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7章

陶與舒到了體育館門口,?給奚豐羽發微信,問他從哪個門進。

華新體育館不大,只兩層,?但是環境好,設施又新,?所以經常有很多單位的球隊在這裏訓練,?也偶爾會有人包場搞活動。

今天大概是因為工作日,沒什麽人,?門口冷冷清清的。

奚豐羽消息回的很快:【你等等,?我出來接你。】

陶與舒就靠在門外等。

他看着門口花壇裏蔥郁的灌木發了會呆,心想自己真是鬼迷心竅了。

聽到是遲迎生日就答應過來了,但是兩手空空,過來幹什麽?

難道要幹巴巴的說一句生日快樂?

……也太奇怪了。

他腦子像被糊住,?想也想不出什麽來,?正煩悶的輕輕踢了踢腿,?就瞥到有人從他後面的門裏出來。

陶與舒下意識的站直了身體,?伸手去扯口罩,一擡頭,就見到停在他身邊的遲迎。

遲迎大概是跑過來的,又或者根本就剛從球場上下來,只穿一件在這個天氣看來還稍顯單薄的球衣,袖子捋至小臂,?白楊般挺拔的立在他面前,胸膛還在一起一伏。

陶與舒微張着唇,?有兩秒短暫的失神,“怎麽是你?”

明明奚豐羽說是他出來接。

遲迎側過臉來,微微傾身,?汗沿着英挺的輪廓流下,像沒聽清,“什麽?”

隔着半米的距離,陶與舒仍能感覺到他身上運動過後清晰的熱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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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沒什麽。”陶與舒說。

遲迎點點頭,手肘抹了把額角的汗,“走吧。”

兩人一路上都沒說話。

遲迎個子高腿也長,走在前面,陶與舒就稍微錯他半步,落在後面。

他沒想到出來接的人會是遲迎,心緒一下子就打亂了,原本想好的進去要打招呼的話沒來得及說,現在也不好再說。

ER是包了一整間訓練館,裏面很大,包括一個籃球場和一個羽毛球場,旁邊還有幾個乒乓球臺。

陶與舒跟在遲迎後面進去的時候,奚豐羽他們正坐在乒乓球臺上聊天,見人進來了,遠遠招手微笑,“小舒,你來了!”

陶與舒點頭。

奚豐羽從球臺上跳下來,三兩步過來,親昵的摟着他脖子往裏走,給他介紹場地,又說輔助腿疼,剛好陶與舒過來了,就讓他代替上場玩2V2對抗。

陶與舒沒想到真的要他上場打球,呆了一瞬,“我沒帶球鞋。”

衣服可以不換,但總不能穿着平底單鞋打球。

“你多少碼的鞋?”

“……41。”

于是奚豐羽一邊感嘆“你腳這麽小啊”一邊把輔助腳上的鞋扒了下來,讓他不嫌臭就先穿着。

輔助氣的隔空蹬了他兩腳。

“……”

陶與舒于是慢吞吞的把鞋換上。

由于他再三申明自己真的不太會打球,為表公平,陶與舒被分給跟遲迎一組。

陶與舒看了遲迎一眼。

遲迎沒說好也沒說不好,臉上沒太多表情,只握着球扔給在一邊觀戰的輔助,擡了擡下巴,示意他發球,“來。”

陶與舒說不太會打就是真的不會打,半點沒有謙虛。

中學時期他從未和同學一起打過球,出道後更沒機會,維持運動全靠跑步機,身體素質還算不錯,可技巧相當于零。

輔助發球的時候,四人兩邊列隊等待,遲迎雙手撐在膝蓋上躬身,小臂上因運動而鼓起青筋。

球甫一抛出,他就猛的跳起接住,身高優勢,幾乎沒人能擋得住他。

2V2沒什麽規則,也沒裁判,投進球就算得分,于是奚豐羽風格相當放蕩不羁,別人打球用手,他恨不得手腳并用,可惜二十分鐘過去,兩邊比分依舊14比4。

陶與舒雖然連球都沒摸到過半次,但跟着這樣滿場跑下來,也開始出汗,有些微微的喘,中場休息,擰開了瓶礦泉水。

奚豐羽生怕他覺得沒參與感,貼心的建議,“下一場開局把球給你,你投吧。”

陶與舒笑着搖搖頭,“我投不進的。”

“你試試嘛,沒事,就瞎玩,我們又不會笑你。”

下一場開局,奚豐羽果真就把球遞給他。

陶與舒拿着球傻站在正中央,另外幾人都帶着點笑意,好整以暇的看着他,他看着手裏這顆球,頓時覺得巴巴兒的跑到這裏來的自己實在像個傻蛋。

他究竟在做些什麽傻事。

“投。”遲迎突然說。

陶與舒怔了一瞬,看向遲迎。

遲迎看着他,像是察覺了他的尴尬和躊躇,淡淡道,“你投吧,沒事。”

陶與舒看着他,突然想起他們一起打游戲的時候,遲迎也總是說“沒事”。

沒事,開槍吧。

沒事,我來了。

沒事,在那裏等我。

陶與舒也愛聽他講“沒事”,聽到這兩個字,就總是覺得安心,好像什麽都不用擔心。

像得到某種保證,陶與舒點點頭,心頭那點莫名的尴尬與羞赧一掃而空,他原地起跳,在半空中抛出,試圖将球投進籃筐裏。

但他實在缺乏技巧,力量又不太足,球劃出一道顯然觸碰不到籃筐的抛物線,眼看着就要掉下來——

可遲迎突然躍起,右臂上舉,将球一擡一按,穩穩扣進籃筐裏。

籃球從網中落下,在地上砸出一道既沉且悶的聲響。

一群人目瞪口呆。

陶與舒也驚呆了,心像随着籃球砸地的聲音,砰砰跳起來。

“我靠!哥!你這是犯規!”回過神來的奚豐羽開始大叫,“還能這樣的??我特麽沒見過這樣的!!”

“怎麽不能?”遲迎扔了球過來,停在陶與舒旁邊,示意一邊計分的輔助,“計個分。”

輔助張着嘴巴愣了半晌,忍不住笑罵了聲草,然後在陶與舒那一欄加了兩分。

遲迎背朝陶與舒站着,被汗水浸透的球衣就那樣貼在他背上,随着呼吸顯出一道道起伏的線條。

陶與舒覺得心跳的仿佛比親自扣了一百個籃還快。

又打了十多分鐘,奚豐羽就嚷着去餓了要求去吃飯。

一行人去更衣室裏換衣服,陶與舒也跟過去換了鞋,出來的時候更衣室裏只剩下遲迎一人。

遲迎已經換好了褲子,好像沒發現還有人在,陶與舒剛要張口,就見他掀起球衣下擺脫下來,手臂帶動着□□的肩背收縮,兩側線條流暢,沿着窄窄的腰身收進松垮垮的休閑褲裏。

陶與舒像被燙到了般猛的回過頭。

回過神來,又很快的在心裏唾棄自己——

每年拍《潮流先生》畫報的時候什麽樣的□□沒看過,國內大模,歐美名模,他現在到底在臉紅個什麽勁啊?

再擡起頭來,遲迎就已經發現他了,沒說話,只看了他一眼,就蹲下身去換鞋。

陶與舒定了定神,想了想,走過去道:“抱歉,今天你生日,我沒來得及準備禮物。”

遲迎頭也不擡,“今天不是我生日。”

“啊?”陶與舒有些無措,“那奚豐羽為什麽說是你生日?”

“他亂說的。”

“……”

陶與舒多少猜到了一點奚豐羽瞎說的原因,但又不知道說什麽好,一時讷讷無言,氣氛就又沉默下來。

遲迎系完鞋帶起身,背上包準備離開,走到門口,像想起什麽,側過臉,淡淡道,“上次的事情,謝了。”

陶與舒搖頭,“你不用謝我,我只是說了實話。”

遲迎看了他一會兒,輕輕扯了扯嘴角,“還是謝謝。”

陶與舒有些愣滞的看着他。

遲迎話裏客套的疏離不難察覺,但就是因為顯而易見,所以更讓人覺得委屈。他的委屈又并沒有理由。

因為遲迎性格本來就是這樣的,冷淡疏離大概才是常态,只是對待他好像從來就沒有過那一面,盡管話少,但從來都有溫度。

可遲迎沒義務對一個永遠沒辦法給出回應的人保溫。

半晌,陶與舒勉強笑了笑,輕聲道,“不用客氣了吧……都是朋友。”

像被某個字刺中了,遲迎腳步停頓,轉過身來,目光沉沉的看過來。

陶與舒被他的眼神看的肩背僵直,無端緊張起來。

“你可能弄錯了。”遲迎說。

陶與舒愣愣的,“什麽?”

遲迎一雙眼睛黑漆漆的,盯着他,一字一頓道,“我沒辦法跟你做朋友。”

血色一點一點的從陶與舒臉上消退,他臉色難堪的有點發白,嘴唇張合幾次,說不出話來。

他掐了一下自己的掌心,竭力讓自己的聲音不要發抖,聽起來平穩一點,至少不要讓自己今天這一趟像個徹頭徹尾的小醜,“你不要這麽說。”

他聲音既輕且低,因為委屈難過眼尾微微耷拉下去,嘴角也微微下撇。

他可能天生就長了一張讓人心軟的臉。

別人遲迎不知道,但他總歸是沒辦法對着這張臉硬起心腸的。

遲迎凝視他好一會兒,沉沉的吐出一口氣。

男孩子性格硬,嗓音也總是冷,可此刻,他盡力放緩了聲音,像是無奈一般,又開了口。

“我還是喜歡你。”遲迎說。

“你當然可以當做不知道,但你明明知道,還要跟我做朋友,”遲迎笑了聲,“這不行。”

陶與舒飛快的眨了幾下眼睛。

遲迎這是在……第二次告白?

遲迎趁他愣怔這幾秒,突然走近幾步,低下頭去看他。

陶與舒耳根上有一片明顯的緋色,連帶着臉頰一側都微微泛粉,說不好是因為剛剛情緒有些激動,還是別的。

遲迎看他幾秒,俯身下來,呼出的熱氣拂在他面上。

陶與舒眼睛驚慌的擡頭,眼睛驟然睜大。

可他最終只掠過他的嘴唇,克制又溫柔的在他臉頰落下一吻。

“因為我想像這樣,明白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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