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3章 :禁足仨月

雲瓊是在雲卿探監的第二天中午從天牢出來的,被雲霄派來的人直接帶到鳳鳴殿,見滿朝文武、雲霄、淩親王,還有一些皇親國戚、宗親貴族。

總而言之,該來的不該來的全來了,熙熙攘攘擠滿大殿,分文武兩排站立,一眼看過去,這視覺沖擊力非一般的強大。

此刻她無比慶幸,昨日諸葛穎考慮周全,讓紫鳶送衣物和藥膏給她,現在身上的傷口已經沒那麽疼了,要不然被母皇看到,又要擔心。

背上的傷隐隐作痛,她蹙眉隐忍下來,走到大殿中央,跪地行禮,“兒臣給母皇請安。”

雲霄深深的看着她,眸底掠過心疼。

雲瓊被淩親王用私刑拷打審問的事,諸葛穎昨日已入宮向她禀報,得知時她怒不可遏,但淩親王是跟随她多年的老臣,對她忠心耿耿,又掌握十萬精兵,現在還動不得。

而且,雲霄也不信,淩親王會背叛自己,她只是下手重了些,用錯了方法。

只是可憐了瓊兒,要承受她不知輕重的鞭打,希望身上不會留疤才好。

思忖着,她并沒有讓雲瓊起身,而是身子慵懶後仰,強壓下對雲瓊的心疼,裝作不在意的用手支着臉頰,淡淡道,“雲瓊,前幾日朕吃了你做的藥膳便身體不适,經禦醫檢查是中毒,你有何要分辨的?”

“母皇,孩兒沒有!”雲瓊搖頭,望着雲霄壓抑了心疼的杏眼,重重磕下頭去,“母皇,孩兒是被冤枉的,請母皇明察。”

“你說你不曾下毒,何人可證?”淩親王上前一步,比雲霄年長幾歲的她渾身上下洋溢着成熟韻味,身穿绛紫色繡飛蟒雲裳,若非識得她的身份,走在大街上,誰也不會相信,這個看起來千嬌百媚的女子,竟是東雲掌控十萬精兵,一人之下萬人之上的淩親王。

她倨傲睨着雲瓊,不知道是有意還是無意,視線從雲卿臉上飄了過去,似乎在交換什麽訊息。

高座在龍椅上的雲霄眸色陡沉,一抹疑色和狠戾從眼底劃過。

希望不是她想的那樣,否則不管淩親王當年立下多大的功勞,她也絕不會輕饒。

在東雲,最忌諱的不是皇女奪嫡,而是當寵皇女和朝中權臣來往密切,謀劃什麽大逆不道之事。

而雲瓊和諸葛穎、羅錦相交,卻是因為她身為太女,對朝政不熟,女帝陛下才派這兩名文武之首在一旁輔佐、協助,想要她盡快上手,并無他意。

雲霄跟天下所有的皇帝一樣,心思敏感而多疑,見淩親王和雲卿似乎在交流什麽,她怎能不懷疑,兩人已經私底下達成協議,所以才有雲瓊數日的牢獄之災、私刑加身?

“當日本宮在廚房為父親熬煮藥膳時,紫鵑、紫鳶以及碧霄宮的幾位廚娘、宮女都在場,她們都能作證。”雲瓊高昂着下巴,傲骨铮铮的侃侃而談,“再者,身為監國太女,淩親王覺得,本宮有什麽動機對母皇、父親下毒,對兩位尚未成年的妹妹下毒?”

“誰知道你是不是想盡早登基?”淩親王一囧,頓了頓再次冷笑,“畢竟,天下僅容得下一個至尊之位,二皇女、三皇女近日來在朝堂上的表現也是可圈可點,雖然你已是太女,誰知會不會為了某個目地,而對親人下這麽狠的毒手?”

淩親王的耿直在朝中是出了名的,有什麽就會當即說出來,也曾跟雲霄在大殿上争得面紅耳赤,所以上至雲霄下至伺候的侍女,都習慣了她偶爾誇大卻很有道理的話。

這次,她的直言卻沒被衆人理解,諸葛穎看她一眼,從鼻子裏哼出不悅冷音;羅錦、柳靈交換了個眼神,前者微笑不變,後者蹙眉;其餘大臣吓得臉色發白,齊齊擡頭看女帝,見其神态自若,提到嗓子眼的心才漸漸放回腹中。

“目地?本宮已是監國太女,想要做什麽只是一句話的事,淩親王覺得,本宮心裏懷了多大的目地,才能下這麽狠的手,毒害母皇、父親以及兩位幼妹?”雲瓊酥胸起伏,嘴角勾起冷峭嘲諷,“而且,只要我想要的東西,只需要跟母皇撒個嬌,有正當的理由,母皇何曾讓我失望過?”

淩親王一愣,下意識擡頭看雲霄。

“淩親王不必懷疑,這是滿朝文武都知道的事實。”雲霄站起身來,也不藏着掖着了,大方承認自己對雲瓊的偏愛,“瓊兒是朕長女,還要她想要的,朕從來不曾駁過她的面子,更何況,瓊兒知進退、識大體,從來不曾跟朕提過過分要求,景和女帝寵愛長女,這是滿朝文武都知道的事。”

淩親王臉上現出窘迫,不好意思的垂下頭,沒有再逼問下去。

幾個大臣相互交換了幾個視線,哆嗦着提出疑點,雲瓊一一解答,有理有據的回答堵得幾人啞口無言,到最後,大殿上靜默得只剩下雲瓊空靈好聽的聲音。

雲霄居高立下,看着女兒神采飛揚、自信滿滿的樣子,心裏略微滿意,最後總結,“此案還有無數疑點,但朕和皇夫中毒是真,你炖煮的藥膳是罪惡之源,在沒查到真正的下毒兇手之前,你依然難辭其咎,禁足仨月,罰俸半年,在自己的府裏讀書思過吧。朕如此處罰,你可有異議?”

“兒臣……”沉吟了下,雲瓊磕頭,“并無異議。”

“如此,你去吧。”雲霄負手轉身,帶着內侍、宮女和夜莺,從鳳鳴殿的偏門徑直離開。

諸葛穎一個箭步到雲瓊跟前,一邊将她拉起,用手臂支撐她全身的重量,一邊壓低聲音,擔憂問,“殿下可還支持得住?”

“謝大将軍關心,我沒事。”雲瓊也壓低聲音,感激道,“等乳母身體好了,我一定登門拜謝。”

聯合大臣上書,包括将她禁足,都是諸葛穎、羅錦暗中幫忙,她很感激。

“這是臣的分內事,殿下不必道謝。”諸葛穎搖頭,扶着她往外走,“臣相信殿下,絕不會做出謀害父母的狠毒事情。”

“謝謝。”雲瓊聲音倏然哽咽,低垂着頭慢行,不讓她看到自己眼裏的熱淚。

我相信你!

簡簡單單的四個字,說出來,卻是那麽的難。

朝堂上的文武官員、皇親國戚近百人,真正不是因為她的身份相信她的,也就寥寥數人,面前的人,絕對是其中一個。

“殿下身上有傷,臣等先送您回府歇息。”身邊響起羅錦的聲音,接着手臂也被柳靈攙住,雲瓊眼裏熱熱的,心情激蕩,久久難以平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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