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4章
此話一出,如意心頭一跳,他是膽子大還是傻?怎麽能這麽和太後說話。
如意捏了把汗,身子往右邊挪,離宋翊遠了些,圓溜溜的眼晴看高宗和太後的反應,誰知先跳起來的不是他們,而是宋峻山。
“孽子怎麽和太後說話!”宋峻山雙眼圓瞪吼道。
高宗連忙勸道:“峻山,無事,無事。”
宋峻山道:“皇上你慣着他,他越發沒大沒小,怎麽能這麽和太後說話。”
太後不是特別喜歡宋翊,她喜歡的是王思瑜這種孩子。但她兒子喜歡,視他為半個兒子,說他有驚世之才,什麽都縱着他。若宋翊是他親生兒子,怕是皇位都會傳給他。
太後在心裏嘆了口氣,自家兒子喜歡的人,不能,也不好說什麽,說多了生間隙。
太後道:“無事,無事,他還是個孩子。”
‘他還是個孩子’這是如意聽到最為荒唐的話,孩子啊,九尺高的孩子,嗯,巨嬰。
太後說出這種話來,心不會痛?
如意往宋翊身邊挪,離他進了些,現在站在這個傻大個身邊非常安全。
皇上和皇後都來勸,宋峻山再打罵兒子就說不過去,順了下氣道:“如意還小,她母親舍不得她。”
太後起先覺得這小姑娘不簡單,剛剛那番話看的出她不是攀龍附鳳的孩子。人聰明,不貪慕虛榮,有她當年的那股勁。看着喜歡想帶她幾年,竟然他兩父子都不同意,她也不勉強。
太後道:“她母親舍不得就算了。”她看向如意道:“以後多來宮裏找我這個老婆子。”
如意點頭笑道:“以後我和哥哥經常來宮裏看皇奶奶,還給您帶好吃的。”
笑起來甜絲絲的,滿臉的福相,太後是越發的歡喜,想着她還有哪個孫子沒娶妻,可以先配上一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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如意自是不知太後的想法,又和太後說了幾句話,跟着宋翊出了宮門。
宋翊想着去東宮找太子,問下有沒有美白的秘方,這種話又不好意思和如意說,只道帶她去皇宮中逛逛。
如意心想:有她哥哥這個九尺‘孩子’,皇宮中還真跟自家花園。來一次不容易,不逛逛對不起自己。
應下宋翊的話,跟着他往東邊去,穿過兩道宮門,四五個回廊,來到一處名叫朝晖宮的宮院前。院內樓閣華麗,池水環繞,曲徑婉轉。
穿過池水,踏過石橋,來到一處前廳,宋翊向門口護衛打招呼,正要進去,忽想着帶如意進去被她聽見所問之事不好。便讓她在門外等會,別亂跑,他很快出來。
如意哪兒會聽他的話,等他一進門,她便來到前面經過的假山假水的小花園,見清翠的池子裏游來一群紅色鯉魚,撿起一塊石頭,扔過去。魚兒嘩啦四散,如意甚覺好玩,又撿起一塊石頭扔下,這下徹底打散了這群魚。
好玩,她孩子心性,忍不住還想再扔一個,池子的另一邊傳來喝斥聲:“膽子真大,誰讓你把魚群打散的?”
如意擡頭見橋上走來兩個女人,前面的二十出頭,身着朱紅色繡花對襟衫,腰間珠琅玉佩,腳踏金絲線繡花鞋,面色高貴從容。她身後女人如意認識,正是那日在寶琉堂遇見的小姐。
哎呀,是該叫冤家路窄,還是該說世界太小?
如意不想和她打照面,轉身要逃。
周月珍喝道:“哪來的小兒,見着太子妃也不行禮。”
如意猜出那人的身份,從周月珍口中說出還是有些無措,她哥哥再牛,這會也不在,好像這太子妃是周思瑜的姐姐。如意不敢造次,轉身低頭向太子妃行禮,她沒學過皇宮的禮儀,自是用民間的禮法。
周月珍見狀比太子妃都要急,欲要再罵。太子妃王沁蘭攔住她,同時打量如意,普通粉色衣衫,十二三歲粉雕玉琢的孩子,仔細想了下好像沒有什麽普通官員家有這麽個女孩。
如意見她打量自己,似有疑惑,直接自報家門指着身後的堂門道:“我哥哥進去了,他讓我在外面等他。”
她伸出手時露出手上碧綠的玉镯,周月珍不認識,太子妃經常在太後身邊,她認得。
哥哥?難道是今日來宮裏和她弟弟對質,鎮國公的繼女?
剛剛聽太監說,王思瑜認錯先回去。以為會是個傾國傾城美人,原來是個沒長開的小丫頭。她弟弟莫不是鬼迷心竅?想來太後給她镯子也是看在鎮國公的面子,太子妃沒把她太放在眼裏,全當她還是個孩子。
周月珍見識過這小丫頭巧舌如簧框人的本領,可沒表面看上去這般純良,記恨她白白賺自己二十兩銀子。低頭在太子妃耳邊道:“她年紀小小,跟着來東宮做什麽?”
在妻妾成群後院長大,自是懂得話不說滿,留有餘地讓人遐想。
太子妃不是耳根子軟,別人說兩句就動搖的,她弟弟當街攔住一個未長開的小丫頭,這事蹊跷。周月珍這麽一說,再看如意帶上幾分偏見。
不茍言笑,從不瞧女人的宋翊會帶一個小丫頭來東宮。怕是她自己要跟着來,太子已經有兩個側妃,再多一個也不多。
太子妃不親熱也不冷淡,平常道:“怕是要一會出來,要不要一起逛逛?”
如意不認得路,宋翊也說過皇宮裏有些地方不能去,有人帶着一起逛,當然好的。不作它想,跟在太子妃身後穿過廊廳來到後面一處小花園,裏面百花盛開,花蕾滿枝、豔麗動人。靠東邊一顆紅似火的長得像牙齒的花她沒見過,如此紅豔不知道做胭脂會不會豔麗?
瞟了眼太子妃見她和周月珍說着話,如意跳起抓住一節枝幹。水珠和花瓣如爆雨般打在如意身上,她這才想起,昨晚好像下了些雨。光亮的發髻上沾滿了花瓣,上身半濕,好不狼狽,縱使這般她手裏拽下的枝條也沒松手,拿出帕子把上面的花瓣兜起。
聲音驚動前面的人,兩人回頭見如意滿頭紅色花瓣,上身半濕,衣服貼在身上露出身體的曲線,凸凹有致,哪裏是十二三歲的孩子,明明是十五六歲顏色正好的少女。
太子妃眼色沉下,看如意又多了幾分探究。她身側的周月珍沒注意這些細節,取笑道:“哎呀,怎麽弄得像個要飯的,皇宮可不是山野,不是什麽都能随便動。”
如意不理她,低頭拍頭上的花瓣。
周月珍從小和太子妃是閨蜜,見太子妃不開口,知道她這是默許,本就看如意不順眼,這會更嚣張,走上前冷聲道:“鄉下來的粗鄙丫頭,以為飛上枝頭就是鳳凰?也不瞧瞧自己幾斤幾兩,讓你跟着一起逛算是擡舉,還敢動宮裏的花。”說着擡手要打如意手上包着花的帕子。
如意第一次見她就覺得她不好相與,怎的埋汰人起來跟他們街市上的人一個樣,娘說的沒錯,這人啊外表不同,其實內在都差不多。
以往遇上這種尋着掐架的先別去理她,能躲先躲,如意往後退了一步,周月珍的手落了空,狠狠地瞪了如意一眼,好像跟她有深仇大恨。
可不,誰要是騙她二十兩,她也跟誰有深仇大恨。如意覺得她這樣,也是情有可原,又往後退了一步,撞上身後的樹幹,沒了退路。
周月珍以為她這是怕,在皇宮這種地方,有權的人一根稻草都能壓死一個人,更何況還不知道是那個小官家的妹妹,她有太子妃撐腰還怕她不成?
周月珍伸手抓住她手上的帕子,如意緊拽住不松手,周月珍瞪着她道:“放手。”
如意就不放,她娘說了,有人找你掐架,先忍着,她要是掐着你不放,給老娘掐回去。
她哥哥連皇上都不怕,還會怕她這個官員家的女兒,再大能大過的皇上?
如意使上全力狠狠地拽回手帕,道:“誰家的女兒像你這般沒教養?随便動手搶人家手上的手帕,你爹娘沒教過你人要臉,樹要皮,你不要臉的搶我手上的東西,你爹娘知道了怕是要氣死,對了,你爹娘不會氣死,他們早死了,你肯定是有人生沒人養,所以才這麽厚臉皮。我這帕子也值不得幾個錢,你真想就拿去,別怪我說話難聽,你的臉也就值這帕子的錢。”
如意把帕子遞到周月珍面前:“要不要?要不要?你要想好哦,要了這東西,你就不值錢和這帕子一樣,只配給人擦鼻涕。”
周月珍氣得哆嗦,手顫抖指着如意道:“你,你,你……”
如意嘴角上揚帶上幾分邪氣笑問:“我怎麽啦?你父母健在?那我收回剛剛說的話,對不起哦~”
周月珍氣得臉色通紅,一時間找不到罵回去的話,雙眼狠狠地瞪着如意,似要吃了她。
如意不以為意,有本事你真吃了我,誰怕誰。
這時,遠處傳來宋翊的聲音:“如意。”
周月珍聽到宋翊的聲音,突然的淚如雨下,不斷線的往下掉,緊接着捂住臉向宋翊跑去,邊跑邊喊:“翊哥哥,翊哥哥,她,她,她……”
如意心道:哎呀,她這動作,神态,還有說的話,咱這麽熟悉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