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6章

曲蕭潇兩手合并握着手帕在右側腰身,微微欠了一下身體,對宋莫離和趙禾道:“臣女獻醜了。”

“世上以巧取勝者衆多,劣者也可以憑借自己的才智得以四兩撥千斤。”曲蕭潇嘴角一抿道:“現有兩方人馬決定用賽馬的方式決一勝負,甲方的三匹馬分別比乙方的三匹馬略勝·一籌,那麽乙方如何取勝?”

宋莫離的臉色稍差,沒有說話。

其他人看着曲蕭潇的目光帶着欽佩。

女子就學,學的是琴棋書畫,這博弈方面的東西一點也不懂。

趙禾卻沒有絲毫的慌亂,上一世陸昭常常與她說道一些打仗方面的戰略,趙禾扶額,曲蕭潇說的不就是田忌賽馬的故事嗎?

宋莫離臉色稍好一些,便催着趙禾:“郡主怎麽不回答?”

劉靈趾高氣昂道:“郡主是不是不會?不會也不奇怪,畢竟也不是誰都像我們潇潇姐一般博覽群書。”

宋莫離在聽到這句話後,臉色更差了。

趙禾勾唇一笑,眉毛微微挑了一下道:“乙方請甲方先出,甲方出一等馬時,乙方出末等馬。甲勝。”

“接下來,乙方可分別用一等馬和二等馬對甲方的二等馬和末等馬。”

“而按照曲姑娘的話來說,他們之間的優勢逐次遞減,那麽後兩場乙方勝。”

趙禾說罷手臂環胸看着曲蕭潇:“我說的對嗎,曲姑娘?”

“好像是這樣,”有人驚訝道:“按照郡主說的,這樣将馬的優劣錯開,乙方便可取勝。”

這時一道聲音郁悶道:“沒想到,她竟然懂這些。”

周圍的議論聲此起彼伏,趙禾卻對她們不予理會,她的眼睛一直盯着曲蕭潇。

曲蕭潇眼眸低垂,低低應了聲:“郡主說的分毫不差。”

劉靈上前扶了把曲蕭潇,嘴角一撇,低聲不屑道:“這題怎麽這麽簡單呢,潇潇姐你也太善良了。”

簡單?這題對于男子來說不過是最為簡單的博弈題,可是她們這群待字閨中的姑娘可是從來都沒有接觸過軍書。

劉靈這一句話能得罪在場所有的姑娘,趙禾的視線若有若無的打量着周圍的姑娘們。

果不其然,這些姑娘有的糾結的拽着手帕,有的則 暗自狠狠瞪着劉靈。

趙禾見現場的氣氛逐漸奇怪,她轉身捧起竹簡在手中輕輕砸了一下,聲音高揚道:“不過這個博弈在現實中并不可行。”

原本大家已經陷入這種思維模式了,趙禾的這句話就是在打翻她們剛剛才建立的思維,趙禾想要的也正是這個。

趙禾見大家的目光重新聚到了她身上,趙禾說:“這個博弈成立的前提是,甲方作為先出馬的一方,可是在實際中掌握權勢的一方怎麽會這麽傻?”

“那些權勢大的人,不會把自己的弱點漏出來,”趙禾說:“所以這個博弈的最正确的答案是,”

“成為甲方。”

是啊,甲方的權利比乙方大,那麽他怎麽會不知道先出的人會喪失自身的優勢?而把勝利拱手讓人?

趙禾說的有道理。

趙禾說罷眼睛亮了一下,像是想起什麽來了,她高興的說:“本郡主也有一道題,想說出來給大家助助興。”

宋莫離不屑道:“你能有什麽題?”

趙禾道:“古有五個土匪搶到了一百顆夜明珠,每一顆都一樣的大小和價值連城。他們決定抽簽決定自己的號碼,首先由一號提出分配方案,然後五個人進行表決,當且僅當超過半數的人同意時,按照他的提案分配,否則他将被殺死。一號死後,則往後順延。”

“那麽,假如你是一號,你會怎麽分配使你的利益最大?”

宋莫離聽完趙禾的話,眉頭緊緊皺在一起,苦思冥想起來。

劉靈心虛的看了下趙禾,很快低下頭。

曲蕭潇手中握着手帕,手指輕輕扣打着額頭,而後緩緩道:“回郡主,假如臣女一號,臣女會同其餘四人商量好,每人分得20顆夜明珠。”

曲蕭潇說罷,衆人點點頭。

而後齊刷刷的看着趙禾。

趙禾輕輕搖頭道:“錯了。曲姑娘以為土匪們在刀尖上舔血過日子,幹的是殺燒搶奪的勾當,他們能乖乖聽你的話?”

趙禾說的在理,衆人又陷入了詭異的安靜中。

趙禾轉身将捉起宋莫離的僵硬的手,将手中的竹簡遞給她,笑道:“大公主殿下可有什麽想說的?”

宋莫離掙脫趙禾的胳膊,拍怕肩膀道:“要是本宮,本宮就把他們全殺了,一百顆夜明珠全歸我。”

趙禾笑了。

衆人呼吸一滞,難道說宋莫離說的是對的?

這麽荒唐的答案?

只見趙禾兩片好看的唇輕啓,道了句:“不對。大公主以為你一人可以殺的了其他四個人?”

這也不對,那也不對,答案到底是什麽?

宋莫離氣急敗壞道:“那你說答案是什麽?”

趙禾說:“ 假設每個土匪都是理智的,且他們都想将自己的利益最大化,最後的答案只能是我得九十七個。”

九十七,這個數字根本就不可能出現在大家的思維範圍內,這種奇葩的數字到底是怎麽得的?

趙禾看着大家的滿臉疑惑的神情,這道題也是當時陸昭同她說的。

一般人當然答不上來。

宋莫離咬牙切齒道:“你莫不是随便找的題來糊弄本宮呢?”

衆人也附和道:“是啊,答案怎麽會是這個?”

另一人不甘心道:“我覺得大公主殿下與曲姑娘的答案都比這個荒唐的答案靠譜。”

大家的反應也在趙禾的意料之中,趙禾張張嘴準備解釋。

門另一邊響起了先生的聲音:“姑娘們上課了。”

“先生,您來的正是時候。”劉靈像是見了救星一般,急忙跑到先生身邊道:“郡主今日不僅遲到了,還不知悔改,多次出口傷人呢。”

“先生,您可要為我們大家做主啊,我們年少無知,來到書院之後全憑先生護佑,今日這口氣我們怎麽都咽不下。”

趙禾被氣笑了,劉靈的這些話,明擺着是睜眼說瞎話,可是在場的沒有一個人出來說個不字。

趙禾的眼睛不死心的掃過孫悅風,只見她面無表情看着窗外,置身事外。

趙禾收回視線,攥緊了手心。

“郡主,你可有什麽話要說?”先生的表情嚴肅極了,質問道:“果真如劉姑娘所說的,你剛剛做了傷人的事?”

趙禾道:“我從未幹過什麽虧心事,劉姑娘一張嘴真是巧妙的緊,生生将自己變成了個軟弱無能的姑娘。”

“好嘴。”

劉靈臉漲紅,她的手抓着先生的袖子搖了幾下催促道:“先生快管管她啊。”

“她今日遲到在先,之後還出口傷人,根本不将書院的禮法放在眼裏!”

先生板着臉将劉靈的手拿開道:“注意言行舉止。”

劉靈吞了口氣道:“知道了。”

先生問道:“郡主真的不替自己辯解一句?”

趙禾笑道:“回先生的話,學生只知道一句話,心中無鬼天下自是通明大道,人生在世只求一句無心無愧便好。”

先生講手中的書本放在桌子上,輕輕為趙禾鼓了個掌道:“說的不錯。”

劉靈瞪着眼睛道:“先生!”

曲蕭潇眼睛閃躲帶着不可思議的在趙禾身上游走。

先生抿唇淡淡看了眼劉靈,劉靈立馬不敢說話了。

先生的聲音公正道:“郡主托人與我請了假,遲到的事早就只會我了。”

“至于劉姑娘嘴裏的那些話,我剛剛恰好在外面聽了一些,只聽到你們相互探讨着難題,卻沒有聽到什麽膽大妄為的人。”

“劉姑娘,你還有什麽要說的?”

劉靈的身體顫抖不止,說話的聲音顫顫巍巍道:“沒,沒了。”

“很好。”先生贊許的看了眼劉靈,眼睛掃過周圍密密麻麻的一圈人,她笑道:“今日郡主提到的問題很有趣,想必大家對此存了一些疑惑。”

“今日不如我們便花上一刻鈡的時間來處理這個問題。”

先生站在上面,待衆人紛紛坐回原位,她開口道:“首先我們要采用逆推的方法來分析第五個土匪……”

趙禾坐在座位上,心裏亂糟糟的,她伸手摸了摸臉上的面紗,只有她知道面紗下面藏着什麽不能被人知道的心事。

還有她袖筒間的那塊代表着陸侯府的玉佩。

這一切都太奇怪了,難道說陸侯不顧父子情誼對着陸昭痛下殺手?

這個猜想雖然很荒謬卻不是不可能,畢竟陸侯一直不喜歡陸昭。

要說陸昭的母親沈之微活着的時候,與陸侯也是人人羨慕的神仙眷侶,當時沈之微嫁入陸府,多年無所出,陸府的老太君催着陸侯納妾,可是陸侯硬是不納妾。

這種情誼有幾個男人能做到?

多年後,沈之微喜得貴子,大家都在羨慕這個剛出生的小侯爺。

可是每想到,沈之微竟然郁郁而終了,而留下來的陸小侯爺從此成了陸府上最不受待見的人。

趙禾啞然,難道說是因為沈之微的死導致陸侯不待見陸昭的?

可是,既然陸侯對沈之微這麽情深,卻在她去世不到半年立馬娶了個美貌女子做小妾。

這又是為什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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