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4章 妥協
劉學雅惴惴不安地站在了公司大佬的面前,心裏不斷盤算着,戀情暴露,對于藝人來說,無異乎滅頂之災。況且,她還是這事的主謀,只是,吳總知道多少?
明星簽訂的廣告合同和代言,幾乎都會要求藝人在履行合約期間維持單身人設,即使,藝人是憑着實力出圈的實力派。
劉學雅一出道就簽約在鼎鑫娛樂,從未跳槽,也從未想過跳槽。她一直兢兢業業,即使最初幾年坐了冷板凳,也沒有出過什麽幺蛾子,只潛心磨煉唱功,寫出一首首原創歌曲。
吳總頗為看重她,鼎鑫樹大招風,幾年來捧紅的一線頂流們被競争對手重金挖走了不少,現在反而重視劉學雅這種本分又努力的藝人。
可今天這個局面,不太好收拾了。
“違約金和賠償費用,按照合同裏講明的付,下不為例。”
輕輕松松一句話,吳總還是保住了劉學雅,她畢竟不是單純靠粉絲起來的流量明星,原創女歌手的藝人生命期很長,未來可期。
他又加了一句:“不過,一會兒你得跟董事長解釋一下這事,有些事情,我說了不算。”
劉學雅剛剛落回肚子裏的心又提了起來,董事長?
她以為執行總裁吳總就是鼎新娛樂的大老板了,她在公司待了這些年,近一年來才開始接觸公司上層,見過幾個董事,卻沒聽說鼎鑫居然有董事長。
吳總示意她自己進裏面的套間,劉學雅輕輕用指關節敲了敲門,裏面傳來一個有點熟悉的清越男聲。
“進來。”
萬裏高空中,阮新梨和沈文斌沉默不語了許久,在網上峰火屠戮的女黑客,此時萎靡不振。
“新梨,別擔心了,爺爺的身體一向硬朗,沒準又是仙人跳呢。”
沈文斌強打起精神安慰着妹妹,有點心疼她整個小臉都皺成團兒的模樣。
本來托着腮幫看着雲朵發呆的阮新梨,扭頭看了沈文斌一眼,忍不住眼圈兒泛紅了。“你說爺爺到底是怎麽回事?非得認這個死理,你對我還不夠好嗎?為什麽非得逼我嫁給你,這不是亂點鴛鴦譜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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沈文斌喉嚨疼的厲害,昨夜熱搜沖到前排的時候,他一股子急火就上來了,現在也沒退下來。
“人老了,難免跟小孩子一樣不講理,要體諒爺爺。”他昨夜幾乎沒合眼,現在也毫無倦意。
阮新梨和劉學雅在他腦海裏已經蹦跶了十幾個小時,腦子已經猶如燒熱了的鍋爐,漲滿了蒸汽,就要爆炸!
“新梨,不然,我們就按照爺爺的意思,結婚吧。”這一句話說出來,沈文斌輕松多了,癱軟在沙發坐上,仿佛卸下了千斤重擔。
阮新梨:“!!?”
她懷疑耳朵出了問題,騰地站了起來,一手叉起腰,一手指着沈文斌的鼻子。
“你你你你……”了半天,最後想到了一個絕佳的評價詞。
“懦夫!”
面對着阮新梨氣鼓鼓的面頰和恨鐵不成鋼的眼神,沈文斌原本略有頹廢之意的眸子清明起來:“爺爺早就說服我了,就在你被封閉的這兩年。”
阮新梨放下了手指,低下頭:“這事兒是我太草率了,也沒跟你和爺爺商量,就答應了尚主任,可是我……”
“你出的那次事故我們也知道。”
阮新梨心髒一緊,手緊緊攥起了上衣下擺:“我也不是想隐瞞你們,畢竟都沒事了,說出來讓大家白白擔心。”
“阮新梨!”沈文斌的語氣突然嚴肅了起來,“你比誰都清楚,為什麽爺爺他對你不放心,從到沈家開始的第一天,你就沒把我們當成過家人!”
“我?!我沒有?”阮新梨的心仿佛被沈文斌的話一斧子辟出了一個大口子,痛得她只想反唇相譏。
“我吃沈家的,喝沈家的,坐着你的私人飛機,我的房子,身上穿的每件衣服,我衣櫃裏那些姐送的奢飾品珠寶和包包,我除了不想嫁給你當沈家兒媳婦,除了血液裏流淌着的DNA跟你沒關系,我哪一點不像沈家女兒了?!”
“呵—”沈文斌輕哂一聲,給自己倒了一杯沈家酒莊自制的年份紅酒,“花點錢算什麽,沈家有的是錢,再說,你這小丫頭也不缺錢。”
他晃了晃紅酒杯,仿佛在研究酒的成色,“你這套兩面三刀的拙劣演技,也就騙騙我父母和沈青璇那個白癡,爺爺和我早就心裏有數了。”
阮新梨仿佛被抽走了靈魂,呆呆地站立着,臉上的表情陰晴不定,一雙大眼似喜非喜,似怒非怒,慢慢地失了焦距。她心底很是排斥沈文斌的這套說辭,又偏偏找不出什麽有力反駁的證據。
沈文斌看她這個樣子,突然後悔剛才吐露真情,他将酒杯放下,起身将阮新梨緊緊抱在了懷裏。她成年後,這還是他第一次跟她有這樣親密的身體接觸。
沈文斌的身上是淡淡的古龍水的味道,是一種歐洲盛産的玫瑰,盛夏時節,慕尼黑的街頭巷尾總是能聞到。
剛剛被接回沈家的時候,阮新梨總是在夜裏夢魇,沈文斌經常在她呼喊掙紮的時候及時趕到,将她緊緊抱在懷裏。
就像現在這樣,她耳朵裏是哥哥有力又有節奏感的心跳,後背則有一只溫暖的大手輕輕拍着,屬于哥哥的玫瑰香味讓她忍不住閉上眼睛,仿佛回到了全心依賴他的十五歲。
“新梨,對不起,我剛才是在胡說八道,我只是急糊塗了。”
懷裏的妹妹頃刻間淚水漣漣,很快浸濕了他胸前的襯衫,沈文斌忍不住在心裏咒罵自己,爺爺的事情已經夠他喝一壺了,何苦又來惹妹妹哭呢?
“對不起,哥,我也不知道怎麽了,我總是很害怕,我害怕你們不喜歡我了,不要我了。”
沈文斌想說點什麽安慰一下妹妹,卻張開嘴說不出,只能更緊的将女孩攏在懷裏。
懷裏的人哭累了,沈文斌将人放開,親自給她倒了一杯橙汁。
“喝吧,我特意買了最好的地,給你種的這種甜橙,最适合榨汁。”
阮新梨的大眼腫的跟個桃子似的,楚楚可憐道:“以後你要是娶了劉學雅,是不是就不能對我這麽好了?”
自古以來,娶了媳婦忘了娘,她一個小姑子,還不是親的,早就不知道要被他忘到哪個爪哇國去了。
“那是自然,看見這個飛機了嗎?以後你嫂子就是坐最新款,你姐就跟在後面撿剩下的,你呢,我就給你買個自行車吧,跟着飛機慢慢騎。”
阮新梨被逗笑了,捂着嘴彎下了腰,淚珠兒還在眼尾處挂着。
“你就逞能吧,回去我告訴青璇姐,看她怎麽收拾你。”
遠在澳大利亞曬日光浴的青璇大小姐,在大太陽下莫名打了一個大噴嚏。
她将手機藏在大沿草帽的陰影處,看着周管家給她發過來的微信:[老爺子要逼婚,讓你快點回家助他一臂之力。]
裝病危也就算了,還要找群演,戲這麽多的婆家,人家新梨妹妹能願意嫁嗎?
沈老太爺就住在自家開的私人醫院,竟然難得一見的配合,穿着條紋病號服,他安閑地坐在輪椅上,周管家推着輪椅,倆人在病房的陽臺上曬太陽。
“老周,你說孩子們會怪我這把老骨頭嗎?”
“不會的,他們以後會明白的。”
“哎——”
阮新梨和沈文斌一看見沈爺爺那紅潤的面龐,心就都放進了肚子裏,果不其然啊,中了計了。
“爺爺,您沒事吧?”阮新梨第一時間半蹲在沈爺爺的輪椅前,滿臉都是擔憂之色。
“沒事,”他突然換了一張嚴肅的臉沖着沈文斌喊,“還不快跟新梨道歉,你那走馬燈似的女朋友我以前都沒怎麽管過,那時候你妹妹還小,又不能結婚。現在可不一樣了,你那個什麽小天後,早斷早幹淨,下個月初五就是黃道吉日,這次你們誰說都不好使,兩個字‘成婚!’,新梨——”
他眯着眼睛一臉嚴肅地看着她:“你別怪爺爺固執,愛情這個東西跟狗屁差不多,放了就放了,唯一能讓爺爺安心的,就是由你生下沈家的繼承人,你的兒子,才是能讓你依靠的男人。”
阮新梨全然懵了,沈爺爺好歹也是戎馬半生,又縱橫資本市場多年,怎麽說起話來跟八點檔的封建遺老們如出一轍,讓她無言以對。
沈文斌将阮新梨拉了起來,一只手就将妹妹摟進懷裏,滿臉寵溺地看着她:“爺爺說的對,我看就這麽辦吧?只是直接結婚太草率了,先辦個訂婚宴吧,正式婚禮就定在國慶日,怎麽樣爺爺?”
“好!”沈爺爺笑的滿臉皺紋,他當然知道自己孫子葫蘆裏賣的什麽藥,只是先把這個場子搭起來,戲才唱的下去。
阮新梨整個人都蒙圈了,她心想沈文斌八成是瘋了吧,他倆結婚,那劉學雅怎麽辦啊?學雅姐本來就不怎麽喜歡她,這回不得把她當成眼中釘肉中刺,欲除之而後快。
祖孫倆在熱絡的商量着訂婚宴上邀請的各方政要,阮新梨偷偷溜了出去,她急得猶如熱鍋上的螞蟻,掏出手機,在“榮禮”、“孫曉曼”和“沈青璇”這幾個名字中間搖擺不定。
榮禮倒是能幫上一幫,可估計這無疑是引狼入室,飲鸩止渴。孫曉曼跟她一起哭倒是行,別的忙根本幫不上。沈青璇呢?可以拜托她找個無人知曉的海島讓她躲上三年五載嗎?
突然,她的腦海裏靈光乍現,一個沉穩剛健的聲音在她腦海裏響起。她怎麽忘了?有困難,找組織啊!阮新梨翻出尚主任的聯絡方式,又想到了飛機上沈文斌的那番話,遲遲難以下定決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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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有話要說:
斌哥:算了,娶誰不是娶。
小梨:——!
榮九:(八卦掌起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