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9章 所圖
第29章 所圖
二十九章所圖
葉寧安面無表情将手中的紙條揉成團，捏在手心，內力一吐，紙團碎成紙屑從指縫漏出，被窗外的風一吹，洋洋灑灑飛了出去。
馬林扭頭看了看外邊，正在夾菜的筷子一頓，在白瓷盤邊磕出一聲響，面色尴尬地開口：“葉少主，可是有何不妥？”
說完，不待葉寧安開口，又急忙接了一句：“在下在這虞城還有些人手堪用，若是葉少主不嫌棄，有事盡管吩咐。”
“馬少幫主客氣了。此事……”
葉寧安有些遲疑，他不知這紙條上所說是真是假，但他肯定會去一探虛實，到時客棧僅留吳禹一人在這裏，他放不下心，那就必然要靠馬幫的人。
馬林見葉寧安面有難色，主動道：“葉少主若是有難事，不妨說出來大家合計一番，在下也會助一臂之力。”
“此事确實需要少幫主出手。”
葉寧安看向低頭吃得正歡的吳禹，道：“接下來一日，還請少幫主幫忙照料吳禹，寧安感激不盡。”
“葉兄言重了。在下定盡自己所能。”馬林一抱拳，神情嚴肅。
吳禹正夾了一筷子竹筍，剛吃進嘴裏，就聽到葉寧安把自己的安危托付給了馬林，心裏一驚，慌忙把嘴裏的菜一口咽了下去，都不帶嚼的，差點被噎死。
“你要去做什麽？為什麽把我扔給別人照看啊？跟那張紙條有關？”
不得不說，吳禹有些時候的直覺還是非常準的。
葉寧安聽到吳禹這麽說，心裏一緊，擔心吳禹會跟着自己去遇到危險，開口掩飾：“跟那個沒關系，只是我與南柯有事要去辦，帶着你不方便。”
吳禹：“……”原諒我給黨和政府拖了後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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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淩暖呢？她也跟你們一起去？”
“……額。”葉寧安長這麽大生平第一次被人逼問到啞口無言。
“不用說了。”吳禹一拍桌子，站起身：“要去哪裏帶着我一起，不然我就偷偷跟着，你也知道我總有辦法的。”
葉寧安定定看着吳禹，吳禹也看着葉寧安用眼神表達自己堅韌不拔的決心。
馬林夾在兩人中間，看看這個，看看那個，最後默默低下頭，用筷子扒拉了幾下面前的菜，吃飯。
“好。”
“我跟你說，你要是不答應……嗯？你說什麽！”
“我說好。”
吳禹眨了眨眼睛，不敢相信葉寧安竟然答應了，怕他反悔，立刻指着馬林說道：“有馬少幫主作證！你不許出爾反爾！”
馬林默不作聲地坐在一旁，連面前的菜都不敢夾了，抱着碗猛吞幾大口白飯，用行動證明自己什麽都沒聽到，真的是特別的無辜！
“不用他證明，走吧。”葉寧安起身，拿起放在桌上的佩劍，看着某蠢萌。
吳禹愣了一會兒，才反應過來。
——中間竟然沒有時間差！
然而這并不是重點。
重點是，葉寧安準備帶着手無縛雞之力的某蠢萌一起去赴約，目測如果大聲打鬥，某蠢萌絕逼毫無疑問是拖後腿的那一個！
所以馬林做了一個十分偉大高尚無私奉獻的決定！
“葉兄，若是有事發生，且專心對付敵人，在下會适時出現保護吳兄弟的安危。”
幾人大致做了計劃，對這次赴約有了最壞的打算之後，葉少主就帶着自家蠢萌前往天香茶樓，馬林暗中跟随。
葉寧安前腳剛剛踏出客棧，後腳客棧對面的小攤上正在挑揀東西，跟攤主讨價還價的男子，就匆匆往反方向去了。
“護法，葉寧安帶着那個叫吳禹的一同往天香茶樓去了。”
那處頗讓鄰裏注意的大院子，此刻就站着先前那個挑東西的男子，而他對面躺在搖椅上的那人雖說用折扇遮了臉，但也擋不住通身的氣派。
溫潤如玉，瓊枝玉樹，說得似乎就是這一類人了。不見其顏，只是舉止言語間就自有魅力。
“哦，傳令下去，天香茶樓不能有一個外人，若是有人看到什麽，你們該明白怎樣解決。”
“是。”
僅短短幾句話，先前那股溫潤的氣質變得陰冷肅殺，聲音裏像是刮骨的刀子，令人渾身打顫。
待來人退出院子，男子緩緩合上紙扇，微合雙眼，臉朝着角落問道：“明秀最近怎樣？”
片刻後，角落裏有人悶聲回答：“少爺身體比先前好了許多，與那人仍十分親密。”
“嗯。教主那邊近日有什麽動靜？”
角落裏傳來拆開信件的聲音，那人似是有些遲疑，話裏也透着幾分猶豫：“自教主殺了葉家堡葉放後，就一心關注妖刀的事情，探子也沒什麽消息傳過來，不過，倒是葉家堡那邊……”
方玺微微坐正身體，睜開眼睛，眼神銳利：“說！”
“！”角落那人咽了口唾沫，身子微不可見的抖了一下，語速稍微快了一點回答道：“葉家堡并無人發現葉放失蹤，甚至不曾派人尋找回家探親三月未歸的葉放，屬下覺得這有點奇怪，就有了點猜測，不知該不該說。”
“別廢話！”
“葉家堡堡主自少主葉寧安出堡歷練後，就很少露面，雖說以前也如此，但這次……經查探，屬下猜測，葉家堡堡主似是大限将至…”
“！”方玺突然站起身，眨眼間逼近角落那人，那人吓得身形一矮，兩腿一軟就跪倒在地，擡頭看着上方壓迫感極強的身影，嗓音有些顫抖，卻還是把話說完了。
——“屬下懷疑葉家堡分崩離析，時日不遠，望護法三思！”
方玺冷哼一聲，眼神冰冷似是在看一個死人：“誰給你的膽子窺探虞城這邊的消息！嗯！？”
那人被方玺的視線看得渾身發冷，卻還是硬撐着擡頭與他對視，一字一頓道：“屬下一心為護法，絕無二意！若護法不信，可将屬下立斃于掌下！”
方玺并未開口，視線微微一頓，掃到那人肩上明顯比其他地方顏色深的布料，嘆了口氣，身子往後微退了半步，轉身道：“沒有下次，葉家堡，半年。”
那人跪着的身形一僵，滿嘴苦澀，卻只能低頭應是。不過是半年不見，只要他能安然無恙，不扯進這風波裏面，時間又算得了什麽？
葉寧安坐在茶樓雅間靠窗的位置上，凝神向窗外觀望。
來來往往的行人，商販，細細看來，似乎并沒有約自己來這裏的人。微微擡頭，看向對面，馬林像是無意間往這邊看了一眼，微不可查的點頭示意。
吳禹無聊的趴在桌上，手指沾着上好的茶水在桌面上寫字。葉寧安回頭不動聲色，含笑看着自己的名字在桌面上暈開，變成一片濕噠噠的水跡。
所以說等方玺風度翩翩地走進這間屋子時，就被花式秀恩愛糊了一臉！
“葉少主，真是有閑工夫！”
早在人走在門外時，葉寧安就已有察覺，猜測門外人就是血刃教的右護法方玺，卻沒想到這人看起來像是游走在花叢間的浪蕩公子哥，渾身上下沒有一絲煞氣。
葉寧安此刻的想法：這人不對勁。
吳禹：這人跟陳元家的方明秀長得好像！
方玺也注意到了吳禹頗為奇怪驚異的眼神，袖手端起茶杯，低頭飲茶時，眼神若有似無的掃向對面的窗戶，唇角略微揚起一個嘲諷的弧度。
放下茶杯，就像閑話家常一樣，開口道：“在下方玺，不知小兄弟這眼神是……”話沒說完，只是朝吳禹飽含深意的笑了笑。
吳禹有些遲疑，想起方明秀曾說自己沒有親人，覺得面前這個叫方玺的人，同他長得如此相像，說不定就是兄弟之類的。
略微頓了頓，眼神熱切地問道：“不知這位兄臺，家中可有兄弟？”
“不瞞二位，在下有一個弟弟，可惜年幼時同家人走散，至今都沒有找到。”
吳禹心裏一喜，忙開口：“你那兄弟可是名喚明秀？”
話一出口，方玺就做出一副既驚且喜的表情來，似是十分驚訝吳禹怎麽得知，臉上又顯出幾分無措來，像是不知該怎麽開口詢問。
吳禹興奮地一拍旁邊葉寧安，道：“寧安，我幫明秀找到哥哥了诶，怎麽樣，就說我來還是有用的吧。”
葉寧安像安撫急于向主人邀功的小動物一樣，揉了揉吳禹的腦袋，讓人稍微冷靜冷靜。眼神卻懷疑地看向坐在那裏一副急切表情，真像一個急切想找到弟弟的哥哥——方玺。
這人自一進門，不是先同自己交談，看出吳禹的天真單純，從吳禹下手，借方明秀拉進兩人關系，不得不說，果然好手段！
“不知右護法此次約葉某前來，有何要事相商？”
葉寧安開門見山，不想跟對方兜圈子。
方玺不緊不慢喝了口茶，微微一笑道：“葉少主急什麽，在下還不曾問道自家弟弟的下落呢。”
葉寧安唇角微珉，聲音裏透出幾分不悅：“右護法若是想逗人玩，多的是人往前湊。”任誰被人調笑到自己心上的寶貝都不會開心到哪去。
這會兒，哪怕吳禹再天真再單純，也聽了個清楚明白，感情兒這人一直逗自己玩呢！
“那你剛才說得就是騙人的咯！”
方玺收起笑意，面色竟有些凜然：“不全是，明秀确實是方某的弟弟，不過早已找到，只是少了些聯系而已。方才實是對不住了。”
對方已經道歉，吳禹也不是緊抓住不放的人，擺了擺手，這件事就這麽揭過去了，但雅間的氣氛比起方玺剛來那會，确是好上了幾分。
“想必葉少主也已經得知了妖刀的消息。”方玺開口，終于說到了正題。
葉寧安直起身，點頭，道：“确實知曉。”
方玺随手将茶杯倒扣在桌面，用竹筷輕輕敲打，語氣輕柔：“葉少主放心，方某今日來不是來畫蛇添足的，而是雪中送炭。”
“此話怎講？”
方玺緩緩敲擊着茶杯，竟敲出了一首完整的曲子，雖說曲調因樂器的原因顯得稍微有些古怪，但吳禹還是憑借自己的記憶系統搜索到，這首曲子似乎是一首名曲，名為【比目】。
怎麽方玺是跟誰表達愛戀之意呢？難不成是！
吳禹猛地扭頭看向身邊的葉寧安，動作大的幾乎雅間的所有人都看到了。
——怪不得這個方玺要約葉寧安一個人出來談，原來原因在這裏！
吳禹的心情有些莫名的複雜。
方玺閱人無數，自然看出了吳禹那張臉下的心思，忍不住樂了：“小兄弟盡管放心，在下對男人不感興趣，哪怕…”說着，意有所指地看向葉寧安，又給了吳禹一個你懂的的眼神，就不說話了。
葉寧安神色不變，一張面癱劍上幾乎看不出有尴尬的表情，不像吳禹，這會兒恨不得鑽到桌子下面去。
不過要是熟悉葉寧安的人在這裏，比如淩暖，或是沈南柯，就會發現——
葉寧安眼睛眨都沒眨一眨，而且手臂僵硬，呼吸頻率變快，手指下意識地摸向腰間的糖袋，這很明顯，一切都在表示，葉寧安害！羞！了！
然而方玺看不出來，所以就接着話頭，自顧自講了下去：“之所以邀葉少主前來，是方某想着能與武林正道互利互惠。”
葉寧安微微放松身體，看向方玺，有些不明白：“你要投靠？”
“不不不。”方玺連忙否認，“在下只是想着跟正道互通消息而已，并沒有投靠的想法。”
“我如何信你？”
“作為取信的禮物，在下就免費告訴少主一個消息好了，葉放死了。”
葉寧安呼吸一頓，眼神陡然變得犀利：“你說什麽！？”
“騙沒騙你，葉少主可自己去查，不過。”方玺敲打茶杯的手一頓，“估計等少主确定完這個消息，正道也就差不多敗了。”
“所以，我不得不信你。”
“葉少主明智。”
葉寧安沉默片刻，良久才說道：“不知護法有什麽消息想知道？”
“哈哈”方玺大笑了兩聲，手裏的筷子往旁邊一丢，“現在在下的消息比少主知道的可多多了。”
“哦？那護法找在下合作的目的，就僅僅是為了借刀殺人不成？”
方玺恣意的笑容霎時間僵在臉上，自己的目的竟一下就被對方看透了，看來這個合作者果然沒選錯。
“不錯，只要葉少主幫我達成目的，我可以告訴少主關于妖刀的消息。”
吳禹松開捂住臉的手，有預感對方會說什麽，遲疑開口：“是妖刀的弱點？”
此話一出，方玺微微有些吃驚，看來這小家夥也不可小視啊！卻也沒敷衍吳禹，言簡意赅道：“是。”
葉寧安同吳禹對視一眼，都有些吃驚，一個是沒想到妖刀有弱點這個消息方玺竟會知道，且還回說出來，一個是吃驚自己竟然猜到了。
作者有話要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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