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8章

劉靈一只胳膊橫在曲蕭潇面前,下颚擡起了一道弧度,兩只眼睛直直瞪着趙禾道:“你這麽兇巴巴的,誰有敢說些什麽!”

“大家都看到是你把潇潇姐推到在地上的,你還如此咄咄逼人,你怎麽能這麽惡毒!”劉靈說着一把奪過曲蕭潇半掩在裙擺後面的手,将擦傷的部位舉到了大家面前道:“潇潇姐的手都被你傷成這樣了,那個姑娘家的像你這般動不動就動手動腳的。”

“說的好聽點,你是個郡主,說難聽點就是個空有皮囊的草包,欺負人都只會挑着脾氣好的欺負!”

周圍人的目光統統放在了趙禾的身上,其中不少人的眼睛裏帶着指責。

“郡主确實過分了。”

“這難道不是她一貫的作風嗎,看見不順眼的人便直接動起手來,這種女子誰敢娶啊。”

“她不過是仗着自己郡主的身份罷了,看樣子生的好也是一門學問呢。”有人調笑道。

大家的聲音壓的很低,可是卻分毫不差的進了趙禾的耳朵。

趙禾緩緩起了身,眼睛掃視了她們一圈,糟雜的議論聲轉瞬沒了。

趙禾不欲與她們多言,今日的目的已經達到了,她也沒必要和他人拌嘴了。

趙禾準備轉身走的時候,一旁傳來了少女冷冽的聲音, “這曲姑娘莫不是什麽紙糊的天仙不成,在原地都能摔倒,叫人以後怎麽敢同曲姑娘說話呢。”

趙禾順着聲音看過去,孫悅風的視線放在桌子上,手中耍弄着毛筆,說道:“真怕我們的口氣稍微一大,就把紙糊的曲姑娘給吹破了。”

“跟你有什麽關系,你又在這裏說什麽鬼話!”劉靈見有人替趙禾說話,便像只炸毛的貓一般,罵道:“替這種人說話,你也不怕出門被鬼纏了身!”

孫悅風終于将眼睛從桌面上移開 了,可還是沒有給趙禾一個眼神,而是沒有任何情緒的盯着地上的兩人,道:“這種人又是那種人?”

“你們又閑心擔心我,還不如擔心擔心自己,一般來說被鬼纏身的人都是心中有鬼的人,我孫悅風活了十二年的光景還從未做過什麽虧心事呢!”

劉靈張張嘴想罵回去,可話到喉間,統統被孫悅風堵了回去。

孫悅風: “曲姑娘還是快從地上起來罷,畢竟您剛剛摔壞的是手不是腿對嗎?”

“一直坐在地上,怎麽看起來都是被人欺負了的樣子呢。”

“而且姑娘在地上坐的久了,身體容易有疾。”

曲蕭潇臉色又白了一些,掙紮着要從地上起來。

劉靈手伸到曲蕭潇腋下,攙扶着曲蕭潇起了身。

曲蕭潇起了身,纖細孱弱的身體晃了幾下,被劉靈一把擁進了懷裏,劉靈罵道:“如今你滿意了沒有。”

“怎麽到你嘴裏,潇潇姐竟然成個了裝病的人。”劉靈的手緊緊扣在曲蕭潇腰間,還想再罵什麽,卻在對上孫悅風的眼睛的時候渾身抖了一下,不敢再說半個字。

劉靈環視了周圍看好戲的人一遍,道:“怎麽各位姑娘還不走?難道說等着南苑的人散了學一同出學堂的門嗎?”

南苑的男子散學比北苑晚一個時辰,算算時間竟然差不多到了南苑散學是時候了。

雖說北苑姑娘對南苑的公子心中有遐想,可終究是不敢直接急頭白臉的撞上一群公子的。

姑娘們左右對視了一番,急急忙忙收拾東西散開了。

一轉眼學堂裏只剩她們四個人。

“潇潇姐,我們也走。”劉靈見周圍沒了人,也不敢和趙禾她們單獨呆在一起,轉頭催着曲蕭潇走了。

曲蕭潇微微點頭,沖趙禾扯起嘴角弄出一個牽強的笑,欠了下身子,道:“臣女告退。”

起身後,對孫悅風說:“孫姑娘再見。”

孫悅風淡淡嗯了一聲。

劉靈臨走前又回過頭來狠狠瞪了趙禾一眼。

趙禾挑挑眉,笑了一下。,

只是這笑還沒成型呢,便被孫悅風一句“蠢貨”給弄的僵在了嘴角。

孫悅風罵了趙禾一句蠢貨,便頭也不回的走了。

趙禾急忙跟着上去,算起來她與孫悅風上一次說話還是在上輩子呢。

趙禾一條腿支在孫悅風身前,将孫悅風攔了下來。

趙禾是個話多的人,可是再善于言辭的人遇到鬧掰了的朋友,說不尴尬那都是假的。

她一擡眼,只說了句:“多謝。”

孫悅風“嗯”了聲,走了。

趙禾在後面說:“其實你還是在意我的吧。”

孫悅風這下倒是站定了,轉過身來,面無表情道:“就算是條狗被人欺負了,本姑娘都會上前替它讨個公道回來。”

趙禾心裏道:得,她現在在孫悅風心裏的地位居然和狗一樣高了呢。

她該高興的。

畢竟孫悅風這厮最喜歡狗了。

趙禾笑道:“我還是該謝謝你。”

“不必。”孫悅風道:“不稀罕。”

“別跟着我了。”

孫悅風怕人纏的緊,剛剛能同她說上這幾句話,已經是她高擡貴手了。

換句話說,孫悅風見着她沒動手打她,已經說明孫悅風這些年在情緒控制上有了很大的進步了。

趙禾默默站在後面,知道孫悅風的背影潇灑的消失在拐角處。

曲蕭潇一路被劉靈攙扶着出了門,她原本走路沒什麽問題,可是為了在劉靈面前裝裝柔弱,硬是由着劉靈扶了她一路。

由于學院的規定,來學院求學的公子姑娘不得帶陪侍的仆人,她走到了門口才見着阿彩。

曲蕭潇手放在額頭扶着額角,同劉靈道了一聲別,便由阿彩扶着進了轎子。

曲蕭潇一路上沒什麽話,悶聲看着窗外。

阿彩奇怪的看了眼自家姑娘。

雖說姑娘平日裏也不是個愛說話的性子,可是總歸沒有今日這般苦悶。

阿彩端起小圓桌上的茶水遞給曲蕭潇,問道:“姑娘今日上學可是遇到什麽煩心事了?”

曲蕭潇沒有接那杯茶水,兩只眼睛原先是沒有神采,如今被阿彩喚了一聲才慢慢回過神來。

曲蕭潇道:“你說,這世上真有人一下子就轉了性子的?”

阿彩笑道:“世上除了奪舍一事之外,哪有什麽突然轉了性子的事。”

“一個人的性子是很難轉變的。”

曲蕭潇搖搖頭,覺得自己剛剛問的不對,便又問道:“那麽如果一個人原先很好騙,如今卻突然不好騙了呢?”

阿彩道:“可能是遇到什麽貴人指點了吧。”

“貴人?”曲蕭潇有不做聲了。

待到了府門前,曲蕭潇下了轎子,身後突然沖過來一個黑壓壓的半人高的東西。

曲蕭潇驚叫一聲,連忙後退數步跌倒在了地上。

東西從她面前疾馳而過,撞在了她身後的石柱上,一聲巨響過後,車被摔的四分五裂。

曲蕭潇被吓的急忙喘着粗氣,連忙用手捂住胸口,待她定睛一看,原來是父親給她那位庶出弟弟買的玩具車。

她又想起了趙禾的那句話。

心裏更加怕了。

耳邊響起了兒童的哭嚎聲。

一道男人的責罵聲響起:“男子漢是頂天立地的,有什麽好哭的!”

“車車,車車被撞壞了,嗚嗚嗚……”男童的聲音更大了些,“都怪姐姐沒有接住車車,姐姐害的車車被摔壞了!嗚嗚嗚……”

剛剛的車跑的飛快,若是撞到了人的身上,那麽現下碎的不是車上的骨架,而是這人的骨頭了。

曲蕭潇斂下眉目,沒有說話,等着男人的責罵。

果不其然,男人粗噶的聲音在她上方響起,罵道:“賠錢的玩意,本來就不指望你有什麽作為,如今又害的你弟弟哭成這般,你還有什麽話要說的?”

“父親大人說的是,女兒知錯了。”曲蕭潇的聲音極為虛弱。

曲青如看了眼自己的女兒,對一旁的仆人說:“晚上不準給她吃飯。”

仆人彎着腰應了聲:“是。”

“走,爹的乖兒子。”曲青如彎腰抱起了小兒子,用手剮蹭了一下小兒子的鼻梁道:“爹給幺兒重新買個玩耍的東西,別哭了。”

“吃飯去喽。”

曲蕭潇的眼睛一直低垂着,叫人看不清上面的神情。

阿彩輕聲道:“姑娘起來吧,老爺已經走了。”

曲蕭潇将擦傷的更加嚴重的手收在了袖子裏面,起身道:“去看看娘怎麽樣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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