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章

這兩天,聞浪西非常黏傅關,除過晚上睡覺,其餘時間都是跟在傅關的身後,端茶倒水,好不殷勤。

但也有很多舉動讓傅關為難,就比如聞浪西一直想拉傅關的手,一直想抱他的腰,有次傅關正做早餐,聞浪西從樓上下來見到那人系着圍裙的細腰,忍不住就從身後将人摟住了。

傅關沒有掙脫,他這幾天已經習慣了,怎麽掙脫都沒用,但潛意識裏還是忍不住有一絲抗拒,他們都是男人,況且他自己還是gay,這要是每天被同一個男人抱來抱去,怕時間久了,關系會變質。

他時刻在提醒着自己,聞浪西是因為BPD才暫時對自己這麽粘膩,他不能胡思亂想,不能對一個BPD患者産生別的情感。

這裏的不能産生情感,并不是歧視患有BPD的聞浪西,而是聞浪西本身就不适合談戀愛,他會讓別人痛苦,也會讓他自己痛苦,他那不穩定的情緒會讓兩人都處于進退維谷的境地。

這天,他清早起來,沒有像往日般給三人做早餐,而是跟沈秋打過招呼後,便去醫院找傅華升了,想問問他,面對一個粘人的BPD患者,該怎麽做。

是放任,還是阻止。

剛出門,猶豫了一瞬又返回,對沈秋道:“阿姨,若是聞浪西問起來,就說我中午回來,讓他別擔心,他要是有什麽事就給我打電話。”

“放心吧,我照顧他兩三年了,穩得住。”

傅關開着車,路上有些堵車,耗了一個多小時才趕到傅華升所駐的醫院,他從門縫處往裏看了看,傅華升正笑着跟一個病人談話,因此沒敢進去打擾,便去到傅華升專門的休息室等待。

在裏面坐了一會兒,才感覺到自己有些發暈,這是沒吃早餐的緣故,思及傅華升不會那麽快結束,便想着先下去吃頓飯再上來等。

剛準備進電梯,他的胳膊被人拉住了。

回頭一看,是須季。

須季是傅關的大學學長,雖不是直系,但兩人關系卻很要好,畢業後在家中資本的支持下,注冊了一個房地産公司,雖然剛開始,但其前途不可限量。

須季比傅關大三歲,對其非常照顧,在學校有什麽事都照應着,就算須季畢業後也經常去找傅關聊天,但最近兩人倒沒怎麽聯系,距離上次見面已經過了好幾個月。

傅關看着須季,清冷的面容上帶着他不常有的笑意,“學長,你怎麽在醫院?”

須季松開拉着傅關胳膊的手,因為在社會中摸爬滾打好幾年,因而變得成熟穩重了許多,渾身上下散發着一種社會精英的氣質,但對于傅關卻是無比溫柔。

“關啊,好久不見,今天我來給媽媽拿點藥,沒想到這麽巧,竟然碰到了你。”

“是啊,伯母最近怎麽樣,有沒有好點?”

須季點了點頭,含笑道:“好多了,你要下樓嗎?”

“嗯,去買早點。”

須季看傅關的眼神裏盡是溫柔,“怎麽這麽晚了才吃早點,對身體多不好,正好藥都取了,我陪你去吧,我們再聊聊天。”

須季這段時間太忙,好長時間沒見傅關,因而這次兩人聊了很多話,等傅關反應過來,已然快中午,他趕着中午回聞家,便跟須季沒再多聊,兩人道別後就去了醫院。

剛上樓就遇到已經準備休息的傅華升,兩人便去到休息室。

“爸,最近累嗎?”

傅華升喝了口熱水,笑着搖了搖頭,“不累不累,你在聞家怎麽樣,跟聞浪西相處的還好嗎?”

“挺好,他情緒基本上穩定,也沒有表現得很沖動,對我很友好,但,似乎有些過。”

傅華升點了點頭,“繼續說。”

“他對我的好感很強烈,甚至是帶着依賴,有時,還會有一些過分的舉動。”

“比如。”

傅關推了推眼睛,聞言繼續道:“比較親昵,白天一直跟着我,有時會拉手,還會,擁抱。爸,這在BPD患者的行為模式上該怎麽解釋?若只是好感,那會不會太過了?”

傅華升又喝了一口熱水,笑了笑,看着傅關的眼睛裏閃爍着笑意,“關啊,你是覺得他這些行為不正常?或者是,覺得他對你有什麽意思?”

聞言,傅關臉上立馬閃過一絲不自在,他被傅華升一語道破了心思。

傅華生見傅關看着別處不說話,忍不住又笑了,“你在他眼裏,現在就是一個剛認識不久覺得還不錯的人,他對你的這些身體接觸只是在對你示好。有些BPD患者會給喜歡的人買昂貴的東西,而有的又會對其特別依賴。總之,每個人都不一樣,別想太多,努力進入他的心,跟他進行心靈上的溝通,知道他的所思所想,逐步引導他的思維方式,這才是你現在需要做的。”

“那如果,他以後要求更過分的舉動怎麽辦?”

傅華升略一思索,道:“其實這也可能是他對你産生了移情,他有沒有給你提起過誰,比如他曾經忘不掉且喜歡過的人?”

“沒有。”他只提過那個人渣。

傅華升又思索了一陣,才道:“嗯,這個情況比較複雜,不過現在你們相處的時間還太短,以後你要深入他的內心跟他交談,要讓他對你說出真實想法,這樣你才能明白他行事的意義。至于擁抱,他極有可能是自我感的缺失造成了他們內心持久的空虛感,因此迫切地想通過與人的身體接觸而感受到自己的存在。當然,這只是現在的初步判斷,對他進一步的認識還需要跟他的交流。三天後我應該會去聞家,到時我再跟他聊聊。”

“好,明白了。”

“嗯,也要記住,不可對他千依百順,而是要一以貫之地對待他,這反而有助于他建立對你的信任。若想打探那孩子的內心世界,就必須讓他信任你,同時你對他的情感也要真摯,包容,有耐心,懂了嗎?”

傅關摩挲着手指,微垂着眼眸,半晌才道:“嗯,懂了。”

傅華升放下手裏的熱水杯,剛才臉上的嚴肅感已然消失不見,取而代之的是滿眼的笑意:“關啊,我問你,你剛是不是跟須季見面了?”

傅關知道他父親接下來要說什麽,果不其然,接着便聽對方道:“你跟他……”

“我們真沒什麽。”

傅華升有些遺憾地點了點頭,“行吧,那我就不說了,我只是覺得小須他年輕有為,一表人才,前途……”

“我才剛畢業。”

傅華升笑了笑了,擺了擺手,“知道知道,相信我家關的眼光,一定會找到一個稱心如意的小郎……”

傅關實在是聽不下去,立馬阻止了對方接下去要說的字眼,“爸!我得快走了,聞浪西還等着我。”

“行行行,哎,兒大不中留,我也……”

傅關沒再聽下面的話,直接出門按開電梯走了。

父親知道他的性向,他在15歲剛意識到時便說了,傅華升對此沒多大反應,只是讓他确認好就行,并說一輩子可耽誤不成。

但沒想到,事情最後竟從他難以預料的方向發展了過去。

傅教授在他成年後,天天給他物色青年才俊,有醫學界的,教育界的,政法界的,還有最近的須季,金融界的。

個個都是那些圈子裏的精英才子,家境學識無一不是個頂尖的,雖說被家人支持是一件好事,但這支持的有些許過頭,傅關只覺得他這兩年有些承受不住。

剛想到這塊,手機鈴聲響了。

是沈秋。

電話剛一接通,對方便急促道:“傅先生,你怎麽還不回來,西西一早下來見你不在,不吃也不喝,就一直站在門口等,等到12點就上樓了,把他自己關進房間不出來,我怎麽敲門都不開,我怕他在裏面……”

同類推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