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6章

第十六章

作者有話要說：

第二日一早，良子就出去上班了。我因為孩子們被帶出去夏令營而休班。

良子給我做好了早飯，臨走前在我額頭上輕輕一吻，“勻勻，自己一會起來吃飯，我去上班了，啊。”

我睡眼朦胧的嗯了一聲，翻了個身接着睡。

不知睡了多久，聽見有人按門鈴，我迷迷糊糊的爬起來去開門，而後立在那裏，呆若木雞。

門外的人竟是李無夜。

我曾想過無數中跟他重逢的情形。面帶微笑優雅的說，“李先生，你好，這麽巧啊。”或者擦肩而過目不斜視仿若路人。亦或者像老朋友一般俏皮的歪歪腦袋，“要不要我請你喝咖啡啊，你買單就好。”

可是，可是當我真的面對他的時候，竟然只是呆在那裏，一句話也說不出來，我甚至回頭看了看卧室的床，确定自己是真的起來了，而不是在夢中。

他站在那裏，露出啼笑皆非的表情，“勻勻，開門，讓我進去。”

我開開門，看着他自在的走進來，才想起來皺眉問，“你是怎麽找到我的？”

他寬厚的笑，“勻勻，我按照你那日打電話的號碼托了朋友查的。好在這個城市并不大，找個人并不困難。”

我看着他坐在沙發上，才想起來慌忙的去倒水，而後坐在他對面，拘束不安。

他看着我，失笑，笑容一貫的溫和，“勻勻，別緊張，沒事的，我只是來看看你。這幾年你過的好嗎？”

我看着他那樣溫和的笑容，明明是再熟悉不過的，不知為何卻突然覺得陌生，原來，一路走來，中間隔了那麽多山山水水，橫亘在心裏的，若不是今日這樣見面，我甚至不知道我們已經隔的那麽遙遠，那些一起走過的日子，那些甜蜜和心傷，我以為我忘不了，可是原來到最後，不過是一場模糊。

我低下頭，想了想，毋自笑了，“那時，煥煥砸了你的訂婚典禮，我并不知道，可是，很對不起，你不要怪她。”

他笑，“勻勻，我沒生氣，是我找她來的。”

我驚住，不可置信的擡頭看他。

“勻勻，我不想訂婚，所以我找人送了帖子給她，她也果然不負我所望。可是即使沒有她，最後那場訂婚典禮也是不會完成的。”

“勻勻，自始至終，我想娶的人只有你一個，可是那個時候我沒有能力，我必須作出抉擇，否則我不僅會一無所有，也一定會失去你。”

“這幾年我不分日夜沒命的工作，就是想有這一天，我可以自由控制自己的生活，不再受別人的指使。”

“勻勻，我已經做到了，家族的繼承人已經确定是我，我手裏已有超過百分之五十的記名股，從此以後誰再想控制我的生活都要先掂量掂量。”

“勻勻，就是那日你沒打電話來我也是要找你的了，我曾承諾你要陪你一輩子，可是當日我沒有做到。如今我有能力保護你了，也有足夠的能力來履行諾言了，你是否願意嫁給我？”

他從兜裏拿出一顆大大的鑽戒，我呆呆的看着，不知為何，突然想起那枚放在我抽屜左下角的那枚我和煥煥精心挑選的沒有送出去的小鑽戒。

我突然笑了，帶着一點好笑，一點傷感，一點無所适從的悲傷的綻開笑容。

“無夜，這個戒指我不能收。”

他仍是溫和的笑着，若無其事的看了一眼擺放在門口的良子的拖鞋，“因為他嗎？他比我好嗎？”

我失笑，腦海裏突然冒出我管良子叫“妞，過來給爺看看時”，他蹦蹦跳跳笑眯眯的跑到我跟前的樣子，嘴角邊的笑容一點點柔軟起來。

“他不比你好。他沒你從容的舉止，也沒你優雅的風度，他甚至沒你帥，沒你高，當然他也沒你有錢。如果單從這些外在的東西來看，他一點都比不過你。”

“只是我相信他，相信不管發生什麽他都不會離棄我。無夜，我們分開這麽久了，我也變了很多了，可是本質裏我仍是那個狼皮兔，我仍然容易迷路，會在大街上把自己搞丢，而後像個孩子一般倉皇四顧，茫然不知所措。”

“我們分開的那段日子，有很長一段時間我會失眠，每到深夜如果不是站在陽臺上痛哭一場就無法睡去。我像是個喪失基本生活能力的人，坐地鐵總是坐過站，洗衣服忘記放洗衣粉，去買東西不記得拿零錢就走，從來不在起床的同一天再上床睡覺。”

“勻勻，”他打斷我，痛苦的低下頭，拿着戒指的手輕微的顫抖，他卻把兩個手攥的緊緊的，好像這樣能壓抑住心裏的痛。

“對不起，真的對不起。”

我飄忽的笑，聲音輕輕的，緩緩的低了下去，“我以為我就要這樣過一輩子了。爸爸媽媽走了，你走了，煥煥也走了，全世界的人都在往前走，只有我一個人站在原地，在一片廢墟前看着自己，無助到不知所措，痛到哭不出聲來。”

“我是真的以為我就要這樣過一輩子了，可是他一路找回來，按照童年的痕跡一直找到我長大，甚至于連我都不認識我自己了，可是他卻在人群中一把拽住了我。”

“無夜，在今天以前，我一直以為我會恨你，我至今都想不明白你怎麽舍得那樣對我。可是到如今我才明白，那時候恨是因為有愛在。我其實早就不恨你了。我只是不再愛你了。”

“勻勻，”他的神色抑郁着悲傷，眼睛裏閃亮似有淚光，“我知道那時候我做的不對，我知道的。可是我別無選擇。你要明白，愛情并不代表一切，生活裏還有別的責任要承擔。那個時候我真的沒的選，我只能先放開你的手。”

“勻勻，再給我一次機會。哪怕和他公平競争也好，我只求你再給我一次機會，讓我找回你，補償你。”

我溫柔而悲切的笑，“我不能。他争不過你。他用了那麽久那麽久的時間才找到我，而你不過給朋友打個電話就能立刻查到我的住址。他争不過你的。所以，我不能。”

“無夜，天底下再好的女孩子你都找得到，比我聰明比我漂亮比我溫柔優雅懂事的，要多少有多少，我們既已錯過，就無須再彼此糾纏。”

他緩緩的搖頭笑了，“是啊，要多少有多少，可是她們都不是你。她們都不是你，所以我無法對你放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