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1章
當天淩晨三點,遲迎的粉絲們在首頁刷出來了他們盼望很久的微博。
更重要的是——
既不是敷衍至極的“轉發微博”四個字,也不是帶了一堆井號的廣告,而是一條完全原創的、并且還帶了一張圖片的微博。
粉絲們喜出望外,奔走相告,還以為遲迎終于開竅了,知道發自拍營業了,紛紛激情留言。
留言完一看,這圖片好像不太對啊。
再仔細一看,文案好像也不對勁。
@ER-遲迎:推薦一部劇,主演演的很棒[圖片]
附圖為陶與舒在《老人與神》裏的單人劇照。
不過兩秒的時間,圍觀群衆們也紛紛聞訊殺到遲迎的微博評論區。
【啊啊啊啊老公你終于發微博了!】
【老公你微博都長草了】
【就這?舔上瘾了】
【今晚那個出裝不打算解釋一下麽,準備從打野位置轉去輔助?】
【你啥時候退役?】
【你們有病吧,表演賽而已用得着上綱上線?】
【有一說一吧,陶與舒畢竟頂流,遲迎讓着他也正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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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u1s1,這可是遲迎……】
【突然發這個破劇幹什麽,本來都屏蔽掉了,沒想到還能在這裏刷到,qswl】
【陶與舒粉絲謝謝遲神幫忙宣傳~】
……
遲迎微博粉絲有一千多萬,影響力不小,加之本來就才經歷了周年慶的表演賽,兩人那一波中野配合話題十足,正是熱度正盛的時候,相當于天然廣告位。
沒多久,遲迎這條微博就被營銷號正加工反加工,很快就被頂上了熱搜。
陶與舒一直到第二天晚上才知道遲迎他們幫忙宣傳了自己的劇。
前段時間都在到處跑地宣,欠下的各種雜志和廣告都得補上。
他在攝影棚待了一整天,換了三十多套衣服,拍完十多組大片,結束的時候,他小腿和手臂都是酸的。
這次合作的攝影團隊是國內很有名氣的一家,收工後,黃哥提着一打咖啡進來分給工作人員,說大家辛苦了,拜托他們成片出來一定要多把把關。
大家喝着咖啡,随便聊了幾句,話題自然的提起陶與舒最近的代言和電視劇。
“小舒那個新劇第一集 我也在看了,還挺有意思的,”一個女生說,“是不是收視也很高啊?”
陶與舒坐在化妝鏡前被按着卸妝,聞言笑了笑:“這部沒有上電視臺,網播的。”
“哦哦哦!”女生尴尬了一秒,随即又笑着圓話:“現在基本都是網播了,年輕人都不愛看電視,我也在網站上看的。”
另一個人說:“說起這個,我昨天還在首頁刷到了我男神給《老人與神》宣傳的微博。”
“你男神誰?”
“遲迎啊,就是那個電競選手,我不是跟你說過?”
陶與舒一怔。
黃哥拿着東西正巧經過,聞言拍了拍陶與舒的肩膀,說:“對,太忙忘記跟你說了,昨天那幾個小夥子都發微博幫忙宣傳了劇,回頭得說聲謝。”
陶與舒點點頭,還在被捏着下巴擦鼻尖上的高光,伸長了手從桌面上拿過手機,翻了翻微信。
因工作或交際,他微信上加的人多,消息也雜。
大多數讨論組都開了免打擾,但還是架不住消息仍然全天候無休止的在跳動。
他好幾次有想過要專門換一個工作用的手機,和私人手機另行分開,但總因各種原因還沒來得及換。
陶與舒往下滑了一會兒,才找到了昨天剛加上的幾個聯系人對話框。
他給每個人都發去了一條“看到宣傳了,太感謝啦~^^”,很快就收到許多的回複。
他趁着卸妝的這一分半鐘又迅速回複了幾個人,但一直到黃哥過來催他收拾的時候,那片深色藍夜空也沒有任何反應。
陶與舒于是應了黃哥一聲,捋了捋額前的碎發,收起手機起身,心裏有一點兒很淺的、他自己也沒能察覺的遺憾。
身處在這樣一個圈子裏,快節奏的工作已經成了常态。
拍戲的時候還稍好一點,劇組裏生活規律,除非大夜戲,不然基本上早起早睡,工作內容也稱得上單一。
可一旦殺青,這樣那樣的通告找上門來,一周飛三個地方都已經算是輕松。
陶與舒實在是忙,行程多而雜,但其實也并沒有忙出什麽特別需要心力的事情,只是一直被行程推着走。
一天下來身體上的累多過心裏,渾身疲憊,連帶着思緒也滞澀。
《老人與神》播放量一路走高,兩個月過去,在大結局時總播放量正式突破了100億,當晚就因觀衆的自來水上了好幾個熱搜。
劇方趁熱打鐵,在官博上放出幾個男女主片場互動的花絮小片段,又将話題推到了另一波小高.潮。
其實《老人與神》是懸疑向的雙男主劇,女主頂多算是個工具人,戲份比不上陶與舒,也遠不如另一個飾演“神”的角色的老戲骨。
不過因男主角是炙手可熱的流量小生,當時女主選角時,競争還頗為激烈,最後是被一個沒有什麽代表作的新晉小花拿下的。
陶與舒與這位小花對手戲不多,戲外交流也很少,僅有的談話基本圍繞劇本,也難為了劇方,能拼拼湊湊,剪出這麽多互動來。
視頻裏的配樂甜蜜而暧昧,年輕男女的臉蛋漂亮又鮮嫩,每個畫面都仿佛充滿了粉紅色泡泡,引得一大票人嗷嗷尖叫着“好配”、“好甜”。
晚上坐在車裏,黃哥拿着手機翻微博,看到陶與舒大名詞條上關聯的前幾位就是該名小花,忍不住皺了皺眉。
“在播的時候沒炒出什麽名堂,劇都播完了怎麽還弄這麽一出。”黃哥語氣不善,“我應該跟羅導打個招呼的。”
陶與舒閉着眼睛,很困:“無所謂,我看微博上也沒說什麽不好的。”
黃哥頓了一下,想到什麽,終是把剩下的話咽了進去。
車開動了,陶與舒昏昏欲睡,黃哥突然叫了他一聲,從副駕駛的位置上拿來一個盒子,遞給他。
盒子很大,邊框鑲着精致的銀線,還散發着一股香味。
陶與舒以為是什麽品牌送來的禮物,沒接,淡聲說:“先放着吧,我下去的時候再拿。”
黃哥将盒子放在他手邊,頓了頓,道:“這是昕姐給你挑的,看看吧。”
陶與舒慢慢睜開了眼睛,頓時睡意全無。
秦昕一年到頭都給他買不了什麽禮物,生日一次,過年一次。
送來了也一般跟品牌和粉絲的堆在一起,并沒有什麽特別,陶與舒也很少打開看。
像這樣鄭重其事的托人當面帶來禮盒,只能讓他想到一種可能。
陶與舒盯着盒子看了幾秒,打開,然後看見了裏面裝着的一套禮服。
黃哥解釋:“今天一早派人送過來的,還問了我你這兩天的行程安排。我說明天後天都沒事,然後你媽就說,過兩天有一個聚會,到時候來接你一起過去。”
陶與舒一時沒說話。
陶與舒出道四年多了,向來是各類盛典和晚宴的常客。
他這樣的流量明星、大紅人,是主辦方們花大錢也要請來帶熱度的。
請帖提前一個月就會遞過來,約時間、定禮服,還要商量到時候的座位安排和出場順序。
總之怎麽捧着怎麽來,唯恐得罪他。
像這樣問也不問的就送過來衣服,告知他兩天後到場,像是根本不擔心他會不來,又或者是不來也無所謂——倒是有點兒像最初出道那一年的時候。
陶與舒看着那件衣服,沉默了一會兒,問,“已經定好了?”
“啊?”
“這個聚會。”
“……昕姐說她已經跟那邊說好了,”黃哥撓了撓頭,語氣裏也有點無奈,“不去的話,可能還有點兒麻煩。”
陶與舒的目光落在盯着那套昂貴的小禮服上,伸手摸了摸。
是Dries?Van?Noten新一季的男裝款式,配色很亮眼,腰身收的也很緊,能勾勒出一個男孩子身上最柔軟的線條。
是專門按照他尺碼定做的。如果不是特別重要的、覺得他非巴結不可的人的生日宴,秦昕怎麽可能舍得花這麽大手筆的錢去定做一套只穿得了一次的衣服。
陶與舒安靜了幾秒,點點頭,說:“我知道了。”
黃哥舒了一口氣,說了句“好”,給秦昕發過去一條微信。
兩天後,一輛純黑色商務車準時到了陶與舒家的樓下。
陶與舒一下樓,就有人出來幫他拉開車門,恭恭敬敬的請他上去。
陶與舒客客氣氣的說了聲謝謝,然後上了車,坐在後座,沒多久便一言不發的開始閉目養神。
司機發動了車子,從後視鏡看了他一眼,笑着說:“小陶先生,秦小姐交代過,讓您在車上最好不要睡着了,以免待會下車後要重新做造型。”
陶與舒眉毛動了動,睜開了眼睛,淡淡道:“沒有睡,眼睛閉一會兒。”
秦昕擔這個心實在是沒有必要。
這些年,陶與舒工作忙,經常連續幾天都睡不滿五小時,在化妝或轉場間隙補眠早已成了常态。
他已經不會再将發型弄塌了。
只是司機這句提醒使得得陶與舒再也沒了心思睡覺,只拿一只手撐着下巴,安安靜靜的看着窗外。
從陶與舒住的小區出來後,很快就能看到江。
初秋的天色早早的就開始變暗,大片的灰雲籠罩在江面上,倒映着不息的車流,顯現出一種愈發孤獨的喧鬧來。
陶與舒盯着江水發呆。
在發現一直有一輛車跟在他們後面時,陶與舒已經走神很久了。
先是司機又打着方向盤轉了一個有一點急的彎,那輛車跟着轉彎,卻依舊保持着一個不遠不近的距離,半步不放的緊追着。
司機給人開了幾十年車了,應付這種顯而易見的追車還算有經驗,熟練的超車變道,可幾次下來,竟然半點也沒甩掉那輛車。
他終于察覺出些不對勁來,清清嗓子,叫了一句“小陶先生”。
陶與舒發呆久了,腦子有點空,被這麽叫了一句,有點愣的“啊?”了一聲。
“有輛車在跟着我們,”司機說,“甩不掉。”
陶與舒往後看了一眼,心下一沉。
追他車的無非兩種,狗仔,或者私生粉。
狗仔也就算了,甩不開的話大不了停下來攔住,到時候聯系黃哥解決就可以。
但如果是私生粉追車的話,可能就有點兒麻煩。因為他們追車一般不是為了拍到點什麽東西爆料,而是出于一種窺私欲,非要跟他到目的地不可。
陶與舒去年冬天在東北拍戲,也曾經歷過一次粉絲追車。冰天雪地裏,車輪都打滑,追的那輛車仿佛不要命一樣開到八十邁,最後差點出車禍。
想起那次,陶與舒心有餘悸,連忙說:“先不要開太快了,到下個路口停一停。”
司機先是應了句好,看了一眼時間,又說:“但是時間快要來不及了小陶先生,我換條路走吧。”
司機說完,就在下個路口一拐彎,繞進了另一條路。
這條路明顯要比主幹道窄很多,車流也少,甫一拐進來,後面那輛車便緊緊跟了上來,并随之提了速。
這是單行道,看路面寬度根本不可能超車,但眼看着那輛車越跟越近,司機沒有辦法,皺着眉頭也踩了一腳油門——
那輛車也跟着加速,一下沒控住,猝不及防,直接就沖上來了。
車尾被擦到的時候,陶與舒的頭沒有緩沖,一下子就磕到了前方的座椅靠背上,一瞬間眼前全是白花花的光點,整個人都懵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