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8章 娛樂大亨|十八線

夜晚的霓彩大放光芒, 在黑幕中閃爍着獨特的光芒,稀有氣體釋放的燈紅酒綠, 給城市添加了一層神秘的美。

五星級酒店好似永不休息一般,日夜輪軸轉。

豪華的大燈綻開, 美的像是層層疊疊舞着翅膀的夜光蝴蝶,又宛如海底會發光的巨型管水母。

今天的酒店一如既往的匆忙, 只是幾位服務生的面上挂着點激動和粉色, 因為店內位置最好的包間來了一撥人。

裏面的男男女女氣質不凡, 男俊女靓。

除此之外,還有個眼尖的服務生發現,那裏面好像還有個熟悉的身影——時下最火的小生, 歧坪。

衆人知道這個消息後立馬激動了,紛紛去打聽包間內點了些什麽菜,要的是什麽酒, 這群人又是些什麽人。

鬧成一團。

而包間內的氣氛,卻說不上有多好。

喬小凝去了趟洗手間回來,一推開門就看到主座上不茍言笑的男人,對方那張冷冰冰的臉仿佛永遠不會有表情一樣。

此時手中拿着一根點燃的煙, 正懶懶聽着身旁的人說話。

他那副微阖着雙眸的樣子, 像是在走神,又像是在認真聆聽,讓人看着那張分外模糊的表情, 一時間搞不清, 他到底有沒有在聽。

喬小凝只往那邊瞧了一眼, 便像是被冷氣寒着一般,趕忙垂下了眼睑。

門口的女人動靜并不大,但是十分奇異的,在她走進來的一瞬間,仿佛所有人都被驚擾了一般,齊齊轉頭瞧她的方向望去。

十幾雙眸子,個個眼含欲.望,意味不明。

這種隆重的注目禮,讓女人微微愣怔、遲疑了一瞬間,随即那張妖禍衆生的臉上綻開一個笑容,含着點點歉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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大方得體,又禮貌規矩。

讓那些意味不明的眼睛,在看到那抹動人的笑後,又增加了幾分晦澀不明的光點。

而對此一無所知的女人,在小助理的指引下入了座。

正端着紅酒站在傅清風身旁的副導演,尴尬的托着酒杯繼續:“傅總,我這人天生嘴笨,說了這麽多終歸一句話,十分感謝您對《志異》劇組的支持,剩下的都在酒裏,我幹了您随意。”

說完,副導演便将倒了滿滿一杯的高檔紅酒給灌了下去。

傅清風坐在主位上沒動,臉上半絲波瀾不興。

他靜靜看着對方将酒全都吞下去,這才放下手中的香煙,然後起身托着酒杯,和對面人手中空空如也的杯子輕撞了一下。

“叮”的一下,清脆又幹淨,好聽的緊。

他朝副導演颔首,嘴角明明沒有一絲笑意,卻讓人感覺他在微笑。

“吳導實在是太客氣了,貴劇組從演員到導演無不精良,成片後是否能拿下獎項傅某不清楚,但賺個盆滿缽滿還是可以的。鄙人不過是有幾個閑錢的商人罷了,能有機會分一杯羹,還得感謝你們肯給這個機會。”

說完,他将酒杯遞到嘴邊,輕輕抿了一口。

包間內适時響起雷霆般的掌聲,經久不息。

傅清風剛剛那番話将他們擡得高高的,三兩撥千金,一下子便将之前他給人留下的威壓散去,只留下風度翩翩的謙恭印象。

可這人明明前一秒還高高在上、氣場十足。

但喬小凝卻在看到這一幕時,不自覺的抿了抿唇,無聲感嘆:傅清風不愧是個狠角色,城府極深、手段高明,十分會玩弄人心。

果然,副導演聽完這番話後,臉上綻開的大大笑意,男人帶着點上臉的紅色,喜不自勝,如沐春風:“傅總太謙虛了,您實在是謬贊了,謬贊!我們劇組哪像您誇的那麽好啊!”

可這話說完,副導演卻笑容滿面、腳步虛浮的回了座位上。

然後拿着酒瓶給胡導斟滿了一杯,低聲對他說了些什麽。

胡導當即起身舉杯道:“大家都知道,傅總是弘興娛樂的負責人,而弘興娛樂在娛樂圈的地位就不用多說了。”

他帶着滿臉紅暈,繼續:“然而就在剛剛,傅總卻對咱們劇組給予了大大的肯定!所以為了這個,大家是不是該敬傅總一杯?”

這句話裏明明白白帶着傅清風的名字,衆人當然要給這個面子。

喬小凝雙手捧着酒杯,跟着大家一起站起來。

桌子很寬很大,娛樂圈又是個講究輩分的地方,像她這種沒有名氣的十八線,每次敬酒都要恭恭敬敬的挨個碰一圈,才有資格喝下那口酒。

于是身子單薄的女人,便艱難地伸着長長的胳膊和大家去碰杯,臉上帶着恭敬與謙卑。

就在她好容易碰完了半圈,正伸着胳膊要碰傅清風的酒杯時。

對方拿着酒杯的手卻不僅不肯伸長,甚至還向後撤了撤。

女人疑惑地擡起頭瞧他,眼中擠滿了疑惑和無措。

對面的男人卻似笑非笑睇着她,渾身上下都充滿了拒絕配合的意思。

喬小凝只好讪讪收回了胳膊,她站直身子,整個人在燈光的照耀下,白的奪目,雙眸含春帶水,色氣滿滿,像是一只夜行的狐妖。

女人端着杯子站在原處感覺着對面男人的注視,整個人都帶上兩分緊張。

她雙手無意識抓緊酒杯,那張布滿風情的臉上托着一抹讨好的笑:“傅總,怎麽了?”

這抹笑豔麗異常,像是整幅畫面都褪去顏色,只剩下那兩瓣梅花一般的唇鮮豔欲滴、任人采摘。

傅清風對上那雙含着風情卻又連連躲閃的眼睛,他那張沒有絲毫起伏的臉上,露出一點驚訝來:“原來喬小姐杯子裏面有酒啊,是傅某看錯了。”

衆人聞言立馬瞧向喬小凝的酒杯,只見那只透明的玻璃杯中覆着淺淺一層紅暈,不多不少,恰是正常品酒時的分量。

但就算是酒漿只覆了杯子的一層表皮,也跟看不出裏面有酒,相差甚遠。

衆人立即明白了傅清風話裏的意思,明白對方這是有心為難,都低下頭沉默着不敢說話。

只是望着那個慌亂不知如何是好的女人站在原地,孤立無援一般迷茫地睜着眼睛。

然後,一道輕輕小小的聲音響起,“有、有的……我酒量不太好,但又不好用旁的東西代替,所以杯子裏才添的少了些。”

聲音裏的彷徨和輕顫鑽進所有人的耳朵裏,明明純淨的不含任何雜質,所有人卻都從這句話中聽出了點別的意味。

就像是被喂下了一味讓人亢奮的藥,血液瞬間沸騰起來。

解釋完的女人以為這事就這麽完了,又伸着長長的胳膊将酒杯遞出去,小心翼翼的。

她想要跟主座上的男人碰杯,然而小小的身軀探過寬大的桌子,卻只能勉強伸過一半去。

剩下的一半要對方一同配合方可。

可主座上男人卻垂下眸子,似笑非笑的勾着唇角,然後将手中酒杯随意放在桌子上。

“喬小姐若是酒量不好,實在感到為難的話,就不要勉強自己了。”他的手沿着酒杯的杯口輕輕轉着圈,口中說着體諒的話,卻讓對面的女人像是被什麽狠狠勒住喉嚨一般,臉色瞬間慘白。

傅清風還在繼續:“無非一杯酒罷了,不喝也不差什麽。”

喬小凝對上對方的眼睛,微微張着唇,卻不知道該說些什麽,畢竟對方都已經把話說得這麽體貼入微,她還能再為自己辯駁什麽呢?

但這酒怎麽可能不喝,不喝就是下了他傅清風的面子,下了劇組的面子。

喬小凝哪裏有選擇,這酒她只能喝下去。

對面的女人似乎被傅清風投過去的眼神冰到,她立馬慌忙地低下頭,然後伸手去夠桌上的紅酒。

用鮮紅的酒漿完全填滿自己的酒杯之後,這才停下來。

再擡起頭時,女人托起一抹勉強的笑。

但她那張招搖過市的臉實在是不安分,所以喬小凝此刻即便是慘白着臉,笑起來仍然像是一只在夜間磨牙吮血的精怪。

妖孽又迷人。

女人露出八顆牙,用又輕又小的聲音違心道:“不勉強的,傅總,我敬您。”

她是真的笨,不光是腦子,連句話都不會說。

傅清風心中嗤笑一聲,心道,現在但凡是換個女人坐在這,聽見他的故意刁難,早就會用甜絲絲的話語來哄着、捧着他了。

甚至有些聰明的,都要端着酒杯、扭着腰身繞過酒桌來到他身邊,然後跪在他身邊将酒渡給他。

喂完還不忘兩頰潮紅的問一句:“傅總,味道怎麽樣,要再來一杯嗎?”

再看看喬小凝,離開他這麽久,毫無長進,長了那麽一張迷惑衆生的臉,卻只會白白浪費,然後幹巴巴地站在那說一句:傅總,我敬您。

她到底有沒有腦子,不會想想,想敬他傅清風酒的人那麽多,排着隊數都數不清,憑什麽他就非要舍給她面子,喝了她敬過來的這杯酒?

她是有哪裏特殊麽?

可主座上的人終究沒有再繼續為難下去,含着半點譏諷的神色,然後端起酒杯和她的碰在了一起。

“叮”的一聲脆響,端着酒杯的女人卻不知怎的,雙手一抖,酒杯中的紅色酒漿便滾落出來,順着白色的肌膚游走,将她弄髒。

所有人盯着那抹放肆游弋的暗紅和耀眼的白,呼吸一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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