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2章

第十二章

沈南柯和淩暖自從接到信,就見天的在晉城晃悠,大街小巷,角落旮旯轉悠夠了,碰見那小商小販,地上讨飯的乞丐就上去買點東西,或給點小錢,跟人家搭話,從官員富戶後宅新養了幾個顏色嬌豔的姨娘侍妾,到酒樓茶館有哪些時興段子,那些整日整夜跟在兩人後面負責監視的人馬,一來二去就都懈怠了。

一條陰暗巷子的角落裏,幾人跟在沈南柯身後,看他慢悠悠進了青樓,臉上都帶了幾分不屑,一個王爺就沒有個正形。角落裏,有人扛不住打了個哈欠,捂着嘴說:“這日子什麽時候是個頭啊?主子來信是怎麽說的?”

“繼續跟着。”

“啧”那人不滿地砸舌,卻也不再說什麽,主子的命令自然是要聽的。

巷子另一頭,幾個黑衣人四周看了看見沒人過來,打頭的人打了個手勢,後面幾人跟着輕輕跳上了屋頂,窸窸窣窣地朝沈南柯進的那間青樓跑去。

“你這法子會有用嗎?”

淩暖穿着件從別處扒拉來的小厮衣服,坐在罩滿流蘇帳子的床邊揪上面的流蘇穗子玩。

“放心好了,絕對神不知鬼不覺,保管讓他們連我們的影子都摸不着。”

明王府派來的幾個人在牆邊蹲了一宿,都沒見人出來,有人不放心,偷偷跑去問那關門的龜奴。

“昨晚進去的沈三爺呢?”

“什麽沈三爺?我們這地方來的人那都是爺的多了去了。”

“……”

跑去打聽消息的人不耐煩,推開人就闖了進去,樓上樓下翻了一遍,發現人早沒了。匆匆跑出去,跟後面進來的兄弟打了個照面,沖人搖了搖頭,道:“給主子傳信,人跟丢了。”

“他娘的,怎麽就跟泥鳅似的,滑不留手。”

昨晚抱怨的人怨憤地罵了一聲,引來前面領頭的人一個白眼,“要想活命就閉上你那張臭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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被罵的人鼻子不是鼻子,眼睛不是眼睛的嘟囔了幾句,也不敢大聲頂撞,跟着其他人出去找人去了。

闖進來的人都出去後,一個黑衣人悄悄從後面翻牆離開。

“人都走了?”

“走了。”黑衣人恭敬地站在下手,低頭答道。

沈南柯揮揮手,讓人下去了。淩暖在一邊叽叽喳喳個不停:“沒想到你還有後手呢?怎麽想到的啊?還有……”

“停——”沈南柯沒好氣地開口,“淩暖大小姐,你能不能歇口氣,這幾天溜了幾天的狗,你不累,我累了。”說着,手朝門口一指,“門在那邊慢走不送。”

淩暖不死心還想在賴一會,擡眼看到沈南柯眼下濃重的黑眼圈,只能咽下滿肚子的問號回自己房間去了。

唉,也不知道表哥那邊順利不順利,吳禹跟他的感情有沒有進展,可千萬別蹦出個女的來搶表哥啊!我的爹娘啊,女兒心都快操碎了!

“葉,葉公子,我們什麽時候才能到道州啊?”

清漪在後面喘了一口氣問道。不知道那葉寧安抽什麽風,出了山,就把兩匹馬賣了給過路的腳夫商販,幾個人一路走去道州,自己有武功卻不能顯露,生怕引起他的懷疑,搞的現在累了個半死,滿頭大汗,哪裏來的初見時柔弱袅娜的模樣。

“清漪姑娘,你再忍忍,照這速度,我們再走上半天就能到了。”吳禹笑眯眯地開口,裝作看不到清漪臉上的汗,還有撲滿塵土的衣服。

一路上都在給葉寧安抛媚眼,三番四次的想勾引他,真當我這個業務員是瞎子呢。吳禹扭頭邊走邊想,看你現在一身狼狽,葉寧安哪裏還能多看你一眼!

被吳禹這樣敷衍,清漪到沒怎麽樣,要知道成大事者不拘小節,葉寧安那麽看中吳禹這個人,那自己就不能跟他起沖突。她是忍住了,可她身邊的丫鬟兮薄忍不了啊。

“喂!”兮薄松開扶着清漪的手,大步沖上前,扯住吳禹的袖子,“你這人怎麽如此無禮!我們小姐問的是葉、公、子!不是你!”

兮薄邊說邊用細嫩的手指戳着吳禹的手臂,有些忿忿不平。為什麽葉公子一路上看都不看小姐一眼,她自知自己容貌不如小姐,可小姐那種姿色難道都比不上這個姓吳的嘛!

“請自重!”葉寧安伸手抓住兮薄的手腕,眉頭緊皺。

“啊,疼疼疼,葉公子。”兮薄疼得眼眶泛紅,求救地看向跟上來的清漪。

這個沖動的蠢貨!清漪氣得嘴唇發抖,卻還得淺笑着湊上去求情,“吳公子,請念在兮薄年幼沖動的份上,原諒她這一次吧。”

“啊?好啊,我原諒她。”吳禹點點頭答應了。

清漪臉上堆着笑小心翼翼看了葉寧安一眼,“葉公子,這……”

“啊!”葉寧安手上用力甩開了兮薄的手腕,兮薄驚叫一聲,一個踉跄倒在了地上,眼裏噙着淚,心裏對葉寧安那點暧昧不明的心思也因為葉寧安的簡單粗暴,斷了個幹幹淨淨。

清漪冷眼看着倒在地上的兮薄,沒一點憐憫在裏面,這個傻姑娘,還想着飛上高枝做鳳凰呢,也不看自己是什麽命。回頭一看發現葉寧安和吳禹已經走前面去了,擡腳踹了踹面前人的小腿,“還不快起來!”

兮薄哭哭啼啼從地上爬起來,也不敢拍身上的塵土,站在一邊不敢動。

“你怎麽作死我不管,但你要是敢壞了我的計劃,我會讓你知道什麽叫上天無門!”

兮薄被清漪放出來的狠話吓得狠狠打了個哆嗦,後背全是冷汗,寒氣直冒,也不敢哭了,結結巴巴開口:“屬下明白了。”

“行了,知道你的身份就好。安分點沒壞處。”清漪順手拍了拍兮薄的臉,扭着腰追葉寧安和吳禹去了。

兮薄一個人在原地站了會,擦了擦額角滑落的冷汗,咬牙提步追了上去。

“她們還在後面。”吳禹回頭看見清漪站在原地,兮薄還倒在地上沒有爬起來,心裏有幾分不忍,她們畢竟是女人,這樣做是不是有些不大好。

“會追上來的。”

“我們等等她們。”吳禹說着就站着不走了,見葉寧安冷着一張臉,吳禹在那找借口,“要是她們跟丢了,我們就找不到花魁了。”

葉寧安沉默。

平時葉寧安也甚少說話,也很少笑,但現在他冷着臉,跟平時一樣臉上沒有任何表情,眼睛裏也沒有明顯的情緒,但吳禹就知道他生氣了,心說怎麽這人就這麽容易生氣呢!

認命地從自己腰間的荷包裏掏出一塊糖,就像經常做這個動作,已經做順手了,擡手就把糖塞進葉寧安嘴裏,還手欠的想摸人腦袋,葉寧安頭往後躲了過去。

“吶,吃顆糖,就不生氣了哈。”見葉寧安躲過去了,吳禹笑眯眯地收回手,沒一點尴尬的樣子。

自從兩人離開青城,吳禹就連哄帶騙的把葉寧安的糖袋給弄到了自己手裏,自然也就知曉了葉寧安那點小愛好,每天有事沒事就摸一顆扔嘴裏,一袋子糖幾乎都快見底了,現在葉寧安生氣了,就給顆糖趕緊順順毛。

葉寧安吃着糖,扭過臉不看吳禹的表情,神色有些複雜,不想承認每次看見吳禹的笑臉,都有種想把他藏起來,不讓別人別人看到的想法。

“吳公子,葉公子,勞煩二位久等了。”

葉寧安紛雜的思緒被氣喘籲籲趕上來的清漪打斷了,回過頭看了清漪一眼,點了點頭後就走了。

吳禹本想跟清漪說兩句話,緩解一下氣氛,沒想到葉寧安頭也不回的給走了,只能尴尬的朝清漪笑笑,轉身追了上去。

清漪臉上的笑意一僵,擦汗的手慢慢落回到身側,手指攥緊,尖利的指甲劃破了掌心,血跡滲出染紅了絲帕。

兮薄追上來提心吊膽地開口:“小姐……”

哼,葉寧安,你可以不要這美人情,就看你身邊的人能不能受的住這美人恩了!

“傳話下去,讓道州分壇的人做準備,三天後見血。”

“是。”

葉寧安見吳禹追了上來,不等他開口,搶先問道:“還等嗎?”

“不不不,不等了。”吳禹連說了三個不字,還不停搖頭擺手的,堅定不移地表示了自己的決心。

随即小心翼翼地打量葉寧安的臉色,覺得他心情不錯,才把要伸進糖袋的手給縮了回去。這糖可是越來越少了,要省着點吃,最起碼得趕到道州才能吃完。

吳禹的小動作早就讓葉寧安給看了個透徹,葉寧安嘴角微微揚起,暗道,傻瓜。

晉城分壇,暗巷。

“兩個人都能跟丢了!要你們何用?吃幹飯的嘛!”楊汾一掌拍碎了桌子,破口大罵,旁邊站着的公孫瓒都不敢開口勸,底下的人被罵了個狗血噴頭。

“屬下跟着他們一起走,沒想到在一個小巷子被甩掉了……”

“滾下去!”楊汾一腳将人踹了個仰倒,那人順勢翻了個跟頭,佝偻着身子,連滾帶爬的出了門。

“壇主,切莫動怒。”公孫瓒見楊汾氣得臉紅脖子粗,悠悠開口,“事情還沒到壇主發火的地步,我們只要搶先他們一步,把那些人給料理了,不就行了。再說,那葉家堡少主已經被護法派人給引到別處去了,一時半會也過不來,壇主可別過于急躁。”

楊汾細想,覺得公孫瓒說得有理,開口大贊:“公孫先生果真是我楊汾的智囊啊!”

“壇主過獎,過獎了。”

夜色深,也沒人注意到屋頂上趴了一個人,将兩人的對話,聽了個分明。

“天幹物燥,小心火燭——!”更夫哼着不成調的豔曲,打着梆子,突然從頭頂掠過去一道黑影,更夫心驚,還沒來得及擡頭看,就被人打暈了過去,身上的衣服也被扒了個幹幹淨淨,沒一會那人就變成了更夫,打着梆子光明正大的走了。

“三爺,屬下聽到了些消息。”

沈南柯不知從哪裏弄來只八哥,整天在那逗弄,見暗五回來禀報消息,還換了身打扮,心裏頗為好笑,“我說,小五子,你這每次出個任務,回來都換身衣服的毛病,什麽時候慣下的。”

沈南柯說着話,繞着暗五轉了一圈:“啧,你說人家更夫招你惹你了,打個更還能遇到個搶衣服的。”

“屬下有留下銀錢。”暗五板着臉,沒将沈南柯的打趣放在心上,他們家爺也就這點愛好,嘴欠,皇上不知道都說了他多少次了,就是改不過來。自己作為屬下,就讓爺任性一回吧。

“行了,說正事。”

“是。屬下聽見晉城分壇楊汾與公孫瓒的談話,葉少主是被人騙去了道州,恐怕有危險!”

正說着,門被人一把推開了,就見淩暖站在門口,咋咋呼呼地開口:“什麽我表哥有危險!”

作者有話要說:

小劇場

吳禹:來,乖乖張嘴吃顆糖,不生氣,摸摸頭。

葉寧安……

清漪&兮薄:秀分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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