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章
自從吳禹随葉寧安離開青城山,就未曾見過方明秀幾人,今天竟能在這裏碰到,不得不說是緣分,更沒想到的是方明秀竟會驗屍,這可真是意外之喜了。
“葉少主,吳兄弟,多日不見,兩位可好?”
方明秀接過陳元遞過來的絹帕,揩淨手指,微微朝人安撫一笑,轉過頭來說道。
葉寧安點頭,不太意外方明秀會驗屍這件事。
吳禹詫異不解,忍了半天,跑到角落裏套小孩的話:“你二爹還會驗屍?真厲害啊。”
小祝子本來想上去跟漂亮哥哥說兩句話,卻被這人拉到角落裏,心裏又是得瑟又是不耐煩,小臉一擡,哼了一聲,嚴肅活潑的表示了對這個問題的不屑,眨眼功夫就奔到葉寧安腳邊去了。
“……”吳禹呆站在原地半天,四十五度望天:“怎麽做人就這麽難!”
葉寧安随手塞給小祝子一塊糖,走過來聽見這句話,身形微微一頓,伸手從荷包裏摸到一塊糖就塞到人微張的嘴裏。
方明秀在旁邊看着,哂然一笑,這葉家堡的少主真有意思,随身還帶着糖,莫不是喜歡甜食?!
吳禹嘴裏噙着糖,把剛才的憂傷全都抛到腦後,見趙老漢走上前問結果,就也跑過去聽。
“令愛是失血過多而死後,又被人推進水裏。不過看屍體的腐爛程度,死亡地點應該不是青城,而是其他地方。”
“是哪裏?”趙老漢急切問。
方明秀拿出從屍體身上破破爛爛的衣襟裏發現的東西,道:“應該是晉城。”
衆人嘩然,都有些不可置信,這怎麽可能呢?
吳禹瞅了半天,都沒認出來那東西是什麽,剛開口問方明秀:“那是……”
“晉城水底獨有的刃草。”葉寧安開口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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方明秀贊許地看了葉寧安一眼,點頭道謝,手裏撚着那根枯草,看着疑惑不解的人群:“這刃草唯獨晉城有,且很難用刀劍割斷,唯一能弄斷它的方法只有一個。”
趙老漢已有猜測,面前這年輕人說得都是真的,自己的女兒不知被誰所害,手指微微顫抖,強忍住悲痛,問道:“什麽方法?”
“人血浸泡。”
其他人哪能還不明白。趙老漢臉色慘白,自問平生沒有得罪過人,女兒也溫良賢淑,從不與人争吵招惹事端,是誰如此狠心!這樣對待一個弱女子!
“不過,看這刃草的長度,被血浸泡過得地方應該不多,所以這女子應是先被人放了血。”
葉寧安審視了片刻,方才開口。
方明秀聽完點點頭,表示說得的确有道理。
吳禹嚼着糖,含糊問道:“可一具屍體要從晉城運到青城,怎麽可能不被人發現?而且是被放在湘福樓後門那麽明顯的位置,除非是有秘密通道,不然怎麽……”
話說了一半,吳禹驚悚地發現周圍所有人的視線都落在自己身上,被看得無端發毛,抖了抖身上激起的雞皮疙瘩,哆哆嗦嗦開口:“我說得有問題?”
“不,恰好相反,你說得很有道理。”方明秀贊許道。
吳禹還是有些不信,抱着胳膊縮到葉寧安旁邊,擡眼看着,小聲問道:“真的?”
葉寧安:“嗯。真的。”
吳禹松了一口氣,自顧自伸手從葉寧安腰間的荷包裏摸糖,準備吃一塊壓壓驚。
葉寧安身體一僵,立即放松,眼角掃到吃糖的某人,神色一暖,嘴角漸漸上揚。
方明秀自诩是過來人,自然能看出來兩人之間那有些暧昧的氣氛,也不開口點破。回頭問道:“老丈,你是否還記得發現屍體的具體位置?”
“記得,自然記得。”
“那勞煩帶我們去看看。”
“好!”趙老漢一口答應。
衆人嘩啦啦擁着幾人,朝湘福樓方向去了。門口的衙役看得一呆,頓時有些心驚肉跳,怎麽葉少俠也摻合進去了?明白不敢耽誤,立馬跑進去給知府報信。
“大人,葉少俠像是把那事攬了。”
青城知府懶洋洋往軟塌上一躺:“随他折騰,這事我們管不了,也管不起,都是一群爺再整事啊。”
衙役聽的一頭霧水,看知府大人沒那意思,自己也懶得理,繼續守門去了。
“就是這裏。”
其中一個擡着屍體的壯漢,指着酒樓後門口一塊地說道。
葉寧安上前,蹲下身用手指敲了敲,聽了聽聲音後,對吳禹的方向搖了搖頭。
方明秀見狀,立即明白這裏沒有問題,那地道是在哪裏呢?
陳元拉着小祝子在一邊玩扔石子,一顆一顆全往後門口那根紅色漆柱上砸。
吳禹走到另一邊,伸手敲了敲柱子,側耳細聽發現兩根柱子的聲音并不一樣,看來地道口應該就在這兩根柱子的其中之一了。
“有發現?”
吳禹擡頭一看是葉寧安過來了,嗯了一聲,用手又敲了敲柱子,示意葉寧安仔細聽。
葉寧安辨別了一下,走到陳元和小祝子那邊,用手摸了摸,察覺到柱子的側面并不平整,湊到跟前打量,果然紅漆的色澤也有差異。
“方兄,地道在這裏。”頓了頓,又說:“吳禹發現的。”
兩個大漢跟着方明秀走到那根有問題的柱子前,兩人對視一眼,大吼一聲,同時發力。
吳禹早早的就被葉寧安拉到一邊,護在了身後,陳元和小祝子也被人拉了過來。
衆人只聽到“咔嚓”一聲,那根柱子竟從中間裂開,等待粉塵散去,才發現中間竟然是空心的,不覺啞然。
湘福樓的掌櫃瞠目結舌,有人在這弄了地道自己不知道也就罷了,這柱子當初費了不少心血,花了不少錢,竟然是空心的!想罷,一口氣梗在胸口,竟暈了過去。
吳禹:“看來這酒樓掌櫃也是受害人之一。”
葉寧安頓首,不置可否。
“接下來,我們就只要抽絲剝繭,順藤摸瓜就行。”
方明秀在一邊總結,見事情有了新的進展,但顯然必須要去晉城一探,才能解開謎團,而自己……
——而自己不能離開青城,這是約束,也是承諾。
“葉兄,此次想必又要麻煩你了,這案件那知府必會推脫,最終又會是無頭懸案。”
葉寧安本就要去晉城,身上多出一件案子,對他來說無非是歷練,也就不做推辭,索性答應了。
趙老漢本以為這幾人只會查出自己女兒身死的原因,沒想到竟還會幫自己追查殺人兇手,順勢就要跪倒在地,被吳禹一把拉住。
“大恩無以為報,來生小老兒定當做牛做馬,以報諸位俠士今日之恩!”
“诶,老人家不需要這樣。”吳禹一把拉住就要跪倒的老人,“這事既然我們遇上了,就一定會管。說不定葉兄還想多遇到幾件呢!是吧?”
葉寧安對吳禹的打趣沒多大反應,只是伸手扶起趙老漢,意思自己既然答應了,就一定會辦到。
“這位小英雄!”斜次裏沖出一個人,葉寧安條件反射就要躲開,卻意識到身後就是吳禹,就站在原地未動,身體卻戒備起來。
那人沖到葉寧安面前,一把扯住葉寧安的手臂,不待人反應,就已經跪倒在地上。
“少俠,小人是憶歡樓的龜奴…”
話一出口,衆人臉上都是不屑,葉寧安也微微皺眉,卻沒後退,甩開這人。
衆所周知,憶歡樓是青城有名的青樓,同湘福樓一起并稱為“青城銷金窟”。
這憶歡樓之所以出名,一是少不了後臺,二是這憶歡樓也算是有手段,不止裏面的女子國色天香,就連那好男色的人也能在裏面找到好去處。不錯,正是男倌與妓子并存。
那人見葉寧安臉色不好,也知道自己身份尴尬,急急開口解釋:“諸位不要誤會!今日是聽聞少俠要幫這位老丈,調查真相追查兇手,也便鬥膽來求。”
吳禹打量那人一番,鬓發淩亂,衣衫雖整潔,鞋子卻破開一個大洞,像是經過多日奔波,且不曾休整。
有些想不通,開口道:“你是多日奔波尋人?”
那龜奴見自己的來由被人一口道破,心裏尴尬,谄笑道:“這位小公子果然慧眼獨具,正是如此。”
“找什麽人?”
那人嘆了一口氣道:“這就說來話長了。”
作者有話要說:
打雷,閃電,暴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