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7章 好一場翻臉大戲……
是糯糯。
甄瑤伸手将小白團子抱進懷裏, 臉頰貼着小狐貍的頭猛蹭。
“糯糯,我可想死你了。”
小狐貍這段時間也是想甄瑤想的緊了,嗚嗚地叫喚着, 同時小尖鼻子直往甄瑤脖子裏拱。
甄瑤被它拱的癢癢, 忍不住咯咯笑了起來。
走在後面的時羽一臉哀怨,“我看它根本不是小白狐貍, 是小白眼狼還差不多。我辛苦照顧了它這麽多天, 肉也多了, 毛也長了,結果一見到你轉頭就把我給抛下了。”
甄瑤忍俊不禁,上下揉了揉糯糯的小毛身子, 果然如時羽所說,圓潤了不少, 皮毛也雪白發亮,就是不知怎麽的頭上的毛跟獅子狗似的炸了起來, 撫都撫不平。
時羽看着甄瑤锲而不舍的捋狐貍頭的動作有些心虛,畢竟她就是罪魁禍首。
趁着甄瑤沒發問,時羽率先轉移話題道:“這大冷的天兒,做什麽在外面幹站着?快進屋吧,馬上都用午飯了。”
甄瑤本也是準備回去的,只是被突然的喜悅打亂了,聞言忙帶着衆人回了主院衡瑤軒。
上一次看到這個名字甄瑤只覺得有些熟悉,并未察覺出其他含義。可這次甄瑤心裏默讀了一遍“衡瑤軒”三個字,忽然心念電轉, 衡與陸珩的珩同音,瑤就是她的瑤字,那衡瑤二字, 豈不是就是她們倆的名字合起來麽?
甄瑤臉上慢慢浮起了紅暈。這院子名字挂上去是多久之前的事啊,應該只是巧合吧?可是這一路下來,甄瑤早已充分了解到陸珩的表面不顯實際小心思特別多了,這聯想一上來就下不去了。
時羽在屋子裏參觀了一圈,見甄瑤還站在門口發呆,跑了過來在她眼前擺擺手,“怎麽了瑤姐姐,發什麽呆呢?”說着又有些奇怪的湊近了道:“這怎麽臉還紅了?”
甄瑤回神,擡起一只手揉揉臉,“沒事,屋子裏有點熱。”
的确,這屋裏雖然寬敞,卻早已經被火爐暖的熱熱的,配上偏暖黃的窗紗簾幔,溫馨又暖和。
“熱麽,我倒覺得正好。不過說實話,這屋子布置的還真挺漂亮,”時羽壞笑着意有所指道:“沒想到謹王還有這些細膩的小心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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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一路上陸珩偶爾過近的舉動都不避着時璟和時羽,甄瑤都被時羽打趣慣了。聞言也沒如之前那樣不好意思,淡淡擋了回去道:
“這屋子不應該是工部負責建王府的人按規章來的麽。”
時羽摸了摸中廳的淺色的垂幔,慢悠悠道:“那可不一定,就比如這簾幔,喚作雲間薄霧,據說陽光透進來,就像穿過薄霧照進來似的,柔和且溫暖,千金難得呢。工部的人哪有那個心思。”
甄瑤也順着她的目光走近摸了摸這垂幔,又拉開對着陽光試了試,果真有雲霧朦胧之感。甄瑤歪了歪頭:“那你是如何得知?”
時羽一副一切皆知的驕傲模樣,昂了昂頭,沒有猶豫的揭陸珩的底:“那當然,因為這簾幔就是我哥哥幫忙找來的。當時謹王殿下正忙,百忙之中還操心自家屋子的布置,連我都驚訝了。”
“什麽?”竟然真是陸珩,既然這紗幔都是他弄來的,那這院名豈不是……
甄瑤抿了抿唇,心裏的柔軟早就已經破防,她也明白自己如今不過是在做最後的掙紮罷了。對于陸珩做的一切,她不是不沒有感覺的,相反,正是因為珍重,所以不敢回應。可是現在,她都已經快不知道怎樣是錯怎樣是對了。
時羽看着甄瑤滿臉糾結的入神的模樣,心裏嘆了口氣。
當局者迷旁觀者清,這段日子下來,時羽也算是看出來這兩人是郎有情,妾無意。雖然說陸珩有時候是會坑她和她哥吧,但是都甄瑤的心思,連她有時都暗暗心驚,就沖着陸珩找到雪山藥靈芝這事,她就決定從旁觀者的角度幫上一把。
但是她也很喜歡甄瑤,并對甄瑤因為和親而身不由己才來到雲朝唏噓不已。若是她,肯定一心想着跑,所以她也幹不來這強按頭這事兒,只好時不時以調侃的角度将陸珩暗戳戳的小動作挑明,畢竟如果不是如她們兄妹倆認識這麽久的,有的還真看不出來。
幫她是只能幫到這兒了,雖然她私心裏希望這兩人真正的成,但是最終選擇權還是交給甄瑤自己。
時羽見甄瑤所有所思,耳根還有些紅,點到即止的停了話,趁機将甄瑤手裏将還在拱來拱去的糯糯搶過來,夾在懷裏揉了揉,坐到桌邊開始吃起了點心。
甄瑤心裏想着事情,也就沒有拒絕,
此時已近午時,時羽十分自然的留在了謹王府用了午飯。晚上雲皇在玉清宮設宴,這是喜事又将近年關,全員不論大小全都會去赴宴。時間通常是酉時開始,所以時羽下午幹脆也沒走,在府裏烤烤火下下棋,還順便在甄瑤給流煙和弦雨以及王公公等分禮物時又順走了幾個小玩意兒。
等時間差不多了,時羽便和甄瑤一起進了宮。
甄瑤也不是第一次進宮了,更何況這次還多了一個時羽,很是輕車熟路,在宮門口下了馬車徑直朝着玉清宮走過去。
宮裏還是如之前一樣,除了被白雪增添了一絲清冷肅穆之外沒有什麽變化,官員其實上午已經随着雲皇入宮,此時來的大多是各官員的家眷,多以女眷居多。
這些人甄瑤大都不認識,和甄瑤也沒什麽交集,不過時羽大家都認識,導致甄瑤一路倒是跟着認識了不少人。
甄瑤和時羽正跟着禮部尚書家的千金一邊客套一邊走,路過拐角時忽的聽到了一整争吵聲。
其實說是争吵,倒不如說是一個人在單純的指責另一個人。
“呵,你以外你還是那個大理寺正史的千金,正得寵的皇妃的妹妹麽?可別讓人笑話了,你現在不過是一個長吏的女兒,還敢讓我讓路?哪裏來的臉?”
說話的女子一身淡粉色衣裙,模樣也算得上嬌俏,只是臉上趾高氣揚又滿是鄙夷的表情讓那張臉顯得滿是刻薄。
那粉衣女子對面則站着一名同樣滿臉怒火的青衣女子,看那樣子氣的不輕,若不是身後的丫鬟拉着,估計都得上手了。
甄瑤來回看看兩人,莫名覺得有些熟悉,再看到青衣女子的丹鳳眼時猛地想了起來。
這不是那日在勇武候府挑釁她的羅依依羅小姐麽,想起了羅依依,另一位穿着與當日一樣的衣裙顏色的女子也同時想了起來,應該就是當日給羅依依幫腔的那位粉衣女子了。
看這架勢,結合剛才聽到的話,甄瑤也差不多猜出了大概。
羅依依以往自侍高貴,又自私好勝的很,估計沒少得罪人。這位粉衣女子看着也是個傲氣性子,以往大概也是畏着羅家的勢力或是得些好處才與羅依依交好的,以羅依依的性格,應該也沒少受氣。如今羅依依失勢,性子卻沒怎麽改,自然順勢翻臉。
時羽顯然也注意到了那邊,悄悄在甄瑤耳邊道:“那粉色衣服的是三品翰林學士趙學士的嫡女趙雲宛小姐,當日我府上的事你還記得麽?那幫腔的就是她,”時羽說着啧啧的兩聲,“看這樣子,這兩人是早就撕破臉了。”
甄瑤時羽此時剛好站在拐角處,離趙雲宛和羅依依還有一段距離,兩人并未看見她。
趙雲宛見羅依依一副咬牙切齒的模樣,不屑的哼了一聲:“怎麽,不服氣?”
羅依依喘着氣瞪着她,“你忘了你以前是怎麽巴結我的了麽?如今竟然敢這麽和我說話?你信不信我……”羅依依說到這兒戛然而止,忽然想起來自己的靠山早就沒有了,硬生生咽下了嘴裏的話。
趙雲宛嗤笑了一聲,走近一步看着羅依依發紅的眼睛,輕聲道:“信不信什麽?告狀?你可別忘了,你那個好姐姐早就被處死了,皇上現在對你們一家厭惡至極,還怕尋不到錯處呢,你要找誰告狀?嗯?”
羅依依嘴唇抖了抖,自小驕傲的她從沒有受過這樣的屈辱,簡直氣昏了頭,幾乎是從牙縫裏擠出了兩個字:“賤人……”
話音未落,便聽到響亮至極的一聲“啪!”趙雲宛反手便給了羅依依一巴掌。
打完之後還惬意的看了看自己的指甲,輕飄飄道:“再說一遍?”
看來趙雲宛這些年是壓抑的狠了,這一巴掌光是看着都能知道用了十成十的力氣,甄瑤和時羽心裏俱是一抖,更別說後她們一步的禮部尚書的千金了,本來還想探頭看看的,這一巴掌直接給吓回去了。
最懵的當然還是羅依依了。羅依依被打的偏過了頭,好半天才反應過來,不可置信的看着趙雲宛:“你打我?”
趙雲宛打量着自己的指甲,輕飄飄的擡頭看了羅依依一眼,“是啊,你嘴賤,我就勉為其難教教你啰。”
羅依依雙眼氣的通紅,擡手就要打回去,卻被身後的丫鬟奮力按住,“小姐冷靜,使不得呀。”
趙雲宛看她這副被惹急了的模樣,痛快地笑了幾聲,正準備再諷刺幾句卻被身後發現了拐角處的甄瑤和時羽的丫鬟拉了拉袖子。
趙雲宛順着丫鬟怯怯的眼神看到了這邊的幾人,臉色變了變,收斂了方才的怒意,微微笑着朝甄瑤和時羽行了個禮。
這是本也與甄瑤無關,她也不愛管閑事,更何況羅依依也是害她當日被楚妃責難的罪魁禍首。甄瑤雖然同情,但也只是同情而已。見趙雲宛行了禮,甄瑤和時羽什麽也沒說,只回了個禮。
趙雲宛知道了這兩人的意思,轉頭輕瞥了一眼羅依依,帶着丫鬟走了。
羅依依也看到了這邊的兩個人,她對甄瑤可是印象深刻,一眼就認出來了。當看到甄瑤眼裏流露出的同情時,羅依依的眼淚幾乎瞬間就湧了出來,可是面上卻還死死忍着,狠狠瞪了甄瑤一眼,轉身跑走了。
戲看完了,旁邊的時羽悠悠嘆了口氣,“這個羅依依,怎的還是不知收斂,今日吃點苦頭,或許還是件好事。”
甄瑤有些不解:“如今羅家不是還是有官職在身的麽?那個趙小姐怎麽打起人來一點也沒顧忌?”
時羽道:“有是有,但是聊勝于無了。楚妃和羅家公子的事,皇上是生了大氣,不過念在羅家還是幾代老臣的份上才給他留了個職位,如今在朝堂上連句話都不敢說,生怕被人拿住錯處。這個羅依依也是不懂事,總是認不清局面,再不改這錯遲早得出在她身上。”
原來如此,不過如今也與她沒有什麽關系了。甄瑤聽過便罷,臉上重新挂上微笑,繼續擡腳往玉清殿走。
走了沒幾步,甄瑤一擡眼,就見陸珩正大步流星的往這邊走。
甄瑤臉上刻意露出的微笑瞬間化為實質,嘴角甚至不自禁越揚越高。
陸珩臉上也帶着微微的笑意,走近了先摸了摸甄瑤的披風和交疊在小腹處的手指,确認披風厚度合适并未受涼這才滿意,開口道:“去府裏看過了?”
提到府裏,甄瑤又想起了那個梅林中的秋千和主院裏的種種細節,心裏暖意漸生,輕點了一下頭。“看過了,都很好。”
陸珩點頭,“晚宴快要開始了,一起過去。”
甄瑤嗯了一聲,略有些不好意思的看着一旁的兩人一眼,乖乖地走到了陸珩身邊跟上了他的腳步。
從頭到尾,陸珩除了在時羽和尚書千金行禮的時候朝着她們微一點頭之外,就沒再給過眼神。
落後一步的時羽跟個大家長似的朝着吏部尚書的千金歉意一笑,後者也沒有介意,略帶羨慕的看了看走在前面的兩人,和時羽并排走在了後面。
玉清宮內早已經布置妥當,這次官員都在,男子與女眷都分開坐在了兩邊,甄瑤和陸珩剛好是對面,旁邊就是時羽,甄瑤還挺滿意,至少不用被夾在陌生人無所适從了。
坐下後不久,晚宴正式開席,
雲皇笑呵呵的帶着皇後和衆妃嫔從後殿走了進來,衆人紛紛下跪參拜。
雲皇照例說了幾句寒暄的話,讓衆人平身,舉杯共飲。
甄瑤端起手中的酒杯,微微擡手,視線并沒有停留在雲皇身上,而是不自禁的看向了坐在皇後下首如今已經取代楚妃成為宮中炙手可熱的新寵的儀妃陳令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