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章
“......”
玩笑很冷。
但顏鏡感受到沈過的心情不能用不錯來形容了，可以稱得上愉悅。
進了門，沈過拿着袋子進廚房，顏鏡跟在他身後換鞋，打開櫃子，彎腰找自己常穿那雙的時候，倏然就瞥到上層有一雙粉色帶小兔子圖案的拖鞋。
很新，很明顯已經被人穿過了。
她一怔，仿佛一盆涼水從頭頂扣下來，冰的她打了個哆嗦。
每個人家裏都備幾雙客人穿的拖鞋，沈過家裏自然也不例外，顏鏡第一次來他家，打開鞋櫃，一水的白拖鞋，但是號碼不全。
顏鏡腳在同身高女生中算小的，但眼前這雙比她號碼還要小，應該是個小個子女生。顏色和圖案都比較偏少女，應該是個可愛系的女生。
想到這裏，她心“咯噔”一下。
“家裏沒有啤酒了。”沈過從廚房冒頭，一句話打斷她思緒，“你在做什麽，怎麽不進來？”
“啊...”顏鏡把拖鞋拿出來，穿上以後想起他第一句話，“我出去買吧。”
說着又換回自己鞋。
“不用，你進來。”沈過舉起手機，“我點了外賣。”
“哦。”
把自己鞋放進鞋櫃，顏鏡又看到那雙粉紅色拖鞋。
也不一定。
Advertisement
她安慰自己，也一定就是沈過給別的女孩準備的。也許是那個女孩自己帶過來又忘記拿走了。不過不管顏鏡怎麽安慰自己，都過不去除了她還有個女孩子來過沈過家這個坎。
沈過把燒烤裝進盤子又端到外面茶幾，冰箱裏還有兩罐碳酸飲料他也拿了出來。
沈過問顏鏡：“芬達還是可樂？”
顏鏡在沙發前毯子坐下，毫不猶豫：“芬達。”
随着易拉罐打開，沈過也盤腿坐下來，他把芬達放到顏鏡面前，又把可樂打開抿了一口，拿起遙控。
剛開始裝修這房子的時候，沈過沒裝電視，裝了個投影儀，打開界面跟現在大多數電視一樣能看平常頻道和點播影視劇，不僅如此還能調整大小和清晰度，哪怕是白天看也不影響觀感。
他仰着頭翻着各個節目：“有推薦的電影嗎？”
顏鏡拿起一串雞翅，咬了一口，搖頭道：“沒有。”
“那我随便找一個了。”
“嗯。”
過了一會兒，前面的窗簾也被拉上，不遠處投影儀那裏傳來聲音。顏鏡吃完雞翅，把簽子放在桌子上，往屏幕方向看過去。
剛開始片子就整了一股陰間氛圍，一個昏暗的浴室裏，浴池灌滿了水，水龍頭大開，嘩啦嘩啦流水，背景音樂盡顯詭異，聲音幽幽地，偶爾也會發出刺耳的電流聲，還伴随着小孩哭聲。
顏鏡拿起羊肉串的手頓了頓，她頭皮開始發麻。
如果沒有猜錯的話，這應該是一部恐怖電影。
接下來，又仿佛印證她的猜想似的。
鏡頭轉到浴缸那裏，然後切換到浴池上空。
顏鏡下意識咽了咽口水，按照所有恐怖片尿性的話，下一秒應該是——
一個披散長發，一臉慘白的小女孩從池子站起來。
顏鏡心髒一收縮。
音樂聲加重，伴随着一句尖銳的尖叫聲，電影名字從上方緩緩落下來。
“看得見的人”五個字張牙舞爪，淋漓的鮮血一滴滴掉落上去，像潑墨一樣切了景。
房間裏很安靜。
片頭過後，像所有的恐怖電影開場一樣，這部電影開始倒敘走劇情，場景也變成了陽光明媚的大白天，一對情侶開車去游玩。
顏鏡低着頭，聽着背景音樂，心卻不敢松懈，她總覺得下一秒鬼就會出現，所以連這種日常劇情都不願意多看一眼。
不敢看屏幕，她偷偷瞥了一眼沈過。
此時他慵懶地背靠着沙發，一手拿串，一手拿飲料，目不轉睛盯着屏幕，嘴角還帶着一抹輕易不可察覺的淺笑。
相較之下，他仿佛對這部片子饒有興致。
顏鏡怎麽也沒想到沈過會選擇一部恐怖片。
她還記得，她們兩個人在一起看的第一部 電影就是恐怖片。
那是高三的時候，她央求周子冉周末給自己補課，兩個人本來約定好在市裏圖書館見面，結果去了才知道，市圖書館平常人就不少，周六日更是要提前一個小時才能占到位置，那天她們去的太晚了，根本沒有座位。
本着來都來了不能白跑的原則，顏鏡很快就想到附近商場裏的快餐店也是學習的絕佳地點，于是硬拉着周子冉去了麥當勞，找了個角落，點了兩杯可樂，兩個人才算紮了根。
一開始顏鏡學習熱情還是很高漲的，但是當她把自己試卷、草稿紙、錯題本、黑筆、紅筆、熒光筆拿出來，做完數學試卷選擇題後，所有的熱情付之東流。
她整個人跟個死狗一樣倒在桌子上：“累死了，累死了。”
明明聽到她的抱怨，周子冉卻沒擡頭，嘴角露出一抹不易察覺的笑。
沒有得到想象中的關注，顏鏡便踢了踢桌子腿：“喂。”
停頓一秒：“你不是說要教我錯題嗎？”
“那你也得有了錯題我才能教吧。”周子冉終于肯擡頭，雙指指了指那片幾近空白的試卷，“一張試卷你都沒寫完。”
顏鏡咬着筆，嘟嘴：“我都不會。”
“這種題你都不會。”
顏鏡格外理直氣壯：“嗯，不會。”
“那你沒救了。”
“......”
“別想上大學了，想想進哪個廠吧。”
真夠毒舌的。
顏鏡只好低下頭繼續看數學題，撓了撓鼻頭，剛準備做第一道大題，就聽到旁邊兩個人聊起最近新上的電影。
她一時來了興趣，再次擡頭：“周子冉。”
“嗯？”
“去看電影吧。”
“你數學題做完了？”
“沒有。”
心動不如行動，顏鏡把桌子上東西收拾起來，直接拉起他的胳膊，硬生生把他帶到了電影院。
周末電影院人多，當時上映的好片子不少，所以他們排了很長的隊，只有一個片子還有兩個座位。
想着都浪費這麽長時間了，電影怎麽也得看了，顏鏡連看都沒看，直接跟服務員要了那兩張票。
結果是部恐怖片。
那時候，國産影視還沒這麽多限制，每個導演都很大膽，那部片子尺度大的可以，從頭到尾都是恐怖音效。
顏鏡從小就膽子小，小時候不敢一個人睡，長大了不敢走夜路，看過最恐怖的片子是《開心鬼》，所以那部片子她是閉着眼睛看完的。
直到今天，顏鏡也沒有想起來那部片子叫什麽。可是她清晰記得，在那部片子後半段，突然有只手搭在了她胳膊上。
她吓得一激靈，睜開眼睛，看到周子冉正對自己笑。
見她終于睜開眼，周子冉做了個口型：“你害怕啊？”
顏鏡點頭。
下一秒，旁邊的少年起身，拉着她手一起走出影廳。
當時顏鏡手心全是汗，但是被周子冉拉住以後，她感覺到一種灼燒感，導致她整個掌心都滾燙起來。
“铛铛铛！”
投影儀音樂再度放大，顏鏡被吓得從記憶裏脫離出來，她擡頭，猛地對上投影儀那個滿臉血的孩子。
心髒再度驟停。
要吓死了。
這也太他媽恐怖了吧。
就在她心情尚未平複之時，旁邊人發出動靜，沈過直接起身，她幾乎下意識抱住他的大腿：“你幹什麽去？”
“啤酒到了。”沈過輕笑一聲，“你怎麽吓成這樣？”
“沒有，我是怕你吓跑了。”顏鏡故作鎮定，松開他的腿，像沒事人一樣擺擺手，“快去吧。”
話雖然這麽說。
就在沈過離開那一刻，顏鏡立馬找了遙控摁下暫停。
她拍拍胸脯，喝了一口飲料壓了壓驚。
沈過取外賣回來，把袋子裏啤酒擺在桌子上：“怎麽不看了？”
“怕你錯過精彩片段。”
“這片子沒有什麽精彩的地方，挺無聊的。”沈過打開兩罐啤酒擺開，拿起遙控，“不然咱們別看了。”
顏鏡內心雀躍起來，表面波瀾不驚：“也行。”
這次換了一個不恐怖的愛情電影。
電影中規中矩，有點狗血，不過裏面也有一些美食鏡頭，兩個人借着這部電影，把桌子上東西吃了大半。
不過在中途時候，沈過手邊手機響了兩聲，他拿起來以後就沒放下。
剛開始顏鏡以為是工作上的事，結果等過了五分鐘，沈過發消息聲音還在繼續，她回過頭，看到他捧着手機，嘴角上揚。
頓時心口一堵。
張口想喊他，又乖乖閉上。
只轉過頭，拿着啤酒喝了一大口。
中間影片即将到高潮時候，顏鏡手捧着啤酒罐小口嘬，問沈過：“你覺得那男的後悔不？”
“不知道。”
“我覺得肯定會後悔，他老婆那麽好，他還出軌。”
“嗯。”
沈過手機又響了。
他拿起來，這次卻笑出聲。
那聲淺笑像一根刺一樣直接紮到顏鏡嗓子裏，噎的她生疼。
顏鏡垂眼，漫不經心問：“沈過，我能問你個問題嗎？”
“問。”
“你是今天剛回來的嗎？”
“不是。”
“那是什麽時候？”
“上周五。”
“上周五什麽時候？上午還是下午？”
“晚上。”沈過終于注意到她的奇怪，“你問這些做什麽。”
“沒什麽。”顏鏡眼眶有點酸，不敢擡頭，“就是周五下午我在新百那裏看到一個人很像你。”
“哦，那不是我。”
“嗯，我知道。”
顏鏡知道。
她那天根本沒出門，一天都在等沈過消息。
她還以為沈過是今天才回來，還以為沈過一回來就來找她。
結果不是。
沈過回來好幾天了，這幾天還有女人來過。
顏鏡不說話了，她突然就不想在這裏待了。
電影還在繼續。
這部片子前半部分講男人精神出軌，後半部分竟然講的是女人身體出軌，而且還有些露/骨鏡頭。
不過就算尺度再大，顏鏡心思都還在有女人來了沈過公寓這件事。她還在想究竟是誰會來，她對現在的沈過了解的可憐，只知道他身邊有個唐佳期，可那雙鞋風格又不像是唐佳期的。
就在她還在困惑這件事時，她的裙子後面綁帶已經被人解開，一雙手悄悄潛伏到她身後。
顏鏡瞳孔瞬間變大，熟悉的氣息将她整個人籠罩起來。
這種感覺再熟悉不過了。
“沈過。”
“嗯。”
得到回答，下一秒一只手掰過她的臉。
兩個人親吻。
不知是沾了酒精，還是因為沈過心情太過愉快，他這次親的顏鏡整個人輕飄飄的，整個人都要飛起來。
累贅的裙子最終被解放，沈過溫柔的抱着她，顏鏡摟着他的脖子，湊近她喜歡的喉結。
輕咬一下。
“嘶...疼。”沈過掐她的臉，“你屬狗的？”
顏鏡對他笑：“我喜歡你這裏。”
“哦？”沈過眉眼如玉，“只喜歡這裏？”
“不。”顏鏡聲音發悶，她強迫自己忘掉那些不開心的事，“都喜歡。”
在顏鏡的配合下，今天晚上的情/事很歡愉。
結束後，最後顏鏡先去洗澡，沈過後去。
她穿着沈過的短袖直直躺在床上。
沈過這人，這種事是沒得說，就是太沒節制。
每次就像剛剛擺脫單身的小處男一樣。
啧。
有時候還真接受不了。
就在這時，床旁沈過手機鈴聲響起。
顏鏡被這鈴聲吸引，伸出頭。
她對沈過隐私很感興趣，但再怎麽感興趣，想的還是尊重對方，伸到一半又準備往後縮，結果還是看到了來電顯示。
上面有三個字。
“小朋友”。
顏鏡眉心一跳。
電話響了很久，由于一直沒人接挂斷。
挂斷以後，手機裏又傳來了微信提示音。
顏鏡沒法再控制自己，偷偷看過去。
小朋友：【嗚嗚嗚我家裏沒人，我好害怕。】
幾分鐘後，沈過從浴室出來，他一邊走一邊擦着頭發，看到顏鏡看自己，竟然又笑起來：“你看什麽？”
顏鏡說：“你今天心情好像特別好。”
“嗯。”沈過承認，“是不錯。”
“為什麽？有什麽值得高興的事嗎？”
沈過拿開毛巾，抓了抓頭發，說出來的話卻很傷人：“這件事我有必要告訴你嗎。”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