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章
王蕪家離這不遠，步行四五分鐘就到，所以先送了周怡上公車她才回去，這一次互留了聯系方式。
夜裏互相發短信表示平安到家，這一天就這樣揭過去。
第二天上午她拿着手機看着那個號碼，好久才發了條短信過去。
"什麽時候回學校看看？"
"好啊，學校擴建，你應該還不知道吧，可能還會碰到老同學和老師，記得初二的班主任嗎，他現在瘦了很 多，聽說是得了肺癌，我們也去看看他，"
王蕪臉上笑容一僵，按了幾個字發過去，胡亂應付過去，就放下了手機。
"過兩天就去"
手機嗡嗡，王蕪看着手機一會，才把手機拿來劃開。
"随時奉陪"
她固然是不喜歡那個老師，可都過去這麽久了，什麽都得淡了，何況她當時也真是太幼稚了。
下午收拾了下去學校，現在的小孩壓力太大，書包鼓鼓囊囊提都提不動，就跟背着一書包磚頭一樣。
她不免也會想如果她哪天為人母會怎麽，只是想到最後還是決定不要孩子好了，沒有兩全其美的方法。
她給一個小女孩講了她英語試卷上幾處錯處後，忽然想去上廁所，讓他們也休息一下才出教室，從洗手間回來走在走廊上，和一個她絕對猜不到會在這出現的人不期而遇。
周怡似乎正從她那間教室出來，看到王蕪笑了笑朝她走來，"我看了新招老師的資料，看到有你就來看看"
"你，你也是這裏的老師？"王蕪結結巴巴問，昨天才見過，上午才互通短信，現在又在這見到真人，沒人知道她心裏有多震驚，還有種潸然淚下的沖動，她以為她們的聯系就只有六年前的回憶，和那座聽說已經改建了的學校。
"也可以這麽說"周怡皺眉不無擔憂地看着她，"你，怎麽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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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沒事"她現在眼眶泛紅，這話沒有一點說服力，更何況說話聲音都變了，不過周怡沒再追着問。
"還有四十分鐘下課，那時候我再來找你，你先回去"
"嗯"王蕪低着頭，帶着鼻音應了聲，周怡不自禁笑了出聲，嘆道，"真是越活越過去了"
王蕪心裏別扭得很，一副不想再和她說話的樣子，低着頭直接從她身邊走過回了教室。
下課後，小孩子們背着包往外跑，學校下面就是一個十字路口，交通事故高頻區，小孩子們推推攘攘的過馬路又不小心。
還有一個小女孩留到最後走到王蕪跟前，"老師我怕過馬路"
王蕪牽着小女孩的手帶她出去，在走廊外看到周怡和另一個老師站在一起聊天。
"我帶她去坐公車"
周怡看了小女孩一眼，"好，我等你"
送小女孩上了公車，王蕪再回來，樓道裏差不多都空了，還有幾個老師在鎖教室門，周怡站在三樓的樓道口等她。
"要幹嘛？"王蕪撇嘴。
"走，上去我住四樓，"周怡笑了笑。
"你為什麽住在這？不是外地人學校才提供住處，"跟着周怡往上去她忍不住問道，問完忽然想到周怡已經被趕出家門，立刻大氣都不敢出。
周怡語氣倒是沒什麽變化，"住這裏方便，而且四樓有一套房是我個人的"
"我靠！"王蕪捂嘴，可還是忍不住吐槽，"你是說你是已經有房的人了，而我還是個靠我爸媽養着的廢物！"
到了四樓，周怡拿出鑰匙開門，回頭看王蕪指着自己，瞪大眼看着她，笑道，"別這麽說自己"
"跟你比我就是廢物"她跟着過去，小聲道，看到房子裏面的光景表情更是糾結，回頭看着周怡幽幽道，"深藏不露啊，土豪"
周怡也跟她後面走進房，從鞋櫃裏拿了雙十分賣萌的涼拖給她，笑着應和她，"我大腿給你抱"
王蕪來不及吐槽，對面房間門忽然開了，好幾個女生從裏面出來，看到這邊的兩人，"怡姐"
這叫的是周怡？王蕪看着身邊這位，見她微笑着應，"出去玩？"
"嗯，這裏小吃出名，來一趟不吃個遍對不住自己"
"注意安全，可別走丢了"
"沒事，等會元楠也會來，他是本地人總不至于帶丟我們，怡姐要不要一起？"
周怡看了眼裏面的王蕪，"有客人"王蕪也和她們打了聲招呼。
"噢，那我們就先走啦！"說着一呼擁叽叽喳喳下了樓。
她們進了房裏，周怡進廚房搗鼓了會，王蕪一點也不拘謹跟自己家一樣，在她房裏四處走走看看。
這棟房旁邊就是檢察院，對面有座小學，再往邊上兩百米遠還有座幼兒園，樓下又是公車站，房價肯定不便宜。
第一層是一個家具城，第二三層是學校，第四層一戶戶主是她旁邊這位土豪，另一戶似乎也屬于學校，專供外地老師住宿，上面還有兩層。
"剛那幾個女生也是學校老師？"王蕪抱着一個軟軟的抱枕站在陽臺看着下面的車水馬龍揚聲問。
"嗯，外地來的和你一樣暑假工，都是大學生"
王蕪走回來坐在電視前，找到遙控開了電視，"那她們也不見得比你小，幹嘛都叫你姐，都把你叫老了"
聽到周怡只是笑了兩聲，王蕪不滿意了繼續說，"現在的大學生啊跟小學生搶着過兒童節，喝哇哈哈，被小學生叫阿姨還不樂意了，拍照就是嘟嘴瞪眼剪刀手，就會裝嫩"
"難道你不是"周怡端着兩杯紅色飲料出來，笑着調侃，王蕪立刻跳腳了，"事實是，我都是個成年人了，我才不會自欺欺人，有什麽意思"
"好好好"周怡把飲料遞給她，在她身邊坐下，"每個人都有不同的生活态度，你不理解別人，別人可能也在腹诽你呢"
"我知道，只是她們把你叫老了"王蕪拿着吸管戳了戳玻璃杯裏的飲料，顏色豔麗得有些奇怪，聞着味清冽香甜像果汁又像碳酸飲料，"這是什麽？"
"你喝了就知道了"
王蕪懷疑的看了她一眼，周怡捏着吸管喝了口，笑得像個狐貍，狡黠更是勾人，王蕪微微一愣，也就着吸管吸了口。
"你這麽漂亮怎麽就……"她不知不覺就說出了口，猛地再看周怡，她臉上的笑容淡了許多。
"我"王蕪看着玻璃杯裏的液體，努力轉移話題，"這個真好喝到底是什麽？"
周怡很給面子的笑了笑，"鮮榨檸檬火龍果汁加紅酒"
"不愧是土豪啊，真講究"王蕪誇張的笑着說道。
周怡跟着笑了笑。
這套房她大概估算了下，可能有一百五六平米，雖然他們這就是個二線城市，這個地段也不可能便宜。
至少不是一個二十出頭被趕出家門的女孩子能負擔得起的。
坐在地毯靠着沙發看着電視一邊喝着飲料一邊聊天，她們天南地北的聊，屁股坐疼了就把抱枕墊在下面，飲料一杯一杯的續，她覺得她似乎有些醉了。
"你有對象了嗎？"
"沒，沒有"王蕪拿着冰涼的玻璃杯貼着臉，給發燙的臉降降溫，腦子暈暈呼呼一不小心就大舌頭了，"喇啥，呃，那個你是中了彩票嗎？這麽一套大房子，你腫，怎麽買得起啊……"
說完腦袋往一邊一歪，周怡兩手撐着地探身過來，拍了拍她的臉，"睡着了？嗯？真睡着了"
盯着這張白白嫩嫩的臉看，當年這張臉要比如今的大一個型號，白白軟軟的捏着真舒服，她忍不住捏了捏，手感不一樣了，可還是這個人，她似乎也有些醉了。
拇指在她水潤潤的紅唇上按了按，幾乎沒有多少猶豫，閉着眼湊過去偏着頭把自己的唇瓣壓在上面，就這個姿勢持續了段時間。
她自己都不知道如今這有何意義，只是遺憾啊。
周怡随手從沙發上拿了條薄被蓋在王蕪身上，往後一靠，抓着王蕪一只手，緊緊的握住，黑暗中電視裏的光影細碎映在她們身上。
"你想知道，我就告訴你"
"我初三那年就辍學了，因為那一年我被我爸媽關在家裏整整一年，把我趕出來那會，你可能正考上了一所好高中"說到這她還笑了笑，頓了頓繼續說。
"我一個姨娘可憐我，就是跟我媽翻臉也要收留我，那時候她才剛開辦這個學校，規模也沒如今這麽大，我那時候太小什麽都做不了，又不願意被人養着，就和她一起打理這個學校"
"不想再依賴誰，你知道嗎？"周怡扭頭看了王蕪一眼，"這樣，當我做一些決定時阻力也會小很多"
"姨娘和姨夫離婚那一年，這個學校差不多都是我在管，之後她沒有心力操持這些，我一管就管到現在，這個學校我和她三七分，"
“她三我七，說來現在的我也真是你口中的土豪……”說着她輕輕笑了起來，聲音低低不知道是什麽時候才停。
夜深了，外面街道好久才會有一聲汽車鳴笛聲，中間這段時間對門的女孩也都回來了，吵吵鬧鬧那麽一小會又回歸平靜，不知隔了多久周怡似乎是嘆了一聲。
"有時也會覺得辛苦，可是為了那麽一絲的希望也會覺得是值得的"
又隔了許久，周怡爬起來，被她一直緊緊握着的手正要送來，對方這時似乎動了動，她擡眼一看王蕪已經擡起頭睜着一雙霧蒙蒙雙眼迷茫看着她，口齒含糊問，"周怡你親我做什麽？"
她雙目一睜，這一瞬間她的心跳似乎都靜止了。
作者有話要說： 囧得不要不要的。。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