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1章
第七十章
言斐跟在莫白川身後,倒也沒想別的,只是單純想看看他有沒有別的動靜,他要是直接回家,其實他跟着也沒啥意思,但好在莫白川沒直接回家,而是去書店逛了一圈,五分鐘後,拿着本書走了出來。
以言斐五點零的視力看到那是一本本地地圖。
莫白川繼續逛,言斐閑着沒事兒,就繼續跟。
跟着跟着街上的人越來越少,漸漸就轉進了巷子裏,不見了前面的人。
言斐腳步漸漸慢了下來,然後站住不動了。
“嘿,跟我跟的挺起勁啊。”莫白川從一旁的屋檐下走了出來。
言斐一臉淡定地看向他:“你家的路?別人不能走?”
莫白川挑眉笑:“你這麽跟着我,不知道的還以為你對我有意思呢,要是讓江忱知道了,還不得鬧死你。”
言斐靜靜看着他。
他跟江忱是比別人要親近,但迄今為止他們的關系連南青都沒明面上對他說過,莫白川這麽肯定的說出來,顯然是早就知道些什麽。
其實他們總共也才見過沒幾面而已,除非真碰到他們親密,不然是不可能這麽确定說出這話來的,除非……
兩人對視一眼,頗有些此時無聲勝有聲的感覺。
莫白川四下看了一眼,指着對面公園旁的籃球場說道:“過去聊幾句?”
籃球場空曠,此時籃球場上有五六個少年在那打籃球,吵吵嚷嚷的,兩人就在一旁的長椅上坐下,中間隔着半個人的距離。
對面巷子裏,江忱倚靠在暗處的牆上,心裏相當不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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言斐那麽個跟法會被莫白川發現是肯定的,但莫白川發現言斐後兩人竟然相當和平,他倆什麽時候這麽熟還這麽有默契了?
這邊莫白川與言斐視線落在打籃球的青春張揚的少年身上,好半天都沒說話。
十年時間,說長不長,說短不短,以前不覺,時光倒退才發現原來這一刻是那麽的珍貴。
良久後,言斐先開了口:“你之前查過江斯寧,或者,查過江忱。”
這個之前很耐人尋味,而且言斐用了肯定句。
莫白川倒是相當痛快:“都是些破壞社會穩定的危險分子,當然得查了。”
言斐看他一眼,對于他的遣詞造句有些不爽。
兩人都是聰明人,話說到這裏其實已經相當明了了,雙方都猜對了,對方也重生了。
言斐腦子裏飛快轉着,上輩子江忱和江斯寧鬥到最後,很多事情肯定是過了界的,被查是肯定的。
言斐:“你發生了什麽事情?”
莫白川沒隐瞞:“你跳水的時候我就在旁邊呢,當時我們接了任務帶江斯寧回來問話,但我們晚了一步,去的時候江忱已經把江斯寧弄走了,我們趕到現場正好看到船着火,你跳水。”
“然後呢?”言斐皺眉。
“我記得你應該不會游泳。”莫白川說。
“你查過我?”言斐眯眼看他。
莫白川聳聳肩:“我們既然查江忱,自然也要查他身邊的人,其實知道你不會游泳也是巧合,我看過江果溺水的時候給你做過的筆錄,上面提過。”
言斐思索片刻,有些不可思議地看向他他:“你不會也跳水了吧?”
莫白川嘆口氣:“是的呢。”
言斐遲疑一瞬:“不會是……為了救我吧?”
莫白川又是嘆了口氣,拍了拍他的肩膀:“別有負罪感,确實是為了救你跳的水,但不是為了救你死的,我覺得是那水有蹊跷。”
莫白川游泳是很厲害的,而且也學過水下救人,救言斐對于他而言不是什麽難事兒,但是當他跳下水後并未來得及靠近言斐便被沖進了一個漩渦然後失去了知覺,再次醒來後,便回到了他高考完的那個暑假。
言斐和莫白川仔細對比了一下他們先後失去知覺的時間,覺得他們倆是誤打誤撞在了特定的時間和特定的地點,而當時在船上的江忱和江斯寧卻沒有重生。
但江忱會發瘋,會做夢……
言斐心中一震,他當時會不會也跳進了水裏?
兩人确定了重生的問題所在,也不再糾結,因為糾結也無用,一切已經無法改變。
言斐靠在椅背上,垂在一側的手指輕輕敲着褲縫,思忖片刻突然看向莫白川:“你現在跟江斯寧走的那麽近是打算幫他嗎?”
莫白川:“他本性還行,我覺得能挽救一波。”上輩子江斯寧和江忱之間的恩怨是理不清的一團亂麻,但亂麻有根,找到了根才能預防未來會發生的悲劇。
“呵。”言斐冷笑了一聲,“本性不壞?”
莫白川看着言斐:“那你打算怎麽辦?”
“我怎麽辦?”言斐轉頭對上莫白川的眼睛,“我為什麽要怎麽辦?跟我沒有多大關系吧。”
“怎麽會跟你沒關系,因為你,很多事情都已經發生改變了。”莫白川試探着問,“你肯定有自己的打算,說來聽聽,我看看能不能幫忙。”
言斐深深看了眼莫白川,然後別開頭,莫白川是警察,他的想法肯定跟自己是不一樣的。
言斐想到的只是江忱。
而江忱在莫白川那裏只是無數需要他拯救的人之中的其中之一。
在警察面前,衆生平等,只有對錯,沒有私人情感。
“那你們當時都查到了什麽?”言斐問。
“我們查到了什麽你應該都知道吧,江忱沒跟你說過嗎?”莫白川四兩撥千斤地反問。
言斐現在很肯定,莫白川對他留了一手。
莫白川現在心裏也抓心撓肺的,這個言斐挺難搞。
上輩子他們查江忱,自然也把言斐查了個底朝天,很肯定的是江忱什麽都沒告訴過言斐。
江忱把言斐和他弟摘得幹幹淨淨,要是江忱真出了什麽事兒,言斐和江果則清清白白什麽事都沒有。
但就是因為這樣,莫白川更覺得言斐這個人難搞。
上輩子的時候在外界看來江忱與江斯寧之間做壞人的那個肯定是江忱,這樣一個動不動就發瘋像瘋狗一樣到處咬人的人,別人都恨不得離他遠遠兒的,但言斐卻心甘情願跟着他,在他什麽都不知情,在他明知道江忱這貨不是個好人的情況下被他包養,可想而知,這位是個狠人。
而後來,他在不會游泳的情況下竟然為了江忱跳了水,這特麽不是戀愛腦是什麽?
莫白川天不怕地不怕,就怕沒有是非觀的戀愛腦。
他現在不知道言斐知道了多少,猜到了多少,查到了多少,如果他知道了上輩子江斯寧對江忱一家做過的事情以後會如何?
會不會做出極端的事情來?
言斐肯定是猜到了很多,但他已經死了,上輩子的事情他永遠沒有辦法确定,而現在唯一的知情者就是他,但他在不确定言斐的想法之前還不敢把确切的事情告訴他,萬一戀愛腦上頭怎麽辦?
上輩子的江忱确實很慘,但後來他做的很多事情也證明了他這個人的個性是不吃虧的,他和言斐倆人湊一塊,這都是不穩定性因素。
唉,他太難了。
莫白川心裏的想法,言斐略一思索便想的透徹明白,确實,站在莫白川的角度有這種考量是很正常的,而且莫白川也沒猜錯,言斐的打算确實挺極端。
現在的江斯寧和陳美蘭對于他和江忱而言還沒有太大的威脅,但如果他以後打算繼續搞事情的話,言斐做的最壞的打算就是一勞永逸,想點兒辦法把這母子倆給解決了。
雖然不至于殺人放火,但用點兒上不了臺面走擦邊球的手段是必須的。
他從來沒想過要從江斯寧入手,像莫白川一樣去拯救他,用大愛感化他,言斐永遠不可能這麽做。
即便這輩子江斯寧什麽都不做,哪怕他突然之間變成了個大好人,言斐對他的态度也不會變。
在他心裏,江斯寧千刀萬剮都不足以解他心頭之恨。
這麽想着,言斐看向莫白川:“希望你能好好感化江斯寧,讓他能夠走上正道。”
如果莫白川真的能夠讓江斯寧走上正道,遠離江家,自然是好的。
至于莫白川,言斐覺得還是離他遠一點兒的比較好,畢竟道不同不相為謀。
他不是聖人,沒有大愛,他的心胸很狹窄,窄到只能放得下他的親人和愛人。
莫白川一聽言斐這話音,心裏便罵了句,看吧,一個個都是人精,都這麽難搞。
當然,源頭還在江斯寧這裏,因為言斐,很多事情已經發生了改變,他現在也沒有什麽能幫上江家的,只能是盡可能把江斯寧穩住。
只要江斯寧不主動做什麽,言斐和江忱肯定不會搞事,但江斯寧要是不安分,言斐和江忱也不是善茬,到時候……有的搞了。
江忱現在年少輕狂,而言斐有上輩子江忱家破人亡的記憶,倆人可千萬別一時沖動像上輩子一樣把命都搭上了。
唉……
莫白川覺得太難了,簡直是hard模式啊。
言斐正打算起身離開,手機便響了,言斐接起電話放在了耳邊,那邊傳來江忱陰測測的聲音:“言斐,你夠了啊,一小時零十五分鐘。”
“什麽?”言斐皺眉。
“你跟莫白川坐在一起聊了一個小時十五分鐘,言斐,你要不給我個解釋,我就要鬧了。”莫白川個狗逼玩意兒,上一次挑撥離間,這次又單獨見言斐,怕不是想挖牆腳。
言斐站起身四下看着,轉了一圈竟然也沒看到江忱在哪兒。
“你在哪兒呢?”言斐問。
莫白川看到言斐的動作起先有些疑惑,聽到他的話後倏地坐直了身體,然後視線準确地落在了對面馬路上。
他剛才說話時眼角瞥過對面馬路好幾次,這段時間對面馬路一共走過五個路人,分別是一對男女,一個老人,兩個小孩,但此時此刻應該空無一人的地方卻站了個人。
莫白川後背上冷汗都出來了,卧槽,他真是陰溝裏翻船啊,竟然沒發現後面還跟了個尾巴。
言斐也看到了江忱,但他沒莫白川那麽多彎彎繞繞,拿着手機過了馬路往江忱身邊走了過去。
莫白川深深吸了口氣,看看,看看,會搞事的人即便倒退十年也特麽的不讓人省心。
作者有話要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