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章
第八章
蘇聿被他哥逼的一劍都出不了只能滿場亂竄,一時間頭發散亂衣衫褴褛,好不狼狽!
白道看的竊笑不已也就罷了,魔教衆居然不嫌丢人,也看你追我趕看的津津有味。
“我賭蘇聿5招內被刺中。”褐夕堂主搖頭晃腦的說。
紫極堂主本來面帶冷笑,現下卻面色嚴肅的搖了搖頭,“不,至少還有10招。”而且不是因為躲不開對方的招數,而是因為以蘇聿此時內力不濟,最多再撐10招。
他看了淩漠寒一眼,沒從對方平靜無波的表情中看出個所以然來。
教主會不會保他?
這一耽擱,三招已過。
蘇聿也自知将要力竭,他看吳道明,青衣長劍,面色肅冷,這是世上對他最好的大哥。
他忽然想起不知幾時在何處看過的一句話,習武之人,死在別人劍下,是死得其所的事。
不是他不拼,他難道還能拼着殺死他哥不成?
蘇聿這麽一想,反而放開了,索性反手将劍一擲插入地上,向後撤步讓過一招。
吳道明這一劍使得化虛淩空,前半式虛晃,而後直取咽喉。蘇聿知他虛晃,仍然很配合的往旁邊去躲。誰知道吳道明交上手後見他對吳家劍法有所了解,便不再拘泥于劍式,這一下卻是成了實招,讓蘇聿陰差陽錯給躲了過去。
然而有一沒有二。
下一招雨後初晴,直取前心。
吳道明的劍,穩準狠,他微微眯眼,知道這次該是中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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然而就在劍尖即将刺入的一剎那,吳道明卻覺得有一股外力忽的推了劍身一下,劍尖一抖,滑了幾寸,刺啦一聲斜刺入蘇聿的前胸,再從後胸穿出。
“……”
蘇聿直直的站在場中央,深深吸了口氣。
“……”
吳道明沒有收劍,他瞪着蘇聿,蘇聿也看着他,倆人一時大眼瞪小眼。
“……道華跟我說,他很想你。”最終還是蘇聿先開的口。
他也不知道自己該說什麽,只覺得頭暈缺氧,思路慢慢混亂下來。
眼前自家大哥的身影慢慢變的模糊,原本冷厲的面容也似乎慢慢柔和,越來越像很久以前,在少年記憶中,對方寵溺溫柔的模樣。
一句話在嘴邊繞了又繞,蘇聿用僅存的理智将這句話混着鮮血咽下去。
大哥,我很想你。
吳道明緩緩抽出配劍,血少了阻塞,噴灑而出,染紅視野。
他看着這個美貌的青年軟塌塌的倒下去,阖上眼,不知道為什麽,對方最後迷蒙的目光,卻讓他心頭一跳。
他仿佛看到很久以前,自己記憶中的少年,依戀的目光。
吳道明有點恍惚。
他害死了道華,但是就算他死了,道華也不會活過來了。
他向後退了一步。
忽而,眼前黑影一閃。魔教那方,原本坐在正當中的黑衣人忽的從高臺上躍下,幾乎一眨眼就到了吳道明眼前。
吳道明神思不屬,吳有欲卻一直看着臺上的情況。此刻見自己他有危險,立時就搶身上去,一掌對着淩漠寒拍出。
他一掌用了八分的內力,淩漠寒卻避而就輕,伸指在他手腕一點,輕飄飄卸去對方五分力道。他随後變指為掌接了吳有欲的下一招,右手撈起倒在地上的蘇聿,卻是借力急退。
至蘇聿插在地上的巧笑劍邊,淩漠寒側身收掌拔劍,一些列動作速度極快。
五指搭上劍柄,劍起,只聞天地間一聲長嘯。
山風驟烈,吹起他黑袍黑發,下一秒,萬籁俱寂。
這一下與蘇聿剛剛迎戰南宮北時極像,但淩漠寒此時的氣勢,遠非蘇聿能比。
然而,誰都沒料到,他的下一個動作,卻是歸劍入鞘。
“……”吳有欲也有些反應不過來。
“你可還有內力?”淩漠寒擡眼,直視對方。
“……”吳有欲心頭一跳。
他剛剛就覺得對方躲開的太過輕易,聽見對方的問話運功一查,沒想到原本一身的內力不知何時竟去了七七八八,不禁暗道一聲不好。
淩漠寒環視四周,被他看了的人,修為低的都打了個哆嗦,修為高一些的也心裏一突,心道這魔頭功力頗深,不可小觑。然而在他眼神的暗示下,大部分人都下意識的去探自己的內力,而後,面上都露出驚惶的神色。
“本教左護法淮水已于暗中抵達。”淩漠寒漠然道,“各位中的是笑花紅。早死晚死只看功力深淺,然三日內若無解藥必暴斃而亡。”
這一句話便讓白道盟炸開了鍋。
笑花紅是江湖有名的毒藥,但是傳聞只在西域出産,中原武林很少有人能得到此毒藥。
許多人對淩漠寒的說法将信将疑,魔教教主卻不想解釋。他點住蘇聿幾處大穴止血,徑自回到魔教陣營。
蘇聿年紀尚只有十八,還未弱冠,已經抽長開的身軀帶着少年的印記,毫無力道的靠在淩漠寒身上,似乎極為依賴。他的頭歪斜着,嘴角淌血,臉色煞白,安靜的閉着眼,睫毛黑而長。
這人長的确實美,受傷昏迷後更顯得柔弱可憐。
然而他在八方臺上的表現,與之前淩漠寒對蘇聿的印象大相徑庭。
以前的蘇聿,柔美,卻空有其表。
淩漠寒抽曱出一絲內力進入他體內探查,不禁皺了下眉。
他不管白道,白道自己倒已經亂成一團。有的人主張淩漠寒虛張聲勢,有的人卻覺得保守起見,應該相信魔教的說法。
他們正亂着,忽然又聽聞隊伍後方喊殺聲皺起。回身觀瞧,只見山林下殺上來一隊穿青藍布衣的人馬,最前面有人挑了青色令旗,上面寫了一個大大的淮字。
左護法淮水的人馬居然到了!
這是所有在場魔教成員心裏的想法。
而白道那邊,衆人面色更加不好。
淩漠寒掃視他們一眼,漠然道,“如果你們此時退下山。解藥自當奉與。”
“……”白道人面面相觑。
就在大家拿不定主意時,南劍門中,受傷的南宮北卻喘着氣向前走了一步,問道,“不知,我南劍門三位師兄弟……”
“如果你們此時退下山,自當完好無損的還與你們。”
南宮北看了身邊的師兄一眼,見師兄點了點頭,便朝淩漠寒一拱手,“能否現在就讓我們師兄弟見面……”
淩漠寒擡眼看他,“你的要求,不覺太過麽?”
“……”南宮北被他看到寒毛直豎,但是仍然堅持站在那兒沒後退一步。
淩漠寒目光微凝,直到南宮北覺得自己都快站不住了,才轉開視線。
“也罷。”他對身旁的紫極堂主說,“把他們帶上來。”
不一會兒,紫極堂主帶着三個面色憔悴披頭散發卻還四肢健全的男子上來。南宮北見到他幾位師兄弟平安,也顧不得魔教會有什麽反應,趕緊迎出去扶着人帶回己方陣營。
他将人帶回來後,長出了一口氣,又對魔教方一拱手。
“既然教主高擡貴手,南劍門此次便先退下。”他不顧吳道明等人難看的臉色,繼續說道,“望教主也能信守承諾,将解藥交予我們。”
淩漠寒不耐的皺了下眉,“我從不食言。”
南劍門的人徑自下山,那些後來上山的魔教衆人也沒攔。這舉動就好像一個信號,下一個選擇撤走的是栖琴閣。栖琴閣現任閣主便是剛剛提出相信魔教之言的人,既然有人已經先走一步,如果有膽小怕事的帽子扣也扣不到他們頭上了,栖琴閣自然也趕緊下山了。
有一就有二,有二就有三。吳家是最後一個。
“你們不走,是想死在我教總壇之上?”紫極堂主冷笑,“不好意思,我們尚不想費事打理各位的屍首。”
吳有欲被氣的臉色一白,吳道明卻搶在他前面說話了。
“不知各位,能否将道華的屍首……”
他的話在淩漠寒的視線中消音。
“吳道華。”魔教教主冷冷道,“他既已是魔教中人,便要葬于教中。”
吳道明還想再說,卻被吳有欲一拽,拽回了己方陣營當中。
吳有欲心中有氣,百密一疏,本來是想在圍攻魔教時留下個好名聲,不想偷雞不成蝕把米。早知道當初還不如不顧三七二十一直接攻山。
他又不甘又失望,卻知道現在除了退下也沒有其他的辦法。難道他們幾十個人還要像不會武藝的人一樣掄刀使劍的亂打一番不成?
魔教衆人也知道他的想法,紛紛好整以暇的坐在那兒,似乎一點也不着急。
這一群人裏,卻是淩漠寒最不耐煩。
他懷裏還抱着蘇聿,已覺對方的呼吸越來越弱,斷斷續續間聽着讓人揪心。教曱主心情不佳,抱着人長身立起。
吳有欲心裏咯噔一下,警惕看向他,淩漠寒連看也不看他一眼,拂袖而去。
“……”
“再不走。”,紫極堂主伸手指了指就站在他們身後的魔教中人,笑道,“我可下令殺了,嗯?”
朱雀峰後,青龍峰。
兩峰之間,細鎖相連。
淩漠寒抱着蘇聿,輕如鴻毛,只像輕風拂過,便抱着人過了長長的鎖鏈。
青龍峰上人還不少。
四日前事變,白道攻山,六名堂主兩死四傷。剩下的兩個完好的,卻在前日黃昏與白道定下比試後,被淩漠寒命令立刻帶着一番教衆從此去往青龍峰,如果魔教主壇守不住,至少這還是一條退路。
連接青龍峰與朱雀峰的細鎖原本有十條,而今剩下的九條皆被砍斷,只留下這一條當做今日仍留守總壇之人的退路。
淩漠寒一到青龍峰,消息立刻傳到另外兩名堂主耳朵裏。然而他卻沒和這些人解釋此時的情況,徑直走向青龍峰素華長老居處。
素華長老是教中四大長老之一,毒醫兩道精通。他本就住在青龍峰,現在自家小院內外躺滿了受傷的教衆,素華長老翻翻這個看看那個,那架勢一點也不像看病,比較像在菜市場挑菜。
淩漠寒抱着蘇聿推門而入,把挑菜的素華長老吓了一跳。
他對這位年輕的教主,雖然有時也調笑一二,但卻是十分尊敬的。
但是等到他看到教曱主懷裏的人,素華長老不禁一挑眉。
淩漠寒不看他臉上有點詭異的表情,也不和他廢話,小心翼翼的将蘇聿放置,床上,皺眉,冷冷道,“救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