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7章 外面的男人有什麽好? (2)
呢,她還有推托之詞,不需怕。
“殿下回來了嗎?”
宋歡歡往裏走,淑黛邁小步子快步跟着,“殿下事務繁忙,沒回呢,只有譚侍衛回來了。”
說着這邊的事情,潭義已經過來迎了。
宋歡歡進府連個朱門都沒有繞進來,還在最外面的廊道處。
潭義快步到她面前,将手中陸矜洲吩咐置下的河燈給宋歡歡。
“三姑娘去哪裏了,殿下吩咐了您近日不許外出,為了您的安全考慮,三姑娘應當聽殿下的話,不要叫殿下操心。”
見到宋歡歡好端端站着,潭義松一口氣,他回去回禀也能不與殿下說。
省得殿下分心,更是焦頭爛額。
若是讓殿下知道三姑娘今日晚歸,只怕殿下那頭不安心,要回來收拾,陸太子忙得很,雖然忙,三姑娘這邊也顧着,時不時要問。
潭義覺得殿下真是被迷昏頭了,三姑娘的本事不小。
“嗯嗯,我知道啦,中元節嘛,我只是回來的路上多看了幾眼,沒有四處亂跑的,這河燈真好看啊,比我在路上看到的河燈都要好看。”
潭義點點頭,宋歡歡平安回來,他也拱手道別,回宮複命。
宋歡歡提着燈往裏走,淑黛在她旁邊提醒,“姑娘您別忙着看燈了,要仔細臺階門檻,當心摔了自個。”
宋歡歡對這個河燈愛不釋手,“有什麽嘛,日日都走同樣的路,何處有些什麽,我都不用低着眼睛看了,自然是知道哪裏該擡腳,哪裏要拐彎。”
宋歡歡不仔細,眼裏只有河燈了,淑黛卻不能不留心,她繞過廊道,快步回院子,就見到前頭等着一個人,主仆二人都停了下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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隔得遠看不清,但從衣裳打扮上看得出來,是梨園的人。
柔然公主身邊的人。
“姑娘,我們繞路走罷。”
淑黛不想讓宋歡歡與這柔然公主沖突上,勸她繞路。
宋歡歡沒動,她知道避不了,路能繞,人卻繞不開,柔然公主派人來,她得去梨園走一遭了,只是不知道柔然公主找她做什麽?
宋歡歡走過去,淑黛跟在後面,“宋姑娘,我家公主請您過去喝茶。”
“你們柔然人,上京話都說得這般好麽?”
朝瑰的陪嫁侍女但笑不語,領着宋歡歡去朝瑰公主所在的梨園。
宋歡歡進了園子,陸太子派來伺候在朝瑰身邊伺候的人都驚慌了,太子殿下囑咐過,不要讓公主和姑娘打照面。
适才,朝瑰公主支走她的侍從,竟然是叫三姑娘過來。
殿下知道了,肯定要怪底下人看管不力,侍女開口勸道,“公主,夜深了,奴婢伺候您休息。”
說的是柔然話,宋歡歡聽不懂,柔然公主用上京官話回絕,“有貴客來訪,我做主人的,怎麽能抛下貴客不管不顧。”
宋歡歡很懂禮數,她先朝柔然公主行禮,乖聲問,“公主深夜召我前來,所為何事?”
柔然公主叫她坐,又屏退了周圍的人,“朝瑰初來乍到,和姑娘同處一個府上,卻沒有在一處說過話,是朝瑰禮數不周全,有什麽差錯的地方,還望姑娘見怪。”
離得近了,朝瑰這才看清楚,這究竟是個什麽妙人。
眉目無一處生得不好,難怪陸太子養她,對她上心,這般美貌,放便整個柔然,都沒人比得過。
“姑娘何處買的河燈,真是精巧。”
宋歡歡不答話,柔然公主又找了別處的話和她搭。
宋歡歡擔心言多必失,對于柔然公主問出來的話,要麽點頭要麽嗯,基本沒有主動說過什麽,她在心裏默默想着,還是想不明白,柔然公主叫她過來,為了什麽。
“殿下對三姑娘很是寵愛。”
朝瑰說了許多,唯獨這句話讓宋歡歡耳皮子動了一動,她眼觀鼻鼻觀心。
“殿下只是看着我可憐,給些施舍罷了。”
她将自己的位置擺得這樣低,朝瑰哪裏知道她是個什麽主意皮子,一時話不好接了,便給她送了一些東西。
“今日叫着姑娘過來,不為別的事情,只是想給姑娘送些柔然的吃食。”
旁邊早就準備好的食盒,朝瑰打開蓋子,端出來遞給她,是少見的一些吃食,宋歡歡的确眼睛看過去,她就饞一口吃的。
聞着鼻子動,也就沒推辭了,謝過柔然公主的盛情。
宋歡歡的嘴巴嚴實,一時之間根本就套不出什麽話,好在朝瑰是個能沉得住氣的。
“姑娘,柔然公主給您的東西,您可別嘴饞都吃了,先給奴婢,奴婢叫人試試裏頭有沒有下東西。”
宋歡歡撇撇嘴,“不會,我看着她不像是會在裏頭下東西的人。”
就在陸太子的眼皮子底下,料想那公主也不敢的,她就賭了柔然公主不敢,“為了您的安全,您就聽奴婢的罷。”
淑黛執意如此,宋歡歡瞞不過她,只好說行行行,“你找人來,也防着一些別叫人吹了風到梨園,被柔然的人知道。”
“姑娘放心,淑黛會做好的,不讓姑娘為難。”
科舉的前一日,不必上國子監了,宋歡歡宅在東宮裏,樂得清閑。
她睡到日上三竿,誰來都不見。
這個誰特意吩咐了淑黛,特指朝梨園那位,不管朝瑰公主和她套近乎究竟是為了什麽,她都不能掉以輕心,真讓人被哄得說了話。
萬一朝瑰耍什麽心計,她難得應對。
這位一反常态,半夜邀請她去做客,還給她送吃的,隐隐約約宋歡歡在心裏總覺得和陸潮汐脫不了幹系。
科舉的殿選很快過去,宋歡歡在東宮裏拜拜,求人保佑思謙一舉高中,接下來的幾日更是忙碌。科舉之前的事情多,科舉之後的事情多,算算日子,宋歡歡已經許久許久沒有見到陸太子了。
期間潭義倒是回來過,倒是陸矜洲真是好久都沒有露面。
清淨的日子維系了小幾日,淑黛今兒個給宋歡歡梳妝的時候,湊到她的耳邊說,“姑娘,您今兒個要好好備着呀。”
宋歡歡不解,“為何?”
“姑娘您忘了,今兒個是您的及笄禮,殿下晚間一定會回來的。”
淑黛埋怨她不上心。
宋歡歡心神一跳,她這些日子吃得好睡得飽,身上的衣裳都緊了,淑黛挑了上好的布料,重新給她裁了好幾身。
“姑娘的好日子要來了。”
什麽好日子,是噩夢要來了罷,淑黛不提起,宋歡歡都要忘了這件事情,她哪裏記得嘛,她的生辰及笄禮早就過了。
她今年不是十五,而是十六了。
不成想,真是不成想。
“淑黛啊,殿下這些日子忙,你別吩咐府上張羅了,勞神傷財又廢人力,我們不要給殿下添亂子。”
她一點都不想大張旗鼓,只想快點過去,最好不要有人提起來這件事情。
淑黛笑眯眯和宋歡歡講,“那需要廢什麽呀,殿下瞞着您呢,姑娘的及笄禮早在上月,殿下早就命楊管家備下了,只待今日,殿下忙完了政事,一定會回來陪姑娘的。”
宋歡歡臉色不好,如何是好,她都忘了這件事情。
“早備下了?”
“是啊,宮內今日忙匆匆的,侍女跑了好幾趟,都是在給姑娘布置,好替您過生辰禮,殿下寵你,奴婢沒有說錯罷。”
宋歡歡欲哭無淚,她可經受不起。
這寵可不是平白無故就能夠得來的,分明是陸太子心懷不軌。
“殿下繁忙,科舉之後要處理的事務更多,你千萬不要叫人去叨擾殿下,生辰禮,什麽時候過都可以,不必急于一時。”
淑黛給宋歡歡捧了一件繡了鴛鴦戲水的肚兜遞給她,這件私物,只有這點東西繡着的鴛鴦戲水看着還正經一點點。
宋歡歡看着沒多少布料的肚兜,臉霎時紅了,她好歹也是臉皮子厚的人,風裏來去多少趟。
卻也忍不住驚呼,甚至站起來。
“這是什麽?!”
鴛鴦戲水的花樣,還是镂空的?!!!手指能夠穿過其中的縫隙,真到了身上,露腰肢便罷了,該遮的地方一點沒遮住。
有什麽用,“拿走拿走!”
她将淑黛給她準備的好物件撂了很遠,眼睛都覺得污了,她明哲保身,這玩意,會把她的命都折進去的。
誰給繡的,分明就是不規矩的東西,這玩意能穿身上麽,她不想做個表裏不一的人。
“姑娘,您丢了做什麽呀?”
淑黛撿起來,拍拍上頭的塵,揉成一團塞到宋歡歡的手裏,給她擠眉弄眼,“姑娘不能再坐以待斃了,柔然公主一來,您也要學會往殿下身上費功夫啊。”
“奴婢知道姑娘您有計謀,但也該有些外力的幫助嘛。”
宋歡歡驚悚地看向淑黛,“這東西是你縫的?”
淑黛點點頭,“姑娘不要推辭,奴婢聽人說柔然的女子能放得開,姑娘不甘示弱,才能留住殿下,不要浪費奴婢為您裁的好心意。”
當真是謝過了,宋歡歡揣手裏丢也不是,藏起來也不是。
“殿下,您要的酒,世子說,這酒烈,少飲為妙。”
今兒個是三姑娘的生辰,殿下一直記着。
潭義在一旁,百思不得其解,他出門取酒的時候,殿下的臉色還是好好的,怎麽取個酒回來的功夫,瞧着陰森森,站旁邊都覺得寒氣逼人。
陸太子忙了一陣,可算是要将殿試的答卷都刷過一遍,在最後這一篇,卻停了下來。
潭義伸頭看過幾個字,瞧着答得挺好的,比前面幾個要好太多了,有理有據,足以,讓人一目了然。
而,殿下為何臉色卻不好起來,究竟是出了什麽事情。
陸矜洲放下筆墨,他批閱題卷,向來是不看名字的,如今那雙眼睛卻釘在了虞思謙這三個字上。
此人,沒有印象。
殿試的考生多,他做主考官,在主位上,未必都能瞧見臉,下頭的人低着頭寫字。
虞思謙,陸矜洲在心裏默念。
也是姓虞?世上當真有這麽巧的事情,更巧的是,為臣難論,他從未對外人說過,只有幺女。這人的開頭幾句,與他當日吐出來的那幾句話,半字不差。
抛開前面的不說,後頭寫得都沒有離題偏遠,反而很有主見,是個能用的苗子,但陸矜洲心裏灼得難受,虞思謙的卷面邊都被他捏破了。
指骨攥得發白,看得讓人心驚膽寒,仿佛暴雨來臨的前兆。
行啊,真是太行了,他不過是撒手沒管幾日而已。
究竟是誰惹了殿下.....
陸太子半響才松開手,宋歡歡向來口無遮攔,指不定她是被人利用,亦或者在國子監說漏了嘴,她年齡還小,膽子不可能這麽大。
這是科舉的卷題,洩題的後果,她不會不知道。
是啊,那幺女最怕死了,不會不惜命。
上回因為虞衍的事情,她被陸矜洲唬了個實實在在的,舌頭都在打結,她說她不敢了,陸矜洲回憶起,小姑娘哭訴委屈的臉蛋,鼻頭很紅,她很委屈。
是真心知道錯的模樣,她說過,她再也不敢了。
虞衍是外男,虞思謙又算個什麽東西,不要命了,那幺女長了稀罕人的肉,個個姓虞的人,都往她身邊湊,是也不是。
許是說漏了嘴,叫有心人聽見,順勢記下了而已,話随雖這般想,陸矜洲另一面又聚德不可能,世上真有這麽巧合的事情?
若說是巧合,這巧合,未免也太天方夜譚,不是巧合,也不是出了差錯,而是有人将他的答案洩露出去了。
這個人,除了幺女,沒有別人。
太子氣極反笑,太後和康王的事情尚且都不配讓他動腦子。
那幺女,真真切切,要給她贊一句,有本事。
念頭翻來覆去,不确定的答案攪得他頭疼,只怕是有心的,他好似在替宋歡歡開脫。
會不會是為了報複,鬧小孩子脾氣,心裏不滿,他講那公主帶回來,所以跟他賭氣鬧上了,與人多說了幾句。
這也不是沒有可能的事情。
又或者是為了讨他的歡心,抄錄這句話下來人,讓人解惑。
“去和劉珏和方響拿這個人的策論題過來給孤,潭義,你去查,虞思謙是個什麽人,和虞衍有什麽幹系。”
陸矜洲心裏的怒氣一點點積升,除了煩宋歡歡和外人勾結,更煩這個男人,
男人在心中嘲,她是不想活了。
上回的話都當做耳旁風,如今要詐她,就要知道,宋歡歡到底是什麽時候,和這個男人勾搭接觸上,究竟在什麽時候。
不要命,那就送她一程。
宋歡歡,安安穩穩跟在他身邊就這麽難?外面的男人有什麽好?到底有什麽好?
想到這裏,陸矜洲也不想等到潭義回來了,丢下桌面上懶得整理的題卷,拎起來一側的酒,大步流星出了勤政殿。
也不等馬車,獨自騎馬回了東宮。
上京又落雨了,陸矜洲回到東宮的時候,一身白衣的邊角都打上了泥點子,衣裳都濕透了,守門的侍衛見到他,驚呼一聲殿下。
陸矜洲一言不發,拎着酒走。
東宮燃了燈,每一條廊下都明亮,他吩咐人準備了好多精巧的吃,擺在東宮寝房的院子裏,都是一些費心的東西。
東宮從來不會有這些東西,兒女情長的玩意。
那幺女一來,好多事都變了,都是他親自吩咐人給她費的心思,包括那盞河燈,陸矜洲一度覺得自己是被迷昏了頭。
他的手能握槍,能捏刀,能拿劍,能挽弓,能批折子,什麽時候,他自己都不知道,還能給女人編織河燈了。
陸矜洲,該說你手巧,還是鬼迷心竅了。
宋歡歡本來在寝院裏,但是下雨了,她又跑回了寝房,就在案幾旁邊坐着轉杯子玩,禁不住淑黛一直在她耳邊規勸,宋歡歡到底還是穿上了鴛鴦戲水的肚兜。
明明外頭的襦裙都系了好好的,帶子一點沒有松開,但是宋歡歡依舊覺得渾身不自在,想到那镂空能穿過手指的地方,就覺着她整個人都是光着的。
寝房的門被人一腳踢開,宋歡歡驚得站起來,忙扭頭看。
杯子被她轉跑了,還好案面夠寬,沒有掉到地上,否則這兩只配對的白瓷玉杯,定要形單影只。
實在可惜,如今宋歡歡卻忙不得可惜,眼下她眼皮跳。
看見攜了一身風雨,手裏提着酒瓶子,目光滲人盯着他的陸太子,只覺得背後寒津津的。
莫名讓人覺得怕,出了什麽事?
陸矜洲垂下眼,直接問,她不會說的,宋歡歡那張嘴,向來只聽對她有用的話,一些用來哄他好聽的話。
“殿下,您身上被雨澆透了,外頭雨好大,潭侍衛怎麽不給殿下撐把傘?”
宋歡歡先開口,她張口埋怨的人是潭義,怪潭義沒有伺候好他。
“前些時候不是還在跟孤生氣耍橫麽,怎麽,不等孤給你個交代,三姑娘自個好了。”
陸矜洲拂開宋歡歡要給他換衣的手,将酒放在桌上,扶正了翻到的白瓷玉杯子,又取來另外一只,拔開酒塞子,兩杯都倒了滿上。
“坐下,今兒個你生辰,孤命人挑來了好酒。”
這是不提柔然公主的事情,宋歡歡還沒嘆出一口氣,心又提起來。
“殿下,奴自幼喝不得酒,上回奴同殿下說過的。”
陸矜洲記得卻裝聾作啞,他記得又怎麽樣,冷冷給她寥寥幾語。
“不要不聽話。”
陸太子盯着她的眼睛,擡起面前的酒杯,兀自飲盡,興頭看起來不好,那酒喝起來像是洩恨。
門外的雨飄了一些進來,宋歡歡走過去将門阖上,外頭的雨不小。
擋住門外的雨,重新給陸矜洲拿了一身幹淨的中衣。
“殿下要喝酒,奴會陪着您,只有一點,殿下身上的衣裳都濕了,穿在身上久了,人的身子就是鐵做的,也會捂出一身鐵鏽,奴替您換下來罷,穿上幹淨清爽的衣物,奴再陪您喝酒好不好?”
陸矜洲微勾起唇,皮笑肉不笑。
他哪裏不知道宋歡歡打什麽鬼主意,只拿件中衣,換着換着,還不滾到床上去,手段真好啊,這麽會算計。
哪裏像個十四的人。
“不急。”
陸矜洲幽幽吐出兩個字,宋歡歡都能聞到他鼻息帶的酒氣。
沈煜給他的酒厲害,一個人喝不爽快,這女人嘴裏沒個實話,非給她灌醉了,老老實實講些真話出來。
人不都常說,酒後吐真言,他要看看虞姓的男人哪裏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