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9章 生日
榮盛百分之五的股份。
即便李錦成不知道它的具體價值,但這些股份會令他自動成為榮盛的股東,而且僅憑每年的分紅,他就可以确保自己這輩子衣食無憂。
他此前就知道何宗彤很大方,但此刻卻猜不透他的想法。
覺得親情或者喜愛可以用金錢衡量?又或者他想通過收攏自己得到何振軒的原諒?
死過一次,李錦成已經明白錢財的重要性,但對于他來說,生活小康,有一筆閑錢讓他用來做自己喜歡的事就已經足夠。
這麽想了以後,他看向何振軒。
何振軒神色不變,只輕聲說:“簽了它。”
“還有這個,錦成,董事長在第一次見到你以後,就替你在國外訂了部車子,前幾天剛到港島,他已經派人将車停到你們公寓樓下的地下車庫,你回去後就可以使用。”
斯凱林的表情或者字裏行間都透露出一個信息,那就是董事長對你很好,你應該對此心存感激。
若是從前,李錦成大概會這樣想,但現在,在他知道那件事情以後,他就對何宗彤變得有些反感。
他對自己女兒的縱容,其實就是對何振軒另一種意義上的殘忍。
愧疚,加上何振軒是家族未來的繼承人,因此他之前才會在何振軒面前一直表現的謹小慎微。
親情若是摻雜進這些東西,只會令人感到反胃。
那一刻,李錦成對何振軒感同身受,看了眼那個裝着車鑰匙的精致盒子,他才禮貌的同斯凱林笑了一下,說:“抱歉,我只是一個小學老師,以我的身份,實在不合适開這樣的車。”
“但這是董事長送你的結婚禮物……”
“放在車庫也是一種浪費,倒不如把它送給何其峰。”
除了何皓茵,李錦成還何振軒的堂弟何其峰以及堂妹何其宣。
何其峰一開始給他的感覺有些像一個标準的纨绔,但接觸了幾次,李錦成發現他沒什麽門第偏見,內心豁達純真。
何其宣的心思稍重一點,但她是女孩子,這樣的事無可厚非。
他們對自己都稱不上熱情,卻以一種平等友善的态度對待自己。
看出李錦成的堅持,斯凱林最終只得為難的收回那把車鑰匙。
兩人都沒有注意到,何振軒因李錦成的拒絕驟然放松的眉頭。
回去後,何振軒讓李錦成收拾行李。
“幹嘛?”
何振軒的心情似乎很好,淺笑着說:“帶你去個地方。”
李錦成以為兩人會坐那部全地形suv離開,但何振軒卻将車開到小鎮一快類似已經廢棄的空地上,那裏赫然擺着一部直升機。
見朝他們走過來的那幾個人,李錦成還是忍不住拉住何振軒的袖子,說:“你到底帶我去哪裏?”
“洛杉矶,我在那裏預定了餐廳,但開車過去很費時。”
說完他拉着李錦成往前走。
李錦成看着他的側臉,似乎是到這一刻,他才真正意識到何振軒的身份。
四十多分鐘後,直升機在一棟高樓的頂樓停機坪降落。
不遠處站着幾個穿着制服的人,看見李錦成和何振軒下機,他們又簇擁着兩人将他們送到位于樓下的餐廳。
餐廳顯然已經被何振軒包了下來,右側巨大的落地窗外是洛杉矶繁華的夜景。
高樓林立,光芒耀眼,如同一副會流動的畫。
兩人吃的是西餐,但李錦成卻從來沒有吃過這麽好吃的牛排,蘇夫利。
此時他已經褪去初見何振軒時的小心以及拘謹,見他毫無顧忌的吃相,何振軒只是喝着酒淺笑。
周圍的氣氛顯得很溫馨。
好不容易等到李錦成吃完,大廳的燈光卻突然熄滅。
“這裏也會停電嗎?”
無意識的問了一句,身後很快響起那首異常熟悉的生日快樂歌。
今天是李錦成的生日,但此前從來沒有人為他過過一次生日。
小時候看見一家人為李家俊隆重慶生,他曾經羨慕過,但羨慕只會令自己更加難受,因此漸漸的,他索性淡忘自己的生日。
其實今天何振軒帶自己去那個小鎮并說兩人會結婚時,他已經隐約有了一種預感。
但何振軒不主動說,他就不好意思自己提。
如今看來,他顯然一早就已經将兩人的婚期定在這一天。
“錦成,生日快樂。”
燈光亮起來的時候,何振軒已經淺笑着起身朝他走過來。
他和何振軒認識并同居很久,但從來沒有哪一天,像他此刻這般令自己心動。
在自己的額頭上親了一下,他又輕扣着李錦成的肩膀讓他正對蛋糕,說:“許願,錦成。”
李錦成希望他此生能和何振軒白頭到老,永結同心。
等到餐廳的服務員全部離開,何振軒又遞給他一個盒子,說:“生日禮物。”
也是一把車鑰匙,卻是和何振軒同款的黑色歐系轎車。
李錦成所在的學校,教職工的薪酬都很高,因此他開這樣的轎車也不會引起別人的好奇。
李錦成握着那把車鑰匙,想他和何宗彤最大的差別,是他将自己真正放在心上。
“喜歡嗎?”
“嗯……”
瞥見自己手腕上的表,他又說:“不過你送的禮物也太多了點……”
“那時候是我沒忍住……”
想到那天何振軒欲言又止的表情,李錦成忍笑擡頭,說:“真的謝謝,我很開心。”
想了想,他又說:“我這輩子大概都會記住這一天。”
“別這麽說,我以後會盡量給你制造驚喜的。”
這天顯得過分甜蜜,回到房間後,李錦成終于還是忍不住同何振軒一起洗了個澡。
戀人間可以做的事有很多,他想以後他要和何振軒一一嘗試。
第二天何振軒難得賴床,見李錦成醒了,他收緊自己的雙手,說:“有沒有什麽想去的地方?”
“有,大峽谷的空中走廊。”
大學的時候,李錦成曾經和自己的同學來過一次美國,但那時候行程安排的太緊湊,讓他期待落空,而且說起來,那是他長久的一個願望,他覺得和特別的人一起去顯得更有意義。
何振軒把玩着他的頭發,說:“今天先休息一天,明天我們再過去。”
“好。”
想了想,李錦成起身。
原本他打算像往常那樣趴在何振軒的胸前與他說話,但他剛動了一下,腰間就傳來一陣酸痛。
何振軒一直在這種事上表現的很紳士,但每次李錦成主動,他就會變得有些沒節制。
忍笑抱着李錦成在自己身上趴好,他一邊替李錦成按摩腰部,一邊說:“你剛剛想說什麽?”
“你公司很忙吧?”
“來之前我已經處理完所有重要的事務,等到春節過完,我們再一起回去好不好?”
知道他是不想見到自己的家人,李錦成又說:“那我們這次可以待幾天?”
“十天左右吧?”
李錦成的嘴角輕微上揚,說:“我們這是在度蜜月嗎?”
兩人都沒穿衣服,加上此時李錦成的表情太過誘人,何振軒不由得有些心猿意馬。
但知道李錦成再無力承受,他只得擡高腦袋親了一下他的嘴巴,說:“不會,以後我有空都會帶着你出國旅游。”
內達華緊鄰加州,第二天下午,兩人就已經抵達位于拉斯維加斯的大峽谷。
李錦成有些畏高,但他骨子裏隐藏着不安分因子。
比如他對很多高危運動抱有一定的好奇并熱情,例如滑雪,跳傘,蹦極,可惜這一切他都還沒來得及嘗試。
聽出他語氣中的遺憾,何振軒只是笑着讓他列出一張清單,以後他會陪着李錦成一一實現。
二月并非加州的旅游旺季。
景區門票五十,踏上走廊另付二十五,除此之外,每人只能在上面逗留十五分鐘。
兩人穿好保護鞋,李錦成看一眼身旁的何振軒,說:“等一下記得握緊我的手!”
何振軒忍笑點頭。
其實還沒有踏上那個u字形的玻璃走廊前,李錦成就已經臉色發白,雙手出汗。
等到他踏上走廊朝下面看了一眼,他的腦海中立刻浮現出萬劫不複四個字。
明明知道沒什麽危險,但他已經遍體身寒,手腳發軟。
“錦成,不怕,有我在這裏。”
李錦成虛弱的擡頭看了他一眼,想他說的根本就是廢話。
“要不你閉上眼睛,我拉着你走?”
“那不就白來了?”
接下來的時間,李錦成有種好像自己在刀尖上走路的感覺,等到他強撐着走完,他就因全身脫力被旁邊的何振軒眼疾手快的抱在懷裏。
“錦成……”
何振軒的臉上是哭笑不得的表情。
“可我還是走完了!”
“是是是,你很厲害!值得鼓勵!”
說完這句,何振軒就捧着他的臉對着他的嘴巴親了一下。
國外民風開放,又或者旅游可以令自己心情放松,因此看見他們這樣,其中有些游客友善且羨慕的說了句:“!”
晚上何振軒帶着李錦成去拉斯維加斯最大的一家賭場。
李錦成對賭博有種天然的恐懼,何振軒卻顯得很放松。
見李錦成一動不動的盯着面前的輪盤,他湊到李錦成的耳邊小聲說了句:“小賭怡情。”
大概是他心态好,這晚他一共贏了七千多美金。
兩人拿着這筆錢去附近的娛樂場所看人跳康康舞,之後入住凱撒宮的豪華套房。
何振軒似乎有些戀舊,又或者他只是單純想讓李錦成了解自己的過去。
從拉斯維加斯回來,他帶李錦成去了他曾經的高中以及大學。
他帶着李錦成看他曾經踢球的操場,又指着大學宿舍外的一棵棕榈樹,說他當初因為好奇,曾經抱着那棵樹從樹上滑下來過。
這些聽的李錦成既感慨又忍俊不禁,他從來沒有想過何振軒竟然也會有這麽頑皮的一面。
何振軒是他們學校的榮譽校友,知道他在這裏設有教育基金,又看到那些聞訊趕來且對他表現的客氣萬分的校方領導,到這一刻,李錦成只覺得他在自己心裏的地位猛升,也不由自主的有些崇拜他。
這幾天是李錦成兩世以來過的最放松快樂的一段時間,原本他以為這樣的狀态可以再持續幾天,但很快的,何振軒接到斯凱林同他打來的電話,說他爺爺被确診為肝癌。
但他注重保養,加上他每隔一段時間就會去醫院做例行檢查,因此發現還算及時。
“他可能需要做肝移植手術。”
何振軒的神情中透露出些許的擔心,雖然他不會原諒他爺爺,但對于他患癌這件事,他依舊會感覺到難受。
“回去吧?”
見李錦成過來握住自己的手,何振軒有些抱歉的說:“我下次再帶你出來。”
到了港島甚至都來不及回家放行李,兩人就趕去如今何宗彤所在的醫院。
除了已經離開的何妙清,陳啓風,何家的其他人悉數到場。
何宗彤的氣色不錯,根本看不出來他已經患了這麽嚴重的病。
“振軒……”
何振軒客氣的同他點頭,說:“你需要做肝移植手術,醫生說親親體移植的成功率更高,我等一下就去檢查身體。”
何振軒的這句話說完,病房裏陷入片刻的死寂。
任誰都知道這句話代表的含義,只是誰都沒想到他會這麽大度,尤其在發生那件事以後。
“振軒……”
何宗彤看起來有些動容,在他全身僵直眼神祈求的看向何振軒時,何振軒只淡淡的說了一句:“你是我爺爺。”
“不行!堂哥,你平時工作這麽忙,榮盛現在又在靠你支撐,這次換我來!”
之前一直沉默的何其峰顯得有些激動。
李錦成感激的看了他一眼,卻發現他的家人神色各異。
何其宣表現出明顯的擔心,他媽媽沒說話,但全身透露出抗拒。
至于他爸爸,似乎對他的行為有些贊賞,只是不知道是因為何其峰的孝順體貼,又或者別的原因。
直到這一刻,李錦成才發現,此前的何振軒,除了他心思複雜的爺爺,其實并沒有其他家人的關心和愛護。
這麽想了以後,他悄無聲息的将何振軒的手握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