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1章 :贖罪刀刃
肖起感覺如鲠在喉, 胸口堵的他快喘不過氣來。
“就讓我死吧,我心甘情願。”男人垂下頭, 面色蒼白, 感覺跟個死人沒什麽區別。
每動一下,就是鑽心的疼痛, 想死, 但是卻不能死,只能在痛苦中煎熬。
“世界上沒有絕對性的善, 也沒有絕對性的惡。
人活在這個世上,唯有生命才是最真實的, 無論是痛苦的, 或是甘甜的, 我們都應該去享受,因為這是生命唯一能夠賦予我們的真實感。”肖起緩慢又熟練的說出這段話。這是邱末晚在緬甸對他說過的,他一直印象深刻, 也忘不掉那天她的臉籠罩在一片和煦的光下,語調輕輕淺淺的, 但是帶給他的撼動卻很大。
溫宇卻搖了搖頭,唇角扯起了一抹自嘲的笑,“但是…太他媽痛了!”
伴随身上炸~彈的倒計時聲。
肖起俯下身去, 雙手撐在椅子上,平視他的眼睛,“告訴我x在哪裏?”他的心中燃燒起來,倒計時的聲音仿佛重錘一下一下敲擊他的心髒, 以及面前男人微弱的呼吸聲,這兩種聲音已經掩蓋了各種嘈雜的聲線,劇烈的振動耳膜。
“他到底是誰!”他的雙手不受控制的晃動椅子。渾身好似燒了起來,“告訴我!告訴我!”
身後有人不停地在拉他的胳膊。
“時間來不及了,快走!”
他身上的炸~彈仍然在倒計時,28、27、26。
身邊有人仍然在不停的拉他,大聲的喊,“快走!”
溫宇擡了擡眼,嘴唇輕輕的蠕動,但是人聲嘈雜,他根本就聽不清他到底在說什麽。
肖起掙開他們的手,然後俯下身去貼近他的耳朵。
“我只能告訴你,X的終極目标是我。而這個故事…關于你…”
Advertisement
後面的人抱住他,“快走!炸~彈快要爆炸了!”
“什麽關于我…”肖起喊了一聲,感覺心髒的位置仿佛被什麽東西填滿,并且馬上就要爆開了。
‘轟隆’一聲巨響,在黑夜之中竄出了一條火舌,掀起的黑煙滾滾而上,彌漫上空,炸裂殘垣斷壁正在朝下掉落。所有人臉色都煞白一片。
……
“所有人都安全疏散了嗎,酒店裏還有沒有其他人…”
人群嘈雜的聲音、警笛嗡鳴的聲音,以及大聲呼喊的聲音交織在一起。
“聽說在那個房間裏還有個男人沒有出來。”
邱末晚的心中一驚,然後快速的穿梭在人群中,朝酒店內跑去。
身邊有幾個保安在攔她,“不能進去!可能會有二次爆炸!”
“有人還沒出來。我得進去!”邱末晚甩開他們的手,忽然就在一瞬間,聽見了一抹熟悉的聲音。
“我在這兒。”
她一轉頭,看見他就站在靠牆的位置,白皙的臉上此刻已經布滿了灰塵。
她就那麽站在原地,笑了,眼眶濕潤了。
“那就好。”肖起點頭。他忽然想起了什麽,然後視線在周圍圍聚的人群中快速的巡視了一圈,但是除了黑壓壓的一片,什麽也看不見。或許X就藏匿在人群之中,默默地注視他們的一舉一動,或許他已經在某處找好了絕佳的觀賞地點,正在欣賞這場游戲。
在這次的交鋒中,X也根本就沒想躲避,而是正面迎戰,或許他就夾雜在人群中,跟周圍的人一樣滿臉的恐懼,他就跟他擦肩而過,但是他卻不能分辨出他的身影。
或許,這就是X離他最近的時刻。
想到這裏,肖起便覺得心中一陣翻湧,溫宇最後說的那句話不斷的在腦海中響起:關于你…
……
一月份。
正是正冷的時候。
他聽鄰居說,自己的母親就在城裏打工。
那時候他對于家已經沒了半點眷戀,除了打罵跟酒精以外,感受不到任何的溫情。
他也聽說,其實父親之前是脾性很好的人,但是自從他母親離開了這個家之後,他就性情大變好似變了一個人似的,不分白天晝夜的酗酒。
“你再去找那個賤女人,我就打死你…小兔崽子!”
“你能活在這個世上簡直就是個錯誤!”
年幼的他,只能躲在角落裏,無處可退,但是面前的男人好似一頭發瘋的野獸,拖住他的短發用力的扯,任憑他怎麽哭喊、求饒有沒用。
聽說父親的死訊之後,他沒有傷心,反而是一種解脫。
年僅十歲的他簡單的收拾了一下行李,卻發現根本就沒什麽可以帶走的東西,他從床墊下方将那張自己珍藏很久的照片取了出來,已經泛黃了,但他卻一直都保存的很好。
他買了車票,坐了将近兩個小時的車才到達了目的地,然後看陌生的城市、陌生的人不停的在眼前穿梭。
還有人在不停的拉扯他的衣袖,“小朋友自己一個人來的呀!坐車吧!”
他躲開了那些人的糾纏,然後按照鄰居說的路線,再次坐上了車。
再來之前,他的心中滿是憧憬,幻想自己母親在的地方會是什麽模樣,至少會比他們住的地方好。
只是終于到達目的地之後,斑駁的牆壁、紅磚房、雜亂的電線、滿地的垃圾,以及人們的叫罵聲。他站在雪中,手已經凍得皲裂,并且通紅,風輕易的吹透了他單薄的衣物,雪籽也不停的朝他敞開的領口鑽。
他手中捏住那張照片,随便讓幾個人看了,但是卻不想那幾人均露出猥瑣的笑容,“原來你是她兒子。”
“你媽在這個地方,那名堂可大了,誰都認識她。特別是男人。”
聽見這話,年幼的溫宇心中騰升出一種興奮的感覺,他踏着濕滑的雪地,深一腳淺一腳的朝他們說的地方走去。忽然,他看見牆邊靠了一個女人,很冷,她卻穿的非常的單薄。
他把手中的照片對比了一下,心中那股激動的情緒瞬間漲高。
女人靠在牆壁上,一頭波浪頭,然後‘嚓’的點燃了一支煙,貪婪的皺起眉吸了一口。這時,她也注意到了站在離自己不遠處的溫宇,眉眼有輕微的動容。
“呦!張總,您來啦。這大冷天的,快進屋裏坐坐。”
這抹動容迅速的被飄搖而下的雪淹沒,她笑着貼上了一個男人,然後親昵的挽住他的胳膊朝屋內走去。
溫宇在原地愣了愣,然後快速的追上去,只是還沒踏進去,就有兩個彪形大漢一左一右的攔住了他,“小孩兒,你來這地方幹什麽…”
“現在的孩子都這麽早熟了,這地方也能随便進。”
“誰說不是了…哈哈哈哈!”
那兩個男人旁若無人的笑道。溫宇便急了,朝那個女人的方向指了指,“你們讓我進去,我要去找我媽。”
那女人搖曳身體走了出來,修長的手指系上外衫的扣子,神情很不耐煩。
溫宇把那張照片朝向她。其實他并沒有其他的想法,他只是想問一句,當初為什麽要離開那個家。
她卻把那張他珍藏已久的照片拿了過來,然後玩味的放在眼前看了看。
那張照片在她手中化成了紙屑,跟随雪花一起飄搖而下。
“你走吧,我沒兒子。”說完這句話,她便頭也不回的離開了。
當時,他的一顆心,仿佛也跟那張照片一樣碎了,并且再也拼湊不出原本的形狀。
“孩子,你就不該來這地方。如果你願意的話,就來我的超市打打下手吧,我給你找住的地方。”一個男人說道。
此刻的他,已經無處可去,回去自然是不能。
他在這老城區一待就是七年,并且徹底斷了自己的那份念想。
并且,他也聽說了自己母親嫁人的消息,而且還有了個兒子。
那晚,他站在昏黃的路燈下,看她曾經的風韻已經蕩然無存,人老珠黃,走路還有些輕微的駝背,在她的屁股後面,跟了個小男孩,背上背了個雙肩的小書包。
他掐滅了手中的煙蒂,輕輕的笑了笑,後來他聽說,她當初離開家,是因為嫌父親家窮,跟随一個有錢人離開,只不過後來被騙了,淪落成了這副田地。
後來,他開始瘋狂的在各色女人之間輾轉,得到錢之後,在狠狠的抛棄。
而X就是在這時候找上他的。
他說:我能幫你毀掉你想要毀掉的一切,以及你想得到的一切。
……
浴室內氤氲熱氣。
一只手緩慢的擦去了上面凝結的水珠,鏡子中映出了一張清隽的臉,她面對鏡子深呼吸了一口,然後推開門走了出去。
當她走出浴室的時候,X正坐在落地窗前,悠閑的把腿放在桌子上,好似欣賞惡作劇一般朝一個方向看去,聽見動靜,他頭也沒回的道,“割了那麽多刀,爽吧。”明明是那麽冷血,他說的輕描淡寫。
她回想起那一幕,渾身還仍然控制不住的發抖,手中的刀在閃寒光,她卻始終下不了手。
他的聲音蠱惑的在耳邊響起,“別怕…”他就站在她身後,把頭上的帽子戴在了她頭上,手一壓,就遮擋住了她的眼睛,他冰涼的手輕輕的握住了她的,然後引導她。
“這一刀,是背叛!”
“這一刀,是抛棄!”
“這一刀,是欺瞞!”
“這一刀…”