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4章 不在意的人

那是一份親子鑒定,他和李家俊的,上面的結果顯示兩人沒有任何的血緣關系。

李耀祖雙手顫抖的看完那份鑒定報告,等到他看見另一張信紙上的內容,他的錯愕和不敢置信就變成了徹底的憤怒。

原來李家俊并不是自己的兒子!而是宋婉茹和一個叫魏倫月的男人生下的賤種!

自己竟然被她騙了這麽多年!還一直将那個賤種寶貝般捧在手心!

想到過去發生的種種,這些年自己對李錦成的虧欠,李耀祖在客廳的沙發上枯坐到天明。

“耀祖,發生了什麽事?你的臉色怎麽這麽難看?”

宋婉茹的眼神中透露出明顯的擔心,李耀祖看着她,只覺得那份鑒定報告說不定是假的。

首先它的來歷蹊跷,二來上面的資料過于詳盡,就好像曾經有人刻意對此展開過調查。

“那是什麽?”

見宋婉茹準備走過來,李耀祖連忙将那些東西塞進自己的口袋中,說:“銀行的結算清單。”

“還剩多少?”

“欠了三百多萬,這棟房子……”說完他無限眷念的擡頭看了眼四周,說:“說不定也會被銀行的人收走。”

屋漏偏逢連夜雨,宋婉茹有些不敢相信的睜大自己的眼睛,說:“那我們到時候怎麽辦?”

“不知道,再想辦法吧?”

說完這句,李耀祖洗漱出門。

宋婉茹以為他去找李錦成說情,胡亂吃了點東西,她開始坐在沙發上給那些她認識,并覺得她們會幫到自己的人打去電話。

她曾經和這些人吃過飯,喝過下午茶,也送過她們不少昂貴的禮物,但到這一天,這些人要麽不接她的電話,要麽幹脆換了自己的手機號。

數年前,在魏倫月的老婆将自己掃地出門時,宋婉茹也是這樣一種境遇,但最終她還是成功嫁給了不知道比魏倫月優秀出多少倍的李耀祖。

想到事後那些人詫異或者嫉妒的表情,宋婉茹稍覺舒心,随後她又給自己的大嫂打去了一個電話。

宋婉茹出身屋村,如今他大哥一家依舊住在那裏,雖然她覺得自己的大嫂粗俗不堪,唯利是圖,但某些時候,在她靈光乍現的情況下,她還是能為自己想到很不錯的辦法。

她說李錦成讀書多,愛面子,現在最好的辦法就是去找他的校領導,讓他這輩子都沒辦法在自己同事的面前擡頭做人。

讓人惡心的同性戀,只是一想到自己的兒子可能也是,宋婉茹就感覺到一陣沒有來由的心疼。

等到家俊出來,自己一定得想辦法治好他得病!

宋婉茹想出來的辦法比她大嫂的更加歹毒,她在一張四開的白紙上寫下諸多李錦成所謂的罪證,随後又帶着那張紙趕到李錦成如今任職的學校。

可惜她剛到校門口,還沒來得及把那張紙打開,就不知道從被哪裏冒出來的兩個人送進了警局!

理由是她擾亂社會公共秩序,并且認證物證俱在!

不管宋婉茹怎麽撒潑打滾,最終她不僅收獲了一張罰單,還将面臨七天的監禁。

宋婉茹沒有辦法,在警察的監督下,她只得給李耀祖打去電話,但李耀祖不知道發生了什麽事,他的手機始終關機。

宋婉茹內心忐忑,也沒有心情再給其他的人打去電話。

七天後,宋婉茹走出那間看守所,等到她回到家中,發現那裏到處都沒有李耀祖的身影,她心裏的不安就被迅速的放大。

兩人共用的衣櫃空了一半,李耀祖必要的證件,家裏的存折也已經全部消失,宋婉茹手腳發軟的跌坐在床上,想李耀祖不僅抛棄了自己,并且什麽東西都沒有為自己留下!

她不知道自己在那裏坐了多久,後來聽見門外傳來的響動,她轉悲為喜,一邊大叫着耀祖,一邊沖出那間卧室。

站在客廳的卻是家裏的傭人韋春芳,大概沒想到她會突然出現在這裏,愣了一下,她才神情扭捏的叫了聲太太。

“老爺呢?老爺去哪裏了?”

“他搬走了。”

有些難受的掙脫宋婉茹的雙手,韋春芳又說:“銀行的人明天就會過來清算資産。”

“老爺搬去哪裏了?”

“不知道,他沒說。”

說完韋春芳将她剛剛準備放在桌上的那封信交給宋婉茹,說:“這是老爺讓我交給你的。”

她其實幾天前就已經搬離這裏,今天來,不過是遵照李耀祖的囑咐将這封信交給宋婉茹,看了眼狀若癫狂的宋婉茹,韋春芳無聲的嘆了口氣,随後很快離開這棟承載了她許多記憶的小洋樓。

宋婉茹原本以為這是李耀祖寫給她的信,在她的想象中,李耀祖已經為他們想好退路,凡事都不需要自己太過操心,但等到她打開那封信,她才知道那一切不過是自己的妄想。

信裏只一份親子鑒定報告并一份資料,資料上詳盡描述了這些年她和魏倫月之間的關系。

“李錦成,我一定要讓你不得好死!”

宋婉茹拿着信目眦盡裂,眼中也很快浮現出一絲瘋狂。

收到李耀祖離開港島的消息時,李錦成正等着何振軒接他出院。

他受的傷并不嚴重,但礙于何振軒的堅持,他還是要在醫院呆足一個星期。

原本在李錦成的心裏,何振軒總帶了點俯視衆生的意味,但通過這段時間的接觸,他只覺得這個人的性格幾乎可以用完美來形容。

雖然不怎麽喜歡說話,但他總會默默為別人做好一切,等到李錦成發現的時候,替自己倒水也好,扶着自己上廁所也罷,照顧自己的瑣事已經悉數落在何振軒的肩上,并且在做這些事的時候,他永遠都是一副理所當然的表情,似乎一早就已經認定自己是他的戀人或者伴侶。

知道李錦成受傷,在何宗彤來醫院探望過他一次後,何家的其他人也陸續有來。

幾個人的态度不一,不過可能是因為愛屋及烏,何振軒的三叔和三嬸這次對他友善了很多。

除了他們,一直擔心李錦成的鄒俊凱也曾經帶着自己的女朋友來醫院看望過他。

發現李錦成住豪華病房,鄒俊凱先是愣了一下,随後他露出一個不屑的表情,說:“先前讓你陪我去打場籃球你都不肯,現在好了,竟然被幾個搶錢的小流氓打到入院!”

這是李錦成同學校請假的理由,也是何振軒對自己家人的說辭。

見李錦成只是笑,鄒俊凱顯得更加不耐煩,哎了一聲,他才有些別扭的說:“到底嚴不嚴重?”

李錦成身上的傷是他刻意激怒那些人留下的,聽到鄒俊凱這麽問,他很快搖頭,說:“不嚴重,只是一點皮外傷。”

“這樣就最好了,不過李錦成,你不能再這樣下去!”

見李錦成擡頭,鄒俊凱又振振有詞的說:“出院後我陪你去學跆拳道,要不泰拳也行,你看看你,弱雞似的,你知不知道我第一次看見你的時候,以為一陣風就能把你吹走!”

關心則亂,見他口無遮攔,一直站在他身邊沒怎麽說過話的他嬌小可愛的女朋友适時輕拍了一下他的肩膀,鄒俊凱猛然住嘴,随後露出讪讪的表情。

聽說兩人是高中同學,讀書時就已經對彼此有意,前段時間因為在一次朋友的聚會上無意間相遇,從此天雷勾動地火,一發不可收拾。

李錦成很喜歡鄒俊凱的這個女朋友,也覺得兩個人很配。

這個世界上其實很多很有趣的事,也有很多關心自己的人,至于那些從來沒有把自己放在心上的,李錦成覺得沒有必要再理會。

删除手機中那條偵探社的員工給他發來的短信,李錦成只是專心看iPad上肖良玉的現場演奏視頻。

他想李耀祖此生最愛的人應該就是他自己,為了所謂的尊嚴,他先是抛棄比他出身富貴,對他無私奉獻的結發妻子,後來遇見困難,為了自己,他再度抛棄自己曾經以為的真愛。

這樣一個人,他活在這個世界上的意義究竟是什麽?

何振軒推開病房的房門時,李錦成正坐在病床上盯着自己手中的iPad發呆。

臉上的表情略顯深沉,身上也散發出一種寂寥的氣息。

大概是因為他平時表現的太過冷靜淡定,這個樣子的李錦成反而讓人有些不安,悄無聲息的走了過去,何振軒輕扣住李錦成裸露在外的脖子,低聲說:“在看什麽?”

“肖良玉的演奏視頻。”

李錦成很喜歡肖良玉,一方面是因為他出衆的才華,另一方面是因為他還很年輕。

擅長流行樂和純粹古典樂,今年不過二十八歲,就已經是世界知名的小提琴演奏家。

這幾天新聞上鋪天蓋地都是他即将來港舉辦自己個人演奏會的消息,李錦成覺得機會難得,這次他一定要去現場聆聽肖良玉的現場演奏會。

見他揚高自己手中的iPad,何振軒随意看了一眼,随即收回自己的視線,說:“走了,我們回家。”

已經是十一月,身上讓人記挂且讓人十分不舒服的黏濕感已經随着空氣中的熱氣全部消失,何振軒看着面前過往的車輛,說:“錦成,你爸爸已經離開港島飛去巴西……“頓了頓,他又說:”需不需要幫一下他?”

“不要。”

看着車窗外逐漸消失的街景,李錦成語氣冷淡的說:“如果可以,我希望他能更慘一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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