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4章 我沒有很丢臉吧
傅千星眼睛瞪得溜圓，有些懵逼的向柳眉看去，林塵染這個小姨的稱呼是非常不對勁的。
腦子裏散亂的記憶碎片又冒了出來，林塵染在直播裏懷念着他的母親，說那些小朋友會一聲聲喊着柳老師，柳老師。
柳老師，柳眉，小姨。
答案已經呼之欲出了，柳眉現在就相當于是莫遠山的老婆，莫鋒的後媽是林塵染的小姨。
這是什麽狗血關系！
不對，現在這個情況，柳眉是莫鋒的小姨才對。
又是一個恍惚，醫院裏他看着柳眉的側臉生出的那股熟悉感，他的目光飛快的在柳眉和莫鋒臉上轉了一圈。
原來，所有的一切早都有蛛絲馬跡的。
只是他沒察覺。
不，應該說這裏所有的人都沒有察覺到，誰能想到兩個孩子居然會被掉包，就算他們是同年同月同日生。
可是現在莫遠山明顯是不知道這件事情的，他的老婆也早已病故，林氏夫妻也亡故多年。
究竟為什麽會發生這種事情，好像注定要成為沒人知曉的秘密。
在莫遠山的吩咐下，李管家取了莫鋒和林塵染的頭發，莫鋒沒有反抗，他沒有任何的反應。
林塵染有些懵，不知道發生了什麽，可看誰都沒有向他解釋的打算，就連柳眉都避開了他的目光。
他悶聲走到沙發一角坐了下去。
氣氛壓抑到連呼吸都變得沉重，林塵染微垂着頭，目光陰冷的盯着傅千星和莫鋒兩人緊握的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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半眯縫着眼的莫遠山把林塵染的表情看了個清楚，心裏止不住的嘆氣，現在想想就算莫鋒在聯姻這件事情上不服從他，但怎麽也比林塵染強，強太多！
柳眉的目光總是時不時的掃在莫鋒身上，一向情緒不怎麽外露的人難得的有些亂了陣腳。
如果莫鋒真的是姐姐的兒子，那一切的一切就都不一樣了。
滿屋子的人，或許只有莫鋒是什麽都沒有想的。
時間一分一秒的過去，懸在腦袋上的鍘刀滞澀的一點點往下落着，是對心裏上的究極折磨。
天黑的時候，李管家回來了。
傅千星清楚的感受到莫鋒抖了一下，雖然莫鋒并沒有擡頭，他拍了拍莫鋒的手背。
其他人都向李管家看了過去，李管家喘着粗氣，看得出來他有多着急，把手裏的東西遞給了莫遠山。
傅千星基本是不抱什麽希望的，但他卻渴望奇跡。
莫遠山拿着手裏的“判決書”，打開之前又在莫鋒和林塵染身上掃了一遍。
林塵染也跟着緊張起來，雖然不知道那是什麽。
莫遠山的動作很慢，但真相還是到了揭開的時刻，他的手抖了一下，拿着東西按到了椅子把手上，只能看出情緒有些激動，但分不清是好還是壞。
柳眉身體前傾，目光跟着他的動作往下低，落到了血緣鑒定書上。
經鑒定：莫遠山先生與林塵染先生為親子關系。
莫鋒先生與這兩位先生沒有血緣關系。
柳眉整個人像是洩了氣一樣，癱坐了回去。
傅千星握着莫鋒的手不自覺的更緊了，他從來沒這麽害怕過，他害怕莫鋒無法接受這個事情，害怕這件事情帶給莫鋒的傷害，他害怕自己保護不了莫鋒，什麽都做不到。
莫遠山足足過了五分鐘之後才開口。
但是他沒對莫鋒說也沒對林塵染說，而是直接問的柳眉，“這件事你知道嗎？”
柳眉搖了搖頭，也是一副受到了沖擊的樣子。
莫遠山沒有再問，目光再次從莫鋒和林塵染身上掃過，他也不知道自己現在是什麽心情。
既憤怒又心痛。
對莫鋒憤怒，憤怒對方這麽多年占了他親生兒子的位置，結果他的親生兒子成為了一個廢物。
心痛，心痛自己這麽多年的心血全都白費！全都白費！
他重重拍了下椅子把手。
“你不是我的兒子。”
這一句話說出來，所有的一切就都變了。
莫遠山的不甘心，憤怒，失望，心痛所有複雜的情緒都融在了這一句話裏。
林塵染震驚的站了起來，不可置信的看着莫鋒又看向莫遠山，“莫叔，您這話是什麽意思？”
莫遠山轉眼向他看去，雖然不成材，但這才是他的親生兒子，“你才是我的兒子。”
林塵染更懵了，眼睛狂眨了好幾下，尴尬又慌亂的笑了一下，“莫叔，您這是開什麽玩笑。”
突然，莫鋒站了起來。
所有人都向他看了過去，這還是他第一次有動作，傅千星緊張的跟着他站了起來。
莫鋒把一直低着的頭擡了起來，看着莫遠山，他曾經的父親，在這一刻他突然想起葉晨的話了，如果莫氏集團不是你的，你這些年受的這些罪該怎麽補償！
他現在想的不是莫氏集團，想的是他從小到大遭受的那些，結果他們根本不是自己的親生父母！
莫鋒終于知道什麽叫做笑話了。
他的人生就是個笑話。
曾經的父子倆對視着，彼此的目光都複雜到無法解讀，莫鋒的嘴巴嚅動了兩下最後什麽都沒說出來，只是向莫遠山鞠了一躬。
莫遠山緊繃着臉，他養大的兒子他當然知道他是什麽性格。
莫鋒起身轉身，看向傅千星。
他的世界只剩下他了，反手握住了那一直和他相握的手，什麽都沒說，傅千星紅着眼眶，兩個人一齊向外走去。
至少，至少他們還有彼此。
“小鋒。”
“鋒哥！”
柳眉和林塵染一同開口，莫鋒不是莫遠山的兒子但卻成了柳眉的外甥，可兩個人這些年來尴尬的關系根本無法再改變，緩和。
或者說，壓根沒這個必要。
就像現在柳眉叫住了他，卻不知道自己該說什麽。
林塵染就沒那麽複雜的心思了，他直接喊了出來，“鋒哥，莫氏集團永遠是你的，我不會和你搶，莫叔也永遠是你的父親，我不會和你搶，所有的一切你想要我都給你，你留下，別跟他走，留下好嘛。”
莫遠山氣的差點背過氣去。
這居然是他的兒子！
傅千星在這一刻甚至覺得，如果莫鋒留下來，自己也不會怪他。
可是莫鋒沒有，他甚至都沒回一下頭，走的堅決。
“鋒哥！”
林塵染的喊聲在身後追趕着，直到被莫遠山吼了一嗓子，歸于安靜。
兩個人走出了莫家，莫鋒停了下來，轉過身看了眼，他曾經一心逃離的地方，最後居然是以這種方式失去。
“千星，我沒有表現的很丢臉吧。”
莫鋒第一次開口，聲音沙啞着，混着寒風，格外蕭瑟。
傅千星擠出了一個比哭還難受的笑，揉了下他的腦袋，“沒有，非常帥氣。”
兩個人牽着手一步步走遠。
莫鋒說了很多事情，他小時候的事情，他從沒對任何人說過的事情。
傅千星一路默默的聽着，默默的掉着眼淚。
他的童年很慘，因為窮很慘，因為沒有父母很慘。
莫鋒的童年也很慘，被罵的很慘，被揍的很慘，父母不愛他很慘。
兩個人坐在公交車上在這個城市繞了一圈又一圈，莫鋒瞧着窗外，“我從出生就在這個城市，可卻從來沒有心思仔細的看過這個城市。”
傅千星：“我們可以制定一個旅游計劃。”
莫鋒向他看去，“你想旅游？”
傅千星笑了笑，“嗯，城市旅游計劃，比如這周去這個胡同，下周去那個公園，一星期三次，很快我們就能把這個城市看全。”
莫鋒也笑了下，“好主意。”
兩個人回到了家，傅千星洗漱完後在房間裏坐了會兒，起身去到了莫鋒的房間。
他沒有開燈，面對着陽臺坐在床上，月光照着他落寞孤單的背影。
他走了過去，爬上了床，莫鋒的頭微微偏了一下。
傅千星來到他身後，半跪着，伸手把人抱住。
莫鋒擡起手按在他的手上，兩個人都沒有說話。
那晚傅千星沒有回自己房間，兩個人什麽都沒有做，莫鋒甚至沒有扒傅千星的衣服，兩個人只是擁抱着睡了一覺。
相比他倆這邊的安靜。
莫家就非常的不安靜了。
林塵染非常快速的就接受了這個事實，并且利用這件事情去說服莫遠山，當初他是林餘晖的兒子莫遠山不同意。
但是這次不一樣，因為他不是莫鋒，他支撐不起莫遠山的公司。
“你的公司我不可能撐起來的，只有這一個辦法，留下莫鋒，或者說我只要莫鋒！你一定有辦法的，你養了他這麽多年，鋒哥是個心軟的人，就算是為了你，他一定會妥協的！”
莫遠山最擔心的事情就是這個，他本來還指望或許林塵染能夠改變，自己也還能堅持一些年，總是能把他帶出來的。
可是看他這瘋狂的樣子，他不在乎自己的父母是誰，更不會在乎他的莫氏集團，他就只在乎莫鋒！
“混賬！混賬！”
一拐杖掄了出去，父子倆相認第一天就上演了這麽一出。
林塵染捂着被打的手臂，“我只要莫鋒。”
就像是最後通牒一樣，說完就離開了。
莫遠山氣的跌坐了回去，怎麽會發生這種事情，到底是為什麽！
“我去看看塵染。”柳眉追了出去。
“塵染，站住。”
林塵染回頭向她看去，往房子裏看了看，兩步湊到柳眉身邊，壓低聲音，“小姨，你和莫叔說說，他這次動搖了，這次一定可以成功的。”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