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3章 娛樂大亨|十八線
狹小的化妝間內安靜的厲害, 白色玫瑰花在包裝紙內安靜開放,只有慘白的光從屋頂垂下來, 灑在每個人身上。
喬小凝被歧坪抓住,以為他是有什麽事要說, 便頓住腳步回頭瞧他,雙眸疑惑中還帶着未散去的瑟縮。
歧坪剛剛确定自己的心意, 卻看到心愛女人這幅膽寒的模樣, 一陣怒火和骁勇便沖進腦海, 他丢去心中的謹慎,也不再去想對方的身份。
他在女人疑惑不解的注視下,堅定開口:“傅總, 有什麽事情就這樣說吧,喬小凝畢竟是女藝人,和您靠的太近了會有閑話的。”
傅清風沒回頭瞧他, 聽了這話也沒有多餘的反應,只是用那副冷冰冰的聲音問他:“哦?會有什麽閑話?”
他這幅明知故問的模樣将歧坪氣的更厲害,本來的兩分火氣漲到五分,卻又還因為暫留一絲清明和理智, 所以勉強保持了點恭敬的意思。
“傅總在高位上呆的久了, 可能不太了解下面的人言可畏。可哪位女藝人若是和異性富商走的太近,會被人說成是為了上位不擇手段的。”
他的聲音清涼溫潤,是長期以來經過專門訓練的結果, 如流水一般, 十分好聽, 能給人帶去滋潤心田的效果。
然而被他握着手腕的女人聽了這話,望向他的視線卻露出點點為難和無措。
歧坪将對方這種情緒歸結為怕他這樣做會影響她的前途,于是為了穩定女人的心,他用力握了握她的手,無聲給她力量。
潛規則這種事情,如果喬小凝真的不想,傅清風這種地位的人也不會真的多計較,放她走了再找一個就是了。
他們這種人,對于一個長相不錯的女人,能有多執着可言?
而且,喬小凝不是弘興娛樂旗下的藝人,如今名氣又如日中天,星辰娛樂巴不得拿她當搖錢樹,希望她紅的越久越好呢。
所以在底氣這麽足的情況下,女人并不需要這麽畏懼對方。
歧坪能想到的東西,傅清風自然也想得到,但他坐在沙發上不動如山,只用一個寬厚的背影對着他們 ,就已經讓化妝間的兩人如臨大敵。
他面上沒有絲毫欺負,伸手撿起桌上那份喬小凝剛簽完的合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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看了一會兒,問:“《一腔熱血》?如果我沒記錯的話,這個節目你經紀人昨天提交的一份計劃報告中,就包含了這個綜藝節目?”
宏姐?歧坪被他問的一愣,滿眼警惕。
宏姐要做的事情他不太了解,因為宏姐從不需要他操心,他只要專心拍戲就好。但這個時候傅清風提起來對方,意味就很明顯了。
對方在吓唬他。
歧坪皺眉,他如今算是圈內的一線小生,演技、人氣全都具備,死忠粉成千上萬,是很多同齡人無法相比的,弘興要想犧牲他再培養一個出來,要花費的精力人力巨大,壓根就不值得。
為了一個女人,他不覺得傅清風會把自己如何。
沙發上的男人将手中的合同扔在桌上,然後起身,帶着一臉冷淡,緩緩走到兩人面前,直直望着那個面容出色的年輕人。
“歧坪,我記得之前酒桌上曾告訴過你…要多聽經紀人的話。”他伸手輕輕幫年輕人整理好衣領,只是輕微的一個動作,卻讓歧坪感覺到一股強大帶着不容反抗意味的男性荷爾蒙撲面而來。
讓他沒由來的瑟縮了下。
對面的男人視線寒寂,眼睛裏面仿佛是一片荒原,深邃而看不到邊際,讓人猜不透他內心的想法如何。
傅清風帶着冷意的唇角微動,像是宣判死刑一般咧開一個笑容,那抹笑裏帶着明晃晃的惋惜:“既然你總是學不會聽話,公司就為你換一個經紀人好了。”
歧坪輕輕皺起眉,不懂他什麽意思。
對面的男人在他疑惑的視線中開口:“還有,你剛剛說女藝人和異性富商走的太近會被說成是為了上位不擇手段,其實我倒覺得這個說法還可以變一變。”
“比如說,”他玩味地笑開,用那雙銳利不肯讓人喘氣的眸子瞥了旁邊的女人一眼,看着對方瑟縮的模樣,繼續看向對面的年輕人:“兩人婚訊在即,出雙入對、恩愛有加。你覺得這個标題如何?”
歧坪一愣,立即扭頭看向喬小凝,看着女人同樣染上明顯錯愕的臉,不确定道:“你們、你們……要結婚了?”
喬小凝被這突如其來的信息擊的腦子一片空白,然後輕輕晃着雙眸,勉強擠出一絲理智來,在歧坪的追問下輕輕搖頭。
喬小凝心中泛起一絲苦澀。
不是她,就算傅清風要結婚,對象也絕不可能是她。
歧坪望着女人否認的回答,一顆高高提起的心緩緩墜落,就在他終于松了一口氣的時候,一道冷冽又堅定的聲音傳到他的耳廓內。
“後天會派人去給歧先生送一封喜帖,希望到時候你能準時出席鄙人的婚禮。”
低着頭仍沒從剛剛巨大打擊中回過神來的女人,在話音落地的時候猛地擡頭望他,那雙眼睛裏含着震驚,過了一會兒震驚退散,變成了解不開的複雜情緒。
她在傅清風冷凝眼神的注視下,趕忙托起一抹笑來,壓抑着心慌和漫無邊際的苦澀,輕輕吐出兩個字:“恭喜。”
女人聲音一如以往的輕巧,說完那兩個字便垂下眸子不再瞧他,也不再言語,仿佛剛剛一瞬間表露出來的震驚不曾存在過一般。
傅清風望着模樣溫順、乖巧的女人,感受着自己心中微微失控的煩躁在身體內私下逃竄,像是一個得手的小偷,耀武揚威又躲躲閃閃。
歧坪聽了喬小凝的話語,既疑惑又覺得自己似乎抓到了什麽,從不敢置信中清醒過來,也跟着說了句:“恭喜傅總,您的婚禮我一定會前往的。”
傅清風沒有任何回應,只是沉默着将視線放在歧坪抓着喬小凝的手上,半晌,阖着雙眸開口:“歧先生還想抓着我未婚妻的手到什麽時候?”
話落,屋內二人,再次驚訝的擡眼瞧他。不同的是,喬小凝眼內比驚訝更多的是防備和警惕。
歧坪卻徹底傻了,被這來來回回的态度和一顆緊接着一顆的炸.彈搞得頭暈目眩,分不清楚事情的真相究竟是什麽。
他只是在男人不悅的注視下,被凍得打了個哆嗦,猛地将手中緊握的細膩松開,然後大腦一片空白地望着兩人相協而去。
……
車子逼仄的空間比化妝室還要小,喬小凝坐在後座,縮在一個角落裏望着窗外的風景,安靜的過分。
傅清風卻在看到兩人之間的空隙時,狠狠沉下了臉,他原本就不悅的心情,被能再塞下兩個人的距離搞得染上淤塞。
“過來。”
一道冷冷的命令突然傳到女人耳朵裏,那聲音裏充斥着的不滿讓喬小凝不安又無措,她強壓下腦子中的紛亂,然後在車內蔓延的壓抑氣氛中轉過頭,瞧向那個高大的身影。
她面露掙紮,在原地遲疑、躊躇了一會兒,然後沉默又聽話的湊到了男人身邊,将上身依靠進對方懷中。
看起來乖巧極了。
但不停顫抖的眼睫卻将對方的情緒輕易洩露。
傅清風盯着她,不懂對方究竟是那點不願意,他壓抑了許久的不甘與怒意終于開始反抗,一點一點從心底鑽了出來。
他阖着雙眸,姿勢慵懶,眼中的溫度卻低至零點,男人瞧着溫順的女人,輕輕發問:“你在不甘願些什麽?說出來讓我聽聽能不能幫到你,嗯?”
懷中的女人聞言沒說話,也沒反抗,只是靠在他懷中閉着眼睛沉默,然後任由長而濃密的睫毛被打濕,沁出一滴又一滴淚來,将他的外套浸泡。
傅清風看她哭的傷心又難過,壓抑的鼻子和嘴巴紅成一片,半是心疼半是覺得好笑,“他就那麽好,值得你為他翻來覆去的傷心?”
男人勾起一抹嘲諷笑意,恨她癡情,又偏偏愛極了她的癡情,索性讓她看清真相。
“你真的蠢得厲害,當初他在微博澄清關系将你撇開的時候,可沒顧忌半分情意。你如今為他傷心成這個樣子,就因為他今天跟你敘了兩句舊?”
喬小凝仍是不說話,只是墜下的淚珠漸漸連成線,噼裏啪啦往下掉,又大又燙人,在衣服上攤開一大片水漬。
“你以為當初你為什麽會被所有人讨厭,微博上透露的照片又是誰散播出去的?你能不能稍微動點腦子想想,一場風波涉及兩個人,怎麽他完好無損你卻遍體鱗傷?”
喬小凝輕輕扯住他的衣角,顫抖又哽咽,淚水不斷流淌,将她的面容打濕,“別說了……”
那些根本都不重要,她也不想聽。交往四年的戀人要陷她與泥沼,這個問題她想過無數遍,只是不願去相信。
她祈求一般,手緊緊攥着他的衣角,哽咽的聲音連不成句:“別說了。”這些…都不重要…都不重要。
傅清風看着她不争氣的模樣,怒火中燒,上位之後養了許多年不動聲色的面具再也戴不住,他咬牙切齒:“喬小凝,你能不能看清楚一點,到底誰才是對你好的那個,一個把你推向火坑,任人唾罵;一個免你水深火熱,将你高高托起、享盡贊美。哪個才是真正對你好的人?”
喬小凝被他質問的狠了,緩緩睜開眼睛,裏面暈開一片赤目的紅。
她委屈的厲害,那張臉上布滿水光,卻又帶着一點堅決和無畏。
“傅先生,你都要結婚了還和我這樣不明不白的牽扯下去,讓我對你感恩戴德、奉若神明,真的是将我高高托起、享盡贊美,真的是在對我好嗎?”
傅清風胸腔所有的怒意,因為這句話煙消雲散。
他伸手将人抱進自己懷中,強悍地摟住她,在她耳邊輕輕道:“我都要結婚了,還怎麽能和我的新娘不牽扯下去,你告訴我?嗯?”
喬小凝卻劇烈掙紮,想要掙開他的懷抱,“你說謊你說謊……都是騙我的……我們怎麽可能結婚,傅清風你騙我……你又騙我……嗚……你怎麽忍心再騙我,傅清風,你怎麽忍心再騙我。”
傅清風将人抱緊,一點也不給她逃脫的機會,堅定的望着前方,感受着懷裏人的委屈,輕聲安慰:“沒騙你,乖。”
一直都不曾騙過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