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2章 (1)

——

言斐看着抓住自己胳膊的手,冷冷道:“松開。”

“我不。”伍帥快哭了,“小言老師,你別丢下我不管,我一定好好學,你別走。”

言斐是真的想走。

學霸的世界普通人無法理解,而學霸也無法理解普通人的世界.

明明這個簡單的問題為什麽怎麽學都學不會呢?

為什麽可以這麽笨?

為什麽?

為什麽???

言斐很抓狂,想打人。

“小言老師,我以前在飯店裏端盤子,一個月賺一千多塊,我還要付房租,吃飯,養我的哈雷,其實以前我覺得這樣的生活也不錯,但是自從我成了售樓處的售樓員後,我看到了這個世界的參(can)差(cha),我每天穿着西裝去上班,看到亮堂堂的樣板房,我希望我有一天也能住上這樣的房子,我的同事他們每個月能賺大幾千,一個月賺我半年的,小言老師,你一定要教我,我不想過以前的生活,你是我以後幸福生活的指路人啊……”伍帥說着說着自己把自己感動哭了,抹了抹自己的眼睛,“我特麽太勵志了。”

言斐冷靜的将自己的胳膊從他手裏抽出來,淡淡道:“那叫cen.ci,不叫can.cha。”

“哦,不重要。”伍帥無所謂的擺擺手,管你參差還是參差,他又不高考。

“小言老師……”伍帥眼巴巴看着言斐,“你行行好吧。”

看着伍帥頂着一頭黃毛皺着他幹瘦的臉跟他撒嬌賣萌,言斐一陣惡寒。

“你……”言斐嘆了口氣,“繼續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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又一個小時後,在接近言斐發狂的臨近點時,伍帥終于能磕磕絆絆獨自一人把結果算出來了。

但言斐知道,他可能回到家後馬上就忘了。

“回去好好練習,兩天後這個地方你再寫給我看。”言斐說。

“好的,小言老師。”伍帥感動的将粉色kitty杯推到他面前,“這是我的心意,你一定要收下……”

言斐二話不說就接過了kitty貓,不是他想要,而是他現在不能再跟伍帥待下去了,再待下去他一定會打人的。

伍帥搶着付了咖啡的錢,兩人一起走出了咖啡店。

伍帥的哈雷就停在路邊,伍帥看到哈雷突然就有了自信,對言斐風騷的一挑眉:“小言老師,你家在哪兒,我送你啊。”

言斐看着伍帥這輛哈雷還是有些心動的。

畢竟每一個男人都有一個摩托夢。

但,他不可能上這輛哈雷的。

一則,他近期不想看到伍帥這張臉,二則,他不相信伍帥的智商能把摩托騎好。

眼見着伍帥拿了個粉色的頭盔遞給他,言斐忙擺手:“不用了,我暈摩托。”

“暈摩托?這是什麽毛病啊?”伍帥詫異。

“學霸的毛病,你們……不懂。”言斐說。

“沒事兒的,小言老師你別害怕,我騎的很穩的。”伍帥作為一個尊師重道的好學生,打定主意要将“弱不禁風”的小言老師送回家,期盼自己完美的表現能讓小言老師忽略他渣渣的本質。

“不用。”言斐拒絕。

“上來吧,不麻煩。”伍帥去拽言斐的胳膊,被言斐後退一步躲開了。

伍帥沒在意,還在極力邀請:“你相信我,只要你坐一次,保證你愛上它。”

言斐被煩的不行,恨不得直接給伍帥來兩拳,忒煩人了。

就在兩人僵持時,傳來一聲口哨聲。

兩人同時側頭,就看到南青站在對面馬路邊對他們倆打招呼:“帥帥哥,好巧啊。”

伍帥後背蹭的起了一陣寒意,卧槽,大意了,這是南青的燒烤店門口。

“嗨,學霸。”南青也對言斐擺了擺手,

“小言老師,我我我……先走了。”伍帥跨上哈雷就想打火。

“你敢走一個試試。”南青幾步過了馬路一巴掌拍在伍帥肩膀上,“走哪兒去啊,到家門口了還不進來坐坐,以前不是恨不得長我店裏嗎?”

“哈,哈哈,哈哈哈……”伍帥幹笑數聲,老老實實從哈雷上下來。

不知道為什麽,他有些心虛。

“學霸,沒來過我店裏吧,進去瞧瞧?”南青對言斐發出邀請。

言斐連一秒都沒有遲疑,直接點頭:“好啊。”

言斐這麽爽快,南青倒是詫異了一番。

不愧是把江忱拿捏的死死的學霸,行事總是出人意料,他還以為他會毫不猶豫的拒絕呢。

南青勾着伍帥的肩膀,一行三人過了馬路往燒烤店走了過去。

剛邁步上了臺階,伍帥就停住了,然後整個人都不好了,江忱!!!

江忱竟然在這裏!!!

江忱嘴裏咬着根沒點燃的煙,雙腿架在收銀臺上,冷冷看着伍帥,那神情像是有深仇大恨似的。

伍帥心狂跳起來。

上一次帶人去打架,最後沒打成,自己還被打了,這不就說明大家是一家人嘛,對吧?

對吧?

對的……吧?

“嗨,忱哥……你也在呢。”伍帥鎮定的跟江忱打招呼,但雙腳卻忍不住偏了個方向,是個随時準備往外跑的姿勢。

言斐跟在後面走進來,看到江忱時絲毫不覺得意外,甚至就像是沒看到他這個人一樣。

言斐視線在屋裏轉了一圈,燒烤店門臉不大,最多十幾個平方,只有幾張桌子,收銀臺旁擺滿了啤酒。

大排檔嘛,一般都是在屋外吃,屋子小很正常。

“地方雖小,五髒俱全。”南青攤攤手,“還沒吃過我做的燒烤吧?改天有空過來嘗嘗呗,我們忱哥請客。”

言斐試過南青的手藝,确實很絕。

但南青開了火鍋店當了大老板後,已經懶得自己燒烤了,言斐吃過幾次,都是江忱帶回來的,說是聚餐時南青親手烤的。

用錫紙包着的烤串還帶着熱乎勁,每次言斐和江果都能把自己給吃撐了。

言斐對那個味道念念不忘,但總共也沒吃過幾次。

現在南青還在開燒烤店,是不是意味着他可以趁這幾年的時間吃個夠本。

“好。”言斐應允,甚至有些期待。

南青“啧”了一聲,對陰沉着一張臉的江忱挑了一下眉,但後者只顧瞪着伍帥看,并沒有看到南青的擠眉弄眼。

伍帥快被江忱的視線給盯哭了,這都特麽什麽事兒啊!整的跟捉奸現場似的。

他發誓,他沒想着背叛江忱,只是覺得江忱和言斐之間看起來也不是那麽的水火不容,所以他打算溜個縫,沒想到被捉了個正着。

“你和我帥帥哥,你倆認識啊?”南青随手拿過一個板凳放在言斐身邊,“坐。”

言斐坐下後點點頭:“算認識吧。”如果可以,他一點兒不想跟他認識。

“怎麽認識的啊?”南青掏出一根煙咬在嘴裏,又将煙盒往言斐的方向遞了遞,言斐擺擺手,“二手煙有害健康。”

南青正打算點火的手頓了頓,然後将煙收了起來。

行吧,學霸嬌貴,得讓着。

“你們那天帶他來打我時認識的。”言斐話落,屋內一片寂靜,這話誰也接不上。

言斐挑了一下眉,又道:“在售樓中心,他要我教他怎麽算貸款。”

“呦,這麽上進啊。”南青馬上接茬,順便踹了旁邊僵直着身體站着的伍帥一腳,“帥帥哥,學會了嗎?”

“呵。”江忱從鼻孔深處發出一聲輕哼,就伍帥那個腦子能學會個屁。

就應該讓學霸體會一下世界的參差,讓他知道人與人是不一樣的。

他這麽聰明,學霸還不知道珍惜,現在後悔了吧。

“還行吧,雖然是有些笨,但比起某些人來,還是要好很多的。”言斐面不改色地拉踩。

被拉踩的某些人臉色鐵青。

伍帥松了口氣,他聽魯心心說過言斐前段時間給江忱補習的事情,聽說上次月考江忱又考了個倒數第一,現在看來,有人比他還差勁,他心理就平衡了,他不是最差的,有人給他墊底呢。

“啊?啊……”南青忍不住對伍帥豎了個大拇指,“帥帥哥牛逼。”

伍帥有了自信,在凳子上坐下,渾不在意地擺擺手:“都是天賦罷了。”

言斐:“……”恨不得在他自信的臉上揣上兩腳。

江忱突然站起身,來到伍帥面前,一把将他拽起來,忍無可忍道:“來來,過來跟我說說你的天賦多牛逼。”

江忱扣着伍帥的肩膀将他往外帶,伍帥慌了:“青哥,青哥,救命啊,我錯了,你是我親哥,你別扔下我……”

南青遞給他一個自求多福的眼神。

江忱看到了那個被言斐随手放在門邊桌上的粉色kitty杯,便順手拿起來塞到了伍帥懷裏将他推出了門,兩人身影消失在門口處。

南青見言斐一副渾不在意的樣子,好奇道:“你不怕他倆打起來啊?”

“打呗。”言斐淡淡道,“又沒人攔着。”

南青:。。。。。

這得虧言斐是個男的,這要是個女的,這就是紅顏禍水啊。

過了沒一會兒江忱就進來了,而伍帥則不見了人影,半分鐘後聽到了摩托車的轟鳴聲,那聲音怎麽聽怎麽像逃命。

江忱嘴裏還咬着那根沒點燃的煙,直接走到言斐身邊,眉眼間皆是不耐的踢了一下言斐的椅子:“出來,聊兩句。”

言斐掃了他一眼,因為今天是周六,所以江忱沒穿校服,入秋了,天有些涼,他穿了件白色運動套衫,下身是寬松的運動褲,配一雙藍白相間的運動鞋,頭發應該是剛剛簡短,看着紮手。

也只是掃了一眼,言斐便轉頭看向南青:“我先走了,下次來吃燒烤。”

“……”南青笑了笑,“行,約定了。”

言斐起身越過江忱連個眼神都沒給他,便直接離開了。

江忱:“……”

南青聳聳肩,開始唱:“哦,大哥,大哥,你好嗎?大哥,大哥,你還在嗎?”

“……”

被從頭無視到尾的大哥現在很暴躁。

言斐從南青的燒烤店離開後坐公交車回家,到了小區門口剛下車,便看到孟希從小區內走出來。

言斐喊了他一聲,孟希看到言斐,走過來:“你去哪兒了,我剛去你家找你,你不在。”

“找我什麽事兒?”

“我姨讓我去幼兒園接孩子,你跟我一起呗。”

以前孟希也經常要言斐陪他一起去接孩子,但言斐一般都不去,因為孟希他姨家那個小孩不知道為什麽鼻前總是挂着兩坨鼻涕,言斐對此實在是接受無能。

但這次言斐答應了。

主要是因為他想江果了。

幼兒園離小區不遠,兩個路口,兩人溜達着過去的。

快到幼兒園門口時,便看到無數家長站在幼兒園門口翹首以盼,也有已經接到孩子的正領着孩子往回走。

孟希去幼兒園門口等,言斐便站在不遠處四下找着,然後便看到了江果他媽。

至于為什麽能在人群當中一眼看到江果他媽,主要是因為柳鳳太耀眼了。

酒紅色的大波浪長發,超短裙,超高的細跟高跟鞋,目測得有十厘米,挎着個幾萬塊的名牌包,臉上還帶着一墨鏡,簡直是時尚本尚,想看不到她都難。

她身邊江果正舔着個冰激淩,可能是因為吃美了,小腦袋一搖一晃的。

言斐邁步上前打算過去打個招呼,就見江果将冰激淩蹭到了衣服上,柳鳳拿紙巾給他擦了然後轉身往不遠處的垃圾桶走過去打算扔掉紙巾。

就在這時,一輛從不遠處駛來的皮卡車突然失了控直沖着江果就沖了過去。

刺耳的剎車聲,尖叫聲,呼喊聲,還有柳鳳猝然轉身的慌張模樣。

言斐只覺得心髒驟停,江果出事那天的情形再一次出現在他面前,小少年閉着眼睛躺在醫院的病床上毫無聲息的的樣子讓他心悸。

言斐幾乎是本能的沖了過去,但是已經來不及了,他來不及抱起江果再躲開那輛車。

言斐想也沒想直接撲過去将江果壓在了地上,用自己将他小小的身體整個護在了身下。

一個力道撞擊在身上,言斐覺得自己被撞的往前滑出去好幾米,接着被人用力摟在懷裏,然後是天旋地轉的滾動……

車子撞到路邊的大樹上止住了趨勢,車頭開始冒白煙。

言斐覺得自己頭暈眼花,一時間沒明白發生了什麽事情,只用力摟緊了懷裏軟乎乎的小身體。

“叫救護車,快,叫救護車……”

“言斐,言斐……”

他好像還聽到了孟希的聲音。

有人從他懷裏抱走了江果。

言斐微微睜開眼睛,眼神聚焦後,他微微側頭,看到了躺在不遠處有些狼狽的的江忱。

兩人四目相對。

江忱動了動手指,言斐視線偏了偏,看到了兩人緊緊相握着的手。

少年的手如他的懷抱一般,熾熱而滾燙。

……

江果除了被冰激淩糊了一臉外毫發未損,而言斐胳膊上有兩處擦傷,不嚴重,但沙礫糊在血肉模糊的傷口上,看着還挺駭人的。

最嚴重的是江忱,除了擦傷以外,左手小臂骨折。

當時江忱從燒烤店離開後接到了江天茂的電話,他晚上要帶柳鳳參加一個晚宴,因為是臨時有約,柳鳳已經去幼兒園接江果了,所以江天茂讓江忱去幼兒園處接走江果,然後他帶着柳鳳去參加宴會。

江忱到了幼兒園時正好看到車子撞向江果。

江天茂親眼看着言斐撲在江果身上,就在車子要撞上兩人時,江忱将兩個人撞了出去,然後三人滾作一團。

江天茂現在想想都後怕的不得了,要不是言斐,要不是江忱,後果難料。

“啊……”醫生辦公室內傳來江忱的喊叫聲,江天茂趕快跑了進去,“怎麽了?”

“哥哥怕疼。”江果靠在桌邊,眼淚汪汪的看着江天茂,“爸爸,哥哥好慘啊……”

江天茂:“……”

江忱正在處理傷口,醫生只要一碰他他就開始嚎叫:“疼疼疼疼疼……輕點輕點……”

“醫生,你輕點兒。”江天茂忍不住道。

醫生一臉一言難盡的表情,他都還沒碰呢,也不知道叫喚個什麽勁,你看旁邊那個也沒喊。

言斐冷靜的看着護士将他手臂上的沙礫清除幹淨,然後上了藥裹上紗布,而他這一切都做完後,旁邊江忱除了叫喚外什麽都還未開始,護士張着雙手動也不是不動也不是。

孟希正在一旁幫言斐托着胳膊,聞言忍不住道:“你被南青傳染了,痛點低?”

“跟你有關系嗎?”江忱喊疼的同時不忘怼孟希。

江天茂只能哄着:“小忱啊,你忍着點兒……”

江天茂話還沒說完呢,言斐直接站起來拿過護士手上的雙氧水對着江忱的胳膊上的傷口就倒了下去,雙氧水接觸傷口泛起白沫。

“卧槽……”江忱被這一幕吓得一哆嗦,疼倒是不疼,畢竟他都麻木了,他只是被言斐突然的動作吓着了。

這貨真特麽狠啊。

“閉嘴。”言斐瞪他一眼,“你再喊一聲試試?”

江忱:“……”

你大爺的,我疼我為什麽不能喊?

言斐:“護士,您別搭理他,趕快給他處理了,左手小臂應該還要打石膏,都腫了。”

江忱還想說話,言斐冷冷瞥他一眼,江忱的話又咽了回去。

孟希對言斐豎了個大拇指,牛逼斯基。

江天茂看的一愣一愣的,好一會兒才反應過來跟言斐道謝:“言斐啊,今天謝謝你了,要不是你,果果還不知道要怎樣的。”

“叔叔您不用這麽客氣,我挺喜歡果果的。”

“果果過來,謝謝哥哥。”江天茂對江果招手。

江果走過來,奶聲奶氣道:“謝謝小言哥哥。”

“不客氣。”言斐蹲下身子摸了摸江果的頭,“哥哥給你的牛肉幹好吃嗎?”

“啊?”江果一臉疑惑,“什麽牛肉幹啊?”

被人忽略剛想喊“疼”的某人大張着的嘴猛地閉了上。

“……”言斐瞬間明白是某人私下給貪污了,不由好笑道,“以後哥哥給你拿牛肉幹吃好不好?”

“好,謝謝小言哥。”江果抱住言斐的脖子在他臉上親了一口。

小孩軟乎乎的小臉細膩的皮膚帶着天生的親昵感,言斐心裏感慨,小時候的江果太可愛了。

你以後一定會平安順遂的。

江忱看到這一幕,不屑的撇撇嘴,呵。

江忱的左手手臂打了石膏,至少三個星期才能拆。

江天茂又要三人做了一個全面檢查确定都沒有問題後才帶着人出了醫院。

言斐說自己和孟希直接打車回去就行,但江天茂不同意,讓柳鳳去買了禮品,一定要親自将言斐送回家。

于是江天茂開車,柳鳳坐在副駕駛上,副駕駛不能抱孩子,而後排三個裏面只有孟希是完好無損的,所以孟希抱着江果,又怕江果不小心碰到江忱的胳膊,所以言斐坐在中間将兩人隔開。

江果坐在孟希身上,隔着言斐,雙手捧着他哥的臉:“哥,你還疼嗎?我給你呼呼……”

“滾。”江忱躲開他的小手,“你手上什麽味?”

“他剛吃雪糕,我忘了帶他洗手。”柳鳳從副駕駛上回頭,“你将就一下。”

“看好你兒子,讓他離我遠點兒。”江忱沒好氣道。

柳鳳吃癟,但江忱好歹是他兒子的救命恩人,這個癟她只能吃了。

“好的呢。”柳鳳對江果道,“果果,不要打擾哥哥,哥哥很疼。”

“所以我給他呼呼他就不疼了啊。”江果很委屈的撅着個嘴,小聲嘀咕,“哥哥是大壞蛋。”

“小言哥哥,我想明白了。”江果從孟希懷裏扭着身體湊到言斐面前,小嘴一說話全是奶味,“你剛才說牛肉幹,是不是你讓哥哥給我帶牛肉幹,所以他自己全偷吃了,對嗎?”

言斐有些想笑,江果這孩子打小就聰明。

“你閉嘴。”江忱有些尴尬,“你個小屁孩你懂什麽?”

言斐去看江忱,江忱躲開了他的視線。

“我就懂。”江果對他吐舌頭,“我有糖都分給你,你有牛肉幹都不分給我,小忱,你不乖哦。”

言斐忍不住低笑了一聲,孟希則大方多了,直接哈哈大笑。

江天茂聽到這話也忍不住笑了起來,柳鳳想笑沒敢笑,憋得很痛苦。

江忱被個小孩揭了老底,惱羞成怒,從言斐身後伸手過去捏江果的屁股。

江果見他哥的手伸過來,吓得往孟希懷裏躲,一邊躲一邊喊:“小言哥哥你快救我,快救我……”

言斐笑着往後一壓壓在了江忱的胳膊上。

後車座就那麽大,擠了三個大男孩和一個小不點,三個人都是腿挨着腿胳膊挨着胳膊的,尤其是江忱左胳膊受了傷,靠着左車門那邊就留出了更大的空隙,他和言斐緊貼在一起,本來就有些心猿意馬的。

現在言斐一壓在他胳膊上,就相當于是他把言斐摟在了懷裏。

!!!!!!

江忱覺得自己的右胳膊像是被打了麻藥一樣瞬間麻痹,仿佛都不是他自己的了。

而且言斐可能是怕他動彈,壓得特別嚴實,他一偏頭就能看到言斐白皙修長的脖頸。

完了。

江忱咽了一口唾沫,覺得自己完了,已經無法思考了。

甚至想化身吸血鬼在言斐脖子上咬一口。

剛才發生車禍時他也抱了言斐,但那時候誰顧得上想那些啊,現在可是結結實實的身體接觸。

這怕是他們這輩子能接觸到的最近的距離了吧。

江忱有些不想收回手了。

但總不能一直這樣摟着人家,言斐怕不是要多想。

就在江忱有些不情願的打算将手收回來時,江果将腦袋湊到江忱的手邊:“哥哥,給你耳朵玩,玩玩耳朵你就不疼了。”

江忱輕咳一聲,言斐偏頭看他。

江忱目視前方,心說,這不是我不想收回手的,是江果一定要讓我玩他耳朵。

江忱的手捏上江果肉嘟嘟的小耳朵,江果咯咯笑了起來,身體靠在了言斐身上。

言斐忍不住在江果脖子上撓了撓,江果笑得更歡了。

江忱看着言斐的側臉,忍不住在心裏嘆了口氣,身邊這個人是他永遠得不到的。

真,人間慘劇啊。

到了言斐家樓下,江天茂本來想他自己上去的,但江忱一定要跟着上去,江忱要上去,江果就要去,江果要去,柳鳳就要去,最後一大家子一起上了樓。

而孟希到了家樓下才想起來當時車禍發生,他着急言斐,把他姨家那小屁孩落在幼兒園忘了接,他現在得去接孩子。

陳英和言凡林正在家做飯呢,看到這麽多人上門有些納悶,後來聽江天茂說了事情的經過才明白發生了什麽事情。

因為沒親眼看到車禍現場,而且言斐也沒受什麽傷,倆人都沒覺着是個大事兒,熱情的招呼江天茂他們進來坐。

言凡林雖然沒什麽文化,但因為開大車天南地北的跑見得比較多,與江天茂這種大老板坐在一起聊天倒也不露怯,倆人聊得還挺好。

江果之前吃冰激淩摔倒沾了一身,陳英找了一身言斐小時候穿的小衣服給江果換上。

帶着老虎頭的棉布小衣服穿在江果身上像是跨了個年代,江忱想到言斐小時候穿這個的場面忍不住大笑,言斐一個冰冷的眼神看過去,江忱瞬間收了聲。

江果很讨人喜歡,陳英對他又親又抱的,恨不得把家裏所有的好吃的都拿出來給他。

上輩子陳英就很喜歡江果。

言斐雖然沒明說過他的性取向,但他一直沒交過女朋友,後來,江忱經常性的出入他們家,陳英猜也猜出來了。

言斐和江忱都忙的時候,江果便會去陳英和言凡林那裏吃飯,二老經歷了生活的困苦,明亮的小少年給他們帶去了很多的慰藉。

江果出事後,陳英和言凡林好長時間都沒緩過來,陳英總是念叨着“果果愛吃這個”“果果愛吃那個”……

“要是以後言斐他媳婦兒能生個像果果這麽可愛的孩子就好了。”陳英忍不住做起了奶奶夢。

言斐聽到這話嘆口氣,在心裏道:“對不住了,媽,這輩子怕是不能讓您如願了。”

江忱也聽到了這句話,下意識看向言斐,看到言斐面無表情的臉,忍不住一陣悲哀,言斐以後是要娶媳婦兒生孩子的啊。

他這輩子都不會有自己的孩子了,要不要跟言斐套套近乎,以後給他孩子當幹爹呢。

想到這些,江忱覺得他快被虐哭了。

這是什麽世紀虐戀啊。

“阿姨你說的不對。”江果坐在陳英膝蓋上,嘴裏咬着塊牛肉幹,含糊不清道,“只有我媳婦兒生出來的孩子才能像我一樣可愛,小言哥生出來的孩子是不會像我這麽可愛的。”

童言稚語讓屋內爆發出一陣大笑來。

長輩在客廳裏說話逗孩子,江忱便悄悄在屋內轉了轉,三室兩廳的房子就這麽大,想找出言斐的房間簡直是太簡單了。

江忱遲疑了幾秒,還是偷偷走了過去,雖然偷進別人卧室是種不好的行為,但他都世紀虐戀了,偷偷看一眼不過分吧。

江忱推開房門,入目的是一個簡單的房間。

一張單人床,一張書桌,書架與衣櫥是一體的,上面擺滿了書,書桌上放着各種卷子還有一個随身聽。

房間內很幹淨,各種東西擺放的也很整齊,是學霸那種冷淡疏離的作風。

江忱就站在門口沒往裏進,他就只是想看一眼而已。

“進別人的房間是要告訴主人的,沒人教你禮貌嗎?”身後傳來熟悉的嗓音。

江忱靠在門框上偏了一下頭:“我沒進,你看,我腳還在外面呢。”

江忱用下巴示意言斐低頭看,自己的腳确實還未踏進他的卧室。

言斐嗤笑一聲,将房間門推開,走進去:“想進來就大大方方進呗。”

江忱不屑道:“我怎麽可能想進來,你真是想多了。”說着邁步進了言斐的卧室。

言斐的卧室并不大,除卻家具外能走動的地方就那麽一小塊,兩個一米八多的大男孩站在裏面讓這個空間顯得有些逼仄。

江忱在書桌旁的椅子上坐下,言斐出去拿了兩灌可樂進來,一罐遞給江忱。

“打不開。”江忱晃了晃自己打着石膏的左胳膊。

“別瞎晃。”言斐斥了他一句,然後将可樂打開才遞給他。

江忱接過來喝了一口。

言斐在床上坐下,也打開可樂喝了口。

有些尴尬。

倆人是第一次待在這麽小的一個空間裏,而且僅有他們兩個人。

不知道該說什麽。

他們之間除了幹架放狠話之外好像也沒有什麽好說的。

向來放得開的江大少爺難得有些局促,自己警告自己,他以後是要給言斐他兒子當幹爹的人,不能對他幹兒子他爹有什麽想法。

言斐比江忱稍微好一些,但也不知道該怎麽聊天。

上輩子他和江忱倒是經常待在一個小空間裏,但是每次在這種地方,他倆一般都是負距離床上交流,不會這麽面對面正襟危坐。

好半天,還是江忱先打破了寂靜:“你手疼嗎?”

“還好,就蹭破點皮。”言斐說。

說完後,屋內又陷入一片寂靜。

江忱無語道:“你怎麽不問問我疼不疼?”

“我知道答案我問個屁啊。”言斐沒好氣道。

江忱:“……”

一腔熱情喂了狗。

“你是不是很疼啊?”言斐突然道。

“嗯嗯。”江忱忙不疊點頭,難得學霸良心發現。

言斐勾了一下唇角:“要不然我讓果兒過來給你呼呼。”

江忱:“……”想多了。

“哥哥,走了……”江果在客廳裏大喊,“哥哥,我們要回家了,快出來出來啊……哥哥哥哥哥哥……”

“煩死了。”江忱站起身,沒好氣道,“你不是稀罕他嘛,送你得了。”

“我倒是想要,但人家果果就稀罕他哥。”言斐拍拍江忱的肩膀,“小忱,要乖乖的呦。”

“你大爺的。”

江忱一家離開後,陳英檢查了一下言斐的傷勢,雖然知道言斐救人是對的,但還是囑咐他:“以後小心點兒。”

言凡林感慨:“差不多的年紀,你看人家江總,那可是房地産大老板啊,太厲害了,诶,對了,言斐,他家開發的哪些個樓盤啊,剛才我都沒敢問。”

言斐趁着這個機會把上一次看的那個樓盤情況說了一下,還拿出售樓處給的房型圖給陳英和言凡林看。

“呦,這是高檔小區啊,房價肯定不便宜啊。”言凡林說。

“也還好。”言斐說,“可以先付首付,然後還貸款的。”

“那得還到哪輩子啊。”言凡林搖頭,“不劃算,一輩子賺點兒錢都搭在房貸上了。”

陳英若有所思,實際上從上一次言斐說起換工作這事兒她就一直在思考,就想着能不能兩口子一起做點兒小買賣之類的。

她這段時間也打聽了很多消息,談論間聽到大家都是說買房子買店鋪的,也知道了很多以前不太懂的事情。

“言斐啊,他們這裏也賣門頭房的吧?”陳英問。

言斐笑了一下,他都不用提,他媽就已經想到了。

“當然。”言斐說,“媽,您要是有想法,我們可以跟江忱他爸拿內部價,會比外面便宜很多的……”

言斐話還沒說完就被陳英打了一下,有些不悅道:“你剛救了人家小孩兒,就打算要好處,你這種想法就不對,誰教你的?”

“我不是這個意思,媽。”言斐摸了摸鼻尖,他該怎麽說呢,他不是因為想讨好處,而是心裏覺得以他和江忱的關系拿個內部價合情合理。

但,現在的他好像跟江忱也沒啥關系,一點兒都不合情合理。

“算了,咱不找他拿內部價,我有個朋友在售樓處上班呢,也可以打折扣,你們閑着沒事兒到時候去那轉轉。”

陳英這個人做事兒相當果斷,想到便會去做,第二天便跟言凡林一起去售樓處看房子去了。

言斐上午睡了個懶覺,下午寫了幾份卷子,到時間就收拾書包去對面喊了孟希然後去學校上晚自習。

言斐胳膊有傷便沒騎車,孟希載他去的。

學校內不能騎車,所以到了校門口兩人便推車往學校內走。

“咦,那不是斯寧嗎?”孟希對着牆根處擡了擡下巴,“跟他在一起的那人是誰啊?”

言斐順着他的視線看過去,就看到江斯寧站在不遠處的大樹底下跟一個女人說話。

因為女人是背對着他們的,看不到臉,但從衣着打扮上看應該不是學生。

短外套,黑色女士長褲,一雙黑色的三公分左右的高跟鞋,也不像年輕女孩的打扮,倒像是個中年婦女。

江斯寧在學校裏只跟孟希還有言斐走得近,他要是在學校裏結識了什麽人孟希應該都清楚,那就應該是他的親戚了。

“言子?走了。”孟希倒是沒什麽好奇心,江斯寧見的又不是小姑娘,估計是他什麽七大姑八大姨的吧。

“哦。”言斐跟着孟希進了學校,然後道,“你去停車吧,我去洗手間。”

“好嘞。”孟希不疑有他,推着車走了。

見孟希離開,言斐轉身就往操場邊走。

江斯寧站的那個地方正好是小操場邊的那堵牆。

一中有兩個操場,一個大操場一個小操場,小操場最近正在改塑膠跑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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