶我和外婆去醫院看媽媽。可是我們到十字路口時，一輛大車闖紅燈，直直向我們沖過來，外公為了避開向右急轉方向盤，最後還是撞上了。然後我就看見外公的頭流血，一直流，外公和我說話。讓我好好照顧媽媽。然後再也不動了，我使勁哭，可是沒有任何回應，我想喊，可是喊不出聲。後來就是外面的吵鬧聲，好多人在說話，最後我再也聽不到任何聲音，世界一片漆黑，沒了任何聲音。”

“醒來之後你做了什麽？”

“我滿世界的找媽媽，他們說媽媽走了，然後我又去找外公、外婆，他們也說外公、外婆也走了。我一覺醒來，所有愛我的人都走了，我拼命的跑，最後自己也不到跑了多久。再一次醒來的時候，還是在醫院。我以為那是夢，可是當我看見那三塊冰冷的墓碑的時候，我的夢就碎了。我跪在墓碑前面。好想哭，可是怎麽也哭不出來，就一直跪着看着墓碑上三個人的照片，一直跪着。我的世界已經沒有別人了，只有媽媽、外公、外婆，再也看不到除了他們之外的人。一個人抱着他們照片在房間的角落裏，一直坐着，坐着。當自己再次從那個世界回來的時候，所有人都說我已經有半年沒有從那個房間走出來了。”

“你從那個房間出來之後，做了什麽。”

“我把所有關于那個男人的照片全燒了，還有他在媽媽屋子裏的所有的東西全都一把火燒了。都是因為他，媽媽才會離開我的。還有身上流的血，我想把它流幹，都是他的肮髒的血，我用刀子割，可是姐姐說，媽媽會生氣的。我不想讓媽媽生氣，媽媽身體不好。我不想那個家裏生活了，我想離開，去哪裏都行，一個他們找不到的地方。我準備好久然後離開了，再也沒有回去。”

“你現在想做什麽？”

“我想做什麽，不知道，只知道活着就好，因為媽媽希望我活着，我只是每天努力的活着而已，每天努力活着。我害怕回想過去，想到媽媽、外公、外婆，一想到他們，我就會痛苦，就會無助，好想讓自己解脫，去他們的世界看看。”

“如果你離開了，你身邊人怎麽辦。”

“我身邊的人，我身邊的人嗎。慧兒，我走了慧兒就一個人了，我答應過阿姨要好好照顧她的，我走了，她就一個人了。她怎麽辦，我不想讓她一個人，可是我很累，我快撐不下去了。怎麽辦，誰來照顧她？”

“你沒想過自己來照顧她嗎，如果你離開了，她會哭，會像你一樣無助，那她怎麽辦？”

“我不要讓慧兒傷心，不讓變得和我一樣，我想留下來，和她一起，我想留下來。”

“你還有其他在乎的人嗎？他們也會傷心的。”

“其他人，還有誰啊，還有墨學姐，我要對她負責，還有古學姐，她身體不好，也不好好照顧自己。風學姐的胃病，讓她不要再喝咖啡了，不要那麽拼命工作了。藍學姐看着長的漂亮，就是脾氣太不好了，喜歡整人，這樣以後會吃虧的。還有姐姐，我好久沒見她了，報紙上說她十八歲就接管國外的公司，她不要再那麽拼命了，好好的為自己活着，不然生病了，沒有人關心她的，媽媽走了，如果我也走了，她該怎麽辦。我知道她一直都在找我，可是我害怕見她，害怕她哭，害怕她為了我委屈自己，小時候是那樣，我不想她長大了，她把所有的人生都壓在我身上。哥哥性格溫和，像媽媽，他那樣的性格在那個家裏怎麽生活。我該怎麽辦，我想走，可是走不了。我該怎麽做？”

“你想怎麽做，是留下，還是丢下他們，一個人離開？”

“我不知道，我想走，可是又不想丢下他們。誰來幫幫我啊，誰來幫幫我。”

“只有你能幫你自己，你是願意醒來，還是繼續睡下去，只有你自己能幫你自己。”

外面的五個人已經泣不成聲，她們看着現在千雨歌在苦苦的掙紮着，害怕她撐不過去，她們好像伸手不幫幫她，給她溫暖，給她一個懷抱。

千雨歌沉默好久，她們以為她要醒不過來時，千雨歌突然說話了。“我自己幫自己，我，我……我要留下來，我要留下來照顧她們。我想留下來。”

千雨歌猛地睜開眼，她現在感覺好無力，一點力氣也沒有了。怔怔盯着天花板，感覺這一切好漫長，陳醫生示意她們可以進來了。然後五人進來，都緊緊地抱住千雨歌，一句話也說不來。感覺這一刻是多麽的彌足珍貴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