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6章 報名

雖然這麽說，但趙欣韻還是開始緊張起來。這種緊張裏摻雜着興奮，就有些像是學生時代參加自己擅長科目的競賽，帶着期待的緊張——雖然這個比喻本身可能不大合适，因為現在趙欣韻也不知道自己有什麽特質能被稱作“擅長”從而被選中，所以緊張的成分更多。

“要知道，現在羅佩琛并沒有因為這件事變得特別忙碌，她前兩天還說，我們還是可以找個機會商量四人約會的。所以你就不用太擔心啦，各方面都是。”

“所以選拔到底是根據什麽标準？”趙欣韻最好奇的是這個。

“不知道。在通常的一些标準之外，似乎還有什麽特殊的內容。我也問了羅佩琛，結果她告訴我說是機密，她自己也不知道的機密。我覺得她不是在賣關子。”格蕾西娅也陷入了沉思，“到底會是什麽呢？”

趙欣韻想到羅佩琛那嚴肅又一板一眼的性格，她确實不像是個會賣關子的人。“多想也無益，到時候咱們就知道了。”

探索外星計劃即将開啓的消息，雖然并沒有正式公布，但還是因着各種小道傳聞不胫而走。這個時代的通訊技術已經極其發達，即使是在不同星球之間，傳播信息的速度也是極快的。地球和金星之間消息的傳輸基本上只要兩分鐘左右（地球到金星的距離除以光速），地球離火星稍微遠一些，快的時候三四分鐘，慢的時候也就是不到半小時。這個速度可能對即時通訊例如“電話”産生一些麻煩，但對小道消息的傳播自然是構不成太大障礙的。

不出趙欣韻所料，這件事導致地球火星金星三地的很多論壇上都展開了十分熱烈的讨論。在這個時代，論壇這種東西，雖然在很多方面确實簡陋得像早該淘汰的老古董，但它卻并沒有消亡。原因很簡單，一條消息從地球傳到火星可能要好幾分鐘，可以想見，類似二十一世紀q群的多人即時通訊工具，如果不同星球上的人在同一個群裏，使用起來肯定很吃力。這不是目前的科技水平可以解決的問題，必須要信息超光速傳輸才行。所以在不同星球的人們之間，論壇仍然在普遍使用，只是諸如“樓上+1”這樣的話有些不方便，你不知道在傳輸的幾分鐘內是不是會有人插樓。

但出乎趙欣韻意料之外的是，雖然從網絡到現實中，衆人的讨論很是熱烈，可是人們真正參與的熱情并不是十分高漲，相反，很多人都在讨論外星探索計劃對參與的普通人來說是多麽危險。這個時代，地球和火星上的大部分人都習慣了一成不變的平淡生活，即使那些說着外星危險的火星居民的祖輩，很可能就是當年冒險登上比現在更加簡陋的飛船的成員。

趙欣韻也懶得管這些，對她而言，願意參與的人數少些，在某種程度上反而是一件好事，因為這樣她的競争對象也相對減少了。至于危險什麽的，她已經成功穿越了也沒生命危險。難道外星比穿越更危險？雖然她自己也知道這樣的邏輯實在很成問題，但對安定心神還是有點管用的。

雖然格蕾西娅無法用這樣的想法安慰自己，但她也顯得很鎮定。

“你是怎麽做到的？你不擔心外星的危險嗎？”趙欣韻問。

格蕾西娅顯然是認真的考慮過這個問題，只是稍微想了想，便認真地分析了起來。“危險什麽的，肯定有誇張的成分在裏面啦。首先，現在人們的觀點在一定程度上受到了各種各樣的影視作品的影響。對天人永隔的凄美愛情的刻畫，可以賺足觀衆的眼淚，而外星探索的新題材加入這樣的元素，是個很受歡迎的劇情安排，對編劇們來說可謂是屢試不爽。所以這樣的內容經常在熒幕上出現。另一方面，官方對這種故意誇大的行為也是樂見其成，因為他們希望真正有能力的、膽大心細的人們加入探險的隊伍，這些人是不會被危險的傳言吓跑的。”

“在有生之年能飛出太陽系，是我多年以來的一個夢想。”格蕾西娅點點頭，“所以我是不會放棄的。那麽你呢？雖然應該是我想多了，但我還是要說，不要因為我的緣故冒險。你若不想去，我絕對不會要求你陪我的。”

“我？哈，你确實是想多了。我想去，我渴望去，就這麽簡單。”趙欣韻微笑着道。她的想法沒有變化，穿越給了她這麽個大好的機會，她可得緊緊抓住，不能浪費。

沒過幾天，鋪天蓋地的宣傳正式開始。官方網站也在此時開通，雖然沒有一些人想象中的水洩不通，像二十一世紀的火車票發售網站，但報名的人數也不算少了。趙欣韻從這裏可以看出來，在網上極力誇大外星探索的危險，趁機進行輿論造勢，以試圖吓跑其他潛在競争對手的策略，似乎也确實存在于一部分報名者的中間。

她和格蕾西娅都只等網站最開始可能的抽風過去，便很快報了名。二人正打算為接下來的選拔做些準備，卻沒想到又再一次橫生枝節。

蔣永錫又出現了。他倒不算完全愚蠢得無可救藥，因為這次他似乎是吸取了上次的教訓，不再生硬的要求趙欣韻跟自己走，而是改用了更加溫和的勸說方式。雖然如此，但他勸說的內容卻讓她比上次更加暴躁。

“欣韻，我是這樣想的，關于這次的外星探索計劃。”趙欣韻漫不經心地擡起眼皮，把目光從自己的吸管上移開，看了蔣永錫的領口一眼。這家夥剛才天南海北扯了不少的廢話，要不是她還有點禮貌和好奇心，早就拂袖而去了。現在聽他的語氣，看來是終于要說到重點了。

其實本來趙欣韻是不想理他的，打算回絕他的邀約。但她仔細考慮了一番，還是決定答應他去一趟，一方面自己或許可以趁這個機會解開剩下的記憶，或者至少一部分。另外她暗地裏也有點好奇，想看看這個蔣永錫此次到底能搞出什麽花樣來。

當然她也不是毫無準備，格蕾西娅在聽說了此事之後，就主動要求陪着去，趙欣韻想了想既然是她要求也就同意了。不過蔣永錫也同意格蕾西娅陪同，這點倒是趙欣韻沒想到的。大概他覺得如果不答應這個條件，自己會直接拒絕他吧，她這樣想着。

“我聽人說，這次外星探險有很大的危險。所以，我還是希望你可以留在金星上，或者如果你不喜歡這裏，我可以陪你去火星或者回地球都行，只要你開口提出來。”

“我開口提出來你別再來煩我行不行？”趙欣韻已經有些不耐煩了。

“欣韻，我是在為你着想。”蔣永錫的臉上是一副很認真的表情，只是仍然脫不了那有些居高臨下的态度。

“我不需要你為我着想。”趙欣韻眼珠一轉，“再說你怎麽知道我報名了沒有？”

“你不記得了？在地球的時候，就這個話題你說過好幾次。”

趙欣韻無力地扶住額頭。她确實是不記得了。但她很快又擡起頭，讓格蕾西娅只以為她是因為無語而扶額。“或許我改變主意了呢。這麽說吧，第一，我和你沒有任何關系，我不需要考慮你的建議。第二，我去不去還不一定。”反正報名信息都是保密的，官網上只有總人數統計。她也不相信這人有那麽神通廣大能查出來，虛與委蛇能應付過去是最好。“如果你沒有別的話要說，那麽很抱歉，我們還有事，先走一步。”

她把“我們”這個詞咬得很重，說完不等蔣永錫回答，便主動挽着格蕾西娅站起身離開了，路過櫃臺的時候還不忘用指紋把自己的那份飲料付了錢。

“每次有這種事都麻煩你，真是……太感謝了。”坐在車裏，趙欣韻說。

“哎呀，我的攤子我收拾嘛。”格蕾西娅回答的語氣很是理所當然。

“這是什麽意思？”趙欣韻揚起眉毛。

“我說因為是我主動提出假扮情侶的啊。”

“我們商定的時候，并不包括你幫我解決這方面的麻煩……雖然我當時也沒想到會有這樣的麻煩就是了。”趙欣韻說着，越發覺得不好意思起來。

“啊對了，”格蕾西娅忽然想起來，“你上次說你失憶了，就是因為這件事？”

“對就是這個，”趙欣韻嘆了口氣，想想即使自己不說，她肯定也能猜到八/九分。所以她決定幹脆和盤托出，“我和你見面的時候，沒有任何關于他的記憶。但在那天第一次見到他的時候，我是說看日出那次，我就是因為記憶恢複而暈倒的。不過，我現在雖然記得他，但還是有些具體事件的記憶串不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