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3章 (又一次的成全
第60章 (又一次的成全。)
既然談妥了,那就可以相安無事了。
頤行往床沿邊讓了讓,憑空劃了道天塹,“以此為界,我睡外面您睡裏面,從現在起不許越界,不許言語挑釁,互不相幹直到天明,萬歲爺可以做到吧?”
皇帝瞥了她一眼,“黃毛丫頭而已,就算朕再饑不擇食,也不會動你分毫的,朕有這氣度有這雅量,等你長大。”
話說得很好,也表明了決心,頤行相信君王的一言九鼎,便安然躺了下來,指指枕頭道:“您也別坐着了,睡吧。”
她反客為主,皇帝覺得有點氣悶,不得不摸着枕頭崴身躺下。長夜漫漫美人在側,其實要睡着,還是有些難。
他側過身來,一手枕在頰下,眼睛雖閉着,卻能聞見她身上幽幽的香氣,不似花香果香,是一種無法言說的味道,他問她:“朕送你的那桶香粉,你還在用嗎?”
頤行端端正正仰天躺着,兩手交疊擱在肚子上,連瞧都沒瞧他一眼,“那麽一大桶,得用到猴年馬月。用的時候長了,就不新鮮了,我如今升了嫔位,內務府也給我預備了別的香粉,我自然要換着用用。”
“那你身上的味道,是用的哪種香粉?”
頤行好奇地擡起胳膊聞了聞,“今兒我心情不好,沒擦香粉呀。”
皇帝哦了聲,“難怪有股怪味兒,朕知道了,是乳臭未幹。”
她生氣了,轉頭瞪着他,“我可告訴你,如今就咱們倆,你不要以為自己是皇帝,我就不敢打你。”
皇帝讪讪住了嘴,是啊,萬一她惡向膽邊生,對他報以老拳,自己作為皇帝,又不能讓人知道自己挨了打,那這個啞巴虧就吃大了。
睡不着,還是想說話,他像得了個新玩意兒,看她離自己這麽近,就想逗弄她。
“嗳,你為什麽要睡外側?女人不是應該睡裏面嗎,萬一有個好歹,朕能保護你。”
頤行拿眼梢瞥了瞥他,“睡在外面,便于逃跑。”
皇帝哼笑了一聲,“小人之心,難道朕會對你不軌麽,你也太小看朕了。”
會不會不軌,這種事兒誰說得準。後宮那麽些嫔妃,侍寝當晚究竟是自願的還是被迫的,如今已經無從考證了,但她相信總有一部分人是出于無可奈何。
所以說皇帝真不是人啊,譬如永常在,看着就很年輕,還不是被他糟蹋了。眼下自己雖和他約法三章,卻也不敢真正相信他的人品,還是随時做好逃跑的準備,這樣才最保險。
不過天是真熱,夜裏門窗緊閉,就算冰鑒裏頭擱着大塊的冰,也還是覺得屋子裏怪悶的。
“有扇子沒有?”她一面問,一面撐起身子四下看看,終于在一張紫檀三彎腿小幾上發現了一把蒲扇。忙探身過去拿,重新倒回床上悠閑地搖動起來,屋子裏有空氣緩緩流動,也帶來了地心冰鑒上的涼意。
她獨自一個人受用,皇帝覺得這人真是不上道,“朕也熱,純嫔,你竟不知道伺候朕嗎?”
頤行聽了沒辦法,只好右手換左手,順勢把風送到床內側,搖了兩下扇子問:“萬歲爺,這下您舒坦點兒沒有?”
皇帝威嚴地嗯了聲,“就這麽伺候。”
她無聲地翕動着嘴唇腹诽,頓了頓道:“奴才和您說個事兒,往後沒人的時候別管我叫純嫔了,顯得多生份似的。”
皇帝的眼睛睜開了一道縫,從那道縫裏乜斜着她,“不叫純嫔,那叫什麽?”
“叫我老姑奶奶啊。”她理所當然地說,“我是您長輩,背人的時候還是講些俗禮為好,顯得您知道人倫。”
人倫?他哼笑了兩聲,“講人倫,你就不在朕的龍床上了。朕只知道你是朕的嫔,帝王家不講輩分,講身份,你又不是朕的親姑奶奶,別在朕跟前充人形兒,朕以後就叫你檻兒,你不受也得受着。”
老姑奶奶偷雞不成蝕把米,氣得把扇子一扔,扯過絲棉蓋被來,結結實實把自己蓋了起來。
那多熱的,皇帝無奈撿起了蒲扇,順手把她的腦袋挖了出來,“朕可告訴你,你要是把自己弄得中了暑,朕是不會給你治的。”他一邊說,一邊閉上了眼睛,喃喃自語着,“朕這醫術向來不示人,連太後都不知道朕學成了這樣。為了擡舉你,朕受了多大的委屈啊……”簡直不堪回首,替她把脈治傷也就算了,還看過她身邊宮女那血赤呼啦的屁股,皇帝做成這樣,實在跌份子。
不過還好,這事兒是不會有人向外洩露的,他放心地長出了一口氣。
案上座鐘滴滴答答地運轉,他慢慢搖動蒲扇,老姑奶奶鼻息咻咻不吭聲了,自己倒成了給她上夜的,還要伺候她入睡,給她扇風納涼。
後來是怎麽睡着的,不知道了,只是睡到半夜時候忽然聽見咚地一聲悶響,把他吓了一跳。
忙撐身坐起來看,只見老姑奶奶捂着額頭咧着嘴,呆呆坐在腳踏上,看來是睡迷了,摔下去了。
這時候也不便說什麽,過去把她拽上床。拉下她的手看,額角撞着了,鮮嫩的肉皮兒上留下了一片紅痕,裏頭有星星點點的血點子,到了明兒八成要青紫。
她咕哝了兩句,“你踢我,把我給踢下去的……”
皇帝有理說不清,明明自己的小腿隐約挨了兩下,她倒惡人先告狀起來。
這會兒和她理論,睡得懵懵懂懂哪裏說得清,便把她推到內側,自己在外沿躺了下來。
後來倒還睡得踏實,直到天亮也沒出幺蛾子。皇帝五更起身聽政,頤行又睡了個回籠覺,這一覺睡到辰時,含珍都在外頭催促了,她才迷迷糊糊坐了起來。
“我的主兒,頭一天這麽睡,要招人笑話的。”含珍邊說邊取了衣裳來伺候她穿戴,見她額角多出塊淤青來,訝然問,“這是怎麽了?昨兒還好好的呢……”
頤行擡手摸了摸,隐約有點疼,便道:“夜裏摔的。”
含珍卻笑了笑,沒有說什麽,只是這笑看上去意味深長得很,她急起來,“真是摔的,我半夜裏從床上掉下去了。”
其實認真說,自己也有些不相信,當初她們做宮女那會可是練過睡姿的。可不知為什麽,晉位後這些好習慣全沒了,大概人一旦出息了,就沒了約束,要把以前的憋屈都發散出去了吧!
皇上的寝室裏,沒有主兒們用的胭脂水粉,含珍便先替她绾了發,等回到永壽宮再重新打扮。
“按着老例兒,後宮嫔妃開了臉,得上皇後娘娘跟前敬茶。”含珍邊替她梳妝邊道,“如今後宮沒有皇後,貴妃也不問事了,主兒上慈寧宮給太後磕個頭吧,也算對昨兒侍寝有了交代。”
銀朱搬着銅鏡,站在她身後給她照着燕尾,一面道:“主兒,您如今和皇上冰釋前嫌了吧?夏太醫的事兒,往後就不提了吧?”
她們似乎很為她的侍寝慶幸,頤行卻慢慢紅了臉,低着頭猶豫了再三,才把真相告訴了她們。
含珍和銀朱聽完都呆住了,銀朱是個直腸子,合什拜了拜道:“阿彌陀佛,皇上沒降您個欺君之罪,是您祖墳上冒青煙了。”
含珍瞧着她,不由嘆氣,“您的膽子可真大,得虧了萬歲爺包涵,還讓您睡到今兒早晨。這事兒皇上既然不提,您就一切照常,還是得上太後跟前磕頭請安去。皇上翻牌子的消息,敬事房一應都要回禀太後的,繞也繞不過去。既這麽,壯着膽兒過去,只要萬歲爺不在太後跟前戳穿您,您就将錯就錯吧。橫豎侍寝是早晚的事兒,您如今都到這個歲數了,料着用不了多久了。”
頤行覺得很不好意思,“我當着這空頭的娘娘,心裏頭也有些不安來着。”
含珍笑了笑,“沒事兒,奴才也是十六歲上才長成的。這種事兒,有的人早些,有的人晚些,像家裏頭議親,也不帶問您家閨女來信兒沒有的,難不成為這個,兩家子就不結親了?”
頤行聽她這麽開解,心裏頭也踏實下來,當初一味地想往高處爬,實則沒想到她的位分升得這麽快。不升位分,自然也沒人告訴她,得來了月事才好侍寝。當時初封答應,綠頭牌已經上了銀盤,人也上西圍房裏點了卯,再要撤也來不及了,所以這事兒就含糊着,一直沒提。
還好,昨兒夜裏皇帝沒追究,可算糊弄過去了。像含珍說的,反正信兒早晚會來,總不見得她是個怪物,一輩子不來信期吧!
這麽一想,老姑奶奶臉上重又有了笑容,昨兒那小小子兒翻了牌子,不管成沒成事兒,至少不會讓人笑話,說她跟善常在似的,只晉位分不侍寝了。從這點上想,皇上還是挺夠意思的,說往後翻她牌子和她玩兒雀牌,也着實讓她感動了一把。
打扮好啦,這就上太後宮裏請安去,老姑奶奶穿上一件蜜蠟黃的折枝牡丹氅衣,梳着精巧的小兩把,把子頭上簪了珍珠流蘇,邁一步就是一派主位娘娘的沉穩風度。
笠意早就在滴水下等着了,見她來,喜興兒地向她福了福,“給小主兒道喜。”
頤行抿出笑靥,羞怯地說:“接姑姑的福了。”
到了今時的位分,還稱大宮女為姑姑的不多見,笠意也有些受寵若驚,上前接替了含珍把人攙進殿內,一面向東次間回禀:“老佛爺,純嫔娘娘來給您請安了。”
皇太後坐在南炕上,一手搭着引枕,含笑看人從門上進來。跟前早就預備好了跪墊,笠意攙扶她長跪下來,春辰便将茶盤送到了她面前。
頤行端起茶盞,向上敬獻,紅着臉說:“奴才來給太後老佛爺請安,請太後飲了奴才的茶。”
太後連連說好,端着茶盞抿了一口,笑道:“這在民間叫媳婦茶,咱們帝王家和民間不同,可我的心境是一樣的。如今你開了臉,是正經的嫔妃了,願你将來盡心伺候皇帝,早日抱上小阿哥。咱們家,三年沒有添人口了,我心裏急得什麽似的,只不好說出口。頭前懋嫔鬧的那出,叫我傷透了心,如今可就指着你了,皇帝看重你,你也要争氣才好。”
太後簡直如同委以重任似的,頤行嘴上應着,心裏卻露怯。這要是叫太後知道她昨兒壓根兒沒有侍寝,那還不得炸了廟嗎。眼下她和皇帝這樣,可從哪兒弄出個孩子來,讓太後享兒孫繞膝的福呢。
恰在這時,檐下通傳說皇上來了,不多會兒就見皇帝穿着石青的袷紗袍,從門上邁了進來。
他今兒倒是一副意氣風發的樣子,進門便摘了纓冠向太後見禮,嘴上噓寒問暖,說:“天兒熱得厲害,兒子唯恐額涅耐不住暑氣,又命內務府添置了幾套風扇,回頭就運進慈寧宮來。”邊說邊瞧了跪在地上的老姑奶奶一眼,“可巧純嫔也在,兒子聽說額涅這兩日身上不大好,就讓純嫔代兒子盡孝,在額涅跟前伺候吧。”
太後見他說得煞有介事模樣,心裏倒好笑,明明知道老姑奶奶今兒要上慈寧宮磕頭,才火急火燎地趕了來,說擔心母後身子是假,唯恐老姑奶奶因三妃的事兒受遷怒才是真吧!
唉,誰沒年輕過呢,這種事兒心裏都有譜,皇太後笑道:“昨兒進東西老嗳氣,今兒已經好了,我跟前人手夠了,倒也不必她特特兒伺候。”說着沖老姑奶奶擡了擡手,“我知道你們的孝心,快起來吧。”說着向雲嬷嬷使了個眼色。
雲嬷嬷很快便捧了個象牙嵌紅木的盒子來,和聲道:“純嫔娘娘,這是太後賞您的。”邊說邊打開了蓋子讓她過目。
頤行一瞧,裏頭有金項圈一圍、金鳳五只、東珠墜子一副,另有一對金鑲九龍戲珠手镯,一時有些惶恐,呵腰道:“奴才何德何能,敢領太後老佛爺這樣貴重的賞赉。”
太後笑吟吟說收着吧,“皇帝昨兒翻了你的牌子,這是我的賀禮。該說的,我先頭都說過了,只盼你早早兒替宇文家開枝散葉,也不枉我疼你一場。”
頤行是問心有愧的,口中稱是,悄悄瞥了皇帝一眼。他仍是那樣八風不動的做派,臉上微微帶着一點笑意,溫煦地同皇太後回禀前朝那些無關痛癢的瑣事。
話說了一大圈,太後終是談及了她壽誕那天發生的事兒,言語裏有些悵然,倚着引枕曼聲說:“她們仨,終究是跟了你多年的老人,尤其貴妃……哦,如今該叫裕妃才對,當初她懷大阿哥,九死一生才保住了一條命,這幾年協理六宮事物,沒有功勞也有苦勞,就為那麽點子事兒降了她的位分,我後來細想想,着實過了。”
好些事,終是當時看着嚴重,事後再思量,就忽然變得淡了。
太後為顧及皇帝顏面,沒好明說,其實由頭全打他身上起。要不是他假扮太醫,那幾個糊塗蟲也不至于把事兒鬧大。如今站在皇帝立場,确實恨她們算計,讓他當衆失了顏面,但站在裕妃她們的立場,後宮嫔禦和太醫過從甚密,她們怎麽能不想着拿個現形兒。女人嘛,嫉妒起來就沒了腦子,其實起根兒上說,無非兩頭傳話,把人湊到了一塊兒,倒也并不當真有多惡劣。
太後是想着,宮裏四妃六嫔都沒滿員,如今又裁撤下三個,人丁愈發單薄了,所以思量了許久,還是打算和皇帝好好詳談詳談。
“依着我,給她們一個教訓就是了,冷落上十天半個月的,還是讓她們回到原位上吧!貴妃呢,你就瞧着大阿哥早殇,她心裏那份痛到今兒也沒能填補,給她個起複的機會。恭妃家裏頭阿瑪兄弟都是朝廷股肱,西北戰事頻發,還需鹿林效力平定。至于怡妃……你外祖母聽見消息唬得昏死過去,托人傳話進來,我也沒計奈何,她身子不好,總要顧念顧念她老人家。”
頤行聽了半晌,發現皇帝确實也不好當,這麽些嫔妃,大抵背後都有根基,有功的,沾親帶故的,處置了哪個都難以交代。
皇帝自然也不稱意,冷笑道:“滿朝文武都是朕的大舅哥、丈人爹,朕連處置自己後宮事物,都得瞧着前朝臉色。皇額涅,大英開國三百年,到如今社稷穩定,朕是天下之主,廢黜幾個嫔妃,罷免幾名官員的權力還是有的。”
太後見他決絕,也十分為難,自己兒子的脾氣自己知道,別瞧他平時一副溫和面貌,當真處置起政務來,極有雷霆萬鈞的手段。
她只好将視線調轉到老姑奶奶身上,說到底解鈴還須系鈴人,皇帝如今癡迷她,太後也有心瞧瞧她的氣度,便道:“純嫔,這件事兒你怎麽看?”
頤行被點了名,不得不仔細斟酌用詞,太後等着她的答複,這答複不光關系三妃的命運,也關乎自己的前程。
太後喜歡人丁興旺,如果妃位上空缺過多,未必不會動腦筋填充新人進來。自己做生不如做熟,幾番和恭妃怡妃較量後,摸清了她們的斤兩,就算她們複位,自己也并不畏懼。
于是轉頭瞧了瞧皇帝,他眼裏分明帶着鼓勵的波光,她忽然明白了,他的有意作梗,說到根兒上是又一次的成全。
于是頤行向太後欠了欠身,“依奴才的淺見,太後老佛爺說得很是。三宮六院和前朝多有牽連,社稷穩定,也須上下安危同力,盛衰一心。皇上雖統禦四海,一人勵精圖治終有不足,這次處罰已然震懾了前朝,倘或能慈悲心寬宥獲罪嫔妃,也是建親的良機。”說着複又一笑,“奴才不懂政務,也不知馭人之道,只曉得枝葉扶疏,則根柢難拔,股肱既殒,則心腹無依。皇上聖明,必定比奴才更明白其中道理。”
太後這回算是徹底對她刮目相看了,她沒有恃寵而驕,一味地打壓其他嫔妃,就足以說明她的眼界超乎那三妃了。
皇帝也松了口氣,老姑奶奶能有這樣口才,不枉他剛才使了半天眼色。
畢竟嫔到妃雖一步之遙,這一步卻得積攢許多修為,若是貿貿然向太後提起封她為妃,太後是絕不會答應的。但若是拿那三妃的前程來換她一人的前程,這事兒可就好辦多了。
做一件事前,先得弄清什麽是手段,什麽才是目的。有時候一個唱白臉,一個唱紅臉,是最有效的捷徑。
果然太後松了口,“難為純嫔曉大義,這些話說到我心坎兒上了。我想着,妃位上頭總缺一員也不好,若是恭妃和怡妃複了位分,把純嫔擡舉上去,四妃就滿員了,後宮人心也安定些,皇帝你瞧,這麽安排可好不好?”
皇帝還有些猶豫,低頭道:“皇額涅,不是兒子拂您的意,純嫔才晉嫔位不多久,這就又擡舉上妃位,于禮不合。”
太後卻說:“後宮女眷擢升不像前朝當官兒,要會試殿試,要有政績,還不是瞧着哪個好,就升哪個的位分麽。我瞧着純嫔是個好的,這事兒就這麽定下了,回頭知會內閣,把旨意頒布了就成了。”
頤行一聽,覺得這又是天降的一個升位的機會,說實在的腦子裏暈暈乎乎,覺得不大真實似的。
反正沒什麽可說的了,跪下謝恩吧,便提袍在太後腳踏前俯首下去。
太後說起來吧,其實哪能不知道皇帝的算盤,不過借着恢複三妃的由頭再擡舉個老姑奶奶,也不顯得那麽突兀罷了。
當然,有些話還是得叮囑皇帝的,便微微擡了擡下巴,示意皇帝瞧頤行額頭的淤青。
“後宮那麽多雙眼睛瞧着,往後晉了位分愈發要當衆人的表率,再這麽毛毛躁躁的,沒的叫人笑話。皇帝也要溫存些才好,弄得這麽大的幌子挂在臉上,好看來着?”
皇帝噎住了,又無從辯解,只得站起身,別別扭扭道了聲“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