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章 :試探

方水笙的話讓江玥盈忍不住笑了起來。

“哪有什麽人道不人道的,該我負責的不會因為我生了個病就可以撒手不管。”江玥盈說道。

方水笙一怔,默了默,然後翻開了會議記錄将昨晚丁陌标出的幾個地方給江玥盈看,将會議記錄訂正了之後扶着江玥盈在病房裏來回走動了半個小時,喬南風就來了。

“江師姐,我來了!”

喬南風手裏還拿着個大果籃,往病床旁的桌面上一擱,“這是左教授讓我帶來的。”

方水笙望着那個大果籃,懷疑地問道:“真是左師兄讓你帶的?”

喬南風嘿嘿地笑了起來,“是左教授給了我錢,讓我買些東西過來,早上太早了啊,超市還沒開門,倒是水果店開了,所以我就買了個大果籃。”他平時見人去探病都是買果籃的,照葫蘆畫瓢總是不會錯的。

方水笙聞言,很不屑的表情:“江師姐剛手術完,這兩天是禁食的。”

喬南風驚訝:“啊?這樣?”

方水笙無語,“昨晚你都沒注意聽照顧病人要注意什麽嗎?”

喬南風表示很無辜:“江師姐手術出來的時候我被葉蘇蘇拉出去買點心了。”買完點心回來江師姐沒醒,另一個師姐在照顧着,後來葉蘇蘇說她留下來陪着那個師姐一起照顧江玥盈,讓他先回去。他原本想應該有個男生留下來會比較好,那個師姐說男生留下來也不方便,他就只好回去了,根本沒時間問照顧手術後病人要注意什麽事情。

江玥盈見他們你一言我一語的,眼裏流露出幾分玩味兒來,也不打斷他們。

倒是方水笙察覺了她的目光,嘴一抿,就不說話了。

一直被方水笙不遺餘力地鄙視着的喬南風見她不說話,有些意外,長腿勾來一張椅子坐下,随口說道:“都快到午飯的時候了,水笙你餓嗎?”

“還好。”

喬南風想了想,說:“葉蘇蘇說她等下過來,不然咱們讓她順道幫着打包兩個盒飯過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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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再說吧。”停了停,方水笙指着桌上的熱水瓶說:“水瓶裏沒有熱水了,你去打一壺熱水過來。”

剛坐下的喬南風站起來,拿起熱水瓶,一邊往外走還一邊嘀咕着:“憑什麽我來了就是被人差使的啊……”

江玥盈的目光從喬南風身上拉了回來,說道:“其實南風還是很可愛的。”

方水笙嘴角微揚,說道:“前提是他腦袋別抽風。”

江玥盈說:“誰的腦袋沒個抽風的時候,水笙,你到底……覺得南風怎樣?”

方水笙有些詫異地擡眼,“啊?什麽怎樣?”

大概是剛才的走動有些累了,江玥盈整個人靠在床頭,語氣有些疲倦:“我感覺葉蘇蘇對南風很特別。”葉蘇蘇昨晚和她的室友一起守夜,她心裏很感激。她中途醒來時跟葉蘇蘇聊了一會兒,那個女孩,不管她說什麽話題都能繞回來到喬南風身上,真的是司馬昭之心路人皆知啊。

關于江玥盈說的,方水笙很早之前就知道了,所以她只是風輕雲淡地“嗯”了一聲。

江玥盈有些哭笑不得,“你沒有其他的感覺?”現在這樣的情形,怎麽是皇上不急太監急的節奏。

方水笙說:“葉蘇蘇喜歡南風,這我知道的。不過她和南風到底能不能成,還是要看南風怎麽想。”停了停,她又說:“我感覺南風對葉蘇蘇,沒有那樣的心思。說不定,南風對前女友還舊情難忘呢。”

江玥盈徹底無語,她不知道方水笙是真遲鈍還是假糊塗,但是當事人都不在意,她也沒必要再說些什麽。看向方水笙,她低着頭,睫毛微微顫動,而那顆右眼下的淚痣閃爍着,像是一顆淚珠挂在那兒,欲墜不墜。

于是原本想要忍住的話,終于還是沒忍住,“水笙,如果南風對葉蘇蘇也有意思呢?”

方水笙愣了下,說:“如果他們彼此有意思,那就是兩情相悅了啊。”

江玥盈被方水笙的話噎了一下,然後笑着說:“你就繼續端着姿态吧。”

方水笙正要反駁,但這時去打水的喬南風已經回來了,只好作罷。

因為江玥盈身體原因,她手頭上比較急的項目工作全部都移交給方水笙和喬南風。幸好方水笙和喬南風只剩下最後一門考試,否則還真是應付不過來。這天剛好完成了本學期最後一門考試,喬南風一時興起,拉着方水笙跑到二號樓前的人工湖裏去喂魚。

方水笙手裏拿着喬南風塞過來饅頭,有些無語,“要做什麽?”

“喂魚啊!”喬南風坐在椅子上,他手裏也拿着饅頭,說着,已經開始掰着饅頭,将碎屑往湖裏扔。沒一會兒,附近的魚就都朝他們這邊游過來。

“這比買那種專門給魚吃的飼料便宜多了。”喬南風笑着說。

方水笙瞅了他一眼,也将手裏的饅頭掰開,将手裏的饅頭往湖裏扔,只是她才沒扔兩下,喬南風又說:“水笙,你別掰那麽多,不然一下子就喂完了就不好玩了。”

“……我感覺只有小孩子才會喜歡來湖邊喂魚。”方水笙說。

喬南風看着湖裏争先恐後來覓食的鯉魚,反駁道:“怎麽會?剛才考完試之後我聽到咱們班幾個女生說,終于考試結束了,這種時候就該在湖邊曬着太陽喂着魚,這才是美滿的人生。”

聽到他的話,方水笙嘴角忍不住揚起了一個弧度,聲音也帶了幾分笑意,“所以,你拉我出來,是覺得應該和我一起享受這美好人生?”

喬南風轉頭,見方水笙眉眼帶笑的模樣,微微一怔,輕咳一聲,“我們現在可是天涯淪落人,江師姐做了手術,出院後左教授肯定就會讓她回老家調養身體。我倆就沒那麽好命了,我瞧這個寒假就得耗在研究所裏了。左教授體恤我們要考試,這兩天難得沒找我們,此時不偷閑什麽時候才能偷閑啊?”

方水笙臉上帶着微微笑,望着水裏游來游去的鯉魚。

久違的陽光灑在身上,暖烘烘的,身邊的人雖然有些聒噪但是很可愛,還有眼前來來回回的魚兒,這樣的午間,似乎真的很美好,讓她的心情也跟着好起來。

陽光下的年輕男女落在了兩個已經是而立之年的年輕教授眼裏。

左寒站在窗戶前,忍不住感嘆:“年輕真好啊,瞧這倆小孩,連喂幾只魚都這麽心滿意足。”

丁陌眉頭一挑,說道:“你如果願意,也可以下去喂魚。”

左寒嘆息:“雖然我不讨厭喂魚,大學的時候也喂過不少的金魚。可我現在不是為人師表了嘛,既然為人師表,架子什麽的總是得端一端,讓學生見到我坐在湖邊喂魚,我以後還怎麽管人?”

丁陌的目光落在那兩個并肩而坐的身影上,兩個人的姿态不算十分親密,甚至衣衫都沒有接觸,但在陽光下,看着他們臉上的笑容,卻感覺意外地和諧美好,讓人不舍得打破那副畫面,也難怪左寒會生出那樣的感嘆。

“你就繼續裝吧。”丁陌有些莞爾,随即又說:“看來你的學生和你的小師妹,是要成一對了。”

左寒卻笑着說:“不見得。”

丁陌轉頭,笑着說:“怎麽?左教授平時忙得不可開交,還有工夫關注學生的感情生活?”

“去你的!”左寒笑罵,“南風那小子,門路可多着。水笙嘛,別瞧她安安靜靜的模樣,她心裏想什麽,還真不好說。我以前覺得她是挺乖順的,做事也認真,可觀察下來,她算是個沉得住氣的。”停了停個,他又說:“至少比南風那小子沉得住氣。”

“誰沒個年少輕狂的時候,南風以後就沉得住氣了。”丁陌說着,轉身走到左寒辦公室的沙發坐下,還點了一根煙。

左寒見狀,也跑過去湊熱鬧,沒一會兒,整個辦公室就煙霧缭繞的。

“你現在事情比較多的話,國安證券這個項目,我全權負責就可以。”丁陌說。

左寒彈了彈夾在指甲香煙的煙灰,沉默了片刻,然後說道:“沒事。”

“不是說你母親生了一場病,身體不太好嗎?孩子放在你父母那裏養着,不擔心擾了老人家養病?”丁陌問。

年輕有為的左寒教授,事業得意,但婚姻卻不如意。他與妻子結婚四年,有個孩子如今不到三歲,而一個月前,他與妻子正式離婚。雖然在院裏的時候讓人感覺春風滿面,可誰又知道他的生活早就已經是一團糟了。

左寒沉默了一會兒,說道:“孩子在我前妻那兒。”

“你打算等你母親養好了身體,再把孩子接回來?”丁陌問。

左寒深吸一口氣,然後緩緩舒出,似乎是想将心中的抑郁全部都吐出來一樣的感覺。“不,這個周末我得去把孩子接回來。她說她快要受不了了,要我盡快把孩子接回來。”

“說得好像孩子與她無關似的。”丁陌的聲音帶着淡淡的嘲諷。

左寒嘆氣,語氣有些複雜,“能這樣好聚好散,已經是最好的結果了。”說着,手中的香煙往煙灰缸裏用力一摁,“都說婚姻是愛情的墳墓,我看這話說的是一丁點兒都沒錯。”

左寒與他的前妻是在雲南的認識,五年前的左寒還遠沒有現在這樣的八面玲珑,他的前妻跟他是同一個團裏的游客,二十出頭,剛大學畢業。年輕貌美的女孩,風度翩翩的大學教師,在大理美好的篝火旁,兩人一見鐘情二見傾心,三個月後就結婚了。婚前兩人的愛情甜蜜缱绻,婚後卻是各種磨合各種争吵。年輕的女人有着各種各樣的夢想,安于現狀的生活于她太過單調,加上小生命的到來猝不及防,讓原本就在磨合期的兩人,增添了更多矛盾的來源。從相戀、結婚、到離婚,對左寒而言,恍若一個長長的夢。

丁陌淡聲說道:“如果說婚姻是愛情的墳墓,那我們父母那一代人是怎麽過來的?只能說你愛上的那個,不是适合過日子的人。”停了停,他又說:“你一向都是很理智的人,但是你結婚這事兒,還真不像是你一貫的風格。”

左寒整個人靠在沙發上,苦笑:“可能是一向都太理智了,所以遇上了感情的事情,就會昏了頭腦。”當時初入社會,雖然有楊老帶着,但懵懵懂懂,撞得頭破血流。在大理的篝火旁,有個女孩眼睛帶着純粹的崇拜和仰慕注視着他,然後就激起了心中的情感,想要燃燒一把。情感來得猛且急,根本無暇再去顧及其他,只想緊緊握住手中的美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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