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9章 19 牽手

入春後, 天漸漸回暖。

田野一片綠意,枝頭花苞綻放,路邊雜草挺立, 到處都是春意盎然的景象。對盛星來說, 這本該是個輕松、愉悅的午後。

但是——

“星星,這是我們投資人江先生。”

導演指着江予遲, 笑眯眯對着盛星介紹。

他又對着江予遲道:“江先生, 這是我們這部戲的女主角盛星。我可是費了好大的功夫, 才把人騙來。”

盛星:“.....”

她幾乎能聽到片場內的竊竊私語和壓抑的尖叫聲,至今就沒見過顏值堪比娛樂圈頂流的投資人,幸而沒人敢拍照。

眼前高大英俊的男人眉梢微揚, 黑眸間帶着點點笑意,朝盛星伸出左手, 袖扣在晴光下泛出耀眼的光澤:“盛老師, 久仰。”

盛星微微睜大了眼, 視線在他修長的指間停頓片刻,他戴了結婚戒指,外圈嵌着一顆細小的、星星形狀的鑽, 內圈刻着他們兩人名字的縮寫。

盛星緩過神,擡手與他寬厚的手掌輕觸:“...您好。”

導演樂呵呵的,繼續道:“江先生來得巧, 今天我們片場正好熱鬧。疾勻恰好過來探班, 還有愽生的朋友。”

江予遲掃了他們的一眼,笑意收斂。

導演:“......”

李疾勻瞥了眼盛星的神情, 快速掠過江予遲指間的戒指,忽而恍然。他生出點兒看好戲想法,悠然道:“聽說這場正好拍吻戲?”

他刻意不提借位兩個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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導演和李疾勻私下關系不錯, 當即就道:“正好你在,和我一起看看。星星,愽生,你們倆準備一下,争取一條過了。”

盛星:“......”

梁愽生:“......”

梁愽生下意識看向陳漱,眼裏寫得明明白白:我要假裝親你姐了。

陳漱盯着張面癱臉,冷聲道:“你最好一條過。”

盛星欲言又止,可偏偏導演還嫌熱鬧不夠大,朝副導演招招手:“給江先生搬把椅子來。你們倆怎麽還在這兒,趕緊去化妝換衣服!”

江予遲眸光微動,輕輕地掠過盛星,像春風。

她還穿着上場戲的戲服,白色的襯衫、綻放的百褶裙,纖瘦的肩頭隐着一抹雪白,鎖骨若隐若現,細細的腰肢如柳條般柔軟,小腿筆直纖長。

為了上鏡效果,她幾乎沒上妝,完全是電影角色的模樣。

青澀而純稚。

江予遲完全能想象得到,高中時期的盛星有多招人喜歡。此刻面對她略帶遲疑的眸,他低聲道:“去吧。”

盛星眨了眨眼,拉着小助理走了。

小助理一眼就認出了江予遲,他就是那個小視頻裏的男人!她忍不住問:“姐,你們真認識啊?”

盛星“嗯”了一聲,沒多說。

這可把小助理好奇死了,抓心撓肺般難受。

接下來這場戲是男主得知女主重生的事實,兩人冷戰,但卻忍不住偷偷溜進孤兒院看女主,在床腳坐了一夜,離開時親了她一下。

盛星換了輕薄的睡衣,妝容蒼白,這會兒正坐在床沿。搭的景貼合原著,孤兒院的房間是宿舍制的,放着一張單人床,床腳塞滿了娃娃。

坐在單人床上,盛星難免想到那一晚。

他們曾那麽近、那麽親密。想到這兒,她悄悄擡眸看向場外的江予遲,他正注視着她,眸色難辨。

片刻後,場記打板。

盛星和梁愽生即刻入了戲。

江予遲和李疾勻站在導演身側,一同看向監視器——這場戲的着重戲份在梁愽生身上,盛星扮演的角色處于裝睡狀态。可不知道怎麽回事,平日裏狀态不錯的梁愽生,頻頻找不到感覺,每當他俯身靠近盛星,他的神情便難以自控。

“愽生,你緊張呢?”導演也沒生氣,語氣溫和地喊了停,把人喊過去,“來,我和你說說戲。”

梁愽生硬着頭皮走過去。

他實在不知道該怎麽說出口,當他欲去“親吻”盛星的時候,總有兩道如刀子似的目光往他身上紮。

導演看到梁愽生支支吾吾的樣子哪還不明白。

他左右瞧了瞧,喊來副導演:“去買點下午茶,難得今天熱鬧。先休息會兒再拍,星星,你也別躺着了!”

盛星躺在床上還挺舒服,聞言,慢吞吞地爬起來,小助理一溜小跑過去,給她披上外套,問:“姐,你想吃點什麽?”

“咖啡就行。”

盛星想吃什麽,當然想吃江予遲做的飯。

她今晚沒戲,可以把人騙回酒店,他們兩人單獨吃飯。但投資方在,今晚指不定劇組會有聚餐。

正這麽想着,導演就問他們的意見:“難得趕巧,晚上一塊兒吃個飯?”

李疾勻朝着盛星的方向看了眼,問:“晚上沒戲?”

導演:“有,這不...”

李疾勻:“盛星也有戲?”

導演否認:“星星沒有。”

李疾勻:“那不吃了,我看會兒。”

導演:“?”

導演看向江予遲,江予遲掃了眼腕表,溫聲道:“不巧,晚上我還有個會,改日我請劇組吃夜宵。”

這兩人這麽一來一回,晚上的飯局就散了。

江予遲的視線在李疾勻那種略顯冷漠的臉上停留一瞬,繼而落到陳漱身上——他比屏幕裏更為瘦削,眉眼和盛星沒有半分相似之處。

盛星對他的态度耐人尋味。

從陳漱進來到現在,盛星都沒分他一點兒眼神,似乎就真當他是來看梁愽生的,和她毫無關系。

導演一說完話,劇組頓時熱鬧起來。

要簽名的簽名,要合影的合影,一時間陳漱身邊圍滿了人。李疾勻到邊上看前兩場盛星演的戲去了,梁愽生一個人蹲在邊上糾結一會兒該怎麽演。

盛星趁亂溜回休息室,江予遲等了幾分鐘,跟了上去。他一進門,躲在門邊的盛星連忙關上門,問:“三哥,你怎麽過來了?”

“正好在附近。”江予遲看向盛星,她還穿着睡衣,乖乖仰着臉看他,眉眼輕軟,“晚上三哥做飯給你吃?少油少鹽,不影響你。”

盛星哪會拒絕,忙點頭:“三哥晚上住酒店?”

“嗯,明天一早的飛機。”江予遲頓了頓,黑眸靜落在她的面龐上,“清水縣下面有個長壽村,晚上夜市很熱鬧,想去看嗎?”

盛星眨眨眼:“長壽村?那得帶上松球。”

江予遲神色輕松,牽了牽唇,笑應:“好。”

兩人沒在裏面呆很久,畢竟劇組人來人往。

回到片場,一群人湊在一起喝了下午茶,導演見梁愽生狀态差不多了,找副導演把江予遲和陳漱支走了,美其名曰參觀劇組。

這兩人一走,梁愽生狀态果然好了不少,在床前又能和盛星說笑了。

導演笑着嘆氣:“年輕人吶。诶,疾勻,前兩場戲你看了吧,我看星星演戲越來越靈了,半點技巧都不見,完完全全就是女主角,特別是看男主角那眼神,喜歡都要冒出來了,看得我都羨慕。”

李疾勻卻不如導演這般樂觀。

戲裏盛星的狀态确實在逐漸恢複,甚至接近她的巅峰時期。但最近的熱搜和江予遲的到來,讓他明白這部劇對盛星來說意義非凡。

她是女主角,同時也是盛星。

盛星喜歡這個男人。

喜歡她的丈夫。

李疾勻微微擰起眉,隐隐找到了盛星瓶頸期的症結所在,她無法對自己的感情坦誠,無法全然付出自己的真心。

《鐘》的試鏡取消,他沒看上任何一個演員,時隔三年,盛星仍是他的首選,不完美的首選。

李疾勻若有所思,沒再搭理導演。

導演也不介意,這人一直就這怪脾氣。

這邊有人犯愁,另一邊同樣。

副導演邊上跟着兩人話少、沉默的男人,只他一個人幹巴巴地說着話,陳漱态度冷淡,似乎是這麽個性子,而江予遲,明明在盛星和導演跟前還挺溫和,忽然也冷下來。

副導演覺得這個冬日未免過于漫長。

他快被凍死了。

等江予遲和陳漱被帶着轉悠了一圈,再回到片場時,盛星和梁愽生已過了這場戲,正圍在導演邊上看效果。

江予遲沒走近,靜立在原地,遙遙望着盛星。

她側身彎腰,認真地看着畫面,半面臉在晴光下顯得清透無比,偶爾擡眸和梁愽生說兩句話,那男人笑容羞赧,似乎是被誇獎了。

少頃之後,江予遲發了條短信,提前離開了片場。

經紀人眼睛尖,默默跟了上去。

人群間,陳漱悶聲喊:“姐。”

他看到梁愽生臉上控制不住的得意就心煩,恨不得把他的唇角掰下來,更何況盛星壓根就不理他。

盛星瞥他一眼,周圍的人都好奇地往他們身上看,顯然對他們之間的關系很好奇,畢竟沒聽說這兩人是親姐弟,也沒人敢問。

“比賽怎麽樣?”

盛星見他小狗似的失落模樣,雖然無奈但也生不出氣來,只好當着衆人的面問了一句,免得外頭又亂傳。

陳漱上前兩步,乖順垂下腦袋,好讓她聽得清楚:“有點兒緊張。”

梁愽生:“......”

這人每次排名都是穩穩的第一,盛星的視頻播出後,他的人氣和熱度更是激增,當着盛星的面真是什麽話都說得出來,不要臉!

圍觀的人心裏正在嗷嗷叫。

弟弟在姐姐面前好乖!就像被雨淋濕的狗狗!

小狗狗能有什麽壞心眼呢。

許是因為今日天氣好,又或許是因為見到了江予遲,盛星的心情難得這樣闊朗,好脾氣地和陳漱多說了幾句。

當然這些話得避開人說。

姐弟倆在一旁說私話,也沒人往上湊。

盛星披着大衣,喝了口咖啡,輕舒一口氣,淡聲問:“只為了這麽一個念頭進演藝圈,往後的路想過怎麽走嗎?”

陳漱張了張唇,一時間無法回答她的問題。

他耷拉着眼,低聲道:“我想保護你。”

曾經,年幼的陳漱曾承諾過,會保護盛星。那時的他沒有能力,可不代表以後都沒有,那不僅是盛星的創傷,也是他的。

他們的傷口從未愈合。

盛星見陳漱認真、赤誠的模樣,平靜的面龐終于有了點兒變化,忍不住笑起來:“這圈子,你先想想怎麽保護自己。對了,簽約的事先別急,過段時間我讓經紀人找你。”

陳漱怔怔地看着眼前的盛星,她的眸光如冰雪消融,漸漸變得溫和,明明笑着,但說出的話他一句都不愛聽——

“阿漱,我已經不需要別人的保護了。”

她神色坦然,無比輕松地說着這個事實。

...

“陳漱,想什麽呢?過來吃飯!”

梁愽生都拍完兩場戲了,陳漱居然還呆着,似乎從盛星走了就開始發呆,他納悶,這兩人到底怎麽回事?

不光梁愽生,導演也挺好奇,撺掇着讓這小子開口多說幾句,但不管怎麽問,陳漱硬是只字不提。

李疾勻沒多留,尋個理由走了。

導演罵罵咧咧,吃完繼續幹活。

夕陽的餘晖浸染晴空,天際線由深橘漸漸過度至深紫,光亮寸寸被吞噬,清水縣步入黑夜。

黑色低調的車行駛在鄉道。

盛星摘了口罩,趴在窗前迎着晚風,遙遙看着河岸邊蜿蜒的民居,點點燈火如指示燈一般閃爍、移動。

靜望片刻,盛星收回視線,用餘光偷偷瞄了一眼江予遲。

他單手握着方向盤,神色帶着點兒倦意,散漫的模樣和以前沒什麽不同,但她卻敏銳察覺他情緒有異。

“三哥。”盛星試探着開口,“是不是累了?”

江予遲側頭,瞧她一眼,語氣輕飄飄的:“不累,在想事兒。你看你的,手別往窗外伸就行。”

“想什麽?”

盛星眨眨眼,自然地問。

江予遲眸色深深,平視前方,腦中卻不斷閃過梁愽生俯身貼近盛星的畫面,兩人的唇瓣咫尺之遙,他沒往下看,徑直離開了。

“在想你吃飯前有沒有刷牙。”

他忽然冒了句毫不相幹的話出來。

盛星一愣,聽了還有點兒納悶,吃飯前刷牙幹什麽,話在嘴邊繞了幾圈,她後知後覺,抿唇解釋:“三哥,是借位吻戲,不用刷牙。”

江予遲一頓,剛想說什麽,就聽盛星接着道:“刷也行,我回去就刷。”

“......”

話題就這麽被堵死。

車內一時間陷入寂靜,只有松球慢吞吞嚼葉子的聲音,吃完還會散步,從這頭爬到那頭,小腦袋往左右探了探,悄悄縮了回去。

盛星懊惱地別開頭。

這話讓人怎麽接?

長壽村離縣城大約半小時的車程,依水而建。他們到時,橋側已停滿了車,夜裏大家夥都想來湊個熱鬧,一窩蜂地往這兒擠。

相比前幾天,今晚人還算是少的。

盛星遮得嚴嚴實實,背了個小包,提着裝松球的小盒子下了車,和江予遲并肩過橋,朝着村子走去。

晚風順着夜燈,拂過他們。

“村裏有口泉水。”江予遲指了棵大樹的方向,似随口提起,“來之前我看過報道,村裏的老人家都喝這口井水長大,邊上有個洗手池,一會兒帶你去洗洗。”

盛星納悶:“三哥什麽時候信這個了?”

江予遲打小就沒信過什麽,連爺爺奶奶的管教都不聽,更何況子虛烏有的事兒。這話從他口中說出來,還挺離譜。

江予遲慢悠悠的,說出一句中國人常說的話:“來都來了。”

盛星:“......”

夜市熱鬧、喧嘩。

路燈照着大紅色的蓬頂,一眼望去,整個街道一片通紅,喧鬧聲和着食物的香氣混在風裏與他們擦肩。

江予遲沒打算帶盛星去人多的地方,挑了另一條人少點兒的路,她也不介意,興致勃勃地湊到攤位邊瞧。

擺攤的多是村裏的老人家。

有的熱情,有的冷淡。

盛星轉過幾個賣小飾品的,被角落裏賣花的攤位吸引。

這老婆婆眼尖熱情,操着一口方言,對着盛星叽裏呱啦一頓說,盛星茫然地擡頭和老婆婆對視一眼。

江予遲直接得很,抽出一張現金遞給老婆婆,順手揉了揉盛星毛茸茸的腦袋,道:“你挑你的。”

盛星眨巴眨巴眼,蹲下身專心挑花。

紅豔誘人的玫瑰上沾着水滴,小巧輕盈的勿忘我我見猶憐,邊上還有熱熱鬧鬧湊在一塊兒的滿天星。

老婆婆笑眯眯的,利索地彎腰,把新鮮的花堆到盛星跟前,有些蔫吧的都被放到一旁,又是叽裏呱啦幾句話往外冒,不知道想到了什麽,挑了只百合到盛星懷裏,別扭地說着普通話:“百、百年,好合。”

盛星一愣,下意識仰頭去看江予遲。

江予遲垂眸,黑眸映着她的面容,兩人視線相撞,似是兩道細小的水流相觸,猶疑着是否應該相融或是交錯分離。

“謝謝您。”

江予遲緩慢移開視線,牽唇對着老婆婆笑了一下。

盛星悄悄彎了唇,有些困難地抱起這一大束花,盒子被江予遲接過去,松球跟着盒子晃了幾下,慢吞吞地探出腦袋來。

街道的盡頭是一面許願牆。

五彩的綢緞系着小木牌挂在臨時搭建的鐵絲網上,風一吹,那綢緞就像一條五彩的河流動起來,許多年輕女孩兒湊在牆邊拍照。

盛星懷抱着花,駐足看了片刻。

“想去?”

江予遲順着她的視線看向盡頭。

盛星搖搖頭,繼續逛小攤,往後走是美食攤,好些都是當地特色小吃,她沒見過,巴巴地瞧了幾眼,都想吃,但又不能吃多。

江予遲瞧着她一臉不舍的模樣,道:“吃吧,嘗個味道,剩下的三哥吃。”

盛星戀戀不舍地別開臉,小聲咕哝:“不吃了,還在工作。今晚已經比平時多吃半碗飯了,拍完再吃。”

轉過熱鬧的攤位,兩人朝安靜的樹下走去。

池裏蓄着水,水面晃着高懸的燈影,流離的幻影在暗色中一晃而過,那裏就是江予遲所說的洗手池。

池邊不如攤位明亮,邊上站了幾個年輕女孩。

女孩們湊在一起笑說着話,沒人注意走近的兩人。盛星捧着滿懷的花,走的小心,江予遲側頭,低聲道:“三哥給你拿,你去沾點水,洗個手。”

盛星沒多想,将花遞給江予遲,靠近水邊。

這一靠近倒是引來了幾個女孩的注意,這麽一個偏僻的村落,身材姣好、從頭到腳都是高奢的女人少見,偏偏她還戴着口罩,遮得那麽嚴實。

女孩們互相對視一眼,都從彼此眼中看出驚異來。

其中一人大着膽子喊:“星星?”

盛星一怔,下意識想回頭看江予遲,硬生生忍住,她控制好情緒,擡頭看向幾個女孩,她們看到她的雙眼,立即驚喜地叫出聲。

“啊啊啊,真的是星星!”

“我死了,這是真實的嗎?!!”

“......”

幾個女孩又跳又叫,見不遠處有人注意到這兒的動靜才慌忙捂住嘴,小心翼翼地看向盛星。

盛星想了想,摘下口罩,對着她們笑了一下:“來這裏玩嗎?”

近距離的美貌沖擊,女孩們差點又叫出聲來。

“不是嗚嗚嗚,我們是來探班的派大星!”

“我們今天下午剛到,工作室聯系我們說晚上你沒戲,我們就來這裏玩了。星星又瘦了,媽媽好心疼。”

“星星你也來玩?一個人嗎?”

女孩兒們叽叽喳喳的,眼睛亮晶晶地往她臉上瞧,眼底的歡喜都要冒出來了,在這暗夜就像星星一樣。

盛星遲疑片刻,道:“和朋友一起來的。”

話音落下,幾個女孩朝着她身後看去,盛星也跟着轉身,可那裏空蕩蕩的,哪還有江予遲的身影。

盛星一愣,不等她細想,又被女孩們的話語占據了心神。她和她們說了會兒話,簽名合了影。派大星們總是很貼心,問了照片可不可以發微博後,喜滋滋地跑了,說是不打擾她和朋友一塊兒玩。

女孩們走後,池邊只剩盛星一人。

她剛想打電話找人,江予遲就從身邊冒出來了,手裏還拎着一塊木牌,上面系着紅色的短綢緞。

是許願牌。

深紅的綢緞纏繞在男人修長的指間。

木牌随着他的動作微微晃動,他懶洋洋地說:“看你瞧半天了,寫上挂家裏去,願望三哥替你實現。”

盛星垂眸靜靜地看着木牌,半晌才接過來,小聲道:“謝謝三哥。”

江予遲頓了頓,伸手重新替她戴上口罩,溫熱的指腹刮擦過柔軟的耳垂,小心翼翼地将帶子繞上她的耳,戴平整了才松開手。

“是不是得回去了?”

“嗯,怕她們聽到消息都會來。”

“往前走,三哥跟在後頭。”

附近有粉絲在,江予遲的身份還未公布,他們無法像來時那樣一起離開,只能分開走,到車上會和。

盛星抿抿唇,情緒往下掉了點兒。

須臾,她轉身獨自踏入人群中。周圍喧嚣而明亮,纖細、單薄背影帶着點兒落寞,仿佛披上了一抹灰暗的色彩。

江予遲立在原地,凝視着那道身影。

忽然,他戴上沖鋒衣的帽兜,邁開步子,快速走到一家賣面具的攤位前,随即戴上面具,混入人群,準确地朝着盛星走去。

盛星垂着眼,慢吞吞地往前走,被人撞到了也不知道躲,只是默默地讓開,心裏的失落漸漸蔓延開。

她擡手,揉了揉莫名酸澀的眼角。

“星星。”

男人低沉的聲音自後響起,下一秒,她的手被幹燥、溫暖的手掌牽入掌心,高大的身影将她穩穩地護在身側。

盛星的心怦然跳動,倏地擡眼看去。

男人的面容被面具遮擋,那雙暗深的眸牢牢地将她捕捉,他攥緊她的手,低聲道:“別怕,三哥陪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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