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1章 ☆、晉江獨發
“啊!救命啊!”瓊華一聲尖叫, 連滾帶爬地往外跑:“二殿下,二殿下救命啊!”
“你這是做什麽?”周玄吃了一驚, 伸手欲扶他。
“大殿下饒命, 大殿下饒命!”瓊華避開他, 推門跑出去:“救命啊, 二殿下救命!”
“姑娘這是怎麽了?”外面候着的嬷嬷們忙圍住了她。
“大殿下要殺我!”瓊華驚慌推她們, 一轉頭看到周玄跟了出來,噗通跪倒:“大殿下, 妾生是二殿下的人,死是二殿下的鬼, 就算大殿下殺了妾, 妾也不改心意!”說着又連連叩頭, 血染紅了一方青磚,讓人不忍直視。
“好伎倆, 好伎倆!”周玄悠然拊掌:“你還有什麽說的嗎?”
這粗人竟如此鎮定。瓊華心下驚疑, 面上卻愈發哀憐:“大殿下, 大殿下這是必欲置妾于死地麽?妾只求與二殿下見最後一面!”
“好啊。”周玄轉身朝屋裏喊:“阿青,出來吧。”
什麽?他這什麽意思?瓊華驚愕的目光中, 只見東牆上一副等身大小的玉石琉璃挂壁驟然挪開。後面黑漆漆的一個洞口,赫然站着周青和蘇鳳竹。
“都看到了吧?”周玄好奇地去打量這機關:原來這挂壁有一片黑色琉璃與衆不同, 人站在後面能看到屋子裏情形, 但在前面看卻只是黑漆漆一片。“啧啧,這機關暗道真是精巧。”周玄贊嘆不已:“媳婦兒,說起來今兒才知道原來這地界是你的。你怎不早說.......”
瓊華也明白了過來:這原就是蘇鳳竹的地方, 她和周玄串通好了設計自己!她先顧不得怨恨蘇鳳竹,忙撲向周青:“殿下,妾錯了,妾只是一時糊塗,妾只是想博得殿下更多憐憫,妾只是不想被趕走......”
周青推開她。“哥,我錯了,我不想娶她了。”說着,邁開大步,逃也似地跑了出去。
瓊華知道自己所有的謀劃皆落了空。她看着面前款款走出來的蘇鳳竹,恨不得把那張得意的臉撕碎。可是到底按捺住了,決然伏倒于蘇鳳竹腳下:“鳳竹姐姐,是妹妹行差做錯,妹妹再不敢了!求姐姐看在一家人的份上,看在我娘素來疼愛你的份上,不要不管妹妹,求你還讓妹妹去做醫女吧!”
以往只知道這瓊華是個心性堅韌的,倒沒想到堅韌到這種程度。“你有這心性,走正道定能有一個好前程,如何卻用在這歪心邪念上。”蘇鳳竹嘆息道:“事到如今,污蔑大殿下是怎樣的罪過,你只這麽輕飄飄三言兩語,就能抵過麽?我是沒這麽大臉的。”
便對周玄道:“請殿下處置。”
“我也不治你的罪。”周玄顯然都想好了,對瓊華道:“我只要你寫一篇服辯,把你對我弟弟,前前後後動的歪心思全寫出來,我就饒了你,從了你的意還讓你做醫女——寫的時候可別再想着耍心眼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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瓊華閉閉眼:“妾明白,妾這就寫。”
周玄滿意的點點頭,示意嬷嬷們:“把她帶去西院,找太醫給她包紮。”
嬷嬷們帶着瓊華離開了。
“服辯?那是民間犯了小偷小摸小罪的人,寫來承認罪過保證不再犯的東西吧?”蘇鳳竹對周玄道:“你怎想到讓她寫?真真高明。”
“你說了,污蔑我也是罪過啊。”周玄不在意地道。又問蘇鳳竹:“其實我倒也罷了,她之前那般辱罵你,你不生氣?”
“你信嗎?”蘇鳳竹反問他。
“自然不信。”周玄笑眯眯道。
“為什麽不信?”蘇鳳竹挑挑眉:“你可知道有句話,兼聽則明,偏信則暗。你外出打探下,所有人不都是那麽說我的麽。”
“咱倆一開始的時候我就說了,以前的事兒,你改了就好了。”周玄親一下她額頭:“咱們回去吧,剛喝了藥,該睡一覺的。”
周玄不說還好,一說蘇鳳竹還真覺着臉騰騰地燒,眼前的東西似乎都看不清了。許是這半晌勞心勞力,便讓這風寒加重了。
于是回了卧室蘇鳳竹便往床上鑽。“昨兒晚上你都沒睡,去書房睡會吧。別和我呆一塊兒,讓風寒過了你。”她道。
“不會的,大夫說了,這病不過人。”周玄說着脫了外衣,鑽進被窩裏,把她抱到懷裏:“我火力壯,給你發發汗。”
他身上的确好熱,四面八方籠罩着她,驅逐着風寒。可還是難受。好想再熱一點,讓阻礙這熱的最後一層薄薄布料也消失掉......啊,我這是在想什麽!蘇鳳竹咬住唇,緊緊握住手,把指甲往掌心裏掐。
豈料周玄竟看見了。他抓住她的手,強迫她伸開。一看細嫩的掌心幾乎掐破。“這麽難受嗎,嗯?”他焦急地問:“怎麽樣你會好受點呢?”
“沒事的沒事的。”蘇鳳竹轉身把頭埋他懷裏。
周玄輕輕拂拍這她的背,嘴裏慢慢哼唱出聲:“我家有個好寶寶,不哭不鬧好乖巧......”
蘇鳳竹一聽噗嗤大笑,捏拳捶他胸:“你當我是粉粉呢!”
“怎會,”周玄道:“你可比粉粉還嬌氣!”
“我哪兒有!”蘇鳳竹就勢掐他:“你是還沒見識過我的手段,等過後讓你見識見識,你就知道我的厲害了!”
“好好,我媳婦兒最厲害,天大地大我媳婦兒最大!”周玄還是一副哄人的口吻:“再怎麽厲害現下也得睡覺,快睡吧,睡起了病就好了,睡吧......小寶寶,好寶寶,睡着了......”
蘇鳳竹在他這沒腔走調的搖籃曲裏,還真睡着了。
在她睡着的時候離,新任的太醫院院使皇甫極拜上門來,把姑娘們領走了。而今日含冰宮中這一場風波,也長了翅膀,飛入各處貴人們的耳朵裏。
“咦!這蘇鳳竹,不僅會魅惑人,嫉妒争鬥上也是一把好手麽!”景泰帝見自己計謀落了空,又氣惱起來。
“奴才剛看見,二殿下在那昆侖池畔的小樹林裏,拿自己個兒拳頭砸樹呢,哎呀呀,看着好不讓人心疼。”吳用搖頭嘆息道。
“啥?他哥呢?不管他?在蘇鳳竹房裏?這就是美色迷心連兄弟都不要了!”景泰帝說着便往外走:“這自己個兒的兒子,還是得自己個兒疼!”
便一徑去了昆侖池。果然見樹林深處,周青嘭嘭嘭一拳接一拳把棵老樹打的亂搖晃,而他自己的手,已然血肉模糊了。
“哎呀呀,這手不是你的了怎地!”景泰帝忙走過去,一把把他二兒拉住。
“你是來看我笑話的?看夠了麽?”周青冷冷地道。
“沒錯,爹就是來看你笑話的,當真好笑,可把爹笑死了,啊哈哈哈哈!”景泰帝說着叉腰大笑。
“你!”周青給他爹這一笑,眼裏繃着的淚再繃不住了。他轉身又想跑。
“在爹面前鬧個笑話,哭一哭沒什麽。”而景泰帝眼疾手快抓住了他胳膊:“兒啊,經此一遭知道了吧,這世道多操蛋,你掏心掏肺地對人家好呢,人許拿着你那心肝兒當石頭使,往在乎你的人身上招呼。”
周青只覺着這話直說到自己心坎兒上。怏怏扭了頭,看着他爹。
“和這操蛋的世道較着勁兒來,多少辛苦的。所以就該順着來!”景泰又道:“搶在前邊,把別人的心肝掏出來,喂狗玩兒,多有趣的!啊,哈哈哈哈!”
周玄沉默着不說話,一雙眼睛裏的光亮了又滅,滅了又亮。
“我哥就不這樣。”終于他開口了:“我哥拿真心對人,人也沒有對他不好的。”
“所以你哥過的辛苦啊!”景泰帝摟住他肩,邊帶着他走邊道:“沒有爹,他現在還打光棍兒呢!就說他巴心巴肺拿着好的這蘇鳳竹,爹看着也不是個善茬!等着吧,遲早得露出狐貍尾巴來!先不管他了,爹帶你去個好地方!”
“什麽地方?”
“耍女......咳咳,不是,能教會你怎麽掏人心肝兒的地方!”
周玄到底昨夜未睡困頓了,摟着蘇鳳竹一睡睡到夜深。輕手輕腳離了蘇鳳竹,下了床。出了房間,往弟妹屋子裏去。
卻見男孩兒房間裏,阿橙紮手紮腳睡的香甜,阿青的被窩卻還疊的整整齊齊的。
周玄忙給阿橙蓋蓋被子,出來找了吳義:“阿青一直沒回來?”
“是,”吳義答道:“不過奴才打聽過了,青殿下在陛下身邊,陛下帶他出宮散心去了,到現在還沒見回來。”
“這當口還沒回來,能去什麽正經地方!”周玄勃然大怒。拔腿就往外走。各處宮門都已下鑰,如此一來驚動滿宮。
然無論欽安殿總管太監吳義,還是當值的禁軍統領,以及還在處理政務尚未離宮的範信芳,都為難地表示,并不知道景泰帝去了何處。
“你爹這微服出宮玩耍是常有的事兒。都是最好的侍衛跟着,不會有事。許天亮就回來了。”範信芳安慰他。
“他什麽德行我不知道?”周玄冷笑:“掏人心肝兒的地方,怕不掏的精盡人亡!求三叔幫忙,我必須得去找他!”
“這事兒不好鬧大,”範信芳一臉為難:“便三叔陪你去找吧。”
于是大半夜裏,倆人循着花街柳巷一家家找過去。一時半會兒如何找的到。
蘇鳳竹對于周玄的離開毫無察覺。第二天早上醒來,聽麗玉說起,她才知道了。
身上卻還難受的緊。風寒似乎沒分毫好轉,反倒加重了。蘇鳳竹只覺着眼前是天旋地轉,渾身是又熱又軟,站都站不起的感覺。
“奴婢再去請太醫。”麗玉看她這樣,忙去宣太醫。
“奇哉怪也,不知夫人昨日老夫走後,又進了些什麽?”一臉褶子的太醫問。
“并沒什麽,不過些小米粥,鹹菜絲兒。”麗玉答道。
“沒什麽相克的東西啊,怎會這樣。”太醫不解:“罷了,老夫再開個方子。只吃這藥,別的且什麽都別入口。煎藥的時候,仔細看着。”
麗玉應承了。一時太醫去了,又另有醫士把新配的藥送來。麗玉便到小廚房裏熬藥。
心中想着太醫的囑咐,麗玉眼睛眨也不眨地盯着藥罐。慢慢地,那蒸騰的水霧模糊了起來......麗玉用力眨眨眼,然還是無力地伏到到了地上......
最後的視線裏,似乎出現一個人影,很像是那來送藥的醫士......醫士,我這是怎麽了......麗玉的雙目無力地合上了。
周紫一早起來,便往廚房裏去。
迎面麗玉端着碗湯藥走了過來。“麗玉姑姑,嫂嫂的病好些了麽?”周紫問。
“回公主,沒有呢。”麗玉低着頭道:“夫人說了,請公主帶好小公主,千萬別去她那兒,免的過了兩位。”
“嗐,嫂嫂當真仔細。”周紫搖搖頭,與麗玉擦肩而過,進了廚房裏。“咦,哥哥沒在做早飯啊。”她看着空空蕩蕩的廚房,挽起了袖子:“也是,他得照顧嫂嫂。”
作者有話要說: 作者君發誓不虐,麽麽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