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章 敏銳

廖長遠有着不錯的皮相,五官深刻,一雙漂亮的桃花眼,鼻梁挺直,眼神明亮,這使得他看上去非常的具有靈氣。

李錦成從前讀的是十二年制的學校,因此從小學到高中,他和廖長遠都是同學。

兩人的關系說不上好也說不上壞,只是李錦成是天生的外貌黨,加上他那時候心思單純,對愛情還存有一定的幻想,因此當廖長遠天神般突然出現在他面前,并承諾自己可以拯救他于他所謂的那種水深火熱中時,他從此唯廖長遠馬首是瞻。

聽見耳邊傳來的聲響,李錦成打開旁邊的窗戶說:“有事?”

“錦成,為什麽不接我電話?”

廖長遠的神情和語氣都顯得有些委屈,李錦成想起李家俊,只覺得兩人的演技不分伯仲。

雖然廖長遠的外形很出衆,但不管到哪裏,他都是一種類似恥辱般的存在。

港島大多數人骨子裏都很傳統,尤其是在上流圈,注重血統出身,因此就算只是聽說,李錦成也能猜到他在廖家遭受了怎樣的待遇。

一個連自己家人都輕視的人,在外人的眼中,他更加一文不名,只是在李錦成的記憶中,這人始終帶着笑,并且笑容燦爛。

李錦成是這群人中的一個異類,不僅不輕視廖長遠,有時候甚至還隐隐有些同情他。

大概是察覺到這一點,即便兩人接觸的不多,但每次遇到困難,廖長遠想到的第一個人似乎都是李錦成。

廖長遠唯一的長處也是他的外形,自從升上大二,他就進娛樂圈做了一名模特,但他嗜賭,加上骨子裏的惰性,使得他此生大概都不會取得太大的成就。

每次沒有錢,他都會來找李錦成,李錦成請他吃飯,借他錢,即便廖長遠一次都沒還過,他也不會因此多提一句。

見李錦成不說話,廖長遠又說:“我領了薪酬,請你吃飯好不好?”

說完也不等李錦成拒絕,他已經打開後面的車門坐進車子裏。

李錦成知道自己要明确拒絕他,因此也就沒有再讓他下車。

兩人去的是之前常去的一家西餐廳。

即便在港島出生并且長大,但廖長遠一直喜歡吃西餐。

看着對面低頭點菜的廖長遠,李錦成只覺得自己的意識再一次飄遠。

他曾經和這個人同居四年,可惜他們的感情由一次欺騙開始,因此不管之後發生什麽,似乎都是一種無意義的存在。

他此時能肯定的兩件事,一件是廖長遠已經欠下高利貸,另一件,想必李家俊已經找上他。

“錦成,你是不是發生了什麽事?”

廖長遠剛才在路上就已經問過自己一次,李錦成搖頭,說:“沒事。”

“不用瞞我了,我都知道了!”

對面的廖長遠看起來有些生氣,李錦成不動聲色的看向他,說:“什麽事?”

“你爸媽!為了自己的利益,他們要将你嫁給一個你根本不認識的人!”

前世廖長遠也和自己說過一樣的話,但那時候李錦成只顧着震驚并感動,根本沒去細想他怎麽會知道自己這麽隐私的事。

李錦成給人的感覺一直比較安靜,但他的靜并不死板,尤其當他低頭的時候,神情中會不經意流露出一種羸弱。

雖然做這樣的事帶着點迫不得已的意味,但廖長遠從來不否認自己對李錦成抱有一定的好感。

體貼,懂事,關鍵是他的長相和氣質都符合自己的審美,這麽想了以後,廖長遠将李錦成放在桌上的手握住,說:“錦成,你爸媽這次太過分了!”頓了頓,他又說:“我喜歡你,如果你願意,我可以帶你離開這裏。”

前世當李耀祖同自己說出那些話以後,李錦成始終處在一種兩難的境地中。

一方面,他向往感情上的自由,另一方面,他又覺得自己對不起李耀祖和宋婉茹多年的養育,因此在聽到廖長遠這麽說了以後,他才會得到救贖般迅速答應。

可惜他以為的愛情不過是一個可以害死自己的圈套,将自己的手抽回後,李錦成才淺笑着說:“你誤會了。”

廖長遠很了解李錦成的性格,原本他以為自己說出這樣的話,李錦成會很快答應他的要求,因此聽到他這麽說了以後,他也不由得有些緊張,說:“錦成,你不用掩飾……”

見李錦成似笑非笑的看向自己,廖長遠又用一種篤定的語氣說:“你喜歡我,否則這麽多年你不可能會一直對我這麽好。”

李錦成有些佩服廖長遠的敏銳,前世自己确實對他抱有好感,但這種感情被他隐藏的很深。

想到前世廖長遠勒死自己時的樣子,還有他對自己說的那些話,李錦成的笑容變得更加明顯,說:“我對很多人都這樣,抱歉,造成你的誤會……”

“錦成!”

廖長遠還想說話,服務員卻把他們點的菜逐一端了上來。

對着廖長遠,李錦成實在沒什麽胃口,借口自己有事,他随意吃了點東西,就離開了那間西餐廳。

看着李錦成的背影,廖長遠滿心的挫敗,将剛用過的餐巾丢到一旁後,他又給李家俊打去電話。

“我覺得你大哥應該是看上何振軒了。”

“你什麽意思?”

聽到李家俊咬牙切齒的說出這句話,廖長遠笑容散漫,說:“何振軒有財有貌,再說你哥原本就喜歡男人,要換成我是他,我也會這麽做。”

和小門小戶,與港島真正上流圈存在一定距離的李家不同,廖長遠曾經在自家的宴會上見過何振軒幾次,外形出衆,能力不凡,最關鍵的是,以後整個何家都會是他的。

廖長遠隐約聽說過他喜歡男人,因為對自己的外形很有信心,他幾次蓄意勾引,可惜何振軒不知道是身體有隐疾,又或者單純潔身自好,不管對方怎樣的出身容貌,他都不會放在心上。

雖然廖長遠不覺得何振軒會看上寡而無味的李錦成,但他知道說什麽樣的話可以激怒李家俊。

因為李錦成的關系,廖長遠曾經去過他們家幾次,不管他的爸媽,又或者他本人,他們都會用一種輕視的眼神看向自己。

和自己預想中的一樣,李家俊很快在電話那頭怒吼,說:“你不是自覺魅力驚人?!你不是說但凡被你看上的人,就一定逃不出你的手掌心?!”

“沒辦法,他對我根本沒那種意思。”

“那你借的那些高利貸呢?你就不怕你爸罵你?”

廖長遠為自己點了一支煙,說:“無所謂,他這麽注重自己的名聲,要真找到他頭上,大不了被他打一頓……反正那些錢他肯定是會幫我還的。”

“你說過你想脫離廖家,想離開港島。”

廖長遠笑,并不說話。

“三十萬,這是目前我能籌集到的所有的錢。”

“四十萬,這件事很有難度。”

李家俊在電話那頭沉默很久,最終他從牙縫中說了句:“好。”

“先生,這是不允許抽煙。”

見服務員走過來,廖長遠點頭,心滿意足的熄滅手中的那支煙。

很多時候,李錦成都很痛恨前世自己那種軟弱的性格,但這一次,他不準備再逃。

看了眼又一次趴在自己車窗上與他說話的廖長遠,李錦成面無表情的拉下鼻梁上的墨鏡,說:“廖長遠,我之前已經同你說過,你再這樣對我,我不介意找律師告你。”

廖長遠聞言露出一抹困惑的表情,說:“錦成……我是不是做錯了什麽?為什麽你要這樣對我?”

“怎麽對你是我的自由,再說我也沒有義務必須要對你好。”

“錦成……”

見他又想拉開自己的車門,李錦成冷笑,一字一句的說:“你當真以為我不敢報警?”

原本廖長遠以為他在同自己開玩笑,但等到李錦成掏出自己的手機,并當着他的面按下報警的號,他也不免有些惱羞成怒,說:“你到底什麽意思?!”

“應該問你,我已經告訴過你不要再靠近我,還是你聽不懂人話?”

“明明是你攀龍附鳳,看上了何振軒的權勢和財富!”

“這和你有關?你站在什麽立場和我說這樣的話?”

此時早過了下午放學的時間,周圍也很安靜,李錦成整好以暇的趴在方向盤上,說:“要不這樣?你先把之前我借你的錢還我,我們再接着說這件事?”

這是自己迄今為止受到的最大的一次侮辱,廖長遠呆愣在原地,臉上的溫度也不斷的上升。

他覺得自己開始不認識李錦成,冷淡,尖銳,甚至他的眼神笑容,都透露出對自己無盡的鄙視。

“明明就是嫌貧愛富,見異思遷!”

看着那部遠去的黑色小轎車,想到從前李錦成對自己的體貼和容忍,廖長遠幾乎被內心湧現的憤怒和不甘擊潰。

那時候,他唯一的希望就是何振軒能和李錦成結婚,然後再狠狠甩掉這個不知天高地厚,自以為是的白癡!

廖長遠徹底消失後的第三天,李錦成接到李家俊的電話。

“哥,最近你和何振軒……你們怎麽樣了?”

“還可以。”

李家俊在電話那頭沉默很久,說:“既然這樣,我可不可以陪你去他們家看看?”

發現李錦成不說話,李家俊又解釋,說:“哥,我很擔心你,再說了,我可以順便幫你參考一下……”

“參考什麽?”

“如果你想嫁進他們家,得先摸清楚他們家那些人的脾氣……免得你以後吃虧。”

即便李家俊努力壓抑,但李錦成還是聽出了他語氣中的憤怒和不甘心,無聲的笑了一下,他說:“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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