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4章

一時衆人都走了,慕容寧看着兄長們不再,臉上的笑容頓時就落下來,雪白的臉上露出了幾分落寞。

如今,他只能躲着看着她,再也不能走到她的面前去了。

她不想看見他了。

吸了吸鼻子,慕容寧有些難受地想要笑一笑,卻還是沒有再笑出來,之後頓了頓腳,低聲說道,“那,那我就躲着,躲着看着你。”

覺得這個主意很不錯,不叫明秀看見,她就不會說叫自己離自己遠點兒的話來,青年細長的手指勾了勾披風上垂落的兩枚寶石搭扣,一時就微微皺眉,實在想不通上輩子,自己究竟是拿什麽打動了自家心上人,還有,竟叫自己截了明顯走到了自己前面的堂弟慕容南的胡。

這些安王殿下想不明白,榮華郡主更沒有想過,此時明秀坐在馮瑤的車裏,見她說要送自己回家,然而目光狡黠,頓時嘴角一抽。

“今日為何只你一個來了?”與明秀親近起來,馮瑤也不預備文绉绉的說話叫自己不自在了,喝了一口明秀無奈遞來的香茶,這才惬意地眯着眼睛問道,“我聽說你還有一位表姐,如今有女官之名,聽着就叫人羨慕不是?這樣的姑娘,莫非你舍不得叫咱們知道不成?還藏着掖着的!”一口氣說完了這些,她便帶着幾分憧憬地說道,“我都知道了,說能帶兵打仗的?”

她很崇拜這樣的女子的,只恨自己身子弱,不能與這樣的女子相同。

“說起我表姐,那真是說上三天三夜都說不完。”明秀也很得意的,頓時炫耀地說道,“我表姐好處可多,平日裏還很疼愛我與弟弟,百依百順呢!”

馮瑤頓時吸了一口氣,雙手交握目光閃亮。

因榮華郡主本就心懷叵測,因此拿了許多羅遙平日的行事來與馮瑤說起,待聽到自己與羅遙的名字都帶着幾分仿佛,馮姑娘越發覺得這是有緣千裏來相會了。

當然這句話帶了點兒不妥,不過郡主大人與馮姑娘都笑呵呵地忽略,重點就落在了馮瑤很想見羅家表姐一面。

“我與你說實話,母親很上心這門親事的,只是恐你們家看不上我哥哥。”馮瑤想到自家母親雙目放光恨不能立時下聘的模樣,便在明秀的耳邊低聲說道,我那家哥哥雖然是個沒用的纨绔……”

“你……”這樣說自己的兄長真的好麽?

“在你面前我是不說謊的!”馮瑤正義地說完,急忙笑眯眯地說道,“也很有些劣跡,比如鬥雞鬥狗鬥蟋蟀的,還不愛讀書很敗家……”見對面的新得的手帕交已經面無人色仿佛是要悔婚了,她急忙繼續說道,“不過勝在守身如玉!”見明秀的嘴角抽得更厲害了,便賠笑說道,“太喜歡玩兒,因此對女色那是絕對不上心的,弱冠之年卻還沒有通房的,已經不多了。”

感覺到馮姑娘滄桑的心,榮華郡主憐憫地點了點頭。

跟她二十好幾還娶不上媳婦兒的大哥一樣兒蠻苦逼的。

“而且勝在欺軟怕硬貪生怕死。”正義的馮姑娘繼續說道,“不聽話,叫你表姐揍幾頓,那一定可聽話,什麽都不敢惹你表姐生氣的!”

面對陽城伯府的殷切,看着馮瑤對自己的期待,明秀竟覺得無言以對。

她要怎麽說,才能表達心中那複雜的感覺呢?

莫非陽城伯府五爺是撿來的不成?

哪怕內裏是個很伶俐的人,榮華郡主都磕巴了起來,許久之後只覺得車猛地一停,竟都回了府自己還沒有回過勁兒來,此時穩了穩心神,明秀勉力露出了一個和煦的笑容來,輕聲感激道,“多謝姐姐送我回來。”

“咱們之間不必這樣客氣。”見明秀竟不肯應承,馮瑤目中閃過一絲失望,之後卻愈發地有些期待來。

若明秀什麽都不問只大咧咧地替自己的表姐應了,她反倒要看不起她了。

“下回我做東,請幾位姐姐來府裏玩耍。”明秀叫從後頭自家車上跳下來的玉惠扶住下了車,轉頭就對馮瑤笑了一聲,見這看着并沒有多絕色,然而卻叫人感到舒服的女孩兒目光直了,看着自己的身後不動,急忙往後看去。

一身黑衣的羅遙正從公主府裏走出來,仰頭見了車裏的馮瑤,因不認識,漠然地轉移了目光。

“這位就是……”

“我表姐。”見馮瑤眼睛亮了,明秀也露出了幾分無奈,卻不知為何心裏生出了幾分雀躍與期待,急忙喚了羅遙一聲,看着她目光落在自己身上後變得溫和,急忙将她拉過來與也跳下車笑着的馮瑤介紹道,“這位是陽城伯府的阿瑤,早聽過表姐的名聲,因此想要來與表姐親近一二呢。”

羅遙狹長冷冽的目光不變,微微颔首。

馮瑤也急忙福了福,口中笑道,“羅家姐姐的氣度叫人心折。”頓了頓,她竟忍不住拉着羅遙有些硬繭的手笑嘻嘻地說道,“我與阿秀極要好的,且見了姐姐,不知怎地就喜歡極了,回頭,姐姐來我家玩兒罷?!”

她一臉“我真喜歡你”的模樣兒,就叫明秀嘴角抽搐地摸了摸自己的臉。

仿佛看見自己,這姑娘也沒有這麽喜歡來的。

羅遙不大與女孩兒往來,只将這當成客氣話兒,完全不走心地含糊點頭,表示自己應了。

馮瑤這才歡喜地松開了手,又與羅遙說笑了幾句,這才心滿意足地走了。

“馮家真夠上趕子的。”明秀就忍不住笑道。

“陽城伯府是哪家?”羅遙皺眉問道。

“前兒你忘了母親說要給你說親的那家兒。”原來這還是自家表姐的浮雲,明秀簡直無奈了,又與羅遙說了一回,又說了一遍纨绔的故事,見表姐不大感興趣,急忙笑問道,“表姐這是往哪兒去?”

“有從前一起在塞外的故将請我喝酒,我去看看。”羅遙目光溫和地摸了摸明秀的頭發,見她小臉兒冰涼,只将她送進了公主府,這才目光漠然地往隔壁的沈國公府看了一眼,之後緊了緊披風上馬走了。

“隔壁誰來了?”明秀并不是無知無覺的人,雖羅遙不動聲色,卻也看出了幾分,轉頭與服侍自己往上房恭順公主處去的丫頭問道。

“安固侯夫人回府了。”這公主府裏的丫頭大半都是恭順公主從塞外帶回來的貼心人,平日裏管平王妃還能客氣些喚聲王妃大姑太太等等,然而對立志叫恭順公主下不來臺的安固侯夫人就沒有那麽親近了,只遠遠地稱呼。

“她說道表姐了?”想到安固侯夫人那張尖酸刻薄的嘴,明秀的臉上就冷了下來。

自家郡主平日裏待人再沒有這樣和氣的,然而一旦動怒,卻也叫人受不住,那丫頭讷讷了幾聲,低聲說道,“說表姑娘是,是奴才央子,如今攀了高枝兒抖起來了,小人得志的。”安固侯夫人自持嫡女,從來當羅遙的母親是庶出的奴才,自然也看不起奴才生的閨女。

明秀聽了這話就氣得閉了閉眼,忍不住露出了怒意。

“姑娘別惱,只這話,在國公爺面前也說不過去,只等國公爺發落就是。”玉惠更有城府些,低聲勸道,”只要國公爺知道了,侯夫人再難有個好兒的。”哪怕是個丫頭,玉惠也不大明白安固侯夫人這麽損人不利己究竟是想要幹什麽。

羅遙一家素來老實本分,也沒有礙過侯夫人的眼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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