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章 真相
房間裏難捱的沉默，低着頭的李耀祖沒有察覺出李錦成的異常，又說：“雖然讓你為難，但那間塑膠廠是我和你媽媽的心血，我不想看到它就這樣消失……”
“我去見他！”
粗暴的丢下這句話，李錦成已經起身上樓。
看着他的背影，李耀祖只覺得這天李錦成給自己的感覺都比較陌生，冷淡強勢，也顯得不夠尊重自己，但一想到終于自己達成所願，他又不免有些激動，連說了幾次好，他才揚高聲音說：“我替你們約時間！”
房間的床頭櫃上擺着芳姐為自己熱好的牛奶，見她正在拉窗簾，李錦成關好房門，說：“芳姐，你知不知道當年我媽是怎麽死的？”
芳姐的身形頓住，等到她轉身，李錦成才發現她臉色蒼白，猶豫了片刻，她才有些為難的說：“錦成，我是你媽過世後才來這裏的……”
“不，芳姐，你一定聽說過什麽，家裏只有你真心對我好，所以就算可憐我，你就把你知道的那些事告訴我好不好？”
當年通過自己的好姐妹，韋春芳知道李家正在招人，後來經過面試，她成為李錦成的保姆。
不過因為某些原因，她選擇在李耀祖和宋婉茹面前隐瞞這件事。
韋春芳自小看着李錦成長大，心裏又一直有些同情他，因此聽到他這麽說了以後，她只是一言不發的走到他身邊坐下。
她信佛，這些年，她一直希望李錦成能知道這些事，但潛意識中，她又覺得這些事會對李錦成造成很大的傷害，因此早在多年前，她就暗下決心，想着除非有一天李錦成親口提起，否則她這輩子都不會告訴他。
她的想法比較單純，覺得這樣的事與其讓別人告訴他，倒不如她自己來。
“錦成，這些事是我的好姐妹告訴我的，雖然她之前是你們家的傭人，但我不知道她說的是不是事實……”
“放心，芳姐，這件事我會讓人去查的。”
李錦成不想他媽枉死，也不想冤枉好人。
又或者，在他的心裏，還有一絲期待，以為他爸不會對他媽這麽狠。
“我來之前，你爸曾經辭退你們家裏的所有傭人……就在你媽過世後不久……我那個好姐妹告訴我，說你媽生下你後不到三個月，宋婉茹曾經來這裏找過她一次，那時宋婉茹已經懷孕，而且按照她的意思，那個孩子是你爸爸的……”
見李錦成不說話，韋春芳又說：“當時她們吵得很厲害，你媽讓家裏的傭人全部出去，等到他們聽見宋婉茹的尖叫聲沖進來，宋婉茹已經倒在一樓的血泊中，你媽……當時正站在二樓看着她……”
“他們覺得是我媽将宋婉茹推下去的？”
“不止，宋婉茹醒來後也是這麽說的。”
從前李錦成只覺得宋婉茹強勢，如今看來，她還十分的狠心，為了嫁給李耀祖，她不惜犧牲掉自己肚子裏的胎兒。
将芳姐的手更用力的握緊後，李錦成才說：“我爸的态度呢？”
“他相信宋婉茹的話……從那以後，你爸時常不回家，就算回家，他也只是找你媽吵架，後來發現你媽自殘，他才将她送去醫院，那時候……我那個好姐妹告訴我，說如果你爸将她送去專門的精神病院，你媽可能就不會這麽早過世……”
想到自己媽媽的遭遇，李錦成的眼淚終于忍不住流了下來。
也不過是識人不慧，為什麽她要平白遭受這麽多的侮辱和痛苦？
被他們逼瘋不說，還要将自己的一條命也搭進去！
還有自己，認賊作父，枉為人子，所以活該他前世會以那樣的一種方式死去！
那時候，他媽媽一定在責怪他，怪他已經将自己徹底遺忘……
見他流淚，韋春芳更加心疼，說：“錦成，這些話我不知道該不該告訴你，我那個姐妹告訴我，說你媽是那種典型的千金大小姐，與人和善，涵養好，所以就算你爸做出這樣的事，宋婉茹上門挑釁，她也不可能會推她下樓，尤其宋婉茹當時還懷着身孕……”
李錦成的眼淚流的更猛，卻沒有發出任何的聲音。
韋春芳清楚的知道這人骨子裏的倔強，既難受又無奈的将他抱住後，她才說：“你媽媽已經過世，我和你說這些，只是希望你以後能過的更好……”
“我知道。”
十多分鐘後，李錦成終于恢複平靜，将芳姐送到門口後，他又說：“芳姐，這件事不要告訴別人。”
韋春芳欲言又止的看着他，最終卻只是點頭離開。
在房間呆坐許久，又去衛生間洗了把臉，李錦成才打開電腦在網上尋找合适的偵探社。
港島法制健全，在李錦成不願意透露個人信息的情況下，很多偵探社都因怕擔負法律責任不肯接受他的委托，李錦成不氣餒，在打過數十通電話後，他終于找到一家合适的偵探社，兩邊談好價錢，他很快又将錢劃入對方的賬戶中。
學校還有三天開學，第二天李錦成正在書店買資料，他就看見李耀祖同他打來的電話。
這個人逼瘋并間接害死自己的媽媽，李錦成将手機設置成靜音，不為所動的在書店裏挑書。
等到他走出那間書店，李耀祖已經給他打了近二十通電話。
“在哪裏？為什麽一直不接我的電話？！”
“有事？”
李耀祖因他冷淡的語氣愣住，過了一會兒，他才壓低聲音說：“何家派人過來接你了，趕緊回家！”
“怎麽了？”
聽見對面的斯凱林問自己話，李耀祖錯愕的盯着自己的手機。
就在剛剛，李錦成一言不發的挂斷了自己的電話！
心裏既驚又怒，但想到斯凱林是何宗彤的特別助理，李耀祖只得賠笑，說：“路上堵車，錦成很快回來！”
李錦成到家時已經是兩個小時後的事，客廳裏坐着臉色難看的李耀祖，宋婉茹，還有一個外形看似很精英的中年男子。
“你好，錦成，我是榮盛總裁何宗彤的特助斯凱林，很高興認識你。”
李錦成放下手中的書與他握手，聽到他說明自己的來意，只側身說：“走吧。”
自始至終，他都沒有正眼看過李耀祖和宋婉茹，想着這家人的關系似乎不怎麽好，斯凱林不動聲色的跟在他身後出門。
一個多小時後，兩人到達何家位于淺水灣的豪宅。
這棟豪宅在港島很出名，李錦成以前曾經在雜志上看到過它的俯拍，顏色以藍白為主，周圍綠樹成蔭，相比較民宅，它更像是一處度假勝地。
房間內部的裝修和它的外形類似，清爽簡潔，裏面的家具不是很多，但想必每件都價值不菲。
進門後，又跟在斯凱林的身後走了十幾分鐘，兩人才進入正式的客廳。
客廳的沙發上坐着兩個年紀相當的老人，一個穿白色對襟短衫，兩鬓斑白，看起來略顯威嚴。
另一個穿着淺色運動服，鼻梁上架一副無框眼鏡，臉上帶着笑，給人的感覺很和善。
李錦成覺得那個穿白色對襟短衫的老人看起來有些眼熟，過了一會兒，他才想起那人是港島有名的風水師黃翌青。
擅長蔔卦看相，李錦成之所以認識他，是因為他的照片時常出現在報紙雜志上。
除了和商界的幾個大佬過從甚密，港島幾家有名的演藝經紀公司，都會在新人出道前請他賜個藝名。
這幾個人早已跻身娛樂圈的一線，因此李錦成覺得他應該擁有一定的實力。
另一個想來就是何宗彤，只是若非李錦成認識黃翌青，他大概會弄錯兩人的身份。
“你就是李錦成？”
見何宗彤起身，李錦成淺笑着與他握手，說：“我是，何爺爺，你好。”
态度不卑不亢，何宗彤看着他，眼中透露出一絲欣賞。
李錦成的資料何宗彤之前就已經看過，禮貌和他寒暄了幾句，他又讓人先帶李錦成去書房見何振軒。
“怎麽樣？是不是很合适？”
黃翌青點頭，說：“八字貴在中和，你以後可以放心。”
何宗彤原本不信鬼神，但這幾年的時間，黃翌青卻逐漸改變了他的這種看法。
今年伊始，何振軒諸事不順，後來何宗彤找黃翌青為他算了一卦，才知道他今年有一大劫。
有劫就得找人去擋，恰好李錦成合适，因此何宗彤才會撇棄門第觀念，想要讓何振軒娶他進門。
何家的房子大的過分，客廳往右轉，又跟在那個管家模樣的人的身後走了十幾分鐘，李錦成才看到他在一扇房門前停下。
“振軒，錦成少爺過來看你了。”
“進來。”
房門剛打開，李錦成眼前一片刺眼的金色光芒，他有些不适的後退半步，想這算什麽？財神降世？
面前的管家退到一邊後，光芒逐漸減弱，李錦成才得以看清那人的長相。
只是何振軒的英俊程度超乎他的想象，眉目深邃，即便臉上沒什麽表情，也依舊會給別人一種溫暖可靠般的感受。
李錦成的視線朝下，見何振軒坐在一張輪椅上，他總算明白何宗彤對他這麽熱情的原因。
“我不是殘疾，只是之前遭遇了一場車禍。”
自己的心事被何振軒一語道破，李錦成說了句抱歉，随即低頭。
低頭的時候嘴角噙着一抹淺笑，看起來似乎有些不好意思。
看着站在門口的李錦成，何振軒只覺得他像極了一株微風中的白蓮，帶着點不勝嬌羞的意味。
這兩句話也許可以合在一起，可惜何振軒的中文水平一般，對成語一類的東西更是一竅不通，想到自己當初看見李錦成那張照片時，心房那裏傳來的輕微顫動，何振軒臉上的神情也很快放松。
“嚴重嗎？”
“已經進入複健期，一個月後應該就可以正常走路。”
李錦成點頭，兩人朋友般随意聊了幾句，李錦成又被何宗彤派來的人叫去客廳。
看着阖上的房門，何振軒只覺得李錦成的性格和自己想象中的不太一樣，開朗随和，自己和他在一起時也不會有任何的壓力和不适。
雖然一開始他不同意自己爺爺的決定，但在看到李錦成本人以後，何振軒又不免對此抱有一定的期待。
到達客廳的時候，黃翌青已經離開，看見李錦成，何宗彤示意他坐到自己身邊。
“怎麽樣？振軒是不是很帥？”
何宗彤的話顯得有些孩子氣，李錦成忍笑點頭。
“那你要不要試着和他交往？”
“可以……”猶豫了片刻，李錦成又說：“不過何爺爺，我有個要求。”
“叫我爺爺就好。”說完何宗彤又問：“什麽要求？”
“我想要段純粹的感情，不管以後我會和何先生發展到哪一步，對于我家人的那些要求，我希望你可以全部拒絕。”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