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2章
曼柔往前上了一步,表情有些緊張。她倒不是緊張南宮墨與淩漠寒打起來,而是若是他們兩人打起來,吃虧的一定是南宮墨。
南宮墨又看向蘇聿,說道,"副門主行事必有他的原因。"
"......"
"四日前,是不是你救的我?"
蘇聿愣了一下,猶豫道,"如果你指的是将你帶去了卓州......是我。"
南宮墨點了點頭,"我知道了。"
"......?"
南宮墨微皺了眉,向三人彎腰行禮道,"抱歉,本是我南劍門門中之事卻連累各位,但此中緣由,恕我不能解釋。"
曼柔聽了他的話神色有些奇異,忍了半天才将想問的話咽下去,轉而說道,"南宮兄的屍身......"
"幸而天氣也不太炎熱,我讓人将他帶回門內安葬。"
他來的快,走的也幹脆利落,不一會就有南劍門的弟子來将南宮诔的屍體帶走。他們面色既悲痛又難以置信,與之相比,南宮墨的反應顯得實在太過平淡無情。
南宮诔的死很快就傳了出去,南宮墨公布的死因是誤食毒物,毒發暴斃身亡。南宮诔的屍體被黑布遮着,沒人發現他其實已經死了将近一天。然而他的死如此蹊跷,毫無預兆又沒個前因後果,雖然大不部分人表面不動聲色,但真正相信這個理由的,其實沒幾個人。
蘇聿也對南宮墨的态度很疑惑,他還以為南宮墨要喊打喊殺的來聲讨淩漠寒呢。
然而他也不算笨,想了想,一拍手道,"這麽說來,南宮墨被襲擊那夜與我打鬥的黑衣人就是南宮诔,而南宮墨知道這件事......可是南宮诔為何要殺南宮墨?"
"門主之争,黨派之争。"淩漠寒淡道,"大門派內部,大多少不了。"
"........"蘇聿眨了眨眼道,"吳家就沒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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淩漠寒看他一眼,笑道,"好事。"
蘇聿往前追了兩步,忽而壓低聲音道,"可若迷香是南宮诔所下,卻又與你體內的毒有所反應......難道只是巧合?還有.......吳有欲死時劍傷似南劍門所為,是南宮诔還是南宮墨或是門主南宮煌授意所為?"
"南宮煌為人向來正派,但我并未見過,不知傳聞真假。南宮墨是南宮煌的得意弟子,更是被提為首席弟子,若無意外,便是下一任的門主,無需再争。"
"所以應是南宮诔所為?"
淩漠寒嗯了一聲,蘇聿又說道,"這麽說.......會與教主體內毒有所反應也是巧合......南劍門內并無金火宗與黑火宗之分.....吧?"
淩漠寒搖了搖頭,"确實無此說法。"他頓了一下,皺眉說道,"金黑兩色火焰,倒是讓我想到聖焰教。"
蘇聿也想到了聖焰教的标志,白日黑中描金,入夜金中描黑的火焰。
他也皺起眉,唔了一聲,".......不知為何,我總覺得,金火宗與黑火宗,我似乎在什麽地方聽過......."
淩漠寒沉吟一聲,忽而道,"我并不認識相熟的道士。"
"......什麽?"
淩漠寒微微俯身,在他耳邊低聲道,"你用了他的身體,若是真有何不妥,不找道士,就要找僧侶,只是若太過正派又不相熟,把你當妖魔鬼怪收了可怎好?"
淩漠寒語調平靜,但呼吸噴在蘇聿耳朵上癢癢的,蘇聿的耳朵很敏感,他紅着臉不自在的往旁邊避了避,同樣低聲,".......教主,這兒人很多......."
淩漠寒一挑眉,"你在想什麽?"
"......什,什麽想什麽?"
"我不過是與你說話,現下局勢未明,不易多行.....。"
蘇聿面紅耳赤,趕緊打斷他,低吼道"我才沒想那些!"
淩漠寒似笑非笑的看他。
"........"蘇聿總覺得他的潛臺詞是我什麽也沒說一切都是你自己想象哦——不過蘇聿總覺得他的理解似乎有點問題,于是只得默然。
雖然武林大會尚未召開就有這麽多亂事攪合,但該開還是要開的。
南宮墨回到紅葉鎮的第二天,武林大會召開。
紅葉谷中,只要不脫離大路,倒是不會碰見太多毒物。
比武臺已在谷中空地搭好,雖然很多人心裏都嘀咕着南宮诔為何選在此處召開武林大會,但他已經死了,便沒有任何人知道了。
召開當日,萬裏無雲,四周紅葉如火,臺下人頭攢動。
比武臺有一人高,掉下臺的一方即算為輸,南角放着銅鑼,主持可以鳴鑼使比試強行結束。其側也搭着一高臺,曼柔、南宮墨與吳道明三人在此處,可以将比武臺上看的更清楚。
武林大會,前幾日是各門中弟子間的比試。武林門派間的排位,雖然并無統一說法,但總少不了有幾個人每年都喜好将其排一排位,再說上一通自己的理由,其中被接受最廣的是神來筆武林雜記中的門派通排,而武林大會,絕對是影響其排位的重大事件。
在江湖上行走,誰不希望報出自己門派之時,引來別人的唏噓驚嘆,因此大家對待其的态度,十分謹慎鄭重。
淩漠寒與蘇聿與吳家其他人站在臺下,尹淙看了看四周,對蘇聿解釋道,“一般來講,前三天是門派通排,後兩天是盟主之争。所謂盟主之争,大多都是各門派掌門或高手間的切磋,不是一般弟子能參與的。但在通排時,若有一般弟子想要争一争盟主之位,可向各掌門下戰書,最少五場,若全贏,則可參加最後兩天的比試。或者直接挑戰現任盟主,若能贏,則進入最後兩天的比試。”
蘇聿點了點頭,奇道,“這麽容易?豈不是随随便便來個武功高的人就當得了盟主?”
“能者為尊。只要是名門正派的弟子,又有勝過幾大掌門的能力,就可以當盟主,這本來也是公平的事。但說是容易……”尹淙苦笑道,“
這十多年來,還真沒一個這樣當上盟主的。各大掌門的功夫,怎麽也不是放着用來看的。居然輸給無名小輩,不是給人打臉嗎?”
“……哦。”蘇聿又點了點頭,然後唯恐天下不亂的轉頭問淩漠寒,“那個,……要不要上去試試?”
淩漠寒淡道,“你?”
“……哪兒可能!”蘇聿低聲叫道,“當然是你!”
“我不在吳家門下。”淩漠寒說道,看向尹淙,“無門無派者,恐怕不能挑戰。”
尹淙點了點頭,“那倒是,因為若是來幾個邪教的攪場子就太難看了……”不過他又唯恐天下不亂的笑道,“哎,你是蘇聿的夫君,怎麽不能算吳家門下?”
淩漠寒搖了搖頭,“這樣說來,倒該是吳家算他的嫁妝。”
這話說的有些猖狂,尹淙有些尴尬。不過他立刻想到,也許淩漠寒本是确實是什麽門派的弟子,這麽說來,随随便便将人家算在吳家确實說不過去,也可能是惹了他的厭煩才開句玩笑,因此也就只是呵呵笑了兩聲沒計較。
倒是蘇聿心中感覺十分微妙——不管是魔教教主算作吳家人還是吳家做了魔教的嫁妝——就算是前者聽起來比較風光,但真讓人知道了,八成吳家的家主是要殺了他以除家中污點的——如果這個家主不是吳道明的話。
吳家百年正道,忽而與魔教攪合在一起,估計幾代家主泉下有知也會跳起來砍死他。
蘇聿忽然輕聲對淩漠寒說道,“如果我後悔了,你打算怎麽做?”
淩漠寒也看他,目光微微有些冷,深處埋着些無奈和痛楚,平淡道,“後悔了?”
蘇聿一對上他的目光就心裏打鼓,趕緊強調,“如果!我說如果!”
“沒後悔?”
“……如果以後後悔了呢?”
淩漠寒沉吟一聲,淡道,“要看你後悔幾成。”
“……”蘇聿也想了想,“十成?”
“十成,我放你走。”
“……”蘇聿十分挫敗,卻聽淩漠寒繼續道,“只有十成,才放你走。”
“我……”蘇聿愣了一下,臉慢慢紅了,淩漠寒的目光極認真,蘇聿支吾了兩聲,終于小聲道,“……其實,其實我可能不會後悔……”
“嗯。”淩漠寒應道,“我知道。”
“……”蘇聿心說我怎麽一下子後悔自己說了這句話呢!?
他們倆正說着,比武臺上的銅鑼被敲了三下,嗚嗚嚷嚷的吵鬧聲漸漸安靜下來,然而一時卻并沒人上臺。
尹淙低聲道,“前幾個上的,大多是些小門小派,或是只想練練手漲漲經驗的,真正精彩的在後面。”
他正說着,一個瘦瘦弱弱二十多歲的男子飛身上臺,揚聲道,“奎道派方如,哪位來指教一二?”
臺下又嗡嗡了一會兒,沒過一會兒上來個八尺餘高的大漢,手上拿着雙斧,粗聲粗氣道,“躍虎派陸震,打壞了別怪我。”
方如笑了笑,一伸手,“那請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